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本文為結合《明日方舟》與《Barotrauma》背景故事與遊戲設定後進行的二次創作。
角色可能存在輕微ooc成分,輕噴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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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哨站居住區:雖然在開始哨站城建造之前,萬國設計院已經就“居住空間不足”這一問題進行過充分且激烈的討論,並擬定了數個應對措施。但在哨站城核心模塊成功入水並運行一年後,完整的人口數據才得以被統計出來:泰拉文明在大靜謐中損失的人口超過了各國原本預期的30%。但也得益於此,每座前哨站的居住空間在短期內足以維持居民生活。
大多數國家的前哨站的居住區,與大靜謐前的陸上傳統建築有巨大差別:居住區從外表上看類似於一座由無數立方體居住單元緊緊堆積而成的積木山。底部的居住單元多而繁雜、內部居住空間狹小,但地價相對高層來說更低廉。層數越高,居住單元的數量越少,內部空間越寬闊,相應地地價也更昂貴。
之所以採用這種佈局,原因有兩點:
其一,因為考慮到當時生產力不足,無法建造超大型蜂巢居住區,但日後需要長期生活在哨站城內,必定會有居住區擴建問題,所以最好的解決辦法便是“先造一部分,以後要多少再擴多少。”
其二,相對於六邊形的房間,設計師認為傳統的方形房間由於在空間感上和居民以前的居住環境更類似,因此接受程度也會更高,對居住體驗的影響相當顯著。因此,便於拆裝、便於批量生產、甚至可以長時間儲存在倉庫內的立方體居住單元便成為了萬國設計院最後的選定方案。
但是,這種居住區形式並不是在所有國家都適用,例如:在伊比利亞,居民會充分發揮立方體居住單元的可改造性,將居住單元改刷為白色、並將一些對整體強度無傷大雅的牆面結構去掉,換成類似落地窗或內凹式陽臺的結構;
又或者在雷姆必拓,大部分前哨站出於擴大生產空間的目的,並未劃分居住區。因此居民們便將居住單元鑲嵌在自己的工作建築上,形成了諸如“辦公樓+居住單元”、“工廠+居住單元”的新式建築風格。
可以說,立方體居住單元的可能性遠遠超出了萬國設計院中設計者們的原本所想。
——摘自遊記 《環泰拉》,作者:佚名。
“事態正逐漸走向......失控。”
凱爾希看著躺在鐵臺上的加藤三郎,低沉地說道。
殯儀館為他準備的房間並不奢華,甚至可以說簡潔到了簡陋的地步;
站在一旁的歌蕾蒂婭則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了番白髮菲林臉上的神情:還是很難看出一絲起伏,但她腦袋上微微耷下的雙耳已經道出了自己的心聲;
此前,歌蕾蒂婭只在羅德島上聽說過一些關於凱爾希和其昔日好友特蕾西婭的故事。而在後來瞭解到那位卡茲戴爾的王女早已去世時,她也猜想過凱爾希面對這種情況會做出的反應……
可惜,和她想象中的場景還是有些出入;
“你和他的關係看起來很好。”
歌蕾蒂婭嘆了口氣,不再去追究那些想法,走得離凱爾希更進一些後問道。
“不止和他,我同他們父子二人的關係都很不錯。”凱爾希的目光依舊沒從加藤三郎的臉上移開。
她稍作停頓後,繼續說道:“在大靜謐發生前,我就和加藤三郎先生有過一段時間的合作。當然正鄉先生也在我對東國的接觸之旅中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但……不必擔心,或許我現在確實比以前更感性了些……請放心,現在我表現出的消極情緒只是出於對當下形式及未來走向的判斷——”
她還沒來得說完,便被歌蕾蒂婭打斷了話語:
“我倒更希望你能為你的朋友的離去,而流露出一些特別的情緒。”
凱爾希轉過頭去,只見歌蕾蒂婭緩緩摘下她的帽子,左手背過身後、右手將其按在胸前,認真地說:
“放輕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並不是阿戈爾的技術執政官或‘深海獵人’項目總戰爭設計師之類......現在在你眼前的,只是你的一位朋友。所以沒必要總是強裝堅韌。
“適當放鬆一下吧,凱爾希。”
歌蕾蒂婭說這些話的時候,閉著眼睛面朝加藤三郎,臉上的表情相當凝重;凱爾希知道,那是阿戈爾人緬懷逝者的禮節——
即使她其實和加藤三郎並不熟悉;
“我知道……
“但已經沒時間了,歌蕾蒂婭。”
凱爾希嘆了口氣,閉上眼疲憊地說道:
“現在應該站在這裡的,不應該只有你我。加藤正鄉比我們倆都更應該來見見他父親最後一面……”
“讓我猜猜,他現在失蹤了?”
