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懂不懂舌吻的含金量啊 读博,然后捡到身高145萝莉【叁】


3楼猫 发布时间:2022-11-21 23:05:53 作者:二点五次元的作者菌 Language

  即使是龙门这样面向国际的移动城市,在过年时也会展现出最有炎国味的一面。我和阿黛尔除夕当晚没有留在学校,而是跑到龙门的老城区来,这里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城隍庙,前面就是那条著名的祥瑞古街。过年时这条街所有的屋檐都会挂上灯笼,墙上还会贴着各种各样的对联,放眼望去全是喜庆的红色。

  阿黛尔从小生活在莱塔尼亚,虽然了解过炎国文化,但还是第一次切身见到热闹的春节,对什么都很好奇,在古街中到处乱跑,一会儿出现在火红的灯笼旁边,一会儿兴致冲冲跑去看舞狮,一会儿又停在小摊前看手艺人画糖画。我倒是比阿黛尔矜持很多,双手插在兜里,一边慢悠悠地走一边打量古街,但走两步就发现女孩不见了,只能到处去找她,最后干脆直接抓住她的手,女孩这才消停下来,跟着我慢慢逛。

  “原来炎国的春节这么热闹。”女孩向我感慨。

  “对呀,这就是过年啊,炎国最重要的日子。不过和假期中的商业街还是比不了,那才是真的人山人海,如果你在那种地方乱跑,人肯定已经被挤到没影儿了。”

  “嘿嘿。”阿黛尔不好意思地笑。

  “其实炎国人过年时不怎么出来逛的,只有那些在家坐不住的年轻人,或者没法返乡的外地人才会到这种老街来。大家都更喜欢待在家里,陪着家人聊聊天,一起看无聊的电视节目,等待跨年的那一刻。”

  “为什么要看无聊的电视节目?”

  “因为这就是传统啊,炎国人在除夕是一定要看春节联欢晚会的,哪怕觉得无聊也会陪家人看,就像不喜欢粽子的人在端午节也要吃粽子,不喜欢月饼的人在中秋节也会吃月饼。节目很无聊,但是大家每年都会一起看,因为它们就是节日的一部分。而且你想想,全家人围在电视周围,旁边摆个温暖的小电炉,大家一边磕瓜子吃花生,一边聊这一年发生了什么,光是想想就会觉得幸福吧。”

  “真好啊。”她语气感慨。

  “你们那边怎么过年?”我有些好奇。

  “嗯……焰火,鲤鱼……还有喝不完的香槟。”阿黛尔陷入回忆,像在大脑深处搜寻那些美好的东西。

  “莱塔尼亚每年的最后一天就是它最浪漫的一天,在午夜的时候,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会被烟花照亮,孩子们会跑上街头,去放各种各样的烟花。爸爸也会钻到孩子群中陪我们一起玩,不过他不需要烟花,只要一根小法杖,就能往天空中释放一团超级大的火焰,所有的孩子都会激动得在他周围蹦蹦跳跳。”

  “你父亲是个很有趣的人呐。”

  “对呀,他曾经是学院里最受欢迎的教授,我妈妈总说自己是被他花言巧语骗到手的。而且爸爸的厨艺也很好,每年的除夕鲤鱼都是他做,他会挑一条最肥美的镜鲤,取下最漂亮的一片鳞送给我,然后再把鲤鱼做成菜。我每次都会夸他做的好吃,然后吐槽为什么有这么多刺,鱼是不是害怕被人吃掉才长刺的。”

  阿黛尔突然笑起来,但很快声音又低下去。

  “可惜爸爸的除夕鲤鱼只能存在于记忆里啦,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回忆它的味道。学校食堂的鲤鱼我尝过很多次,它用的不是莱塔尼亚的镜鲤,做法也和爸爸不一样。可我总是点鲤鱼,因为我想……会不会有一天过来个莱塔尼亚厨师,会不会有一天他能做出和爸爸一样的味道……”

  女孩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了。她将手背在后面,低耸着脑袋,往前迈着忧伤的步子。

  “还有焰火。”

  “啊?”

  她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向我。

  “我说,还有焰火。虽然现在吃不到鲤鱼,但龙门在跨年的时候会有很盛大的烟花表演,绝对不比你们莱塔尼亚差的——今天带你来市区就是为了看烟花!”

  我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新年还有半小时不到,于是拉住女孩的手小跑起来。

  “快走快走,现在去说不定还能找到个好位置。”

  两人牵着手在火红的灯笼间穿梭,靴子在石板路上踩出哒哒的声响,视野两侧闪过各种小吃店、面馆、老酒铺、画糖画的手艺人和卖烤红薯的小贩。不少行人停下让路,然后微笑着目送我们消失在远方。

  虽然我本人没有察觉,但牵着漂亮的女孩在这样美的古街上奔跑,肯定是让人觉得浪漫的事呐。

  

  “呼……呼……我们……到了吗?”

