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碎骨者仰望群星
德格梅克當時不過是一攤躺在街上的肉,內臟於正在解凍的汙物中翻騰。碎骨者就站在他身旁,彷彿剛殺了一頭巨獸史古革,鮮血不斷從他的指關節間流出。他本該為勝利大聲呼吼。但相反,他看起來惱怒不已。就好像他還沒做了結。
“起來。”他說道,現在俺來告訴你,這可不是一個請求。俺不明白當時德格梅克的身體裡是怎麼還剩下血液以供其喘氣的。但不知怎麼的,他找到力量搖搖晃晃地跪住,然後站了起來。整條街現在死一般的安靜,而唯一的響動便是德格梅克的呼吸,從他那張殘破的臉上發出破爛的汩汩聲。那名戰爭軍閥的親信們停止了歡呼,因為戰鬥已經結束。現在是另一回事了。一場示威,也許。或者一次處決。
碎骨者瞅著對面最大隻的隨從——一個大概比德格梅克還高一頭的獸人,但他出奇的瘦,甚至一點肚子都沒有。就好像諸神將其身上所有的肉都塞進了他的高度,他渾身上下都紋滿了符號,用幸運的藍色墨水,代表著他掠奪過的所有東西。事實上,有點像個滿臉毛髮的人類。只是,你知道吧,天然的。他握著一把藍柄的鏈鋸大砍刀,鋒刃正靜靜地轉動著,不過他看起來很警惕,好像不知道該拿它做什麼似的。
大砍刀,常見於老大們裝備的武器
“你在看嗎?”頭目說道,但不像是那種威脅的語氣。
“俺看著呢。”那名瘦高的死顱說道,就像箇中立者。整座營地的人都在看著。諸神也是。碎骨者環顧四周,緩慢地呼吸,看著在戰鬥過程中出現的所有圍觀者。他有些驚訝地咕噥了一聲,好像忘記了周圍還有觀眾。
“現在結束了。”他告訴鏽釘的獸人們,並將頭歪向受重傷的德格梅克。然後他盯著俺,伸出了一隻手指著俺高舉的那片畫著俺作品的破爛。當時有那麼多獸人看著俺,讓俺本能地幾乎想要逃跑。但它們都盯著那旗幟,就好像俺只是旗杆棍的一部分而已。
“那個,”這位搞毛二哥的先知說道。“那就是現在到永遠。”俺猜你會說是未來,不過獸人沒有對應那個的詞彙。也沒有對應過去的詞彙。它們稱之為被吃掉的現在。那就是碎骨者當時所作的處理。
而且是的,那是一記頭槌。但那是多麼兇狠的一記頭槌!德格梅克的腦子像被炮彈擊中了一樣飛濺到空中,但這並不是其特別之處。是那道閃電。
它擊中了用作命名這處營地的尖釘,就在距離這場戰鬥發生地幾百顆長牙遠的地面上豎著。閃電觸碰那塊舊金屬時,正好是德格梅克顱骨塌陷的那一刻,所以就好像是碎骨者的一擊發出了雷鳴般的響聲。而且那不像是普通的閃電。
它是綠色的。
營地裡每個獸人都抬頭看向那根釘子,甚至都沒人瞧見德格梅克腦殼的碎片落在街上。生鏽的杆子上佈滿了狂亂而細小的電弧,就好像它們無法一下子全部進入地面似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臭味,如同有人剛剛啟動了某種巨型機器。
俺當時沒有抬頭看。俺正瞅著格魯斯尼克,結果他也沒在看。因為他正瞅著碎骨者。碎骨則則低頭俯視著德格梅克——或者至少他的頭衝著那個方向,而實則他卻在看著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不過……格魯斯尼克。俺可以告訴你,他的臉上不再是面無表情。可俺不能確切地告訴你他在想什麼。但如果俺不清楚那獸醫在策劃什麼卑鄙勾當時的表情,俺也不會為他工作這麼久還能活下來。那就是他當時的表情,而且是俺所見過最堅定的一次。