歌蕾蒂婭重新戴上帽子,問向凱爾希;
“是。自從加藤三郎被送進這裡後,他就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我試過聯繫他,但是他一直不接——
“我現在很後悔,歌蕾蒂婭。或許我不應該在現場就點明那幾枚子彈的來源……雖然我相信加藤正鄉他不會馬上做出衝動的行為、但是要說這不會勾起他的仇恨……
“或許,我剛剛親手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
凱爾希很少一次說這麼多話,在她身上,歌蕾蒂婭也幾乎沒見過“後悔”這一情緒。她不禁有些好奇,便小心地問道:
“不妨推測一下加藤正鄉現在會做些什麼,然後讓斯卡蒂和我的助手去取證一番?”
聽到這話,凱爾希卻是睜開雙眼,看著歌蕾蒂婭解釋道:
“他會做什麼——這就是我最擔心的地方。
“加藤正鄉早就對東國目前的內部局勢頗有微詞;按照他的想法,東國既然擁有著哨站城中舉足輕重的海軍力量,那就更應該承擔起維護哨站城外圍海域安全的責任,而不是一昧地討論如何將這支軍隊投入到對其他國家的侵略上;
“但目前東國的處境卻並不樂觀。東國獲得的海域面積並不算大,這直接導致了這個國家目前正面臨著可用的生存資源與擴展空間不足,更糟糕的是,它的身邊還存在著另一個實力強大的國家——大炎。
“資源的匱乏令東國內部經濟萎縮,失業潮和身處無邊深海、剛從覆滅的邊緣走出卻又看不到明朗未來的絕望,裹挾東國社會里的每一個人;國際上的形式依然是那老一套的模式:不論文明的生存環境多麼嚴峻,依舊會有不少人嘗試通過傾碾他者來掌握權柄。在這樣封閉的國際環境中,跨國貿易航線顯然不會太多,這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根本無法刺激起經濟……更別說這本就不多的航線數量中屬於東國的又沒多少。
“雖然東國這位天皇的心裡一定很清楚,如果選擇在這個時期挑起戰爭的話,原本外交關係就如履薄冰的諸國一定會立馬揮師入局、搶一杯羹。但,即便只是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穩住民心,保住自己的腦袋,他也一定不願放過對外戰爭這一高效的手段。
“因此,加藤三郎其實一直是在作為中間人,不斷調和這位艦隊司令和最高統治者之間的矛盾的……但是現在這位調和者已經成了統治者的棄子被刺殺,以儆效尤。加藤正鄉不會不知道天皇的意思;要麼替他做事,要麼就和他父親一個下場……
“但加藤正鄉並不覺得他只有這兩個選項。”
凱爾希沒把話說得太透,但這也足夠讓歌蕾蒂婭自己領悟其中的意思了:
“所以,他選了第三項嗎……”
……
……
四號軍港,步行街上。
雨還在下。
馬路上早已拉滿了警戒線,但這阻擋不了震驚、憤怒的人們。他們站在路邊,看著一輛輛疾馳而過的軍用卡車和不斷維持人群遠離馬路的警察,暫時還只是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之所以四號軍港的群眾會對加藤三郎的死感到如此悲痛,刺殺的突然性是一方面,而加藤三郎本人平日裡常駐四號軍港、幾乎成為了這座軍事前哨站的真正管理員,才是根本原因。
“由於這座軍港常年為帝國海軍的艦隊提供維護,艦隊潛艇的往來穿梭十分頻繁,加藤三郎索性就常駐在此,不僅方便和各位艦長以及艦隊司令直接交流,更是能作為海軍的話事人,起到軍政兩界的溝通橋樑的作用。”
博士費勁心思,儘可能簡單明瞭地向斯卡蒂解釋著為何現在大家都死死瞪著大街上那些陸軍的人和警察:
“而潛艇的日常維護、裝備升級、海員招募乃至新造戰艦這一系列任務,都為這座城市裡的居民帶來了相當多的就業機會。再加上加藤三郎本身對自己的海軍制定了相當嚴格的管理條例,沒讓軍隊在市民間產生什麼醜聞……大家實際上還是相當敬愛他的,甚至在這裡,你報加藤三郎的名字都比報天皇的名字更好使——”
他還沒說完,旁邊一位看起來十分激動的年輕人卻突然湊過來大聲說:
“那可不止!加藤閣下就算後來真的成功競選上了我們的管理員,對民生問題也從來沒懈怠過!你們不是本地人,應該不知道——加藤閣下一有空就會坐在法院裡、一邊旁聽案件審判流程一邊批署文件,只要他老人家坐在那,當地某些角色根本不敢造次!
