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 相关】冠位刺客成长史 「山中老人」哈桑·萨巴赫原型考


3楼猫 发布时间:2024-08-23 17:32:53 作者:谢顿与心理史学 Langu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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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过中东史或者伊朗史的诸位(尤其是没怎么学阿语的),读到阿拉伯人崛起,看了一堆让人眼花缭乱头痛脑胀口舌生疮的阿语名字之后,就到了突厥人统治的塞尔柱王朝。
大家这时一定会虎躯一震——没错,那个拿着大剑走到你面前暗杀的男人来了。
是作者没有的那个男人
阿萨辛 (assassin) 在现代英语词汇中意为暗杀。而在西方学界对伊斯兰教的研究当中, 我们会发现有个派别被称为阿萨辛派
西方文献中关于这个派别的记述颇多, 其中流传最广的是马克·波罗游记中所描述的情形:
名叫阿拉丁的山中老人“信奉回教。他在两座高山之间一条风景优美的峡谷中, 建造了一座华丽的花园”, 其中铺设着流淌美酒、牛乳、蜂蜜和清水的河流, 居住着姣美的女郎。他培训勇敢的青年人, 采用麻药和假造的天堂幻象来激发他们来为自己效劳, 对仇敌进行暗杀。
实际上, 自十字军东征时期开始被西方称为阿萨辛派的, 是伊斯兰教什叶派的支派——伊斯玛仪派的一个分支, 即尼扎尔的追随者尼扎里派。而被称为“山中老人”的, 正是这一派别的领导者。哈桑·萨巴赫作为该教派的第一位领导者,更是一位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人物。他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领导者,正是他的不屈不挠以及对尼扎尔派思想的补全,将伊斯玛仪派教徒凝聚在一起。(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是术阶)

哈桑·萨巴赫的早期人生

哈桑·萨巴赫(c. 1050 – 12 June 1124 )
波斯语名: Hasan-i Sabbāh
阿拉伯语名: Ḥasan al-Ṣabbāḥ
全名: Hasan bin Ali bin Muhammad bin Ja'far bin al-Husayn bin Muhammad bin al-Sabbah al-Himyari
关于他的大多数信息来源于一本匿名的伊斯玛仪教徒的传记"Sargozasht-e Seyyednā"。这篇文章的第一部分源自哈桑·萨巴赫的自传,但这篇自传早已失传。
根据Sargozasht-e Seyyednā,哈桑·萨巴赫出生于今伊朗库姆的一个什叶派十二伊玛目派教徒家庭,并从小接受十二伊玛目的教派思想。
在少年时期,哈桑一家搬到了雷伊(今伊朗雷伊),并继续学习。
当时伊斯玛仪派在波斯以及其他的埃及以东地区频繁活动,而雷伊就是伊斯玛仪派传教士的一个基地。
波斯的伊斯玛仪派教徒受埃及法蒂玛王朝领导,并进行“传教”(阿拉伯语: Da’wah).伊斯玛仪传教士分为三个等级:最低级的“奉献者”fida‘i(阿拉伯语: Fida’i);中级的“同志”rafik(阿拉伯语: rafīk);高级的“传教士”da’i(阿拉伯语: dāʿī)。 伊斯玛仪派在波斯地区的流行则是由于对刚刚统治这片地区的塞尔柱统治者的不满。
塞尔柱人信奉逊尼派,因此身为什叶派伊斯玛仪教徒肯定看他们不爽
在雷伊,年轻的哈桑接触了一个伊斯玛仪派“同志”阿米拉·达拉布(阿拉伯语:Amira Darrab),他向哈桑介了伊斯玛仪派教义。
起初哈桑认为这是异端邪说,但当他参加了一些激烈的辩论后,逐渐产生了兴趣。达拉布最终说服了哈桑,让他相信伊斯玛仪才是真正的伊玛目,但是在看到民众鄙视伊斯玛仪教徒,哈桑犹豫是否要转信伊斯玛仪派。但在一场看似致命的疾病后,哈桑认为自己将在没有承认真正的伊玛目的情况下死去,于是寻找伊斯玛仪派的宣传者。
17岁时(公元1076年),哈桑皈依了伊斯玛仪派,并向埃及的法蒂玛王朝宣誓效忠。
公元1072年5月至6月,哈桑对“传教”的执著受到了当地的“首席传教士”阿卜杜勒·马里克·伊本·阿塔什(阿拉伯语:Abd al-Malik ibn ‘Attāsh)的注意。伊本·阿塔什任命哈桑为“副传教士”,并建议他前往开罗学习。
哈桑于伊斯兰历471年(公元1078年)前往开罗。
关于哈桑在埃及的经历相关的资料很少。根据波斯历史学家使用的已丢失的尼扎里编年史,哈桑在开罗期间,招致了军队首领巴德尔·贾马利(阿拉伯语:Badr al-Jamali)的不满,因为哈桑他们支持巴德尔·贾马利等搞错所罢黜的法蒂玛王朝继承人尼扎尔。哈桑等人被巴德尔·贾马利监禁,之后被释放但被驱逐出埃及。
哈桑离开埃及后在伊朗高原地区不断游历并且进行传教活动。 此时哈桑成为戴拉姆地区(波斯语:Daylamstān)的“传教士”da’i,这是当时少数几个什叶派教徒占多数的地区,因此非常重要。
哈桑开始着手选择自己的传教基地。