格魯斯尼克想在戰鬥結束後仔細檢查一下碎骨者。並且那獸醫,正如你可能猜到的,是那種上手去看的傢伙。事實上,當其偷偷接近頭目時,他的爪子裡已經有了一把手術刀,還戴上了他那件“把東西變大目鏡”。而碎骨者只是盯著格魯斯尼克伸出的手看,他的眼睛就像牽引波束一樣,令那獸醫的手臂又放回到他自己身側。碎骨者的一瞥就能說明很多,而且他表述得非常清楚:自己也許的確是格魯斯尼克的傑作,但倘若這獸醫誤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寵物,那他就會在頃刻間被剁碎。
瘋醫抑制不住做手術的慾望
此外,也沒時間去看醫生了。運營鏽釘將是一項艱鉅的工作,碎骨者需要在計劃下一步行動期間找到人來做這事。他不需要找太遠。德格梅克的原二把手——先知在結果掉死顱戰爭軍閥前與之說過話的那名又大又瘦的獸人——現在成了他整個部族實質上的頭目,而且就站在那裡,低頭看著他那被搗碎的前任。子彈,他被如此稱呼 ——或找到-他-沒丟的-子彈,因為他運氣好。俺想,這正合適,因為他剛剛被交予了鏽釘的鑰匙。
當然,碎骨者先提出了要跟他幹一架。當你殺了別人的頭目時,你就會這麼做。禮貌,對吧?而子彈很難想到這一點。儘管搞哥在他肩膀上付出那麼多努力,似乎毛哥也給了他一個好腦袋。
“俺想要,”他說道,看起來他的臉在跟自己摔跤。你可以瞧出他沒撒謊。“俺確實想要。但是……俺估計……肯定會有更大的戰鬥,如果俺為你效勞。是嗎?”
“是的。”碎骨者說道。
子彈的臉又皺了起來,好像在思考什麼似的,然後點了點頭。他轉過身,讓自己的鏈鋸砍刀高速旋轉直到裡面冒出煙來,他大聲叫嚷著令整條街的人都聽到碎骨者已經支配了鏽釘,以及死顱氏族——如果有人對此有疑問,那它們可以來找他。
當時街上大約有三分之一的人向他衝過來,有些是因為想要謀求一個大職位,有些則只是因為德格梅克被擊敗而過度興奮。不過子彈身邊站著一群大塊頭暴徒,於是碎骨者走開了,他相信指揮系統能夠維持下去。而且俺發誓,當其從那場戰鬥離開的時候,他比從格魯斯尼克那兒出來時要高出了數根長牙。
在未來的日子裡,子彈忙著處理碎骨者想對鏽釘做的所有事情,而那先知則忙於思考。他站在頭目堡壘三層的露臺上——一艘破舊的古老星船,已經被損毀變成了一座屠宰場,而它之所以還能被認出來是因為其上面仍有很多裝甲 - 他低頭邊看著營地的主卡車車道邊思索著。
偶爾他會感到頭痛,齜牙咧嘴一陣,接著敲打自己的頭蓋骨以驅除它們。但之後他思考得更厲害了。而俺?營地改造期間,俺整整六天都站在他身邊,什麼也沒說。俺只是舉著那面旗幟,就如俺被交代過的那樣。
碎骨者在第一天就說過,下面的隧道里不會再有掠奪團伙間的戰鬥。他說過它們現在都是一夥人了,他希望在冬天之前把這座古老人類城市裡有用的東西都一掃而光。他沒有說原因。但在下城區幹活的獸人們還是像拖運史古革一樣開始了這項任務,因為它們知道碎骨者的話語代表了諸神。隨著幫派們都在廢墟中翻找而非互相攻擊,整座營地變得富有了起來。
