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 “大型動作網遊”的另一條出路
到今年，《星際戰甲》（Warframe）已經運營了十個年頭。
對於一款長線運營且人氣不減的網遊而言，“十年”當然算是一個里程碑，但從行業的角度來講，《星際戰甲》的“十年”還有些別樣的意義。
2013年，正值主機世代交替，PS4與Xbox One先後公佈，畫面與聯網性能提升顯著；同時3A遊戲的製作成本急劇上升，中小型工作室和頭部大廠間的差距越拉越大，生存空間被進一步擠佔；此時的PC平臺上，以《英雄聯盟》為代表的F2P網遊則正在 “大殺特殺”……
這些現象乍看起來沒有什麼直接關聯，但《星際戰甲》正是在這樣的混沌激盪之中誕生，成為了一款主打PVE內容的動作射擊遊戲，一款看上去畫面、玩法媲美3A的免費網遊，一款幾乎不區分平臺、橫跨PC和主機的遊戲……
當時誰都知道這片市場中存在空白，但這些嘗試也充滿著風險與未知。
作為《星際戰甲》的開發商，加拿大遊戲工作室Digital Extremes在當時幾乎可說是孤注一擲，不僅當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還一口氣吃了好幾只不同品種，做出了在各方面都算得上另闢蹊徑的《星際戰甲》，併成功爭取到了一批支持他們的忠實玩家。
能讓人幾乎過目不忘的美術風格自然也起到不少作用
在這之後，DE花費了數以年記的時間，才讓這部充滿矛盾的作品逐漸穩定下來，並真正取得了成績——在包括Steam在內的各大平臺上，《星際戰甲》的在線人數都一度位列前茅，在多年裡是最熱門的免費網遊之一。這為DE帶來了更多收入和投資，得以穩定發展，才來到了這第十年。
在當年，DE和《星際戰甲》的成功至少證明了這麼幾件事——獨立工作室也有能力製作出各方面具備“3A質感”的遊戲，以及PVE為主的免費射擊網遊也有機會得到玩家認可。
而如今，十年的時間則進一步證明了做成這兩件事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容易——有了成功樣板，主打PVE的動作射擊網遊模仿者眾多，但成功者鳳毛麟角；而中小型的獨立遊戲工作室，即便只是想做出一個形似3A的動作遊戲，至今依舊困難重重。
這也就是DE的新項目《Soulframe》備受關注的原因。
《Soulframe》首次公佈於去年的TennoCon——這原本是DE每年為《星際戰甲》玩家所舉辦的嘉年華活動，也因為《Soulframe》的到來，活動不再只限於《星際戰甲》。
《Soulframe》的初登場
《Soulframe》在去年僅以一支概念宣傳片亮相，從中可以知曉的是新作的舞臺背景和美術風格將不同於《星際戰甲》的異星科幻，轉向異域奇幻——依照主創的說法，這一風格主要受到宮崎駿電影《幽靈公主》的影響。看上去遊戲的玩法重心也從端槍射擊變為了劍與魔法。
當時《艾爾登法環》餘熱未消，《Soulframe》一經公開自然也免不了惹人聯想，事實上真有不少玩家期待著DE做一個“魂系網遊”來，填補一下市場空白，就像當年《星際戰甲》所做到的那樣。
在這之後的一年時間裡，《Soulframe》的開發團隊一直通過社交媒體和玩家們保持著交流，陸續放出了更多的美術設計圖。關注者們對這些內容表現得很有熱情，但同時也猜測遊戲仍處於相當早期的開發階段，或許還是個只包含了圖文的文件夾。
女監視官的設計稿一經公開就在關注者間人氣直升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今年的TennoCon上，DE直接放出了一段長達半個小時的《Soulframe》實機演示，多方位展現了遊戲目前的主要設計方向。
視頻中展示了主角使用直劍近戰、投擲武器並召回、與對手拼刀彈反、用法術石化敵人、以及用強力道具一招制敵等戰鬥內容。
此外視頻中也展現了較為曲折的關卡設計、涉及解謎的機關地牢，以及藏在角落的NPC互動。
這些演示內容基本印證了此前大家的猜測：這將是一個偏慢速、強調探索與對策的動作遊戲，也就是常說的“魂味兒”。
但與此同時，《Soulframe》的自身風格也仍舊強烈，僅是菜單UI就能讓人耳目一新。
展示的動態菜單有著一種別樣的奇幻感
遊戲中的武器服飾、場景生態、環境生物等內容，也同樣難以簡單歸類，多顯露著獨屬於DE自身的氣質。
其實在今年上半年，DE正式上線了《星際戰甲》的最新年度版本“雙衍悖論”。該資料片大改《星際戰甲》以往的美術風格，加入了更多的自然場景、添加了坐騎、宣傳片中登場的主要角色甚至未穿戰甲——比起《星際戰甲》，反倒更像是從隔壁《Soulframe》宣傳片中穿越來的。
看過《Soulframe》最初的宣傳片，再看“雙衍悖論”多少帶有些既視感這一度給玩家社區帶來了些許不安，不少人覺得“雙衍悖論”帶有為《Soulframe》試水的性質，更擔心《Soulframe》本身會不會只是《星際戰甲》的換皮或是“雙衍悖論”的增強版。
隨著新演示的放出，這些擔憂則近乎煙消雲散——《Soulframe》所展現的具體面貌與“雙衍悖論”大相徑庭，從美術風格到玩法系統都截然不同，還展現出一些《星際戰甲》中曾經有所嘗試但實現得並不理想的關卡設計。
例如演示中的潛行擊殺，《星際戰甲》作為射擊遊戲，曾經對此的呈現並不理想
另一方面，今年的Tennocon上也公佈了《星際戰甲》接下來的更新計劃，兩個新版本“牆中密語”和“星際戰甲：1999”同樣完全打破了大家對於這款遊戲的固有印象，不再侷限於太空艙和開始略顯單調的異星。
