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戰 絕地:隕落的武士團》中的友誼與他者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5-10 09:46:32 作者:克里斯托弗K Language

距離星球大戰之日過去已有幾日,同學發的星戰日紀念朋友圈讓我突然拾起對《星戰》這個話題的記憶。由於本人是個實實在在的偽星戰迷,所以也沒法像真正的星戰迷那樣來看待《星球大戰》。由於學業繁忙,最近也很少能關注《星戰》話題,除了上個月重溫過一次前傳2之外,目前就在期待歐比旺劇集的到來了。
一直以為自己最喜歡的前傳2,但是沒想到再次回到《星球大戰 絕地:隕落的武士團》之後,我意識到,或許前傳3才是最讓人感慨的一部,而前傳3帶來的那種絕望感更是在《俠盜一號》那裡更為刻苦銘心。絕地大清洗(Jedi Purge)作為星戰故事中最讓人唏噓的一個事件,讓我想到了很多。
那麼,今天就來簡單談一談發生在故事絕地大清洗之後的《星球大戰 絕地:隕落的武士團》中的卡爾和澤佛文明。關於卡爾,我希望從他的人物成長的角度來看友誼在其中的意義,而關於澤佛文明,我試圖簡單分析澤佛文明這樣一個他者形象。
本文包含大量劇透,建議遊玩後閱讀。

卡爾的成長

卡爾初到澤佛星球

卡爾初到澤佛星球

《星球大戰 絕地:隕落的武士團》在遊戲的角色性格成長和玩家在其中的能力成長形成了一個比較恰當的調和狀態。作為一個在布拉卡避難的絕地學徒,卡爾不得不寄人籬下,去從事各種苦活累活。遊戲的第一個場景中,巨大的獵人級殘船略過頭頂,我們來到宇宙的垃圾場——布拉卡,現在的垃圾工人卡爾接受了一個累活兒。接下來,玩家不得不在布拉卡的殘船中從事枯燥的攀爬“工作”。這無不在向玩家強調,卡爾的身份和處境。
當玩家為了幫助朋友普勞夫而暴露自身身份之後,玩家第一次面對了帝國判官二姐。對於初上手的玩家來說,二姐的進攻充滿侵略性和壓迫性。玩家在這時幾乎沒有其他原力能力,這種無能被體現在這一開場BOSS站當中。
除了這種壓迫和無能的感受,玩家也能夠通過遊玩和卡爾感同身受之外,在第一個場景布拉卡中,玩家也同樣體會到了迷茫感:我作為“卡爾”的目的是什麼?我該去向何處?
如果對前傳3的劇情有所瞭解,那麼這一黑暗的時代背景給卡爾這一角色帶來的迷茫感就很容易被理解。當普勞夫告訴卡爾這裡不適合你的時候,其實關於要去哪裡,要去見什麼人,未來繼續躲藏嗎這些問題,卡爾都沒有一個真正的答案。實際上,在遇到瑟蕾之後的一段時間內,卡爾依舊沒有能夠解決人生的去向問題。也就是說,這種迷茫感伴隨玩家直到在博加諾的古寺瞭解到恩諾·卡爾多瓦的秘密。
這一秘密的確激發了玩家的目的感,同樣也激發了卡爾的目的感,但是卻並沒有能夠解開卡爾心底的困惑和真正的迷茫。作為一個失去師傅的落單的絕地學徒,在布拉卡的生活很多程度上摧毀了卡爾的意志。這種無能感,玩家只有在稍後的時間中才能感受到,也就是說在那個絕地大清洗的回憶關卡中才能感受到。當前一秒還在談笑風生的克隆人士兵卻突然轉頭對卡爾和他的師傅伽羅·塔帕爾開火,並將他們逼到絕處,而最終塔帕爾為了卡爾犧牲了自己的時候,流落布拉卡的命運註定了卡爾的孤獨和無奈。而玩家只有在扮演卡爾孤獨地探索各個星球的時候,才能夠體會到這種感受,永遠都是卡爾必須獨自一人面對。
但是這一情況並非毫無轉變,而實際上,當卡爾不再孤獨的時候,他才成長了。卡爾之所以能夠成長,從外部因素來看,是因為他收穫了朋友,從內部因素來看,則是他所承繼的那種絕地武士的品格。
卡爾初到暗夜姐妹所在的達索米爾星球

