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碎骨者的大战
“玛卡伊,”碎骨者在看了俺几秒钟后说道。俺以前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俺还不确定他是不是仅仅在清嗓子。不过没关系。为了制作这面旗帜,俺可能失去了自己三样东西中的两样,但俺得到了一个名字,而这就是财富。如同大多数屁精,俺从未得到过除了“杂碎”或“你”之外的称呼,就跟你不会费心去命名一块木头、一块抹布或一颗子弹的理由一样。屁精们就是消耗品。可如果一个兽人为某些东西取了名字,那就意味着他想将其留下。
俺甚至有了一份新差事。
“你拿着那个。俺去哪,你就去哪,而且你还要把它举得高高的,”头目说道,“这样它们就知道是谁来了。”
“如果它们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呢?”俺冒险回嘴问道,但碎骨者只是哼了一声。
“那俺就来教教它们,”他说道,掰指关节的声响就像屠夫将史古革的一条腿从其身上扯下来似的。然后他冲着那间帐篷的门帘点了点自己那闪亮、镶有精金的脑袋。“最好开个头。”
碎骨者径直走过格鲁斯尼克的打手们,进入了作为格鲁斯尼克手术室的帐篷主区。兽医本人正在那里,他先前的失败已被其遗忘,而他正忙着将半只胳膊伸进锈钉的熔炉头目肚子里。
那兽医沮丧地发出嘶嘶声,随后转过身来,眼窝里的双眸像熔炉内闷烧的煤渣一样。不管是谁竟敢擅闯自己的手术室,他都准备将其砍了。但当他看到闯入者是他曾经的病人,死而复生时,感觉就好像他没穿靴子站在一个沙坑上似的。那双恶意的眼睛惊恐地睁大,因为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修理一顿了,但随后它们便在兴奋中睁得更大,因为他看到自己的手术毕竟奏效了。那兽医如此激动,事实上,他站得笔直,熔炉头目的半拉肠子还在他手上拿着,这让熔炉头目很不高兴,但当他将视线挪向碎骨者时,这份抱怨很快就停止了。与格鲁斯尼克相同,他能嗅到这房间内的危险气息。
俺真的很期待看到那兽医被干翻在地,毕竟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毒打俺。但碎骨者却径直穿过手术室,完全不理睬那兽医,朝着帐篷正门入口的门帘走去。俺去哪,你就去哪,他这样说过,那么除了跟随俺还能做什么呢?如果兽医对看见俺跟在那具活尸后面溜出帐篷感到不爽,那他也没有表现出来。也许他已经意识到俺不再是原来那只屁精了。也许他不想得寸进尺。不管怎样,当碎骨者从卷起的兽皮门帘下钻过并走入锈钉的晨光之中时,他一句话也没说。
如你所知,这地方不是座堡垒。也不是座城市,尽管它可能是——六个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死颅兽人生活在这里,每天都还有更多的人到来。但它们仍然称锈钉为一座营地。
在以前。实际上,最开始只有一座帐篷。被几块松垮篷布遮盖的勘探卡车,就停在它引擎坏掉的地方,旁边是一根生锈的巨大金属长钉扎在这个烂地方里。但毛哥那天想要笑一笑,当勘探者开始挖掘零件时,他发现那根钉子竟是一座高塔的尖顶。事实证明,那下面有一座完整的人类城市,被沙土与岩石所覆盖,还一次都没被掠夺过。
太阳刚刚从营地那杂乱的天际线边升起,沿街投下长长的影子,于是一个伟岸的黑色巨人在碎骨者走路时滑到了他的前面。那影子领着他走在街上,仿佛是幻象里爬上天空的兽人仍有一部分留在那里。俺们很幸运,时间尚早,此时覆盖在卡车车道上齐膝深的垃圾与史古革粪便混成的泥浆自夜里到现在还处于半冻着的状态。到中午这就会变成一条河,而现在它则在碎骨者的靴子下面嘎嘎作响,而且也支撑着俺的体重令俺不必蹚水。