每天都有更多獸人到來。第二天,死顱勘探者們像往常一樣湧來,還有一些來自惡地裡小型堡壘的暴徒們,它們對這個顯然給了德格梅克一次如此慘敗的新傢伙感到好奇。而在第三天,碎骨者讓子彈宣佈了一條大規矩——那就是任何氏族的獸人都可以進入鏽釘且不會被殺,只要它們接受碎骨者作為頭目。隨後事情變得瘋狂起來。各種暴徒開始出現。而且由於不同氏族之間仍允許戰鬥,只要沒人死傷太嚴重而不能繼續幹活,它們就有了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碎骨者露臺下面的那條街變成了一片暴亂的五顏六色盔甲。而當俺說暴亂時,俺並不是在打比喻。這是一場真正的暴亂。一場盛大而歡樂的氏族街頭大戰。那從未停歇,因為失去知覺的戰士總是被拖出來,取而代之的是在隧道和鑄造廠換班下來的嶄新拳頭。戰士們抬頭看著露臺上的碎骨者,在它們獲勝時高喊他的名字。而當它們輸了。有時它們會得到點頭,或甚至得到一根史古革肋排作為回報。碎骨者俯視著它們所有人,以及他正在做的這一切,他發現這一點也不壞。
然後,於第七天的早晨,在他盯著下面的爭鬥看了一整晚之後,碎骨者轉向俺,說他有一個計劃。
“俺有個計劃,”碎骨者說道。“這種情況不會持續下去。營地越來越滿。很快,這些小子們就會想要比大規矩所允許的更多的戰鬥。俺必須像對待這座營地一樣對待尤克。這意味著其他戰爭軍閥們得滾了。”
“就像德格梅克。”俺說道,臉上帶著俺所能做到最邪惡的笑容。
“不像德格梅克,”碎骨者說道,同時舉起一隻爪子警告俺不要揣測他的意圖。“那樣之後會變得一團亂。浪費。而本來情況可能會更糟的。”
俺記得俺當時在想,這是一個有趣的老生常談,因為獸人通常不會意識到它們所做的一切都不會是完美的。就好像……好吧,像屁精的想法。注意,俺不是衝著碎骨者說的。或者其他任何同等重要的事物。俺只是聽著。
“俺接下來要做的事,需要更好。俺要以它們最擅長的方式打敗所有的氏族首領。挑戰它們,”他說道,伴隨著遠處隆隆的雷聲。“試練,以搞毛二哥作為見證,條件是俺贏了之後它們不能再做爭辯。懂了嗎?”
俺明白了。所以在頭目告訴俺細節之後,他說如果俺忘記了任何東西,他就把俺從露臺上扔下去,他叫俺找屁精作為特使派去氏族據點。信差。外交官們,如果你想這樣稱呼的話,就像現在跟你旁邊走著的那個古怪傢伙一樣。當然,戰爭軍閥們殺掉了第一批被派出去的人。那之後的三批也同樣,因為它們沒聽說過信使,認為這是某種詭計。但最終它們都明白了。只有烏戈拉克除外,他是尤克上高夫們的酋長,他只是把屁精的頭送了回來。不過即便如此,這也是一種進步。碎骨者對他的期望也不低。
隨後這位偉大綠潮的先知離開了鏽釘。他讓子彈幫他照看一下營地,然後走到露臺上,大聲吼叫,讓所有不斷蔓延的戰鬥都能聽到。
“俺要離開一陣,”他說道,“但俺會帶回一顆行星。”然後他帶著俺氣勢洶洶地離開了營地的大門。就是這樣。
沙茲法格是第一個。他是邪日的大疾速頭目,其全名意思是在-戰鬥-開始-前-到達-現場,尤克上沒有比他更好的車手了。碎骨者向其提出挑戰,要繞著他東部沙漠裡的堡壘“卡車之家”的城牆比賽,而他只帶了一輛生鏽的老舊三輪車給自己騎,上面有個幾近壞掉的史古革燃氣引擎。
邪日氏族盛產飆車黨,其首領通常也是最瘋狂的車手
那輛三輪車本來應該都離不開起跑線。它甚至沒被漆成紅色。可當碎骨者一踹油門,它就像跟在沙地討厭鬼後面的追獵史古革一樣向前躍出,緊跟在沙茲法格後面。當時俺在後面盡俺所能地死命抓住那輛三輪車的車架,所以比賽的大部分內容俺都沒看到。但隨後俺瞥了一眼,發現頭目已經和沙茲法格並排平行——而那個邪日頭目正伸出一把槍朝俺們的油箱瞄準。