  浪漫的氛围没多久便被阿黛尔缺乏锻炼的身体毁掉了,短短一段路,硬是让她跑出了马拉松的感觉。

  “到了到了,再不到我就要把你背过去了。”

  我放慢步子,改跑为走,好让女孩喘几口气。此时两人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眼睛不断环视四周,希望能找到个能休息的位置。

  这里便是一会儿烟花表演的地方,浅湖公园,龙门最大也最负盛名的公园,每年都能为龙门吸引众多游客。公园中有一个人工湖名为浅湖,不过它并不浅,而是全龙门乃至全炎国最大和最深的人工湖,“浅湖”只是取“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之意。

  我想起之前老钱和肥猫带我来过这里,那次时间是深秋,湖边落叶林的叶子都掉的七七八八,只有几片顽强的孤零零吊在上面,天气又刚好是灰蒙蒙的,整个公园都弥漫着一股萧瑟,说这里是墓园恐怕都有人信。

  可今天像是来到了不同地方,岸边的树上依旧没有叶子,但都缠上一串串LED灯链,散发着或蓝或粉的幽光,给黑夜平添几分妩媚,夜风推着湖水,一次又一次拍打在岸上,仿佛是站在海边看潮,只不过潮声被周围嘈杂的人声掩盖了。月光并不明亮,但周边高楼的霓虹照到被风扰动的湖水上,反而让它更加多彩,像破碎的琉璃。

  “海?”阿黛尔的语气有点兴奋。

  这里当然不可能是大海,泰拉的海神秘而充满危险,除了那些从小生活在海边的可怜人,极少有人能一窥它的真容。这也是为什么龙门的浅湖公园如此受欢迎,人们总需要某些东西来填补遗憾。

  “和书中描写的海确实很像。或许在龙门人心里,它就是海吧。”我感慨道,“听说多索雷斯的人工湖比这里大得多,沿岸还铺了大片大片的沙滩,真难想象那里会是什么样子。”

  “我其实不太喜欢多索雷斯,那个地方商业化太严重了,简直充斥着金钱和欲望的恶臭。”

  “而且也没有跟我们这儿一样漂亮的烟花!烟花可是龙门一绝,等下记得好好欣赏。”我又将话题引回来。

  两人在草坪上寻了处空位,准备找旁边的游客借两张广告纸,这样就能坐着看烟花了。不过那位大哥见我带着女孩子,二话不说把自己的毯子借给我们,自己则把包垫在屁股底下,接着夸我有本事,找了这么漂亮的小女友,还祝福我们永葆热恋,天长地久。

  我顿时尴尬,心说大哥你别乱讲啊!我哪儿敢和天才谈恋爱,而且哥们不炼铜的。

  可好心人直接把毯子塞过来,又拍着我的肩膀叫我好好对人家姑娘时,我还是谢过对方的好意。谁能拒绝这种祝福呢?在这样的好日子,牵着这样乖巧可爱的女孩,全世界的人见了都会送上祝福。

  等把毯子铺好,和女孩肩并肩坐在一起时,我才注意到她的脸红了,在柔光的照耀下,两片红霞从侧脸爬上耳垂——她明显听到了我和好心大哥的交谈。

  “路人的误会,不用太放在心上的。”

  “嗯。”阿黛尔的声音细若蚊足。

  我看了看时间,说道:“表演马上就开始了,一会儿烟花出来记得许愿,听说很灵。”

  阿黛尔点点头,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湖中央的几艘轮船,等下烟火会从那里发射,由湖面直插云霄。

  不远处的高楼不知何时彻底亮起来,耀目的霓虹上显示着新年倒计时,同时也是烟花表演的倒计时,不少人跟着倒数,随着数字不断变小,人们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所有人一起喊。

  “五!”

  “四!”

  “三!”

  “二!”

  “一——!!!”

  大楼上的灯光突然熄灭了,一同熄灭的还有树上的LED灯链和路边的白色灯管,人群的呼喊也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在这个瞬间变得极暗极静,好像把人的感官都剥夺了。

  但就在下个瞬间,湖水中心冲出数粒星火,它们很快剧烈燃烧,变成极为耀眼的光焰,将漆黑的夜撕开,如同逆飞的流星,从波光粼粼的湖面飞上苍穹,在最高处炸出漫天花火,将整片夜空都给点燃。

  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呼与尖叫,所有人都被盛大的开幕震撼。此时我下意识地看向阿黛尔,正好瞧见她望着漫天星火愣神,眼中似乎含着热泪,一副激动得快哭出来的样子,五颜六色的烟花给女孩笼上一层绚丽但柔和的光,白皙的脸变得那样生动那样诱人,颊边有着浅浅的绯色,此刻她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

  蓦得想起在高中时背的那首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自己向来是语文苦主,对古诗词什么的更是头疼,以前老师讲什么体会诗人情感,什么猜测诗人内心,我反正是一窍不通,所有古诗词都是逼自己硬生生背下来的。

  照理说这样记下的东西早该忘了,但看着眼前的烟花,看着陪我坐在灯火阑珊处的女孩,这首词一下子从记忆的角落里钻出来,仿佛它就是为这个时候准备的。

  湖面上一道又一道的火光升上天空,每一道都是惊喜,在它爆炸前你不可能猜到它究竟是什么样子。这些惊喜在夜空中肆意绽放,变成深红与胭脂色交织的玫瑰、粉嫩的樱花、翅膀交叠的蝴蝶和从天空中向下生长的银树。

  人们的欢呼不绝于耳,连我和阿黛尔都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了,跟着一起挥舞手臂,欢呼雀跃。

  难怪东国的动漫里男女主角总喜欢挑放烟花的时候告白,这种时候简直是命中注定,整片天空都向你们祝福,哪怕对面是头猪都会答应吧。

  烟火持续了大约半小时,最后几枚巨大的烟花弹升上天空,爆炸声传来,它们在高空散成满天星辰,极其明亮,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一年一度的烟花表演便在人们最后的欢呼声中结束了。

  “新年快乐——!阿黛尔!”我向身边的女孩送上新年祝福。

  “前……前辈也新年快乐。”她显然还沉浸在刚刚的火光中,一时没缓过神来。

  “刚才有许愿吗?”