哈桑·萨巴赫与「鹰巢」阿拉穆特城堡

哈桑选择的基地就是著名的阿拉穆特城堡(波斯语: Alamut,又名“鹰巢”)。
但事实上,Alamut的原意不是「鹰巢」,而是「鹰之教诲」。
阿拉穆特位于伊朗加兹温以北厄尔布尔士山脉的鲁德巴尔(波斯语:Rudbār),是一座高耸的岩石山,四周十分陡峭,无法攀爬,易守难攻;但是其顶部开阔平整,可以修建堡垒。
阿拉穆特,位于今伊朗加兹温附近,除了石头就是土
同时,其扼守着加兹温前往里海地区的要道,并控制了整个鲁德巴尔地区则可以侵袭所有里海与阿贾姆伊拉克地区(波斯语:Erāq-e Ajam,伊朗西部地区)的所有主要道路。
里海是连接伊朗与中东欧的重要通道,里海南岸地带也是是伊朗最重要的粮仓之一
哈桑并没有以暴力的方式夺取阿拉穆特城堡。为了顺利接管城堡,他花了两年多的时间,让、自己的下属潜入周边的村庄传教,以争取民众的支持。
公元1090年,哈桑带着自己发展的信徒,潜入城堡,并从此接管了这座城堡。
公元1092年,塞尔柱王朝派遣军队企图剿灭占据了阿拉穆特的伊斯玛仪派势力,但塞尔柱人却被伊斯玛仪教徒合力击败并撤退。
之后的几年间,塞尔柱的宰相尼扎姆·穆尔克(波斯语:Nizam al-Mulk)被暗杀,国王马利克·沙赫一世(波斯语:Malik-Shah I)去世,塞尔柱王朝陷入分裂,但是给了伊斯玛仪教徒一个喘息的机会。而哈桑也在此时加固阿拉穆特城堡,加强防御工事,并不断增加物质的储备。
刺杀尼扎姆·穆尔克
同时,哈桑注重周边农田的耕作,并改良了灌溉,保障粮食的供应。在个人方面,哈桑自从进入阿拉穆特城堡之后,大部分时间用于写作和指挥作战,据说他只从城堡出来过四次,其中两次上了屋顶。
鉴于他广泛地招募和组织参与波斯和叙利亚日益增长的伊斯玛仪叛乱,哈桑的这种与世隔绝是非常值得怀疑的。
这时,波斯伊斯玛仪派对塞尔柱人的反抗已经有了自己独特的模式和斗争方法,这是哈桑鉴于塞尔柱王朝政治和军事权力的分散性而亲自设计的。
哈桑的计划是通过阿拉穆特向其在各地的追随者发出指令,将塞尔柱人从各自的据点中逐一拔除。他因此决定以暗杀作为一种有效的斗争手段,来对付拥有巨大军事实力但分散的塞尔柱人。尼扎里人对其主要敌人的实际暗杀是以主要领导人为目标的,从来没有以平民为目标。但这些暗杀总是引起塞尔柱人对伊斯玛仪教徒的屠杀以作为反击。
哈桑·萨巴赫有一套复杂的「宗教—政治」动机来反抗塞尔柱突厥人。作为什叶派伊斯玛仪教徒,他不能容忍热衷于逊尼派的塞尔柱突厥人对什叶派的敌意,也不能容忍他们要铲除法蒂玛王朝的决心。
哈桑的起义或许也是波斯人对异族统治的不满,因为在他早期得到的民众支持中,波斯人占了很大一部分。也正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民族身份,哈桑做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决定—用波斯语取代阿拉伯语作为波斯尼扎里伊斯玛仪派的宗教语言。
这一决定使得接下来的几个世纪内,波斯、叙利亚、阿富汗和中亚的所有尼扎里派文献都用波斯语抄录。
几年内,包括哈桑在内的伊斯玛仪教徒们在伊朗高原的山区中建立了几个据点,站稳了脚跟。除了阿拉穆特和邻近的厄尔布尔士山脉西段地区外,他们还夺取了山脉东段的另外两处据点。
彼时哈桑占领的几座城堡
哈桑受过高等教育,以苦行、学习、翻译、祈祷、斋戒和指导“传教”活动而闻名,是一个组织者和高水平的政治战略家,同时也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神学家。
他过着朴素的生活,据说他自己非常严格地遵守伊斯兰教法,同时也把它强加给他的尼扎里派社区,并将尼扎里派传播教义的大本营设在阿拉穆特。他对朋友和敌人同样严格,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因涉嫌谋杀,另一个因涉嫌饮酒,而被哈桑处死。
据说,他还把妻子和女儿永久地送到了另一个城堡,在那里他们以纺纱为生。哈桑对《古兰经》了如指掌,能广泛引用大多数穆斯林教派的典籍,除哲学外,还精通数学、天文学、炼金术、医学、建筑学以及当时主要的科学学科。
当哈桑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召见了他在拉马萨(波斯语:Lambsar, 另一处伊斯玛仪派的城堡)的得力副手Kia Buzurg-Umid (波斯语:Kiyā Buzurg-Ummīd),指定他为阿拉穆特的继承人。在短暂的病痛之后,于公元1124年6月12日(或可能提前二十天)去世,并被葬在阿拉穆特附近。经常有尼扎里-伊斯玛仪教徒参观哈桑·萨巴赫的陵墓,直到公元1256年被蒙古人毁坏。
敌军围攻阿拉穆特