卡爾初到暗夜姐妹所在的達索米爾星球

遊戲中,卡爾不斷在接納新朋友。但是這種朋友關係的建立,需要時間,需要感情的培養的,也需要信任。當卡爾和瑟蕾第一次帶來博加諾,瑟蕾對卡爾說:“你不信任我,但是我也不認為我能信任你,但是我們有共同的目的。”這一句話總是印在我腦海中。一方面,這句話透露著在遊戲早期卡爾的孤獨感和迷茫感;另外一方面,當未來的瑟蕾和卡爾變得互相信任的時候,我們意識到他們不再僅僅因為共同目的而互相幫助,而是成為真正的朋友。
當瑟蕾說“你不信任我”的時候,其實也是有著內心的愧疚的,她知道自己對崔拉做了什麼,卻不敢將真相告知卡爾。這或許也就是黑暗時代對於人性的考驗,因為人變得更能對自己保持那顆赤子之心,也更害怕與他人的關係,還憂慮他人的存在是不是某種威脅,人與人的相處時處處冒著風險。而正是這樣的情景,才更加考驗品格的優劣,友愛也更加珍貴。
另一方面,螳螂號的船長格里茲也從一個嗜好錢財賭博的孤獨者,變成了關心卡爾和瑟蕾的夥伴。這種改變,同樣促進了卡爾的成長,梅琳亦是如此。當卡爾知道梅琳和馬裡寇斯那見不得人的交易,他願意去理解梅琳的行為,並幫助梅琳,而梅琳的加入也同樣改變了卡爾。如果缺乏這些善行,卡爾沒法真正成長,因為這些善行帶來了友誼和信任。因此,卡爾並非是真的使用作為原力的原力完成了使命,而是依靠著作為紐帶的原力。這種紐帶塑造著友誼,而這種友誼和信任的要義在於,真切關心對方的處境。
在卡希剋星球上,僅存的希奧鳥載著卡爾

在卡希剋星球上,僅存的希奧鳥載著卡爾

因此,卡爾從一個拒斥外界的人,逐漸成長為一個願意為朋友肩負責任的人,而這也才是他的原力增長的真正來源,他願意面對真實的自我,願意克服過去的陰影,最終與心中的惡魔和解,這種和解引領著他走出了自我的迷宮。
卡爾最終尋找到的人生目的,並不僅僅在於尋找到全息儀。如果他僅僅為了全息儀而努力,他可能最終得不到全息儀。恩諾·卡爾多瓦的測試並不是讓那個試圖找到全息儀的人經歷某種原力能力的測試或者智力能力的測試。恰恰相反,如果卡爾沒有朋友的幫助,他不可能真正找到全息儀。在這方面,一個真正的絕地武士才具有這種能力,一個真正的絕地武士並不高居其位,而是和朋友們站在一起。
卡爾幫助卡希克的伍基人,幫助受傷的希奧鳥,幫助倖存的暗夜姐妹梅琳,如果他缺乏這些善行而只一心想尋找到全息儀,他不可能得到BD-1的信任,BD-1也不可能將恩諾·卡爾多瓦最重要的信息告訴卡爾。

澤佛文明

在澤佛星球,遠處是巨大的澤佛賢者雕像

在澤佛星球,遠處是巨大的澤佛賢者雕像

澤佛文明是首次在星球大戰世界觀中出現,這是一個有趣的存在。
通過澤佛文明,恩諾·卡爾多瓦看到了絕地的黑暗未來。澤佛文明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預知能力?抑或他們就是遭遇了同樣的悲劇?為什麼這個古老文明最終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
澤佛文明的賢者同樣是一群原力使用者,在澤佛星球上,這裡流行著一股由原力推動的生命之風。當恩諾·卡爾多瓦見識到這股生命之風的時候,不由得感到了震撼。這種由原力推動的力量,阻礙著帝國進入其核心。帝國士兵說,這些生命之風讓他們的勘探和挖掘設備都失效了,他們只能佔據著澤佛文明的遺蹟而無法進入其中。當然,澤佛文明怎麼會讓這種工業化的事物進入其中呢?如果不是擁有原力,怎麼有資格得到澤佛文明的精神寶庫呢?
澤佛星球上的陵墓一角