  “有的有的。”阿黛尔连连点头,“我希望自己的学习进度能更快一些,这样就能早点接手父母的研究了。”

  “啊?哪有你这样许愿的?新年愿望不应该祝自己身体健康、天天开心之类吗?你这愿望……行吧,如果对象是你的话也就不奇怪了。”

  阿黛尔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脑袋,接着又反问我:“前辈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啊,我许了两个。一个是希望自己能活得开心一点,多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当然也要学业也不能那下。另外一个则是关于你的……”

  “前辈对我也有祝福?”对方有些惊喜。

  “并不是,准确来说还是对我自己的祝福,我希望你以后能听话一些,这样我就能少操点心了。”

  “那个……我平常不够听话吗?”

  “你什么时候真能听话我就谢天谢地了!”我用手捂住脑袋,“你知道平常我有多头疼吗?天天不是这儿有问题就是那儿不舒服,我要是有个像你一样的妹妹或者女儿,起码被折腾得老十岁。”

  阿黛尔显得有点局促,过去前辈一直很照顾她,每次帮忙都尽心尽力,而且从来不嫌她麻烦。可现在前辈这样一说,她也觉得自己是麻烦精,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需要对方帮忙。

  前辈或许已经对她感到厌烦了吧,女孩心想,低下头抓着自己的衣摆。

  “我问你,在学校这半年,你哪怕有一个晚上是12点前睡觉的吗?绝对没有吧!天天熬夜看书,翻文献,计算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知不知道我早上看到你凌晨一两点发的消息时是什么表情?还有,好多次我早上给你打电话,你都得等好久才接,说话一副根本没睡醒的声音,还能听到你把书和笔什么的蹭掉到地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只是……”

  “别只是只是的!”我相当粗鲁地打断对方,把她吓得呜呜叫了一声,像个犯错的孩子,不敢多说半句。

  我知道女孩家庭破碎,内心敏感,所以平常和她说话总是语气温柔,而且很有耐心,生怕自己的话伤着对方。可现在我说起话来毫不客气,越说越气愤,仿佛一个痛斥傻孩子的老父亲。

  “自己个头那么小一点,平常从来不出去运动,还老喜欢熬夜,不把自己身体搞垮才怪呢!动不动就,‘啊,我生病了’,‘啊,我发烧了’,到最后还不是我这个便宜前辈陪你去校医那儿挂吊瓶。”

  “还没完——每次去你的寝室都能闻到一大股咖啡的味道,你都快被咖啡腌入味了!而且垃圾桶里总是塞着泡面桶和速溶咖啡的包装袋,你是靠着咖啡和泡面吊着命吗?没它们就活不了?再让我看见这些东西我一定会狠狠敲你的脑袋!”

  我说着示威性地把手扬起来,伸向阿黛尔的脑袋,女孩慌忙闭上眼睛,但还是把头挺着,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

  “哎——你呀,倒是对自己好一点啊,干嘛总那么拼。”

  我最后也没忍心敲下去,只是把手掌放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自己真的越来越像个老父亲了。

  “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学校吧。”

  “嗯。”

  她轻轻应了声,然后小手握住我放在她头顶的那只手,两人掌心相扣,向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两人似乎都在回忆刚刚的表演,很久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在即将进站时,一阵强劲的冷风扫过,阿黛尔攥着我的手也紧了紧,她突然望向我,满脸认真。

  “前辈,你知道我来龙门后最难忘的记忆是什么吗?”

  “刚刚的烟花?”我不明所以。

  “不是啦,虽然确实很精彩,但还是比不过那件事呢。”她摇头,然后说:“是一次生病经历哦。”

  “半年中你生病了好多次。”我吐槽。

  “就是第一次啦。那时候我发烧,自己去的诊所,一个人挂吊针,周围只有几个陌生的学生,他们都不说话,诊所里听不见一点声音。我脑子又晕又疼,觉得周围好冷,像沉到了冰冷的海底,身边黑漆漆的海水,自己好孤独好孤独,就仿佛整个世界都离我而去了,一切人一切事都跟我没关系,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就是突然死掉也不会有人管。”

  “可我能怎么办呢?只能看着输液管发呆,看着吊瓶里的气泡一颗颗冒上去,然后慢慢睡着了。等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前辈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我旁边,我正靠在你的肩膀上。那时候我觉得你的身上好温暖,孤独啊害怕啊全都融化了。”

  “我都没什么印象。”我挠挠头。

  “前辈忘了就忘了,我可是要永远记住呢!”她骄傲地挺起胸脯。

  “傻瓜,世上可没有东西是永远的。”我笑道。

  就像今天的烟花,再好看,也会有结束的时候啊。

  