俺覺得在俺還沒真正想到之前就做了接下來的事情,因為俺的手上突然有了一枚爆彈,是從三輪車鞍座後面的備件鬥裡來的,於是當沙茲法格斜眼盯著他的武器時,俺拿爆彈朝他的臉扔了過去。不知道你有沒有在兩輛行駛速度趕上子彈一半快的載具之間扔過一枚爆彈,但那一定不是你預期的效果。然而,當沙茲法格開火時,那枚爆彈剛好落在了槍管裡,於是那根槍管就如腐爛的孢子球菌一樣炸裂開來。
這只是令那頭獸人有點失衡,但也足夠了。槍爆炸的輕微晃動讓沙茲法格穿過了一片粗糙的岩石地,這使得小小的晃動變成了劇烈的晃動。接著是一片紅色的岩石,俺看到俺們正駛入一處峽谷,還有一塊凹凸不平的巨石從巖壁上伸出來。然後——因為一個邪日仔從不死於緩慢——俺們乘著等離子發動機爆炸的翅膀沿峽谷而下。俺失去了背部的皮膚,但碎骨者說俺做得很不錯,最終這感覺比有皮膚還要好得多。每個人都認為是碎骨者幹掉了沙茲法格,因為沒人看到俺所做的。由於它們認為是碎骨者乾的,這意味著就是碎骨者乾的。應該是這樣的。
甚至連沙茲法格也認為是碎骨者乾的。原來他在座駕撞到巨巖並爆炸之前從車上跳了下來。雖然他直接落在一塊岩石上,折斷了幾乎所有的骨頭,但他精神很好。沙茲法格認為碎骨者用石頭的把戲很聰明,儘管他說如果那頭目想幹掉他,他也不會有什麼不快,但他也說自己更願意跟著碎骨者,並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所以頭目讓他活了下來。
在休息幾天後,這位大疾速頭目重新站了起來,他將自己的整個部落都裝上了深紅色、冒著濃煙的卡車,跟隨碎骨者來到西部大草原上。這裡是惡月戰爭軍閥斯納茨噠咔的地盤,他像海盜王一樣用他那武裝要塞般大小的戰鬥堡壘們統治著這片草原,並且他還自稱是超級艦隊司令。
戰鬥堡壘,獸人的移動要塞,型號及大小各式各樣
審訊五
“停下,”亨德里克森疲倦地舉起一隻手,惱怒地說道。“尤克上有六個獸人部落,對嗎?征服了死顱和邪日之後還剩下四個?”
“是的?”咬仔回答道,聽起來因這打斷而感到有些被冒犯。
“所以我可不可以假設碎骨者又享受了四次難以置信的勝利,然後繼續從那裡前進?”
“如果你想的話,”咬仔聳聳肩說道,就好像亨德里克森剛剛要了一把屎似的。顯然,那個獸人已經沉浸到碎骨者試練的故事中去了,法爾克斯羞愧地意識到,她剛才也是如此。不過要說她對亨德里克森的娛樂品味有什麼瞭解的話,那就是他討厭重述他敵人的輝煌壯舉,程度幾乎跟他喜歡重述自己的光輝偉業一樣。
“難道我們不應該至少了解些基本情況嗎?”卡西婭憤怒地睜大眼睛抗議道。
“同意,”在那名符文牧師可以爭辯之前,法爾克斯決斷道。“告訴我們是誰以及怎麼幹的,異形,繼續吧。”
當咬仔將計劃有變轉告給囚犯時,那個屁精因抓捕它的人品味很差而厭惡地撇了撇嘴。它只說了幾句簡短的話,然後就交由臉色陰沉的咬仔呈現給他們。
“斯納茨噠咔,超級艦隊司令,碎骨者在一場海戰中獲勝。那是在一片乾涸的平原上。但那個惡月認為這是一場海戰,所以事情就是這樣。碎骨者摧毀了他的整支艦隊,不過他留了斯納茨噠咔一命。作為交換,頭目得到了他那巨大的動力爪……不過這是另一個故事了。隨後就到了古魯德博爾格,蛇咬氏族的酋長。”
蛇咬獸人,相較更加原始,擅長培育跳跳
“哼嗯,”亨德里克森若有所思地說道,“蛇咬……野獸大師,不是嗎?讓我猜猜,獸人,碎骨者通過某種與怪物的巧妙競技場戰鬥贏得了古魯德博爾格的忠誠。”
“不,”咬仔帶著些許滿足的咕噥聲說道。“實際上,是跟沼澤地裡的刀戰。在被斬首後古魯德博爾格仍然拒絕了碎骨者。於是碎骨者便把古魯德博爾格的腦袋放在他脖子上,直到他的脊柱長好,然後又給了他一次嘗試的機會。瑪卡伊說,他再次說了‘不’。”
