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作为一种相当年轻的游戏类型,音乐游戏(Music Game)具有显著的破圈能力和二创活力,音游圈内富集各种歌曲完美通关视频,同时笔者常常看到各种音游曲的翻奏视频,其中也有一些具备较高音乐素养及出众演奏技艺的视频主。有趣的是,两类视频的共同受众均会谈及演奏相关的内容,其中也不乏有关演奏难度这类较为易于理解的话题,音乐游戏所推动的游戏与音乐两个原本互不相关的圈子相互连接的破圈现象相当帮助了众多玩家真正开始接触音乐是如何被“游玩”的,音乐并不是触不可及的。在此便可回答本文的主要问题,音乐游戏的确能够帮助培养音乐素养,但非常有限。这篇文章便以器乐演奏的角度解析音乐游戏对音乐素养的关联。
(Phyxinon听弹Deemo魔王曲Anima)
以笔者的理解,音乐分为三个重要的要素,演奏者、乐器和乐曲,乐器则是演奏者与乐曲及其作者的桥梁,音乐游戏之所以给予玩家一种演奏者的体验感,在于其充当了乐器的角色。通过解构音乐游戏的核心机制,可以知道,音乐游戏的本质在于在合适的时机点击按键(NOTE),这与打击乐器和键盘乐器演奏的过程类似,但显然,这两者的比例在乐器中是并不高的,并且还包括如手风琴、管风琴等非击弦结构的键盘乐器,更不用提需要长期训练音色和音准的非适用十二平均律的管弦乐器,因此,擅长音乐游戏不代表同样擅长演奏乐器,音乐游戏对于音乐素养的培养在于节奏和手眼协调。
(与音乐游戏类似的瀑布谱)
一首乐曲的构成有四个部分:旋律、和声、节奏、音色。其中节奏是整首乐曲的基本框架,音乐游戏并不会有基本功训练的过程,这包括音阶、琶音的演奏技法以及三度、五度的音程训练,还有各类乐器独特的能力训练,如管乐的换气和弦乐的揉弦,更不用提各类宏大的交响乐作品中的和声与配器。在古典乐所使用的无线谱以固定调为准,其中不仅包括了以上四部分,还清晰标明了强弱、速度,对于演奏者的技法要求较高,但代价是和声分析需要极高的熟练度。
(五线谱——以拉二双钢版本为例,最为笔者最喜欢的钢协有些夹带私货)
与音乐游戏相似,演唱省略了其他部分的训练,仅仅保留旋律和节奏,对于非专业人士而言,音色并不在首要考虑范围内,故演唱所需的训练比演奏乐器轻松很多,音色因而演唱比演奏乐器更加容易,因为演唱与演奏不同,人的声带就是天生的乐器,绝大部分人天生就拥有对于人声的音感,即判断人声音色的不同音调,加上长期的模仿训练,识别并模仿人声音调会更加容易,并且因此学习演唱具有天生的优势。通俗乐曲一般用的简谱以首调为准,仅标注了旋律和节奏,部分谱会在小节上标注和弦,其优点在于简便且灵活,一目了然。
(简谱——以林俊杰《她说》为例,不过很可惜,这首歌的音域高于高音Re,对于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歌者难以唱出有质量的高音,声带音域相当有限,这是其显著劣势)
音乐游戏删减了器乐演奏中对旋律、和声和音色的控制,那么仅剩的节奏就是其核心游戏机制,因而谱面难度大的曲目在音游圈中的讨论度较高提升挑战性的方法便只有编排更密集且不便于操作的按键。在此笔者认为,音乐游戏的核心机制已然成熟,难以再有实质上的机制创新,因而如今的音乐游戏转而选择提升画面表现力,比如至今让笔者惊叹的《冰与火之舞》中曲目《Terrasphere》以NOTE作画的表现形式。
(在此推荐视频BV1S34y1X7XD)
可以说,音乐游戏,或者说节奏游戏是天然的观赏性游戏,玩家可以将自己变为演奏者,游戏便是舞台。音乐游戏与器乐演奏在表演层面有着相似之处,即使是不具有较专业音乐素养的观众,也能感受到演奏者是乐曲的媒介,演奏者在演奏过程中的动作、互动和舞台效果都是演奏的重要内容,因此突出最重要的动作也是演奏的一部分,这也是为什么在演奏更高难度的乐曲或solo段时镜头会更多专注于演奏者的技法,重奏会专注于乐手之间的互动,交响乐则会专注于指挥的节拍。而音乐游戏同理,这一点尤其体现在较高水平的玩家的完美通关视频,无论是玩家的手指机能还是乐曲谱面都具有相当高的观赏性,即使是不具备足够能力的玩家也依旧会更倾向于尝试高难度的曲目。
再者,音乐素养并不仅仅指如何演奏,也包括如何鉴赏,接触更多的音乐风格更有利于理解音乐本身,音乐游戏很少会拘泥于一种音乐风格,在游玩的过程中可以尽可能多的涉猎不同的曲风。与单纯的聆听不同,游玩一首乐曲需要集中注意力,并且可以让玩家参与乐曲的律动,而部分音乐游戏通过玩家是否及时按下NOTE决定是否播出该音轨,如在Deemo中可以选择是否在游玩乐曲的过程中按键播放NOTE音轨和是否在背景显示钢琴瀑布谱。
(整活视频BV1oS4y1Z7SV,将所有NOTE替换为对应钢琴音,虽然说仍然有遗漏)
然而当前几乎所有的音乐游戏都没有可以自行调节BPM(Beat Per Minute,即乐曲的节拍速度)的练习模式,尤其是偏高难度的曲目要求极高的天赋,并非所有玩家都拥有优秀的动态视力和手眼协调能力,显而易见,拥有扎实的器乐基础和音乐素养游玩音乐游戏具备明显的优势,那么反过来呢?学习乐器需要极大专注力、耐心,并且大部分乐器回报周期较长,并不能在短时间内取得显而易见的成果。以喜闻乐见的吉他和钢琴为例,尽管两者并不难上手,但吉他的大横按和钢琴的多声部筛选出了真正能坚持下去的人,而在此之后才是这些乐器的精妙之处,当然,在此并非嘲讽无法坚持下去的人,任何学习过程所需投入的时间都会越来越长,从最初半个小时就可以搞定的基础练习到后期两个小时都不够用的高强度训练,并非所有人都能够将足够的时间投入其中,除非能够以极高的效率忍受枯燥的练琴过程,否则难以取得明显的进步,因此在合适的水平停下是明智之举,音乐终究是为了快乐。
不过,与玩音乐游戏相似,对于独奏而言,缺失了非常重要的体验——合奏,演奏多声部作品乃至交响乐可以称之为器乐演奏的最佳体验,排练过程中体验不同乐器之间的配合以及观察指挥的表达是一种非常愉快的体验,并且对于节奏和音色的要求会比独奏更高,以达到最佳的和声效果,而这些体验是无法通过音乐游戏获得的。
-ci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