【明日方舟】懂不懂舌吻的含金量啊  读博,然后捡到身高145萝莉【叁】-第0张

  过完年,寒假也很快结束了,我们的学习与生活都回到正轨。那段寒假时光对两人来说都是特别的回忆,之前没有过,之后也很难再有。阿黛尔逐渐融入大学的环境,不需要前辈过年留下来陪她了。

  时光从江流变成一汪泉水,安安静静的,连涟漪都很少泛起。校园里的梧桐叶绿了又黄,黄了又落,落了又长出新的叶片来,反反复复。

  我将自己的生活技能和社交技巧毫无保留地教给阿黛尔,阿黛尔是的确是聪明的孩子,学什么都快,很快我就没东西能教她了,有时候甚至还需要她反过来指导。

  这数年中我见证了阿黛尔的蜕变,她改掉了阴间的作息,基本晚上十点就睡,偶尔也会出去跑步,整个人比以前精神很多。

  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像其他年轻女孩那样买好看的衣服,穿各种各样的裙子,细心搭配着装。

  她话比以前多了不少,有了自己的小圈子,有了关系很好的朋友,和陌生异性交谈的时候也不再紧张。第一次知道有男生约她出去看电影的时候,我先是惊讶,然后竟觉得如释重负。是啊,谁都会长大的。阿黛尔比刚入学时高了一截,身体的曲线越来越起伏,“女性”的味道越来越浓,她不再需要你事事帮忙,和别人去逛街、去看电影你也管不着了。

  

  我又开始做梦,梦中是阿黛尔与熔岩,这样的梦境只在我刚认识阿黛尔时出现过,现在却再次缠上我。

  依旧是皲裂的大地喷涌出红色的熔岩,世界变成灼热的海,我在岩浆中忍受难以想象的灼痛,苦苦挣扎,可阿黛尔不再是那个没有生机的木偶了,她从熔岩中脱身,踏上坚硬的岩石,身前是一座高耸的火山,岩浆顺着山体上的裂隙淌下。

  我想大声求救,喉咙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女孩也没能注意到我,她眼中只有那座火山。黑色的玄武岩变成规整的阶梯,一级一级,直通山巅,阿黛尔毫不犹豫地迈开步子,朝着高处攀登,离我越来越远。

  我仰望着阿黛尔,看见熔岩涌上她身体,为她织成一件鲜红的大氅,看见阳光在她头顶盘旋,为她戴上闪耀的王冠。她似乎成了这座火山的王,而我被岩浆吞没,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直到梦醒。

  或许,梦便是现实的尽头吧。

  

  如今我坐在龙门科技大学的中央演讲厅,这是个巨型演讲厅,几乎有龙科大的操场大小,海量坐席如众星拱月那样将中心的讲台包围着,而阿黛尔就站在演讲台上,身后是展示她小组研究成果的巨型显示屏,身前是大量教授和慕名而来的专家学者,甚至有权威报刊的记者准备对她提问。

  “我们不妨假设,源石是具有一定意识的生命体。各位肯定听说过蚁群,这些虫子在自然界中很渺小,但数量足够庞大。它们喜欢搬运死去的生物,地上的死物会逐渐腐烂,但在这之前,蚁群会尽可能将有机物撕碎,切割,再搬运回巢穴,借以喂养它们的整套社会系统……”

  阿黛尔的眼神像星星一样闪亮,声音坚定而极具热情,她似乎不是在演讲,而是在向全世界炫耀自己的发现。

  “毫无疑问,如今的研究只能窥到源石奥秘的一角,但探索和发现永远不会停下。”

  她挺直身板,娇小的身体爆发出强烈的气场,将全场都压住了,平日里温顺的眸子此刻满是傲气,环视着现场的每一个人。

  “因为无数为之奋斗的学者在这里,因为我们——就在这里!”

  她没有像别人的学术报告一样,在结尾说句“我的报告完毕,谢谢大家”,只是朝台下略略欠身,像只高傲的孔雀。她本就是带领人们前行的探索者,又为何要向人们道谢呢?

  台下安静了片刻,接着掌声如雷,有人站起来带头鼓掌,竟是龙科大的校长!东道主都放下了矜持,其他人也都为这场精彩的学术报告喝彩。

  我望向台上意气风发的女孩,她无疑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她现在站在校园的讲台,十年后她会站在哪?那一定是所有泰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吧。

  以前的她和陌生人讲话都费劲,现在已经能做出这么精彩的演讲了么?我恍惚间想起了那个梦境,女孩伫立站在火山上,接受熔岩与太阳的加冕,和台上那道耀眼的身影是如此相似。

  我突然开始害怕起来,害怕被她看到,害怕那道身影兴冲冲跑过来同我搭话,怕得心脏怦怦直跳。人们对天才的赞美与讨论此刻变成滚烫的岩浆,直接将我淹没,连呼吸都困难无比,我努力从座位站起来,逃似的离开了会场。

  真像条丧家之犬,我嘲笑自己。

  不久后女孩发来消息,询问我怎么不在现场,她在应付完记者后在人群中寻找前辈的身影,却一直没能找到。

  我心想你现在已经是大红人啦,报告结束后不赶紧和自己的团队庆祝一下吗?或者和那些学术大牛多交流几句?干嘛老盯着我这种普通人不放,我压力很大呀!