前两部分主要介绍了哈桑的成长史以及如何夺取阿拉穆特城堡,而作为作为尼扎里伊斯玛仪派的第一位领导者,他还对原有的伊斯玛仪派教义进行补充和完善,用思想武装自己的教徒们。
通过这些教义,爷爷把自己和教徒们绑定在了一起,也把自己往伊玛目的位置上去靠。但是他自己却不是伊玛目,他有另一个称号,hujja,阿语为“见证,证据”之意。

哈桑·萨巴赫的「新教义」

在开罗,伊斯玛仪派的法蒂玛王朝自己的官方教义融入了新柏拉图主义,并发展成一种宇宙学体系。在这个体系中,“传教者”da’i以及组织中其他级别成员的使命是学习以及教授深奥的学说。在埃及以外发起抵抗活动的伊斯玛仪教徒也接受这一教义,但是有一种“新教义”在抵抗活动中诞生,并与旧教义形成对比。这种“新教义”并不是一种新的体系,而是对伊斯玛仪派教义以及什叶派教义的完善和发展,既“权威教义”ta’lim(阿拉伯语:ta’līm,原意为“教育”、“教诲”)。
哈桑曾用波斯语写过一篇文章来阐述ta’lim教义,名为“四章”(阿拉伯语:al-Fusul al-arba’a),这篇文章已失传,但同时代的一些波斯历史学家在他们的著作中引用并摘录了此文。
从先知穆罕默德的继任问题开始,什叶派就一直指责逊尼派在宗教问题上妄自选择,因为他们与先知同族而任意解释教义,甚至称呼一些大教法学校的创始人为伊玛目。而什叶派声称真理以及对教法的理解建立在真正的伊玛目的教诲之上,而伊玛目和先知一样,只能由真主选择指定。如果伊斯兰教由神圣的权威来建立,那么就必须由神圣的权威来解释。先知时代之后的人们并没有资格来解释真理。因此为了对抗逊尼派决定规则的这个体系,什叶派确立了自己的教义,即听从伊玛目阿里及之后的几位伊玛目们的教诲,即“权威教义”ta’lim。
法蒂玛王朝的伊玛目首领al-Mustansir(死于公元1094年)的继承权之争导致了伊斯玛仪派永久的分裂,伊斯玛仪派分裂成敌对的尼扎里派和穆斯塔利派。
哈桑·萨巴赫当时是波斯伊斯玛仪教派无可争议的领袖。
他当时已经独立,哈桑承认伊玛目尼扎尔才是法蒂玛王朝伊玛目的继承人,并切断了与在开罗的法蒂玛王朝的联系,哈桑在实际上已经建立了一个独立的尼扎里伊斯玛仪“传教”da’wa组织,他支持伊玛目尼扎尔事业的决定得到了波斯和伊拉克所有伊斯玛仪教徒的支持。
对于认定谁是真正的伊玛目,什叶派教徒则是通过举证圣迹;虽然所有的举证都是以历史为依据的,但是说服力有限。按照当时的逻辑,真主已经确定了先知以及往后伊玛目的人选,并等待人们发现。所以人们一旦认定了一位真正的伊玛目,就会去寻找任何有关的迹象,并且有关先知穆罕穆德的轶事并不难找,比如先知曾隐晦地表示阿里为他的继承者。同样,阿里和其他每一位伊玛目都认定了自己的继承者。
但这种对伊玛目身份的认证并不严格,并且大前提是假定人们已经接受穆罕穆德为先知。在哈桑的著作已一种尖锐且自成一体的方式,来验证伊斯玛仪派的立场。哈桑的论证了四个命题:
  1. 一个人必须要由一位导师引导才能去探索关于真主的真理;如果没有这个导师,那么他就没有道理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而别人的是错误的,因为这暗含着教导另一个人的意思,或者是立自己为权威。这一命题一般是针对那些声称不需要任何权威支撑的哲学家。