很安静。唯独街对面技师工坊的一座洞穴般的战车车库里碾磨机喷溅着火花,而在格鲁斯尼克隔壁的大型酿酒屋深处也只有零星几场斗殴正在进行,同时最后一批狂欢者们在回去干活前结清了它们的账单。
考虑到他晚上抵达兽医帐篷时所处的状态,这应该是碎骨者第一次看到像样的文明景象。他似乎不怎么觉得印象深刻。
他只是站在那里,看了很长一会。而俺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举着他的旗帜却没人看,感觉自己像个十足的傻瓜。但俺知道最好不要问俺们在等什么,并且保持沉默才是对的。因为在那个早晨,俺了解到当碎骨者期望某样事物时,那它用不了多久便会实现。
一阵嘈杂开始从卡车车道的远端飘来,它绕过子弹磨坊并蜿蜒传向营地的主大门。由于子弹磨坊的缘故,俺看不到那是什么引起的,不过俺认为这要么是一场战斗,要么是一场庆祝,结果俺两次都只猜对了一半:那是在庆祝一场战斗。而其源头就是血腥的德格梅克,尤克上所有死颅们的战争军阀,正与他所有的随从一起走着。
死颅氏族,常见涂装为蓝色,喜好捡(偷)破烂,盛产拾荒小子
德格梅克是一名很大很大的兽人:轻易有五倍于碎骨者的体重,而且比俺们两个叠起来还要高。这甚至还不包括他的盔甲。德格梅克的装备是独一无二的,用来自东方沙漠里异星生物的骨头锤打而成,然后再额外镀上了一层铅板,因为战争军阀觉得它还不够重。当他步履蹒跚地向俺们走来时,其盔甲的液压装置发出嘶嘶响声,而在他向自己的亲信们自吹自擂时,他那巨大且覆有蓝色条纹的战斗铁颚会随其真正的下巴一同上下颠动。
战争军阀,兽人社会中比战争头目更上位的统治者,通常支配着数个部落
从他大摇大摆地走路时在空气中挥舞的拳头,俺就知道他是在向同伴们吹嘘一场战斗。当然,它们那时肯定也都在场,但谁也不想挨揍,所以当它们的头目讲述每一次猛击时,它们都报以哈哈大笑和惊讶不已。
如同任何一个屁精一样,当面对一支因大获全胜而醉醺醺的头目团伙时,唯一闪过俺脑海的念头就是跑到一个很小的地方躲起来。但碎骨者之前告诉俺让俺拿着旗帜,所以俺留在这拿着那面旗帜。如果德格梅克找上了碎骨者,俺想,俺还可以随时修改自己的选择。
然而,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因为是碎骨者去找上了它们。他直直走向德格梅克,下巴像卡车的撞头一样突出,手上什么东西也没拿。说实话,当时俺就想跑路,但俺太震惊了以至于没有行动。
“你冒犯了诸神,”碎骨者说道。这甚至不是份挑战。仅仅是个声明。实际上,这如同真菌饼干般平淡无奇,就像他指出德格梅克穿着的是蓝色盔甲一样。虽然他甚至没喊,但那声音还是顺着街道飘了下来,在建筑物间回荡,并于中途停止了唱诵。德格梅克看向碎骨者,困惑地皱起眉头。然后他环顾四周看着自己的同伴们,而它们也互相回看,随之立刻大笑起来,声音就像一排毁灭卡车开火一样响亮。
“你什么,小不点儿?”德格梅克笑够后大声问道,同时向那群拿着他枪的屁精们招手,将八管机关炮举到他手里。
“你听到了。”碎骨者说道。
当德格梅克开始转动武器射击仪表上的曲柄以给所有部件充能时,他眯着眼透过自己战斗铁颚上锯齿状的小部件斜视着那个较小的兽人。回溯到营地早期,他曾从格鲁斯尼克那得到过一只仿生义眼,他那份“假设这是只眼睛”的奖状仍被骄傲地涂在兽医帐篷的门边。然而这大概是你能对义体最好的评价了。此刻碎骨者站在很多很多颗长牙距离之外的卡车车道上,太阳于他身后升起,令德格梅克一时很难看清他的控诉者。
但随后他辨认出了碎骨者所穿皮甲的特征——他在戈杜夫袭击人类前哨站时穿的就是这身护甲 - 他那只完好的眼睛从眯眼斜视变成了极度兴奋的褶皱。
“先等一下,伙计们,”德格梅克津津有味地对他的团伙说道。“俺没看错吧?那是个高夫小矮个,正在俺的镇子上走来走去?”他又眯起眼睛。“不,等等。比那还好。这是俺们刚刚击垮的那个地方所剩的一名小矮个,而他又被格鲁斯尼克重新组装了起来,这样俺们就能把活儿干完了!”