“所以他又一次砍掉了他的頭?”卡西婭問道,在咬仔點頭的同時一臉不相信地眯起了眼睛。
“然後又將其第二次插了回去。接下來古魯德博爾格才說了同意。”
“碎骨者的老氏族怎麼樣了,高夫?”法爾克斯問道。
“它們是下一個,沒錯,”那名翻譯說道。“烏戈拉克,它們的戰爭軍閥被如此稱呼。他反感地拒絕了碎骨者最初的挑戰,但隨著一個又一個氏族落入其手,最終他主動找上了碎骨者,帶領著一大群獸人向鏽釘的城牆挺進。當然,它們只是用來撐場面的——烏戈拉克想親自解決問題,用高夫的方式。”
“那是一場怎樣的戰鬥?”卡西婭問道。
“頭槌。”
卡西婭的臉抽搐了一下。“他真的選錯了項目,不是嗎?”她說道,當咬仔向她點頭時,它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嚴肅。
“是的。沒錯,他是的。但是不要誤會,人類,烏戈拉克並不軟弱。正如大多數人所認為的,他是這顆行星上最大隻的獸人。或者至少,他曾經是。而當碎骨者走下去面對他時,整個鏽釘的人都在營地的城牆上圍觀,所有的高夫們則在另一邊圍觀,就如同圍觀一名老練的士兵站在一個剛從生長洞裡鑽出來的年輕人面前。”
那屁精在咬仔背後咕噥了些什麼,那名翻譯隨即點頭表示感謝。
“瑪卡伊說,頭目即使在走向烏戈拉克時也還在長高。他每走一步都在成長,就好像要夠到天空似的。”
“我確信他是的,”法爾克斯冷淡地說道。“烏戈拉克在頭槌中倖存下來了嗎?”
“差不多,”咬仔說著使勁抽搐了一下,露出整排的長牙。“此後他的眼睛再也沒對齊過,說話也有困難,但他活了下來。他也繼續掌控著那些高夫——他的隨從們甚至出於團結的目的,對它們自己的頭骨進行敲打以看起來更像他。這些傢伙自稱烏戈拉克的醜八怪們。有關征服尤克,不管怎麼說,就是這樣了。”
在往後的不同時期,烏戈拉克的醜八怪們常作為碎骨者的個人保鏢行動
“不完全是,”亨德里克森狡黠地搖了搖手指爭辯道。“不像你們,我不必費力就能數到四,而你只講述了三場勝利。你自己的氏族呢,血斧?”
“噢,是的,”那名翻譯回答道,就好像它不知怎麼給忘了似的。“那件事沒有公開解決。俺們,你可能知道,不同於尋常的獸人。如果能有什麼好處的話,我們不介意避免戰鬥。因此,在烏戈拉克戰敗的那個晚上,詹朗·斯塔拉特迦姆——他是尤克上血斧們的戰爭軍閥,並且是個靈光腦袋——親自來到碎骨者的露臺。事實上,近到了肉搏距離內,只為證實一點。之後當場獻上了他的氏族。”
“聽起來很懦弱,”亨德里克森譏諷道。
“或者高效,”咬仔反駁道,同時摘下它的帽子,用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尷尬方式將其按在胸前,誠然,這是對人類尊敬動作的模仿。“斯塔拉特迦姆總是知道風往哪吹。他曾是個天才。最好的之一。”
法爾克斯看了看亨德里克森,然後又看了看卡西婭,發現在他們臉上都有著跟自己如出一轍的困惑。咬仔突如其來的悼詞有點……不同尋常。
“那很……有用,”她總結道,不確定還能說些什麼。幸運的是,亨德里克森打破了沉默。
“我有個問題,關於這一切,”他將雙臂交叉在自己那寬得不像人類的胸膛前說道,笑容中長牙閃爍著亮光。
“俺還以為你想要簡短些呢,”咬仔抗議道。“不過……好的?”
“那燒傷的疤痕在哪?”
