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十月底。
說真的，這麼久以來，比起羅德島，還是這座移動城市上能略微感覺到四季變換。
從汐斯塔回來已經過去三月有餘。
對他們當時一度失蹤接近兩天的事，凱爾希自然不會多說什麼，但其他不知內情的人顯然不會這麼輕鬆愉快的當做無事發生。所以，在這段時間，阿米婭她們幾乎哭出來央求他們兩個千萬別再給大家找刺激了。
而最好的方法自然是……
“博士，龍門的辦事處最近剛好缺一個有話語權的能者，以應付魏長官的要求。我們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您最合適。剛好，您也和特蕾西婭小姐一起好好休息吧！”
他一開始是想要拒絕的，但一看到那雙滿含期盼的眼睛下隱藏著的暴力……
不答應的話可能會捱打。
明明當年是個又乖又可愛的孩子來著，我說什麼她都聽。
現在這都是誰教壞的。
算了，休息就休息。
而且她們有時間也會時不時地回來看看。
不過……秋天來的也太快了。
赫伯特十指交扣，抵在下頜，看著自己書桌上的黃色楓葉，在是否關上窗戶這件小事上猶豫不決。
白髮菲林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看著他發呆的樣子，翠色眼眸中滿是嫌棄。
她一折扇拍在赫伯特後腦上：“特蕾西婭的事情你真的上心嗎？”
赫伯特不為所動，依然盯著那片在微風下抖動著的楓葉：“怎麼了，我一直關注的。”
“今天上午給她做了個簡單檢查。”
“哦，結果呢？”
“怎麼說呢，幸虧這次我來，檢查得比較早。你們兩個神經也真是粗實。嗯……恭喜。其實當她開始有輕微不適反應的時候，你就該想到了。接下來的時間，我會為你們寫個指導手冊，保證每一階段最佳的生活習慣。”
“……嗯？”
“嗯。”
赫伯特突然反應過來，轉過頭想要確認這個消息，而凱爾希點了點頭，確認他沒聽錯。
凱爾希見證了這個人在十秒內由驚訝轉變為狂喜，再到迷茫和擔憂，最後又變成有點兒複雜的微笑。
她坐在書房的另一把椅子上，搖著剛買回來的摺扇，上面“有文化”三個大字格外吸引眼球：“其實特蕾西婭有點兒糾結，覺得還沒來得及準備。”
“其實我也沒準備。要說準備的話，就是心理上的。前兩天她就覺得好像身體不太舒服，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記得很久以前你說過，對你而言這種概率幾乎不可能。”
“現在仔細想想，應該是她迴歸的時候，受到我的某些影響，所以現在我們兩個體質偏近。早知道我該提前做點兒保護措施。”
“我可從來不知道你們這樣會生下怎樣的孩子。你有什麼頭緒嗎？”
“我又沒生過，你問我也……不過應該就和普通人別無二致吧？”
“還有一件事。為了避免出什麼問題，從現在開始你要確保她不會長時間處於任何不良情緒，生活環境也要注意。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扔了，鬼知道那些東西里會不會有什麼奇怪的輻射。這對孕婦和胎兒來說都很重要。嚴重時甚至會危及生命。”
“我清楚。畢竟我以前有那麼一些朋友面對這件事時也這樣敏感。”
“按照慣例，她的情緒在兩個月左右會進入一個相當敏感的時期，而那時我已經回到羅德島上了，這點你要格外注意。”
“有什麼話放進那個手冊裡行吧？你這樣一股腦全部說出來我也記不全。”
“還有一件事。這孩子以後落戶在這裡？你們的身份證明怎麼樣了？”
“我以為我們可以儘快回羅德島。”
“不行。特蕾西婭現在很脆弱，任何意外的擾動都會讓她遭受未知的風險。你希望你的孩子因為在自己孃胎裡五到六週左右的小小意外而缺胳膊少腿嗎？”
“凱爾希，聽著，你也說了，現在還不到六週。這個孩子連靈魂都沒有。現在的特蕾西婭還稱不上兩個人。但回到羅德島上就沒什麼意外，有什麼情況你也趕得及。”
“……不行。絕對不行。”
“怎麼？”
“我沒法保證你們在島上絕對安全。”