  最后还是找借口,说自己有别的事要忙,在她的报告结束后便匆匆离场,很遗憾不能陪她分享成功的喜悦。

  可我知道,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四年的大学生活像一次梦,不知不觉都到了该走的时候。毕业的那天晚上,全寝的人都聚在校外的大排档,吃菜,喝酒,聊人生,谈未来。

  我平常滴酒不沾,可这种时候无论如何都要陪兄弟们喝几杯,几个人一边喝,一边嚷嚷着大学期间的囧事:老钱谈过的女朋友可以给全寝每人分一个,但没一个能走到最后;肥猫在专业课上睡着,直接被老师点起来,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我长时间泡在图书馆里,连晚自习和班会都鸽掉,辅导员差点以为我失踪了。

  推杯换盏几轮,醉意便涌上心头,我偶然抬头望见天上的月亮,莫名就觉得悲凉,四年大学生活,说结束便结束了。

  “老刀——老刀啊!”老钱突然把身子蹭过来,差点把桌上的酒瓶撞倒,“我tmd,见到最sb的事,就是——就是你不去读研,靠,真tm的……嗝……。”

  “顶个那么聪明的脑袋瓜,还tm天天卷,草,最后说不读就不读,真的sb!真tm的sb!”

  老钱明显是喝上头了,丝毫不顾形象地在那里破口大骂,脏话一直没停过。

  “研究生又不能当饭吃。”我将一粒花生米丢到嘴里,狠狠嚼着。

  “老刀,虽然我们平常总是开玩笑叫你博士,但大家其实都觉得你是能读博的。”旁边的菲林也叹气,“如果你是龙门人就好了。”

  “那估计也得是龙门贫民区的感染者。”我笑。

  “真的……不后悔?等过个十几二十年,你给大老板当牛马的时候,再回忆起现在的情景,会不会像个傻子一样哭出来?”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残存的理智让我的语气依旧平静,“说不定你们几个还会酸我挣的钱多呢。”

  “那……那那那……”老钱显然是喝上头了,那半天也没那个所以然出来,急得把手狠狠拍在桌子上,碟子里的花生米都跳起来。

  “天才学妹你也不管啦?出了学校,再想见面可就难了。人家辣————么喜欢你,天天追在屁股后面喊前辈,你这货……嗝……真的是铁石心肠啊。”

  “喊再多前辈又有什么用呢?明眼人都知道我不过是个帮助过她的学长,很普通很普通的学长,丢人堆里认不出来那种。”

  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被呛得满脸通红,不停咳嗽。

  “美丽的公主永远都是留给王子的,先出手帮忙的小矮人哪儿会有结果呢?只能在童话的结尾祝福他们。”

  我将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拍。

  “只能等她成名了,写本回忆录什么的,说某个好心的学长曾经帮过她,这大概就是我最高光的时候啦——”

  老钱显然还是对我的回答不满意,一直朝我大声嚷嚷,骂我窝囊、没出息。他是相当自信的人,也希望自己的好兄弟能跟他一样充满信心,奈何我总是很现实,从来不认可什么只要努力就能实现梦想的屁话。

  两人在大学发生过不少分歧,但最后大都是他向我妥协,大概是知道自己家境比别人好,所以总愿意让着兄弟一头。

  “以后在外面混有困难,直接找你钱哥,别tm跟个小姑娘一样,啥事都憋着,憋到死都蹦不出个屁出来,知道不?”

  他举起晃晃悠悠的胳膊,用筷子指着我,颇像流氓地痞,但说出的话却很有分量。

  几人一同举杯,将杯中的酒水饮尽。

  再往后,聊了什么,又干了什么,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只知道大家都平安回到宿舍,度过在学校的最后一晚,第二天早上便各奔东西。

  

  至于阿黛尔……

  我在最后几天并没有见到她,她说自己有个非常重要的实验,很难脱开身,只是叫我离校的那天稍微走晚点,她会想办法出来送我一程。

  我站在校门口,等了许久也没看见阿黛尔的身影。她是很守信用的人,答应过的事会尽全力做到,但我拖着行李,望着遍布离校学生的主干道,内心反而越焦躁。我似乎在害怕,不是怕阿黛尔失约,而是怕见她最后一面。

  或许再过五分钟、十分钟,就会有个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喊着前辈先别走,然后抓住我,瞪着泪汪汪的眼睛,说些让人感动到哭的回忆。那时我该说什么呢?又该怎么告别呢?

  所以说自古最难是别离,那么多电影与动漫,主角在分别时哪个不是难过得一塌糊涂?不辞而别,或许才是最好的方式吧。

  天很蓝,云很白,学校中的树也同我入学时一样青葱,毕业的学生们从宿舍楼中走出,在道路上汇聚成一条细线,陆陆续续穿过校园的出口。我最后看了一眼留下四年记忆的校园,然后转身,拖住行李,跟着人群离开了。

  “再见。”

  

  我在毕业前就拿到了龙腾源科的offer,离校第二天可以直接去任职,迅速完成由学生到社畜的转变。

  这其实是足够让应届生眼红的工作,底薪两万龙门币,升职空间大,保险也齐全,唯一的不足是经常加班,有时会直接睡在办公室里。

  自己果然还是在学校里的生活,只管把学习搞好,再也不用操心多的事,双休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人际关系单纯到可爱,不需要任何勾心斗角。

  我与老钱和肥猫依旧保持着联系,他俩留校读研,而且还在一个寝室,能继续混在一起打游戏、到处鬼混。他们时不时嘲弄我的社畜生活,不过分享出去玩的照片时,他们也会感慨,如果你也在就好了。

  当然,工作后我也学聪明了,知道如何从一个人的生活中隐去。我和阿黛尔的联系越来越少,我尽量不去打扰她,很少主动发消息,只在生日那天送上祝福。

  可生活就是这样,你越不想发生的事就越会发生,一个电话突然打过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生日聚会?”