  2. 这个导师必须有权威性:如果任何人都可以当做这个导师,那么这和没有导师无异。什叶派因此坚称需要权威的教诲,即ta’lim。这一命题针对的则是逊尼派。逊尼派每一代人中都有许多教法学家,但是却没有一个权威的人物。
  3. 哈桑的第三个命题暴露了其他什叶派的弱点。要么必须认证权威性导师的权威,要么接受任何一位导师的权威。只有用更高层次的权威来认证这一层次的导师的权威,因此权威必须要一层层地证明。那如何来证明最高层次的权威?(谁敢呢,摊手…)
  4. 哈桑在第四个命题中,论证了如何不依靠高一层次的权威认证,而是通过知识结构本身来证明最高一级导师的权威性。所有真正的知识都需要两种对立面的对比,而这两种对立面只有通过彼此才能了解。
  • 如清真言中“万物非主,唯有真主”这句话中,唯一的真主只有与其他众多神灵对比才能构想出来;也只有与真主本身对比,才能体现出其他异教神灵的愚蠢。而“万物非主,唯有真主”这句话又需要“穆罕穆德是真主的使者”这句话作为补充。只有通过先知的启示才能正确地认识到真主的统一性, 而先知的概念本身就是以真主的概念为前提的。
  • 类似的对立面的辩证统一决定了终极知识的根本来源——希望了解真主真理的个人与他必须了解的权威导师之间的关系。如果单独一个人严格地论证这个问题,他就会陷入第三个命题所提出的两难境地:这个论证不仅不能用来发现终极真理,甚至连可以求助请教的权威也没有。
  • 另一方面,象征最高权威的伊玛目,就没有更高层次的权威来认证自己,否则就不是最高层次的权威了。但是把个人的论证,权威导师以及伊玛目放一起,就可以解决各自的问题。个人只需要论证自己需要伊玛目以及伊玛目教诲ta’lim,回应并且满足了这个人需求的,就是真正的伊玛目。
  • 真正的伊玛目不需要其他外在的证明,他只要,也只能满足这个论证。哈桑说这才是伊斯玛仪教徒们的伊玛目。(这部分命题其实很有古典时代哲学的味道,其实可以延展阅读阿奎那的作品,看看基督教经院哲学类似的论证。)
这样一个论证的前提,是存在一个绝对的、终极的、但却无条件理性的真理。在哈桑的时代,只有苏菲派成功论证了这个问题。
与其他什叶派对比,哈桑精炼过的教义不仅逻辑上更严谨,且更自洽。他不是从先知的地位推导出伊玛目的地位,而是从伊玛目的地位论证出先知的地位,伊玛目的权威教诲也是先知地位的唯一证明。
因此,伊斯玛仪派教义是以其自身的条件来支持的,而不依赖于逊尼派社会普遍接受的任何学说。
这一教义的严谨和自洽适用于一场积极和普遍的反抗运动。实际上,它把重点放在运动本身上,而不是放在以运动为手段的不可告人的目的上。伊玛目是自洽的,建立他的权威的运动是自洽的,不受任何给定的实际后果的证明。
引用哈桑著作的历史学家评论到,哈桑这位权威导师只教授了自己的权威。对于参与叛乱的人们,最重要的是对这场抵抗运动的忠诚,表现为对作为他们首领的伊玛目的忠诚。一旦他们参加这场运动,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考虑使他们分裂或者困惑的问题了。虽然他们也同时教授更古老的伊斯玛仪派教义,但是哈桑的ta’lim教义在当时艰苦的条件下,促进了伊斯玛仪教徒们的团结,并维持了秩序。