因為新登場角色有幾分像空條承太郎，玩家間已經誕生了大量梗圖
這代表著“雙衍悖論”只是一個開始，已經走過10年的《星際戰甲》仍在邁向更加多元的新篇章，自然也不會被《Soulframe》簡單取代。
在這次的TennoCon結束之後，《Soulframe》的首席創意總監Steve Sinclair也接受了遊研社的採訪，聊了聊遊戲目前的開發進度與其間的一些感想。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很少會有開發者會像他們這樣明確地表態說：“這些內容我們還沒確定，到時得先看看咱們玩家的反饋。”
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DE的發展經歷——《星際戰甲》早期就以極其尊重玩家意見而知名，幾乎是玩家不喜歡的就儘快改、玩家想要的就儘量給，在一眾“爹系運營”中儼然一股清流，做到了真正的“服務型遊戲”；同時又能保留自己的特色，讓人一眼就印象深刻，這才籠絡到一批心甘情願為這遊戲刷到“肝硬化”的忠實擁躉。
《星際戰甲》的官方論壇也是行業間少有的活躍
近期《Soulframe》和《星際戰甲》的改變，也讓不少老玩家感慨DE似乎又回到了10年前那個“想到什麼就敢幹”的公司，令大家期待著DE能再次給大家帶來驚喜。
以下是採訪正文：
遊研社：目前《Soulframe》處於怎樣的製作進度，在開發過程中是否有遇到什麼具體挑戰？
Steve：目前仍處於前期製作階段，我們正在通過準預覽版本（pre-alpha）來完善那些將定義《Soulframe》的系統和設計概念。
其中一個主要挑戰是：我們尊重社區裡那些對我們充滿信心的玩家們，希望與他們分享我們的願景和目標。但是我們也知道前方還有漫長的道路，因此尋求突破和與玩家保持分享之間的平衡有些難以把握。
我們希望製作一款獨一無二且不同尋常的遊戲：我們對此感到興奮，同時也必須專注於前進。
遊研社：有不少玩家覺得《星際戰甲》近期的大型更新“雙衍悖論”是對《Soulframe》的測試，開發組如何看待這樣的反響，是否認為《雙衍悖論》呈現的美術風格和玩法革新將和《Soulframe》有所相似？
Steve：可能存在這種情況，但這並不是個有意識的決定。請注意在今天的TennoCon上，我們還公開了計劃在今年發佈的“牆中密語”和2024年的年度版本“星際戰甲：1999”這兩個重大更新。製作這些內容都是龐大而複雜的工程，代表著團隊的最高水準。《星際戰甲》的團隊會看到他們喜歡的東西，並可能進行嘗試，但這是一個自然推進的過程，而非把“雙衍悖論”作為一次“測試”。
我們的團隊之間確實會互相交流，並且是彼此的最大對手。我們希望他們相互激勵、推動創新。這不是競爭，而是共生。作為引導者，我們的角色是使這種相互促進的關係保持健康且富有成效。
遊研社：以開發者的角度來看，《星際戰甲》和《Soulframe》兩個項目最核心的差異在哪裡？
Steve：“十年的運營經驗，數以千萬計的玩家，以及更多的團隊成員，這就是核心差異。” ：）
《星際戰甲》已經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在線服務型遊戲，擁有數以千萬計的玩家和一個龐大的團隊，不僅定期更新內容，還積極與社區進行深入的互動；而《Soulframe》的開發團隊目前仍是個突擊隊，正探索將新願景化作現實的最佳方式。
遊研社：在項目公佈以來的這一年裡，《Soulframe》的團隊通過社交媒體與關注遊戲的玩家保持著互動，這其中是否已經有玩家意見直接對內容開發產生了一定影響？
Steve：尚未到達這個階段——我們仍在完善我們的願景並向玩家表達。一旦我們達到讓玩家常規參與遊戲而非觀看預告片或演示的階段，屆時他們的反饋將會變得最有價值。
遊研社：對於許多玩家而言，《星際戰甲》最先吸引他們的是精緻的畫面和獨特的概念美術，並依靠持續更新獲得了口碑傳播。在新的行業背景下，這樣的成功路徑或許並不太容易復刻，《Soulframe》預期將以怎樣的內容來吸引全新的玩家呢？
Steve：Digital Extremes一直致力於把精美的畫面、深思熟慮的戰鬥設計還有電影級的敘事融合在一起，在《星際戰甲》我們通過長線的內容更新兌現了這些承諾。這些永遠是玩家最看重的要素，我們希望能在《Soulframe》再現這一切。
現在透露具體細節還為時過早，不過我們承諾會以《星際戰甲》的經驗教訓為基礎，開闢屬於我們自己的獨特道路。
結語
近年來，各國的中小型獨立工作室開發以“3A動作遊戲”為目標的項目儼然成為一股潮流，除了商業考量之外，這也多少包含了驗證本土遊戲製作能力，以及打破遊戲類型壁壘的嘗試。
加拿大，尤其是大家所熟悉的蒙特利爾、魁北克，本身是匯聚全球遊戲製作人才的地區，但加拿大本土的知名遊戲開發公司仍不多，有望獨立製作出3A規格作品的就更少，DE算得上是一個。
但相比於其他也在嘗試開發這類遊戲的同行，DE還是顯得頗為另類，一是它走著“大型動作網遊”這條蹊徑，且具備一定成功經驗；二則是和玩家間的聯繫相當緊密，有許多雙向的互動與反饋。
這些都註定了《Soulframe》在這輪浪潮中也會成為一部頗為特別的作品，令人好奇它最終會以怎樣的樣貌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