“哼嗯?”咬仔不是很懂地問道。
“好吧,獸人。倘若‘瑪卡伊’在那場對抗沙茲法格的難以置信的摩托比賽中失去了它後背上的皮膚。”符文牧師適度地解釋道,“它一定有一塊傷疤可以自己說明這個故事!那麼,展示給我們看看。”
當然,當那名翻譯與俘虜交談時,法爾克斯想著。雖然在索塔爾最終從生態甲板露面之前,她一直把所有關於真實性的問題都放在了一邊,但亨德里克森兄弟可能剛剛找到了解開他們財產全部可信度的線索。然而,當那個老謀深算的靈能者似乎在為自己設下的圈套感到高興時,法爾克斯卻驚訝地發現自己有些沮喪。因為儘管她一直致力於加強人類對獸人先知的防範,而在那個屁精的敘述過程中,她已經開始……支持他了。她希望他的故事是真實的,因為它賦予了其主題邪惡的力量。
“沒有傷疤,”咬仔說道,據法爾克斯所知,皺起那皮革般的鼻孔是獸人們一種困惑的表情。但它似乎並不擔心,甚至當亨德里克森亮出他的爆矢手槍並填裝進一枚空尖彈時也是。
“那恐怕這不是瑪卡伊,”亨德里克森說著用武器指向了那個所謂的碎骨者的掌旗手。“而我們浪費了時間。”
“但它當然是瑪卡伊,”獸人回應道,就好像那頭老狼的推理毫無道理似的。
“什麼,格魯斯尼克那有種特殊的藥膏,是嗎?”卡西婭嘲弄地揮著手問道。“或者那是碎骨者的魔法?”
“兩者都不是,”咬仔說道,“但如果你聽) ”
“夠了,”亨德里克森咆哮道,他短暫的滿足感現在變成了憤怒。“我已經忍受了足夠多的廢話。”
他調平了武器,而法爾克斯則感到一陣奇怪的悔意,強烈到令她在有時間支持自己的說法之前便開口說“不!”這些年來,儘管她一直努力抑制自己的衝動,但偶爾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時候,衝動還是會掌控主權。
“不,”當亨德里克森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時,她重複道,緊接著他的話語便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 這不是你第一次因對標本的著迷而產生過度的憐憫了,領主審判官。並且冒著極大的風險。 +
但她回敬了一個更嚴厲的眼神,並以他教她的方式把這些話語形象化,這樣他就可以在不侵擾她思想的情況下聽到它們。
是的,她說道。但這也不是第一次克服所謂的危險後帶來更大的回報。況且,我是你的主人。
+ 那是我的榮譽,即使不總是我的樂事,為了保護你。但如果你寧願我讓你成為你自己突發奇想的犧牲品,那就這樣吧……大人。盡情享受這些異形的誘餌謎語吧。但別讓人說你使我的職責變得太簡單了。 +
我永遠不會這麼說,亨德里克森兄弟。但是要有耐心,相信我手頭有東西。我剛從生態甲板接到消息,事實上——索塔爾已經醒來。
+ 那個倒酒的?王座啊,法爾克斯!每一天,都有另一個同盟駛入了黑暗。上次之後,我希望你把那東西永遠鎖在大缸裡。 +
你想要真相,老狼。而且你知道索塔爾會找到的。
+ 原諒我,法爾克斯大人,我只是不太放心。但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
“我們會聽那囚犯講完,”法爾克斯在那段沉默的談話結束後說道。“但如果它有任何想活下去的願望,那它可能應該解釋一下這個傳說中的燒傷疤痕如何奇蹟般地消失了。”她冷冷地望著那異形現在空蕩蕩的肩膀。“更不用說在適當的時候,所謂的碎骨者手印會間歇性的出現了。”
“還有記住,”亨德里克森補充道。“如果做不到,這把武器裡已經為那囚犯準備好了一枚子彈。而至於你,獸人?我很樂意徒手來主持公道。”
“俺也很想殺了你,”咬仔答道,回敬中帶著一種奇怪、被誤解的熱情。“但可惜情況不會如此,瑪卡伊很快就會解釋。如果……俺們可以繼續?”那頭野獸懇求地將沉重的腦袋轉向法爾克斯,卡西婭發出一聲表示不相信的低吼,她點點頭讓翻譯的敘述繼續下去。即使這一切都是假的,她想著 - 在一個她確信那狡猾的老靈能者不會無意中聽到的地方——法爾克斯就是忍不住,她還想多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