“但是現在,加藤閣下居然……!我們接下來該指望誰給我們做主?!要我說,一定是陸軍的那幫混賬乾的,大家都看得出來!!”
最後那句話他幾乎是吼出來的,不過效果很顯著,不少人都對他的發言表示了強烈的贊同。博士和斯卡蒂只好保持沉默,慢慢擠進人堆裡,試圖遠離這處群情激憤之地。
但是隨著身後的呼聲越來越高、那人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越來越多的人不斷加入了進來,就像不斷上漲的潮水,一浪接一浪地推著二人,令人寸步難行。
“我們需要工作!我們只是想活下去!!”
最後好不容易擠出人群,博士和斯卡蒂還是能聽到身後傳來的陣陣吶喊,但不同於之前的雜亂無章,這次人們有了一個統一的口號:
“透明調查過程!!還政於帝國海軍!!”
……
“呼…終於出來了。”
他站在路邊,雙手隔著兜帽扶了扶裡面的耳麥和變聲器,終於舒了口氣。
“街上這麼亂,估計晚上原定的宴會也要告吹了吧……”
斯卡蒂則在一旁猜測著,忽然,耳麥中突然響起了歌蕾蒂婭的聲音:
“外面情況如何?”
“很亂,居民們看起來相當生氣……但是很奇怪,警察們對市民們的遊行示威並沒有採取暴力鎮壓;他們只是在阻止人們衝上馬路——”
“那麼,路上有什麼?”
“很多帝國陸軍的運輸車,上面裝滿了機甲和大大小小的箱子。”
斯卡蒂如實彙報完畢,但通訊那頭卻忽然沉默了下去。
一分半過去,只有通訊頻道里的雜波聲告訴她對方還沒切斷通訊。
斯卡蒂耐不住性子,剛要開口詢問,耳麥那頭才終於有了回聲,不過這次是凱爾希的聲音:
“剛剛歌蕾蒂婭女士和我討論一會,結論就是現在你們倆需要去找出加藤正鄉,並告訴我們他現在在哪、在幹什麼……”
“等等…你剛剛說要我們找誰?加藤……正鄉?”
斯卡蒂有些不可置信,因為這個名字正好和之前,她跟博士在街上碰到的那人的名字一樣;
“沒錯,他是加藤三郎的養子,也是帝國海軍艦隊的總司令;如果加藤三郎退位,他更可以是東國海軍大臣……聽你的語氣,你們見過他了?”
“不、我不確定……”
面對凱爾希的疑問,她也開始動搖了。畢竟那個加藤正鄉怎麼看也太年輕,怎麼可能是個身居如此多要職的角色……
不過,看他身上的那套打扮,倒也確實不像普通軍官……
“時間不多了,斯卡蒂。不管怎麼樣,你們都得儘快打探到有關他的情報。”
“好……”
……
……
通訊結束,凱爾希將耳麥重新遞還給歌蕾蒂婭,道:
“我們也不能再閒著了。按照加藤三郎之前透露的消息來看,今晚分離主義會襲擊造船廠內的鳳翔號潛母,我們必須做好準備。”
“幽靈鯊已經先行一步前去造船廠調查了……倒是我一直想問你——”
歌蕾蒂婭想了想,還是問道:
“現在你選擇採取的這一系列行動,究竟是出於你的個人想法,還是說代表了整個北洋理事會的態度?”