多语种对照

后记

内容基于原作者「圆桌上的腌鳕鱼」与「Merlin」对话的补充。
圆桌上的腌鳕鱼
梳理了哈桑的这一生,我们会发现他其实和我们了解的“王哈桑”或者“山中老人”的差距非常大。虽然他常年游历在外,有一定的武力,但是他最主要的还是思想、理论方面的工作,也并不参与暗杀等活动,而且是由他的继任者将暗杀发扬光大的,所以爷爷就应该是个caster嘛(误)
Merlin
作为英语中暗杀和刺客的词源,assassin一词实在是包含了太多的内容。
哈桑,或者说「刺客」在小说、游戏等泛文化领域内实在是太过于知名了。我想绝大多数华语圈的诸位最早接触到这个概念是藉由金庸的《倚天屠龙记》里的「圣火令」和「山中老人霍山」。
其时波斯大哲野芒设帐授徒,门下有三个杰出的弟子:峨默长于文学,尼若牟擅于政事,霍山武功精强。三人意气相投,相互誓约,他年祸福与共,富贵不忘。后来尼若牟青云得意,做到教主的首相。他两个旧友前来投奔,尼若牟请于教主,授了霍山的官职。峨默不愿居官,只求一笔年金,以便静居研习天文历数,饮酒吟诗。尼若牟一一依从,相待甚厚。山中老人的故事,名著史册,但这里说的一段故事,则带着一点小说家语,早年读到这里我一直无法分辨是否史有其人其事,及至后来,才能判断出究竟。
《倚天屠龙记》第三十回
张无忌突然横腿疾扫,卷起地下大片积雪,猛向四侠洒了过去。这一招圣火令上的怪招,本来是山中老人霍山杀人越货之用。他于未曾创教立派之时,惯常在波斯沙漠中打劫行商
《倚天屠龙记》第三十二回

除却「圆桌上的腌鳕鱼」在本文开头部分提到的《马可波罗游记》之外,大仲马在《基督山伯爵》中也有描写涉及到「阿萨辛」与「山中老人」。
背景信息是阿萨辛派分别在 1152 年和 1192 年暗杀了的黎波里公国的雷蒙二世以及耶路撒冷国王康拉德,并且尝试暗杀有「狐狸」之称,彼时正参与第三次十字军的时任法国国王腓力二世(Philippe II Auguste)。
“你有没有听说过,”主人问道,“那个想暗杀菲力浦•奥古斯都的山中老人?”   “当然听说过。”   “那好,你该知道,他统治着一片富庶的山谷,山谷两旁是巍然高耸的大山,他那富于诗意的名字就是这么得来的。在这片山谷里,有山中老人海森班莎所培植的美丽的花园……而就在那儿,据马可波罗讲,他把某种草药给他们吃,吃下去以后,他们就飞升到了乐园里,那儿有四季开花的常青树,有长年常熟的果子,有青春永驻的童男童女。嗯,这些快乐的人所认为的现实,实际上只是一个梦,但这个梦是这样的宁静,这样的安逸,这样的使人迷恋,以致谁把梦给他们,他们就把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卖给他。他们服从他的命令象服从上帝一样。他指使他们去杀死谁,他们就走遍天涯海角去谋害那个牺牲者,即便是他们在毒刑拷打之下死去,也没人发出一声怨言,因为他们相信死只是超度到极乐世界的捷径,而他们已从圣草中尝到过极乐世界的滋味。现在放在你面前的就是那种圣草。”
《基督山伯爵》第三十一章
同样在文艺领域内的游戏作品,《波斯王子》也好,《刺客信条》也罢,太多太多的作品都会提到他。而「刺客」、「阿萨辛」这些概念在泛文化领域太知名了,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为了一种「符号」或者「文化象征」。
圆桌上的腌鳕鱼
知名的其实更多不是爷爷,而是他之后的那些继任者。
我们看到的「山中老人」的形象,实际上是基于数个在历史上真实存在人物的缝合,再加上十字军的浪漫化。
而这一切的滥觞,则始于十九世纪之初约瑟夫·冯·哈默-普格斯托尔笔下的作品《刺客史》"Die Geschichte der Assassinen aus morgenländischen Quellen",英译本名为"The History of the Assassins"。
  • 约瑟夫·冯·哈默-普格斯托尔 (Joseph Freiherr von Hammer-Purgstall,1774年6月9日-1856年11月23日)奥地利东方学家、历史学家和外交官。他被认为是他那个时代最有成就的东方学家之一。
另外如果没记错的话,育碧(Ubisoft)则是基于这本书创作的《刺客信条》和 2005 年之后的《波斯王子》。
这本书的中文译本是 21 年翻译进入中国的,相关讨论在知乎上还能看到。
最后补一句,哈桑他们那一派现在还有遗存,教众主要集中在印度,而且还有教主…(呃)