澤佛星球上的陵墓一角

澤佛文明的存在,就像一個帝國和共和國的他者。這種他者形象是很獨特的,當我們常常拘束於絕地、西斯之間時,這一他者給我們理解絕地與西斯、帝國與共和國提供了新的出路。
誰不曾見過科洛桑的繁華?但是無論是帝國,還是共和國,他們都遠離了那股生命之風,而這股風卻是由原力推動,不是人為的原力,而是自然的原力。生命之風那麼純粹無暇,它彷彿在昭示著原力的最純真的那一方面,而非被人為所汙染的那一方面。
恩諾·卡爾多瓦說,當他試圖把對澤佛文明的發現告知絕地委員會(Jedi Council)的時候,得到的卻是冷漠的回應,而絕地們此刻卻沉浸在自身的歷史當中。或許,當絕地們聽說澤佛文明時,或許只是將其當作了任何一個落後的土著民族而已。對這一他者的拒絕,恰恰映射出共和國末期絕地武士團所存在的巨大內部問題——他們拒斥了原力的純真面(這種說法或許不同於絕地的光明面和黑暗面的劃分)。我不確定這一說法是否符合《星戰》設定,但是當絕地武士們沉浸在自身歷史之中時,他們也就遺忘了具體的存在者,遺忘了個體的人,也遺忘了像澤佛這樣的他者,他們痴迷於自己所創造的文化(而非自然的力量)。當絕地們著迷於光明的時候,是否只在乎那人為所造就的光亮,而忽視了天上的太陽和星辰?
如果一個文明缺乏一個與我不同的他者,那麼當他們陷入自我迷戀時,他們也就被自己的執念遮蔽了雙眼,而那些悄然而至的威脅也就不可能被這雙已被遮蔽的雙眼所察覺。這個他者向我發出命令,對我發出質疑,讓我無權以一種高傲的姿態俯視世界,同時也是在驅散自我矇蔽的迷霧。
對於共和國來說,如果沒有這個他者存在,那麼銀河帝國就會作為另一個他者來取代共和國,這時他者就不再是一種警醒和善意,而是帶著致命的刀刃襲來。因此,共和國為自己的態度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一個體系中的每個人都可以有理由去不關心具體的存在者,不去在乎他者,而只為著自身的私利或者抱負,這或許並不算惡,甚至只能稱作是無作為的一種平庸,但是這種“平庸之惡”並不能作為藉口。
實際上,艾希曼的“平庸之惡”,並非是某種“平庸之惡”,當他作為納粹帝國黨衛隊的軍官時,他自始至終都抱有著對帝國的幻想和抱負,他的惡,恰恰在於人性不在他這裡存在,而一個不在乎他者、不關心具體存在者的人,也就是沒有人性的,因為他無法與真實的生命進行感通,而原力,也就是這種感通的能力。這也就是,為什麼我會說,原力的純真面,恰恰呈現在這種生命之風中,因為這股風拒斥對待事物的工具化態度,而是將萬物以無形的方式連通。當卡爾為著他的朋友們去行動的時候,他恰恰是通過原力進入了各種生命當中,實現了與各種生命的感通。因此,我說原力的純真面,也就是因為未受到汙染的原力恰恰要旨在形成與它物的感通。
《死亡擱淺》中的荒野

《死亡擱淺》中的荒野

因此,原力最純真的一面並不是對抗性的力,而是凝聚性的力,這就如同《死亡擱淺》中小島秀夫所使用的繩和棍的意象。原力的純真面,就是實現這種凝聚性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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