凱爾希正準備拿起放在身旁椅子上的公文包,聽到這話不免頓了頓,旋即快速解釋道:
“北洋理事會從誕生到現在,其‘維護哨站城和平,引領諸國合作走出困境’的主旨從未改變。至於為什麼是我一直在跟進東國方面的事件而不是阿米婭來……
“你會知道的,很快你就會從每個渠道瞭解到她都在忙什麼了。
“但那不會是什麼好事的。”
……
……
“一點線索不給,直接讓我們在整座城市裡找一個藏起來的人……不過歌蕾蒂婭應該是考慮到了有博士你在,所以才這麼放心吧……”
斯卡蒂看著正站在一輛軍用卡車後調查著些什麼的博士,無力地吐槽著這項讓人摸不清頭腦的任務。
這輛軍用卡車不知為何並沒有隨著車隊行駛,而是停在了一處僻靜的小巷內。
巷子頂部是一塊發黃的半透明塑料穹頂,雨滴打在上面就像子彈打在鋼板上一樣,噼啪作響。
他捻起手指,在卡車的裝貨框邊沿上抹了一下,手套上沾了些灰塵,不多,但有。
“看來下雨之前,這輛車就已經在這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蹭著牆繞到車頭部分,在確認了駕駛室內和車周邊都沒有其他人後,便重新回到車尾,對斯卡蒂認真地說:
“抱我一下。”
“?”
“我一個人扒不上去,幫我一下。”
“……好。”
隨著一陣衣物摩挲聲、一陣溫軟貼上脊背,深海獵人的雙臂輕輕挽過腰間;看似和常人手臂別無二致,只是更加白皙,令人好奇這樣的皮膚是如何保養出來的。
“準備好了?”
斯卡蒂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呼……好了。”
他一邊說著,雙手對準卡車尾部那處邊沿。下一秒,整個人便被輕鬆抱起,沒有一絲抖動,穩得就像是坐在上升階段的過山車裡。
很快,手搭上了邊沿,博士扣緊車尾,雙臂猛然發力,同時用一隻腿搭上邊緣,這才堪堪將自己掛住。
斯卡蒂在下面看著,只見博士慢慢向內側身,終於翻進車廂內。
頭頂,軍綠色的貨棚將光線擋得嚴嚴實實,整個貨廂內除了從身後簾布那裡透入的一絲光亮外,便再難看清其它地方。
博士側身用手攏起簾布,隨著光線湧入,他終於看清了貨廂裡都裝了什麼;
一堆堆板條箱整齊地堆放在他的眼前,上面無一例外地都印有一個相同的圖案:那是一座黑色的冰山附在海面上,而在水線之下,是一把錘子和一枚炮彈交錯疊放。
“歐羅巴科工……”
他的心裡不免為之一顫。
作為在北洋航線理事會內享有和拉特蘭議會同等地位的企業聯合組織,歐羅巴科工的貨物出現在這輛軍用卡車內,顯然代表他們和東國陸軍軍方達成了一些交易——
[好吧,也有可能只是些工業原料、或者工具零件也說不定……]
[但也有可能是……]
他努力說服自己別去想那個最壞的答案,但他做不到,就像他沒法說服自己不去打開其中一個箱子,檢查一下里面的東西一樣;
他一邊想著,一邊用微微顫抖的雙手搬下一個板條箱。蓋子上並沒有上鎖,進度如此順利反而令他心生顧慮,但那些事顯然應該放到之後再考慮。
他打開箱子,一把烏黑的自動步槍正靜靜躺在柔軟的塑料泡沫板內,旁邊陳列著兩個略帶彎弧的彈匣,和一顆手榴彈。
……
“發現什麼了嗎,博士?”
斯卡蒂見博士從車廂內探出頭來,好奇地詢問道。
博士看了她一眼,隨即從車上跳下:
“歐羅巴科工有對東國陸軍進行軍事援助的行為。”
“是這樣嗎……但它裡面的有些企業畢竟是軍火販……倒也算情理之中,只是有些為富不仁?”