当俺回头看了看帐篷,试图计算出俺能不能将自己拖回那帐篷里并发誓自己从未离开过时,俺看到格鲁斯尼克本人就站在门口,正用钳子抹去手上的内脏碎屑。还有一些家伙则从门廊、阳台和沿街的观察孔阴影里进行窥视,期望能看到一些血腥场面。
“那么你想干啥,小不点儿?”德格梅克亲切地吼道。
“俺告诉你了,”碎骨者说道,好像并没有一个穿了半拉坦克在身上的巨型家伙正用大炮指着他一样。“你冒犯了诸神。你和其他兽人们干架,如同鼻涕精一样为人类的废料而争执。你一点也不兽人,并且搞毛二哥都知道。”
当他说完,德格梅克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次他的亲信中并没有那么多人和他一起笑了。并非因为碎骨者丝毫不感到害怕这一事实令它们觉得不安。兽人不会害怕,这群幸运的家伙。而是他说话的语气好像他已经赢定这场战斗了,且德格梅克还不知道这一点。有点怪。
“谢了,俺会等着搞毛二哥亲自来告诉俺,”战争军阀说道,现在不那么高兴了,他将自己的武器瞄准了碎骨者。“现在,你可以代俺向它们问好,等俺扣下扳机你就能在伟大绿潮里等着被喷到一副新的身体里去了。现在帮个忙,先告诉俺们你的名字,让俺好把它画在这把枪上。”
“俺是战争军阀中的战争军阀,搞毛二哥的先知。它们通过俺的长牙、拳头和脑袋来说话。俺是碎骨者,而俺将带来伟大杀戮。”
随后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此刻每个围观的兽人都会发现另一个兽人看起来非常困惑。德格梅克盯着碎骨者,自己也很困惑,然后猛地摇了摇头。
“是啊,那不会发生了,”他说道,随即扣动了扳机。
第二幕
审讯四
“我想知道这个伟大的故事是如何发展的,”亨德里克森从玛卡伊说故事时不知怎么弄来的一块肉干上撕下一条时停顿说道。“是不是每颗子弹都从碎骨者那令人难以置信的新头盖骨上弹开了?他是不是在一场欢乐的大乱斗中击败了德格梅克的所有近卫。是这样吗,异形?”
“不,不是的,”咬仔带着一种法尔克斯无法理解的狡黠表情说道,直至她意识到这只是单纯的嫉妒符文牧师有食物而已。“你无法想象那场战斗……全然的快乐。俺们的鲁克-拉兹哈 - 俺们的……战争狂喜,也许?并不是你所能认知的那种快乐,人类。”
“你可能会感到惊讶,”亨德里克森平静地说道,话语中他那母星口音带着诡异的轻快。他没有一丝热情地笑了笑,露出和手指一样长的尖牙。“你将我唤作人类可就错了,兽人。”
法尔克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和亨德里克森共事太久,以至于她都开始忘记了。除去他的盔甲,也很容易看出这个芬里斯人是个很高大,很有能力的男人。就像很多他以前的战团兄弟们一样,他也有着某种活力;一种根深蒂固的热情,时而讨人喜欢,时而令人恼火,很容易被误认为是人性。然而尽管那非常让人信服,却还隐藏着别的一些东西。
每当她想起那只老狼古怪的装腔作势下隐藏着什么时,就好像乘坐一只小船从侧面向外望,看到下面有着某种黑暗而巨大的东西。奥姆·亨德里克森兄弟并非她的同类。
实际上,尽管法尔克斯曾在群星间的阴影之中见到过几乎无法理解的事物,但在某些方面,阿斯塔特于她看来仍是所有生物中最陌生的,他们那熟悉的外表只会令其更显神秘。她想到这里发现了一股阴冷的幽默,审判庭里因她与异形文明打交道而排斥她,但保护着人类种族那摇曳烛火的最后几只手本就属于非人之物。
与此同时,咬仔对亨德里克森的说法并没在意,而是看似更集中于对这位符文牧师手上那块难闻肉干的渴望。
“如你所愿,星际战士,”那名翻译说道,尽量不让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嘲讽,而法尔克斯则抓住这信号将谈话带离危险的方向。
“那么来吧,兽人,”她说道。“启迪我们碎骨者是如何从八管哒咔下生还的。”当异形词汇从自己口中讲出时,一股丑恶感令她皱起了嘴唇。
“很简单,”咬仔撅起嘴突然发出一阵欢笑回应道,“因为没东西击中他!他径直走向德格梅克 - 玛卡伊说他甚至都没用跑的。而与此同时那条街……游荡在他周围,很多很多围观者被射杀,碎骨者却毫发无伤。”
“你是说德格梅克的跟班们都没来帮忙?”卡西娅问道,她的成长经历促使其总是倾向于从保镖和亲信的角度来审视冲突。
“告诉德格梅克,它们不相信其有能力杀死手无寸铁的小崽子?俺可不这么想,”咬仔嘲笑道。
“那当碎骨者走到德格梅克那里时呢?”卡西娅继续道。而在咬仔回答前,它先转向玛卡伊,问了一连串简短且目的明确的问题。为了纠正咬仔的手势,玛卡伊进行了许多快速、激烈的模仿,并伴随大量嘶嘶声。法尔克斯知道,对于兽人来讲,战斗在任何故事里都是最重要的部分,而手势对它们故事的讲述至关重要。
