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提起律師這樣一個在社會大眾看來多少帶有些神秘色彩的職業,你的第一反應是美劇《波士頓法律》和日劇《legal high》裡巧舌如簧、顛倒黑白的“訟棍”形象,還是逆轉裁判系列裡那個喜歡用力拍打桌子,高呼“等等”和“異議”的成步堂龍一呢?你是否也曾夢想過成為一名律師,在法庭上意氣風發,讓對方律師、檢察官和法官高呼不可戰勝呢?
如果你的答案為“是”,那麼這款名為《正義執行》的作品可以讓你過一把律師癮。在這款反烏托邦法律題材的遊戲裡,隨著生產力與科技的發展,人工智能擁有了感情並取得了公民身份,在融入人類社群后很快就需要在這個基礎工資普遍提高、心理問題盛行的文明社會中尋求專業的法律人士幫助。
而玩家則要扮演一位新人律師,利用自己的智謀、雄辯、人脈乃至詭計,為自己的委託人討一個公道。看似微不足道的選擇,就足以讓這些可憐的ai的命運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律師初體驗
剛進入遊戲,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名為“Justice-X”的黑底綠字服務器系統,它便是你的“小助理”和指引員了。在它的指引下,我先錄入了自己的名字。
接著是工作風格和人際網絡的選擇,也就是能力系統和人脈系統的初始點數分配。“分析家”的工作方式對應著“智慧”能力,“雄辯”對應著“號召力”,“勇士”對應著“堅韌”,“偵探”則對應著“洞察”。只有相應的能力達到一定數值,才能在“調查階段”解鎖相應的對話,或是在“庭審階段”使用相應的說服(詭 辯)能力。
至於“人脈”系統,也就是選擇“對你成為律師幫助最大的人”,其中包含了學者、公務員、精英(在背景介紹裡是個王室後裔)和黑社會(看來幹這行果然得黑白兩道通吃)四種人。他們可以在調查階段作為你的得力助手,在專業問題上為你提供指導意見。
作為一位遵紀守法的模範公民,我選擇了“分析家”風格和“學者”的人際關係,正式開啟了我的新人律師生涯。很快,第一個委託人便找上了我。將usb插入平板電腦,我開始閱讀委託人發來的郵件。
此“人”名叫克魯特,是一個老舊的人工智能,本是一個園藝機器人,退休後依靠幹雜活勉強度日。不久前克魯特在停車場裡充電休息的時候,一臺裝有磁力吊機的拖車停在了它身邊,車上的兩個男人短暫地開啟了起重機,對它的身體造成了損害。克魯特向他們所在的公司提出了賠償的請求,對方卻不以為然。無奈之下,克魯特找到了我,想要就訴訟事宜進行諮詢。
這個案子看上去並不複雜,因此我沒有多想就撥通了克魯特的電話。
調查階段
在調查階段,我可以向我的當事人克魯特詢問更多的案件細節,比如它在案發前的身體狀況,案發當天的位置,四周的環境,兩個員工的反應等。因為我的人脈關係裡有“學者”,我可以向她請教關於人工智能記憶力準確性的問題,以便在庭審階段多一份勝算。
此外,因為我的“智慧”點數較高,我還可以向克魯特索要一份清晰的損傷報告。這裡我要分享一些小技巧,那就是可以通過左下角的小本子對一些重要的問題進行快速定位,以及可以按住shift鍵以跳過冗長的對話。
除了聽取當事人的陳述,查找證人證言也是我順藤摸瓜弄清事件原委的重要手段。克魯特提到,那個夜晚在場的還有一個名為“N97-p”的攝像頭,也是一個人工智能。在徵得監控系統管理者的同意後,我向這位“證人”瞭解了案發當日兩個員工的神情、動作等信息,以及克魯特被磁力吊機傷害後的反應。
在與委託人及證人打交道的過程中,我能提取到一些可以作為“規範論據”使用的關鍵信息,並能在論據系統裡對其進行分析,以提取更多有用的論據。
在這個系統裡,製作者還引進了所謂的“道德基礎理論”,即每個人的道德感可分為“關懷—傷害”、“公正—偏私”、“忠實—背叛”、“權威—顛覆”和“高尚—墮落”這五個維度,而身為律師的我們可以對每個論據進行“默認”、“誇張”、“聚焦”、“偏向”、“粉飾”等不同角度的闡釋,以迎合陪審員的心理需求,進而影響他們的觀點乃至案件結果。
庭審階段
調查的工作基本完成,下面就該進入到庭審階段了。比法官更有存在感的,是屏幕最上方那一排黑壓壓的陪審團成員。與逆轉裁判系列裡需要說服法官不同,《正義執行》裡陪審團才是決定案件勝負的關鍵,這十二個人帶有不同的道德情感傾向,我們必須謹慎地使用論據,以影響他們的觀點。
遊戲裡的案件流程可以分為案情敘述——舉證質證——最後陳述這三個階段,每個階段我們都要和對方律師爭鋒相對,以爭取多數的陪審員贊同。比如對方律師一上場就聲稱開啟幾秒鐘的普通工業磁場不可能損壞克魯特的零件,並指責它想利用人類的善心,用別人的錢更換自己的老舊零件。他這種顛倒黑白的手法竟然成功地迷惑了大部分的陪審員。