“不……不,斯卡蒂。我說的是‘歐羅巴科工’,不是什麼單個軍企;如果只是某一家企業針對某次暴力衝突提供槍支彈藥,我也許會說他們為了賺錢出賣自己的良心;但這次他們是以集體的名義對政治實體進行軍事援助,這就意味著他們想要的已經不止是金錢財富了。
“但是……很遺憾,這些情報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毫無幫助。它也許對加藤正鄉和凱爾希女士很有價值,因為這能提醒他們現在究竟是在和誰戰鬥、誰才是真正的敵人;
“不過前提是我們能及時把消息送到。”
博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無奈地吐出口氣道:“其實加藤正鄉應該沒那麼難找。”
“是嗎?那我們該去哪?”
斯卡蒂聽到這話,不免走到博士身邊好奇地問他。但後者卻並不著急,慢條斯理地說:
“首先,看這架勢,陸軍和海軍之間肯定要幹一仗;這是決定東國以後誰來掌權的關鍵一戰,加藤正鄉不可能逃。
“既然不逃,那就必須要為接下來的戰鬥部署做準備。如果我是加藤正鄉,我一定會把大本營設立在一個易守難攻、且遠離敵方控制區的位置。
“易守難攻的位置有很多,但在雙方都沒開戰的情況下,陸軍的實際控制區域究竟在哪、又有多大,其實很難說得準……
“但是隻要掐住一個地方,他們就會立馬變成甕中之鱉,而且這個地方對我來說又恰好算主場——”
他忽然停下,對著斯卡蒂笑了笑:
“你應該已經猜得到了。”
不出他所料,斯卡蒂僅僅只是顰眉思考了一陣,便得出了結論:
“是…港口?”
“正是。
“如果我是他,現在一定會用潛艇將港口的每個出入口封鎖起來。這樣一來切斷了外界對他們的物資輸送,二來能夠將對方壓入退無可退之境,沉重打擊其士氣……
“三來……”
他忽然壓低音調,以陰沉而恐怖的語氣緩緩說著:
“如果形式對我不利,只要將艦炮瞄準城市穹頂,便能達成戰略威懾。”
……
……
“長官,艦隊部署已完畢;按照您的要求,目前整個東國海域外圍正有二十五艘潛艇正在警戒。而在碼頭內,‘金剛’號戰列潛艇已完成作戰準備,隨時可以行動。”
身著黑色海軍制服、站得筆挺的男人正板著臉,一絲不苟地彙報著作戰準備的進度。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構想推進:天皇的勢力在察覺到無法逃離後,準備用還沒來得及離開的外國代表和城中平民為人質,跟他們來一場巷戰……
這是一個陷阱,是一個一旦踏入便十死無生的陷阱;他沒法對平民動手,不論是為了照顧東國在外交使臣們眼中的形象,還是為了恪守父親和東國海軍的鐵律,即最基本的保衛國家。
他一直覺得國家不該由“領土”和“意識”這類死物定義。
……
作戰部內密不透風,只有換氣扇的嗡嗡聲充斥耳畔。加藤正鄉忽然將目光從眼前的戰略地圖上移開,盯住了身邊的海軍軍官:
“‘金剛’級戰列潛艇首艦,‘金剛’號艦長,池田進次郎閣下,我要你去向下各部傳達一條通知:
“‘凡是不認同此次作戰目的、或家有老弱病殘孕者,都可以即刻退出帝國海軍艦隊而不必擔心被追究任何責任。’”
池田進次郎的臉色忽然一沉,猶豫片刻後斷然道:
“恕我無法執行,加藤閣下。”
“為何?”
“因為我之前已經將這句話對他們說過一遍了,現在還在戰線上的都是願意留下來的。”
“……那走了多少人?”