“就是这样开始的,”咬仔终于宣布,刚说完便以突如其来的速度从阴影中闪出。在法尔克斯还没注意到它移动前,那兽人就已经用飞快的速度穿过了房间,而由于她一直以来都抵制着超出基础数据处理能力以外的神经增强植入,倘若那头兽人想要杀死她,就只有依靠亨德里克森的本能反射才能阻止它了。不过那个老萨满一动没动。显然,在法尔克斯的眼睛告诉她的大脑自己即将死去之前,他已经评估了威胁并认为无需行动。当然,咬仔只是在模仿德格梅克当时对碎骨者打出的第一拳。但法尔克斯无法摆脱那是对她警惕性的一次考验这样的想法。
阻断者号的船员们从咬仔重现的每一击中了解到,这场战斗极其漫长,也极其一边倒。碎骨者算不上毫发无伤,相反德格梅克那庞大的盔甲阻碍了他,速度的不平衡使他连续不断的攻击变成了零星的碰撞与刮擦。与此同时,碎骨者则有条不紊,耐心地等待机会撬开盔甲,然后再动手处理那下面的皮肉。
当它们受伤时,伤口一般都是极其严重的。兽人的耐久力是如此可憎,竟然除了大炮和重口径火力,其他任何东西都无法干脆地将其杀死,并且在肉搏战中,它们必须被拆成一块一块的才行。那是一项缓慢而可怕的工作,而碎骨者与德格梅克战斗的故事则是一个惨淡的案例,说明了即使在体型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兽人战斗的强度有多大。
当战斗演变成只能被诚实地描述为殴打时,德格梅克已经几乎认不出来了。瞎了眼睛、少了耳朵、缺了手指,他甚至无法去咬碎骨者,因为他的下巴现在只是被一块肌腱吊着而已。他那卓越盔甲的剩余部分对这位半残的战争军阀而言只能算是累赘,而他的攻击者则一刻也没有松懈。
假如她听不懂咬仔所说的话,那她会认为这是在描述一出喜剧。讲述的过程中,它平时那种奇怪的矜持全都消失不见了,并且它时不时会停下来发出一阵阵狂野又愤怒的笑声,还对着法尔克斯咧嘴,就好像她会突然明白这个笑话似的。玛卡伊也在咯咯地笑,但她注意到,虽然咬仔往往对拳打脚踢最为兴奋,那屁精则看起来更喜欢它的倒地。
它们大笑、吠叫、咆哮,那名翻译模仿的打击越来越猛烈,以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速度和力量击打舱壁和栏杆。自然,当时德格梅克的随从们站在周围一圈,也被同样的狂喜所征服。据咬仔说,它们有为碎骨者欢呼,甚至在无法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时开始互相大打出手。驱使它们的与其说是对德格梅克的不忠,不如说是对一场更伟大战斗的忠诚。
兽人无法抗拒一名占上风者的魅力。这是领主审判官克利普特曼曾告诉她的,那时她还只是他的助手,这个概念从未像现在这样令人理解。
菲德斯·克利普特曼,奥克塔琉斯战区的始作俑者
不过,现在不是沉思的时候。咬仔的吵闹声此时惊扰了船上其他的怪物,故而阴影中到处都是吼声、尖叫声以及栅栏的嘎嘎声。这引起了一阵骤然升腾的愤怒,因为她感到自己对这艘船的最高统治权正在遭受考验。出于习惯,法尔克斯抑制了这种感觉,但在权衡了一下情况后,她决定最好让别人知晓她的情绪。于是她拔出手枪开火,当武器在手中颤动时,她允许自己有一丝宣泄的情绪闪现。
“够了,”她说道,在枪响后的突然沉寂中,她将武器利落地滑回了枪套里。咬仔低头瞧了瞧自己腿上出现的洞,然后又回头看了看法尔克斯。她看出了几个不同的潜在反应正试图影响那兽人的身体,而她的手则一直握在武器手柄上,随时准备再次将其拔出。不过咬仔似乎是个名副其实的外交官。
“好枪法。”随后它再次挺直身子咕哝道,法尔克斯则点点头。
“所以,德格梅克完蛋了。”她为那兽人作了总结。
“本可以轻松承受所有的伤害,”咬仔反驳道,在其表演后,它的哥特语变得更加粗鲁且结巴。“但碎骨者不能……让他这么做。那是……你们怎么说的……不针对个人。有活儿要干。”
咬仔模仿着那场战斗的最后一击,现在它的动作有些拮据,部分是因为枪伤。最终它摘下了自己那顶尴尬的政委帽子,并用扁平的手掌拧住脖子又松开。
“我从你的准备里能猜出来,”亨德里克森愉快地低声说道,同时指向咬仔的帽子,“这场伟大的霍尔马冈,这场英雄们的高贵决斗,以一记头槌作为结束?”
“一记极为强力的头槌,”咬仔澄清道,带着一种可以称之为庄严的口气。随后玛卡伊又开口了,强调那是一记多么有力的头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