  “我明天刚好休假,倒是有时间。可你的生日不是已经过了吗?”

  我有些不解,明明前天我才给她发给生日祝福。

  “前天没时间过生?哦——”

  “我一定要去?”

  “行行行,不过我和你那些天才朋友可聊不到一块去,到场了只能当个饭桶,除了吃还是吃,你别嫌弃就行。”我开玩笑。

  “确实有段时间没见了。嗯……放心,不会迟到的……怎么可能放你鸽子!骗你是小狗,行了吧!”

  “一定来一定来,你放一百个心……行,明天见。”

  我觉得有些好笑,头一次见阿黛尔这么急,好像我敢不来就会把我吃掉。

  

  太阳没入地平线之下,天空中的黑越来越浓,朝西边那层薄薄的晚霞涌过去。街边的灯都亮起来了,路灯、车灯、商场店铺中的灯、高楼大厦的灯,或耀目或柔和的灯光将这个城市打扮得很漂亮。

  我到达约定好的地点,抬头仰望餐厅的招牌,又仔细打量高贵优雅的装潢,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自己真的没有来错地方么?

  我是通过手机导航找过来的,看过目的地的基本资料,知道这里可能是一家高档餐厅,但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这分明是顶级餐厅。还好自己没换休闲服,依旧是一身职场套装,不然恐怕都不敢进去。

  玻璃门被打开,走出两位侍者,他们统一白衬衫打底、外着燕尾服,甚至戴着白手套,见我站在门口,他们便上前询问。

  “请问您是刀科塔先生吗?”其中一人朝我微微欠身。

  我一个穷苦家庭出身的孩子,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立刻局促不安起来,想着是不是要拿出一张请柬,证明自己是他们高贵的客人。可我哪来的请柬?自己只不过是来参加某个小姑娘的生日聚会。

  “呃……是的。”我只能干巴巴地回答。

  两人立刻露出职业式的微笑,其中一人把门推开,另一人则将我迎进室内,然后温和地说道:

  “请进,瑙曼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

  室内的装修比外面还要奢华,我像个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必须刻意控制嘴巴才不至于发出惊叹来。

  其实这栋建筑过去是一个高卢商人的洋房,高卢覆灭后被当地的餐饮巨头买下,重新装修时还保留了部分原来的风格,洁白的大理石地砖与墙体,临街一侧的墙壁布满高雅的壁画,另一侧墙壁则全部砸掉,换成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的江景和灯光璀璨的大厦。

  头顶是高挑的穹顶,十字型的房梁悬着巨大的水晶吊灯,不过此刻吊灯是熄灭的,发亮的只有墙上的壁灯和中央小圆桌上的烛台,它们发出柔和的暖光,给高贵大气的餐厅抹上层温馨的色彩。

  女孩正坐在小圆桌的一侧,望着烛火发呆。

  “阿黛尔,好久不见。”我朝女孩打招呼。

  对方起身迎接,却没有立刻回应问候,而是颇为幽怨地看向我。

  “刀先生真是好大的面子!请了那么多回才肯过来见我。”

  “忙啊,哈哈。”我干笑着掩饰尴尬,“其他人都还没到吗?”

  “没有其他人,就我们两个。”

  “啊?今天不是你的生日聚会吗?你还说来的人会很多。”

  “不那么说你怎么可能过来?肯定又是用工作忙糊弄我。”

  阿黛尔一语道破我的心思。

  “坐吧,今晚这家餐厅被包场,除了我们两个不会有其他客人。”

  “你真的没开玩笑吗?”我小声说,“这种餐厅看着就不是普通人消费的地方,包场用的钱恐怕是笔天文数字吧。”

  “这还要多亏钱学长。他听说我想请前辈吃饭,直接找到了最好的一家餐厅。”女孩露出得意的笑,“前辈工作后一直不愿意和我联系,我都是通过他来了解前辈的情况哦。”

  果然是那个骚包的龙门人,我心中瞬间就明白了,前几天他还给我打电话,喊我出来小聚,聊到最后又说自己好像有事来不了,原来只是确认我假期有没有安排。

  我还真是被拿捏得死死的啊。

  两人在圆桌就坐,彼此打量着,桌上的烛台没有放在中间,而是左右各一只,这样客人在就餐时可以尽情对视而不被火光晃了眼睛。

  阿黛尔穿着一袭玫瑰红的礼服长裙,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香肩,胸口上绣着富有层次的蕾丝,让不算丰满的身材也变得诱人起来,礼裙并无衣袖,但与胸部平齐的臂膀处却笼上层轻纱,胳膊动起来时会跟着飘舞,仿佛驾着祥云的仙女。