“不到二百人,加藤閣下。”
池田進次郎頓了頓,又繼續說了起來,不過這次語氣卻緩和了些:
“其實我們一開始也都很擔心你,加藤正鄉……整個艦隊都很擔心你,關於大臣……關於你父親的事對你的影響;
“不過所幸您還在,帶領我們前進。”
加藤正鄉一時語塞;他這才意識到從殯儀館出來後,他一直以來都忽略了什麼。
“咚咚咚——”
“加藤閣下,我們抓到了兩個擅闖封鎖區的人……他們自稱是‘深海獵人’,要來找您。”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二人的談話。池田進次郎在得到加藤正鄉眼神上的同意後,便走上前去拉開了門:
“帶他們進來。”
“是。”
……
在兩名衛兵的看護下,斯卡蒂和博士終於走進了正處於層層封鎖中的碼頭;
左右兩邊已經停滿了數輛裝甲車和壯碩的單兵外骨骼——也就是俗稱的“機甲”。
海軍陸戰隊的士兵們也正圍繞著一箱箱槍械裝備,聊著天做著最後的準備……
博士通過深海獵人內部的通訊頻道對斯卡蒂悄悄說道:
“待會進去,你不要出聲,讓我來跟他說。”
“……總覺得我其實沒什麼存在的必要啊,你真的需要我嗎?”
斯卡蒂稍稍有些不滿道;
“需要,只不過和陸上人溝通顯然是我更在行一些。
“不過說不定等會談崩了呢?到時候你就得夾著我用腿跑出這裡了。”
她輕笑一聲,便不再說話。
……
走過那段並不算長的路後,一輛龐大的重型裝甲車便映入二人眼簾:
那隻鋼鐵巨獸近乎有一輛雙層巴士般高,長約80米,寬50米,從外形上看就像一輛放大版的消防車,不過後方像房車車廂一樣突兀隆起,上面甚至裝配了少許機槍塔。
而他們要找的人,加藤正鄉,他就站在那輛裝甲車旁。腰間別著的還是和之前一樣的長刃軍刀,身上的穿著也沒變;
斯卡蒂儘可能地掩飾著驚訝,上下打量了加藤正鄉一番後,下意識地回過頭去想看看博士是否也同樣對此感到意外……
但再次令她感到困惑的是,博士似乎並不在意,就好像他早已認識眼前這人一樣……
“啊,居然是你們!之前在那棟廢棄公寓樓前談話的時候,我還真以為二位是來四號軍港觀光的遊客呢!”
加藤正鄉一邊笑著,一邊向博士伸出了手;
[但…加藤正鄉好像不認識博士……?]
斯卡蒂的大腦正飛速運轉,企圖捋清二者之間的關係;
首先,在她的印象中,博士是從加入深海獵人後才開始使用變聲器來偽裝自己。如果之前這兩人有過交集,那一定發生在博士自稱在外漂泊流浪的那幾年……
其次,他和加藤正鄉一樣,都對燒燬了那棟公寓樓的火災有些興趣,且博士之前對這座城市的情況熟悉到有些不正常……
[唔呃……]
繼續深入細想,斯卡蒂便陷入了情報不足的困境。
博士簡單同他握了握手,快速說道:
“加藤正鄉先生,請原諒我們的擅自造訪,只是目前形勢轉變太快,我們深海獵人認為唯有當面確認情況,才能確定您是否還有意履行我們和加藤三郎先生簽訂的委託。”
“啊……我確實對他和你們的合作有些耳聞,不過他始終沒有將這件事和任何其他人說過,就連我也不例外。所以我需要確認一下他的委託內容。”
“阻止分離主義在造船廠中進行恐怖襲擊,破壞正處於建設中的‘鳳翔’號潛母。”
博士的語氣依舊冷靜,就好像正在說的事同他沒有半分關係:
“一旦分離主義對‘鳳翔’號的襲擊得手,東國天皇便可禍水東引,將此次恐怖襲擊歸結為大炎所為,並藉機開戰。同時,東國在潛母技術上的發展也將嚴重受挫,相信這對於帝國海軍而言,一定是不可承受的損失。”
加藤正鄉聽罷,卻是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雙手環抱道:
“閣下所言極是——不過,深海獵人現在終究只是一個傭兵組織,再加上你們是阿戈爾人、來自曾經被深海教會滲透得最嚴重的國家……我很難不懷疑你們真的別無所求。”
“您懷疑我們是為了刺探情報而與您合作?”