参考

[1]^ [意]马克.波罗.马可波罗游记[M].陈开俊, 等, 译.福州:福建科学技术出版社, 1981.
[2]^ Daftary, Farhad (September 2007). "Nizari Isma'ili history during the Alamut period". The Ismā'īlīs: Their History and Doctrine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p. 313. ISBN 978-0-521-61636-2. “His father, 'Ali b. Muhammad b. Ja'far b. al-Husayn b. Muhammad b. al-Sabbah al-Himyari, a Kufan Arab claiming Yamani origins, had migrated from the Sawad of Kufa to the traditionally Shi'i town of Qumm in Persia.”
[3]^ Frischauer, Willi (1970). "Chapter II". The Aga Khans. The Bodley Head. p. 40. ISBN 0-370-013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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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abc Daftary, Farhad, The Isma'ilis, p. 311.
[6]^ Daftary, Farhad, The Isma'ilis, pp. 310–11.
[7]^ Daftary, Farhad (September 2007). "Nizari Isma'ili history during the Alamut period". The Ismā'īlīs: Their History and Doctrines 2nd Edition.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p. 313. ISBN 978-0-521-61636-2.
[8]^ Willey, Peter (2005). Eagle's Nest: Ismaili Castles in Iran and Syria. London: I.B. Tauris. ISBN 978-1-85043-464-1.
[9]^ Daftary, Farhad (September 2007). "Nizari Isma'ili history during the Alamut period". The Ismā'īlīs: Their History and Doctrines 2nd Edition.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p. 317. ISBN 978-0-521-61636-2.
[10]^Harold Bowen. ‘The sargudhasht-i sayyidna: The Tale of the Three Schoolfellows and the wasaya of the Nizam al-Mulk,’ Journal of the Royal Asiatic Society, 1931, pp. 771-82.
[11]^Farhad Daftary. The Isma‘ilis: Their History and Doctrines. Cambridge, 1990, pp. 324-71, 669-81 (citing further referen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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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Idem. ‘Hasan-i Sabbah and the Origins of the Nizari Isma‘ili Movement,’ in F. Daftary, ed. Mediaeval Isma‘ili History and Thought. Cambridge, 1996, pp. 181-204.
[15]^Carole Hillenbrand. ‘The Power Struggle between the Saljuqs and the Isma‘ilis of Alamut, 487-518/1094-1124: the Saljuq Perspective,’ in F. Daftary, ed. Mediaeval Isma‘ili History and Thought. Cambridge, 1996, pp. 205-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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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Wladimir Ivanow, ed. Two Early Isma‘ili Treatises. Bombay, 1933.
[19]^Bernard Lewis. The Assassins: A Radical Sect in Islam. London, 1967, pp. 38-63, 145-52.
[20]^Wilferd Madelung. Religious Trends in Early Islamic Iran. Albany, NY, 1988, pp. 9-12, 101-3.
[21]^George C. Miles. ‘Coins of the Assassins of Alamut,’ Orientalia Lovaniensia Periodica 3, 1972, pp. 155-62.
[22]^Ismail K. Poonawala. Biobibliography of Isma‘ili Literature. Malibu, CA, 1977, pp. 251-54.
[23]^Joseph von Hammer-Purgstall https://en.wikipedia.org/wiki/Joseph_von_Hammer-Purgstall
[24]^Die Geschichte der Assassinen aus morgenländischen Quellen (Stuttgart und Tübingen,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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