  相比我就穷酸很多,穿了身廉价西装就前来赴宴,因为室内有暖气还把外套脱了,只剩一件朴素的白衬衫。

  这辈子都没在这样正经的地方吃饭,此时我比向boss做汇报时还要紧张,背挺得笔直,好像有人在那里插了跟晾衣杆,双肘悬空左叉右刀,切肉排的动作跟机器人那样一板一眼。

  “前辈的工作顺利吗?辛不辛苦?”阿黛尔直直看着我。

  “还好还好,肯定没有你们搞研究的那样辛苦啦,就是经常加班,老熬夜。”

  “明明在学校的时候还天天叮嘱我早睡,自己却熬夜呢。”

  “没办法,这就是现实啊。”

  阿黛尔无奈地摇摇头,看着我费劲地切开肉排,突然问:“前辈是不是用不惯刀叉?我叫他们拿一双筷子过来吧。”

  说着就要招手。

  侍者们在两人坐下后就消失了,但只要你挥手示意就会有人小跑过来,问你需要什么服务。他们要给客人提供更私密的空间,所以在客人用餐时会尽量站在不起眼的角落。

  “别别别!”我就是再不懂西餐也明白吃它们绝不能用筷子,何况还是这样正式的场合,传出去怕是要被别人笑话一辈子。

  “我慢慢切就好。”

  “哦~”阿黛尔抿一口高脚杯中的红酒,脸似乎也红润起来,“菜还合胃口吗?”

  “挺好的。”

  这是实话,我将不知道什么肉的肉块塞进嘴里,确实觉得鲜美多汁。不过我们吃的可不是菜,而是钱啊,哪能不好吃?

  “以前都是前辈请我吃饭,所以我也总想请你吃一回莱塔尼亚菜,结果到今天才有机会。都是最正宗的风味,还特意吩咐主厨准备了些家乡特有的东西,食材上都废了不少功夫呢。”

  接着她开始介绍桌上的菜,什么山洞里发酵了六年的奶酪,产自某某村庄的火腿,xx年葡萄酿成的红酒,我一个都没听说过,但能明白最根本的东西,就是每道菜都牛爆了。

  “内个……有必要么……”我喃喃道。

  “嗯?”女孩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过我低头摆弄着餐盘中的食物,没能注意到她的表情。

  “没有说菜不好的意思啦,只是……有必要吗?为我这样的人……整这么大排场。”我继续说。

  “前辈,你真的很不解风情诶。有女孩子请你在这么浪漫的地方吃饭,你还挑三拣四。”

  “不是不是……”我慌忙解释,“我只是觉得你想回报我随便请顿饭就行了,以前我也只是请你在学校食堂吃而已。你有更好的圈子,有远比我光明的未来,没必要为我费这么多心思的。”

  “凭什么!”阿黛尔好像有点生气,“你可以在春节留下陪我,可以在生病时照顾我,可以带我看雪、看烟花,却不让我好好请你吃顿饭。”

  “这不一样……”

  “到底哪里不一样?你倒是说啊!”阿黛尔双手拍上桌子,直接从座位站起来,她死死盯着我眼睛,平日里温和的眸子此时含着锋芒。

  “演讲的时候放我鸽子,离校那天也没等我就溜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成,工作之后更是不愿搭理我。你究竟在躲什么!?”阿黛尔越说越激动。

  “只是忙……”

  “忙忙忙,天天都忙,我过生日那天都不肯来,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多失望?等了一天都只有句干巴巴的“生日快乐”,连电话都不肯打。为了你,我18岁生日都没过,专门等到今天陪你一起,结果你又这副样子!”

  她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声音隐隐带上哭腔。

  和一个漂亮女孩相处那么久,共同经历那么多事,说没感情肯定是假的,我也能感受到对方产生的情愫。可我总告诉自己,两人不过是以兄妹的方式相处,妹妹迟早会长大,长大后就不会再依恋哥哥了。两人间的感情自然也会随着时间淡去。

  “对不起……”

  原来我不仅是怂包,还是个混蛋。

  阿黛尔径直朝我走来,鲜红的不规则裙摆舞动着,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火焰般的女孩在我面前停下,然后直接端起桌上还装着酒的高脚杯。

  我知道这杯酒大概率会被泼在我脸上,但没想着躲避,只是侧过脸,不敢直视她。

  但脸上迟迟没传来湿润的触感。

  余光中看见阿黛尔仰起头,将杯中的红酒一口气喝完了,接着她直接扑到我身上,掰正我的脸,然后直直贴上去。

  带着果香的酒气扑面而来,从唇缝钻到舌尖,唇瓣也上传来湿热的触感,像碰上一团葡萄味的布丁。

  但这种感觉很快变成刺痛,女孩毫不留情地咬上了我的唇,我从嗓子里挤出一声痛哼,下意识想后撤,却被她的小臂搂住了后颈。

  我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孩,褪去了羊的温顺,眼睛中带着属于狼的狠厉。她整个身子都倚过来,将我牢牢压在座椅的靠背上,温热而柔软的粉唇包住了我的唇,门牙和虎牙在毫不客气地撕扯研磨,像狼对着鲜肉大快朵颐。

  这算是……

  吻吗?

  我被阿黛尔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地闭上眼睛,让她发泄自己的不满。但女孩的撕咬很快就停住了,她终究还是怕弄伤我,松开了牙齿,用滑腻的小舌舔舐着被咬过的地方。

  良久,唇分。阿黛尔依旧没有起身,脸靠得很近很近,可以感受到她炙热的、带着酒气的吐息。

  “前辈,现在明白了吗?”