“我恐怕不好說。”
“加藤正鄉閣下,我想您應該清楚,當前形勢下您和您的對手究竟誰處於優勢地位;實不相瞞,在來的路上,我們甚至爬上了一輛陸軍方的軍用卡車,您想不想知道那上面裝著什麼?”
“你說。”
“歐羅巴科工的軍火,加藤正鄉閣下。
“現在站在您對面的不只有東國陸軍和分離主義,還有半個北洋航線理事會……哦,忘了,一旦你們開始交火,說不定更會有些別的國家勢力趁亂奪利……?”
博士微微偏頭,瞥了眼一旁有些生氣的斯卡蒂,旋即繼續淡然道:
“當然,委託您也不是一定要續的。深海獵人可以一走了之……我只是處於好心才想提醒您認清形勢,畢竟我們是可以幫您處理一方戰場的。”
“……”
他的反擊是如此冷靜而乾脆,以至於斯卡蒂在感到陣陣舒暢的同時,也同時嗅到了兩方間不斷變冷的氣氛……
加藤正鄉和博士都保持著姿勢,直到前者咧嘴一笑,放下雙臂道:
“剛剛的推演相當出色,先生。您成功讓我相信了你們的能力——
“不過,我需要在委託上多加一條要求。”
“您請說?”
博士剛想松下的一口氣,卻沒想到這人竟然還要坐地起價;
“我需要您暫時來輔助我們進行作戰。”
……
……
四號軍港,造船廠內。
歌蕾蒂婭和凱爾希看著海軍那邊送來的一疊疊建築圖紙,不禁一陣頭大;
她們只是說要熟悉一下造船廠的構造,避免在戰鬥中不小心破壞一些關鍵結構,結果那位加藤正鄉就派了一班人馬過來給她們手把手講解……
“你不是隻讓他們去獲取一下加藤正鄉的情報嗎?這麼多援助是怎麼回事?”
歌蕾蒂婭壓低聲音質問凱爾希,而後者也同樣不明所以:
“他擅自替我們站了隊,我去找他……”
話音未落,一陣腳步聲便從二者身後傳來。回頭一看,來者卻只有斯卡蒂;
歌蕾蒂婭強忍怒氣,問道:
“另一個人呢?”
“加藤正鄉接手了他父親和我們的合同,但是又加了一條要求,就是把助手先生‘借’過去用用……”
“別告訴我他同意了。”
“二隊長——”
斯卡蒂突然特別認真地說道:
“您真是太瞭解他了。”
歌蕾蒂婭被氣得不輕,只好走到一旁平復心情。
“啊,他還託我給您帶了張字條,凱爾希女士。”
斯卡蒂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被揉成團的、充滿皺紋的字條。顯然上一個人在看完它後,心情很不好;
凱爾希疑惑地接過字條,讀起上面的字來:
凱爾希,歐羅巴科工毀了羅德島還不夠,現在他們又要營造下一場悲劇了。我知道你不好在理事會內直接跟他們翻臉,別擔心,我來做。
“……”
短暫的沉默後,她面無表情地收起字條,問道:
“他們在哪?我現在去追……”
“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斯卡蒂不解地看著她,說:
“我不明白,凱爾希。你要去阻止他嗎?”
“……”
斯卡蒂見過。
每一個共同度過的海中之夜,每一句他在噩夢中發出的呢喃,每一次他驚醒後、那渾身的冷汗和緊攥的雙拳,斯卡蒂都見過;
“凱爾希,既然那天你沒在冰原上,那你應該看看他晚上睡覺時的樣子,聽聽他都說了些什麼……”
他人的背叛,失敗的作戰,破碎的同胞……不論是在阿戈爾還是在陸地上,人們始終會親手製造出同樣類型的惡。斯卡蒂理解,斯卡蒂感同身受。
如果善不一定會得善報,惡也不一定會食惡果;
“然後再問問你自己——”
如果秩序的目的只是為了穩定,而非公平;
如果只能用規則之外的力量,來討回公義;
“‘你應該阻止他嗎?’”
“……”
(未完待續)
#2023「感謝慶典」徵稿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