正文

你想要你的遊戲中有一個可探索的主題或議題？你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玩家嗎？還是別了。讓其他媒介去說教吧，我們就算了。

上一次我說了第四條成功標準——設身處地。（在有人開始噴我之前，先注意，其實這一點我自己都覺得做得不夠好，所以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更不滿意。）

不管怎麼說，這個話題已經過去很久了，這次我會聊聊另一個我思考已久的話題，也就是第五條成功標準。也許你能夠產生共鳴：

你想要你的遊戲中有一個可探索的主題或議題？你想要對玩家說教嗎？

在我看來，開發者在正式開始開發之前，就應當確保有想表達的東西。好吧，“應當”這個詞有點太嚴格了。儘管看起來如此，但我並不是想強迫任何人覺得我的成功標準一定“正確”或比其他人的“更好”（不過我還是認為，在經歷枯燥的開發日常之前，就要想清楚什麼比較重要）。

所以，即使說製做遊戲只是無事可做時的消遣也好，但我們要認清，我們和其他任何一個媒介一樣包含深度。和我一起為之努力吧——

實際上，我之前提到“說教”的時候……我……好吧，我撒謊了。成功標準的重要部分其實是擁有一個能夠讓玩家探索的主題或議題——讓他們以自己的遊玩方式積極探索。

之前我不是提到了共享敘事嗎？（如果你忘了——當然如果你還有興趣——你可以先去了解一下再回來。）另一篇裡我還提到了關於選擇與後續（還有重置——不過這是我會另說的一點）。我還說到了玩家/開發者對話？回憶完我們就可以回到正題上了。

如果你真的想說教——教導玩家你的想法有多麼重要，你在想什麼、感受著什麼——那就不要做遊戲，去寫小說或拍電影吧。這是我的整體看法：遊戲不該說教。他們可以——也應該——讓玩家自己思考問題。

在小說和電影裡，作者（不管你怎麼定義“作者”）確實是在說教，他們解答了與主題或議題相關的問題。作為讀者或觀眾（或是聽眾等等），你能做的只有翻譯——然後同意或反對。而在遊戲裡，在我們的虛擬世界中，你要走自己的路，尋找自己的答案。

《殺出重圍》裡，你能決定遊戲結局時的世界會是什麼樣。每個NPC都有自己的世界觀，你可以決定誰對誰錯。人類“最好”的未來是什麼？誰對誰錯？開發者提問而玩家來回答。

讓我再說一次：線性媒介自己解答了我們所處的世界是什麼樣；而遊戲提出這些問題，讓玩家來一一解答。我會舉點具體的例子，還是用《殺出重圍》，順帶還有《傳奇米老鼠》，它們都提出了關於我們的世界的問題——而不僅僅是遊戲設定中的虛構世界。是我們的世界。

現在估計《殺出重圍》製作組成員都覺得我就是個瘋子，但《殺出重圍》在我看來可以總結成四個問題：

當你把一個相信世界只有非黑即白的傢伙扔進一個——像我們的世界一樣——不好不壞的世界會怎麼樣？
假如人們深信不疑的陰謀論真實存在時——會對我們的世界和生活的人們——我們的世界、真實的世界造成什麼？
人性的本質是什麼？在人類技能增進技術（human augmentation）遍地的世界中，什麼時候我們不再是人類，而是成為了其他什麼？
世界最理想的“終極狀態”是什麼？在一個人類可以自由支配意志的科技黑暗時代，我們會過得更好嗎？全職全能的AI可以如人們所願，通過萬向連接共享人類的同理心，但是要以人們的自由為代價，這樣的世界呢？還是說，我們已經過得夠好，就像現在這樣（如果陰謀得逞），只是某個精英人物暗中統治著，而我們毫無察覺得依舊過著我們的日常生活？

注意，我並不在意玩家是否知道這個遊戲是“圍繞”他們對這四個問題的心中答案。沒有作者想生硬直白地表露他/他們的主題。你也不會想用你的“消息”給玩家當頭一棒。我只想說，《殺出重圍》團隊向玩家提出問題，而大多數的玩家在過程中毫不知情，這都是源於團隊出色的執行力。（還有，由於資金上的捉襟見肘，我必須說：這個優秀團隊所擁有的細心與執行力被完全忽視了。）

《迪士尼傳奇米老鼠》也提出了很多問題。老實說，讓我十分痛苦的是，很多玩家並沒發現《傳奇米老鼠》和我製作的其他遊戲在意圖和理念上有多麼相似，不過這是另一個故事了……

不管怎麼說，《傳奇米老鼠》相比《殺出重圍》提出了完全不同的一套問題：

家庭和夥伴對你來說有多重要？
雖然自己弱小但你總有雪中送炭的朋友，雖然自己強大但永遠孤身一人，哪種更好？
當你肩負拯救世界的責任，你是會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像是救樹上的貓咪），從簡單的做起；還是說，為了拯救世界，忽略這些問題更好？
你更想願意流連於過去，還是願意忘記往事種種，繼續前進？
被遺忘意味著什麼？你會有什麼感覺？會對你有什麼影響？

玩家又沒有注意他們正在解答問題，就在他們踏出每一步，和世界、角色、開發者生成的情景進行交互時。

秘訣就在這：最關鍵的是，世界上沒有人會知道我在想什麼，無論是人類最好的未來是什麼，還是家庭和朋友的重不重要。我怎麼想一點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玩家對問題的解答。不是開發者的答案，也不是角色的答案——而是玩家的，是在屏幕那一邊緊握控制器或是揮舞鼠標的真人。

有些人認為自己的遊戲提不出深層次的問題，那我只能說：如果一個卡通老鼠都可以成為深層次問題的核心，那任何遊戲都可以。

之前幾篇文章的任何一個話題我都可以講上幾周，但我們可以就此打住，該讓你們決定自己的成功標準了，還有該如何實現它們，所以下一次就是結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