  女孩小口小口喘着气,脸颊上浮现出浓浓的绯色,她肯定比我还要紧张,却一直死死盯着我,眼神晶亮得恍若夜空中闪烁着的北极星,坚定不移。

  “明白什么?”

  “明白我对你的喜欢啊。”阿黛尔将我抱得更紧,“前辈,我喜欢你。”

  我承认自己可能早就看出了女孩的感情,但现在心脏还是猛地跳空一拍。

  “这不叫喜欢,只是你的家人都不在,我又总把你当妹妹照顾,你对我产生了对哥哥那样的依恋罢了。”我故作冷静。

  “可哥哥怎么会放着妹妹不管?在演讲那次你放了我鸽子,在离校那天你又不等我就跑了,在工作之后更是对我爱理不理。”她语气委屈,“哥哥是不会跑的,只有男朋友会。”

  我被阿黛尔说得哑口无言,很久后才沉着嗓子问她。

  “爱情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真的明白么?”

  “我当然明白,就比如你在我18岁生日那天来不了我会很难过,就比如现在我搂着你就会觉得幸福。”

  女孩将头埋进我的胸口,头顶翘起的栗色卷发颤动着,替女孩表达自己的紧张。

  “前辈,你对我真的一点……哪怕是一点点都没有喜欢过吗?”女孩的声音越说越轻,像啜泣时的呜咽。

  心中忽然有块地方被戳到了。

  真的没有吗?印象中,几乎所有熟悉我的人都会说我有一个小天才女友,虽然我每次都矢口否认,但心里总会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窃喜,好像偷偷吃了颗蜜糖。

  大学几年时光里,阿黛尔总是和我靠得很近,即使有时两人不在一块,我也总觉得伸手就能够到她。我们常常一起吃饭,一起坐在图书馆看书,我时不时跑到她的寝室帮忙,她也会指点我在源石结构上的疑惑。我忽然又想起和阿黛尔偷偷爬上图书馆天台的那个夜晚,在月光下,在晚风中,她彻底卸下心防,将温暖的怀抱向我敞开。如今还是这个女孩,依偎在我的胸口,正紧张地等待答复。

  我望向阿黛尔,曾经青涩的花苞如今已悄然绽放,她穿着低胸晚礼服,大方地露出自己的香肩、锁骨以及后背,像众多年轻漂亮的女孩那样炫耀着自己曼妙的身体。她没戴那条意义非凡的项链,却像卸下枷锁般轻盈起来,没了来自父母遗志的重负,没了来自过去回忆的痛苦,没了对天灾研究的狂热,现在的她只是一个追求爱情的女孩,一朵历经风雨后绽放的花——今天的阿黛尔小姐只为我盛开。

  我将怀中的小人儿推开,从椅子上起身。在离开我身体的一瞬间,阿黛尔的脸上明显出现了慌乱的神色,仿佛被人从母羊身边拖走的小羊羔。但下个瞬间,我伸出手臂,穿过女孩的栗色发丝,将她圈进自己怀里。

  女孩的脸近在咫尺,我甚至可以看到眉间细致的绒毛,嗅到发丝上淡淡的芳味,烛台散发着柔和的火光,给她的半边面颊镀上一层暖色,看上去那么妩媚那么诱惑。

  语言已是多余的东西,我俯身落吻,两人的唇瓣慢慢贴合在一起,开始吮吸对方的温暖。这次换我主动,女孩也没了之前的狠劲,在我的怀中化成一汪春水,眼里雾蒙蒙水润润的,脸上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嘴唇微微张着,露出鲜嫩水润的舌尖,清纯夹杂着妩媚,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我情难自禁地含住她的唇瓣,继而温柔地绕住她的舌尖,而她轻颤着承受这种爱意,睫毛已不自觉地潮湿。

  轻柔的钢琴声和小提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来,若有若无,好似雨后的花香,不集中注意力根本没法感受到,却能为环境平添几分浪漫。这一吻持续了整整一首钢琴曲的时间,等琴声散去,两人的唇才分开。

  “前辈。”怀中传来细微的呼唤。

  “嗯?”

  “不要再走了好不好。”她用脑袋蹭着我的胸口,像一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兽。

  “我不想再失去了。莱塔尼亚是艺术之国,有数不清的知名剧目,但它们大多数都以悲剧结尾,小时候看总是哭,但当它们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我才知道用哭泣表达悲伤远远不够。前辈,我已经失去爸爸和妈妈,你是最后一个对我好的人了……所以不要再抛下我好不好?”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真是场聪明而甜蜜的告白,所以我只能捧起阿黛尔的脸颊,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只要她想,我就一定会在陪在她身边。

  什么当成兄妹,什么怕对方太优秀,都只是自己为懦弱找的借口罢了,统统见鬼去吧!

  哈,期待已久却又不敢触碰的爱情最后还是降临。其实我早该明白,几年前我在车站朝女孩伸出援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属于她了。

  我是某只小羊的前辈,永远都是。

  

  End

  

#明日方舟2022感谢庆典征稿活动#  #明日方舟# 


© 2022 3楼猫 下载APP 站点地图 广告合作:asmrly666@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