緊接著,對方律師又開始對克魯特提無關問題,似乎要把它帶到坑裡。忍無可忍的我拍了拍桌子,提出了反對。可惜法官似乎也被帶進了溝裡,駁回了我的異議(好吧,其實就是我的反對理由選錯了)。
除了正常的法庭辯論,我發現我還可以使用我的能力來影響陪審團眾人的觀點,比如通過“洞察”能力來窺探兩個陪審團成員的某一項道德維度(比如某個中年男性崇尚權威,某個機器人陪審員則富有同情心),或者利用“號召力”讓贊同自己的陪審員對你接下來的觀點更加認同,或者是利用“智慧”直接干擾線上庭審的效果,讓某幾個特定的陪審員掉線,使他們無法就你接下來的論證表態(什麼知法犯法)。
(洞察能力)
(對方律師發動的掉線能力)
很遺憾,由於我缺乏經驗和陪審團成員的缺乏主見,克魯特不僅沒有得到賠償金,還被對方當事人以誹謗公司名譽的理由提起了反訴,並因此陷入了更加悲慘的處境。
吃一塹長一智
儘管第一個案子以完敗收尾,我還是獲得了一些收穫,比如熟悉了庭審機制,能力得到了鍛鍊,人脈也得以拓展(其實就是獲得了能力點數和新的聯繫人)。
(這次還是加了智慧點,找了個公務員老友)
第二個委託人是我的老熟人。它名為羅茜,是我之前住的大學宿舍裡的洗衣間人工智能(就是個大號洗衣機),某天突然覺醒了自我意識,還嚇跑了修理工。可是學校卻準備了蠻不講理的霸王合同,想要讓羅茜在獲得解放後繼續做勞役,白乾幾年活。
也許是沒有聽說過克魯特的悲慘故事,羅茜依然找我做代理律師。為了不辜負這份信任,我再次決定接受它的請求(受害者+1)。
不過這一次我吸取了教訓,在調查階段邀請了羅茜的好朋友——我的一位學妹做羅茜的品行證人,並且暗中收集到了校方的一些醜聞作為把柄,向學校的管理層施壓。
在庭審階段,我更是小心謹慎地舉證,闡述了羅茜案的深層內幕,並詳細論證了這個案子可能帶來的社會效益,調動了大部分陪審團成員的情緒,以爭取他們的支持。
終於,在我的努力下,羅茜獲得了自由,而付出的微小代價只是與校方簽署了保密協議。這點小小的讓步並不會這場偉大的勝利蒙羞。
(微小的勝利?一定是系統出bug了。(狗頭保命))
專業性和遊戲性的平衡
專業性:我一開始以為這些案件只是對現實案件的簡單改編,不過是借用了人工智能的噱頭,套了一層皮,沒想到細讀文本後卻發現製作組對機器人和人工智能確實有較為深入的瞭解,他們在滿足邏輯自洽的基礎上精心設計了一系列案件,表達了對若干社會問題(比如失業危機、正當防衛)和道德倫理問題(比如陪審團制度)的思考。
此外,遊戲中出現的“堡壘原則”、“傳聞證據”等大量法律專業術語也不時讓我這個法學生眼前一亮。
(比如這裡談到羅茜自我意識的產生,玩家與羅茜就“我是誰”和“我是什麼”的話題進行了類似”忒修斯之船“的富有哲學色彩的探討)
遊戲性:如前所述,這款遊戲的主要玩法就是調查階段的“發現真相”和庭審階段的“說服陪審團”。調查階段的核心玩法就是與委託人和證人打交道,從他們的嘴裡撬出有用信息,以增加庭審階段的勝算。這個階段的難度不大,只是有些對話和證據需要相應的能力點數和人脈關係。
而庭審階段則是遊戲的高潮部分,玩家鬥智鬥勇的對象也從委託人和證人擴大到了狡猾的對方律師和陪審團的”十二怒漢“。玩家既要跟上對方律師的節奏,與他見招拆招,還要保持自己對多數陪審團成員的影響力,使得難度陡然上升了幾個層次,大大增強了遊戲的挑戰性。
繁雜的說服機制與雞肋的養成系統
美中不足的是,陪審團成員性格和道德傾向的數據生成過於隨機,而玩家用論據影響陪審團成員立場的機制也過於複雜晦澀,比如我到現在還沒有搞懂影響”同意幾率“和”改變立場的紀律“的因素有哪些,一些律師能力對應的效果也沒能通過文本進行清晰的闡釋,使得案件的結果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
具體來說,在一個機器人正當防衛案裡,我解鎖了所有的證人和大部分論據,並在一開始的法庭辯陳述階段取得了優勢。可是在我請求一位證人出庭作證後,相應的所有論據選項都是讓陪審團成員的立場轉到對方一邊,只是轉變的幾率不同。
在接連有兩位”坑隊友證人“發言後,我已無力扭轉乾坤,這位可憐的機器人也因此面臨牢獄之災。希望製作者能在日後的更新中闡明相應的機理,或者是對系統進行簡化,以降低上手門檻。
我還有一點要吐槽,那就是製作組希望通過提升能力點和拓寬人脈,使主角得到成長,並讓玩家體驗律師養成的快感。然而,我並沒有看出新能力能讓主角在庭審對抗中獲得顯著的優勢,也沒有感覺到黑白兩道的朋友給主人公提供了多少有力的幫助,整個養成機制頗有些“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味道。
總結
總的來說,《正義執行》是一款難得的反烏托邦法律題材佳作。從字裡行間中,我能體會到製作組豐富的知識儲備、別具匠心的獨創性和講好精彩故事的野心。雖有瑕疵,我仍願意把這塊“玉石”推薦給我認識的每一位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