“那你就放心我們在羅德島外幾千公里的地方自生自滅？”
“還不是怪你啊！為什麼不提前做好保護措施！”
“[*炎國粗口*]這能怪我嗎！你也知道這件事的概率無限趨於零吧！”
“難道趨於零就不會發生嗎！你就是缺乏意識！”
“……羅德島最近什麼情況？”
說到正事，凱爾希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緩緩說道：“很不安全。上次你從汐斯塔回來之後，有一些阿戈爾人追了上來。深海獵人，自稱是兩年前你在伊比利亞救下的。不過伊比利亞已經沉了，她們的身份也很難證實。很多幹員外派到羅德島外執行任務，島內的力量有些空虛。又不能把他們全部召回。”
“那些阿戈爾人有多少？”
“二十多個。”
“二十多個！？凱爾希你幹什麼吃的！”
“是特蕾西婭一一確認的。她的記憶力一如既往地好。確認過之後，你們就被調到這裡來，所以你沒印象，很正常。”
“這樣嗎……那就沒問題吧？”
“我一開始也覺得沒什麼事。直到我發現在羅德島上出現了某些阿戈爾的科技。嗯哼，你知道，和陸地相比，她們的科技總是……令人有些望而生畏。”
“何不讓我回去主持大局？這種事的話。二十多個人，你也會很吃力吧？”
“阿米婭需要一點兒更多的機會了解那邊的文明。你說過的，祂們很快就會露出獠牙。上次你在汐斯塔不是已經和特蕾西婭合力解決一個了嗎？”
“是我解決的。特蕾西婭只是在旁邊看熱鬧而已。她偶爾露出的施虐傾向有時還挺讓人頭疼的。雖然我很喜歡。”
凱爾希“啪”地一下收起摺扇：“我不管你奇怪的癖好。但無論怎麼說，你們不能回來。她們沒有表現出任何惡意，但若是出了什麼岔子……還是怪你。要不然你們回來也無妨。倒不如說，我是盼著你們回來。”
赫伯特哼了一聲，打開自己書桌旁的書櫃，從下層右邊隔板的夾層中摸出來一條項鍊，還有幾節像電池一樣的東西。
它將這些裝在小金屬盒裡，一併丟給凱爾希：“打碎它們，把項鍊扔在流出來的電解液裡。會強行停止島上所有違背理化性質的法術並將法術單元迴歸原始的穩定狀態，持續時間大約兩小時。對任何法術或能源都有效。只有被我處理過的東西可以倖免於難。一次一個，可以用十次，連續使用的話時間會逐漸衰減，所以儘量別一次性用完。”
她一把接住盒子，這才顯得滿意了一些：“算你識相。”
“我說，你真的不打算在這兒多待幾天？特蕾西婭見到你之後挺高興的。”
“我不像你，無憂無慮。”
赫伯特開玩笑地說：“感覺你比我們都高興啊。哎，明明是我和特蕾西婭兩個人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啊？”
“怎麼，別以為這事和我沒關係。這可是大事。”
“你開心就好。對了，特蕾西婭呢？怎麼是你來和我說這件事？”
“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赫伯特掏出懷錶，看到時間後，眉頭一皺：“我看看……三點了？所以今天為什麼沒人提醒我做飯？你們吃了嗎？吃的什麼？”
“你一直呆在書房不出來，我們就自己弄了一鍋飯和幾個菜，吃完就去休息了。我剛醒，她還睡著。”
“現在我在這個家裡是不是已經沒有位置了？”
“客觀來說，你的確不是必要選項。”
“好吧。給我剩下了什麼？”
“嗯……即食麥片？記得吃完之後把鍋碗瓢盆刷乾淨。”
“真不錯。你們真是我的家人。”
“你有意見？”綠色菲林一折扇扔在他頭上，“這麼大的人了連按時吃飯都不會嗎？看來是特蕾西婭把你嬌慣得過頭了。”
赫伯特敢怒不敢言，只得悻悻然道：“那我這不是在忙著嗎……萬一把我餓死了怎麼辦？我這人工作時不會分心，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趕緊對付一下，待會兒出去走走。我還有很多事要問你。”
“哈？在這說不行嗎？”
“你有意見？”
“沒有沒有，我怎麼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