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波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中国的存在的呢?
其实这个问题和古代中国对外的丝路交流密切相关,中国发现过公元前6世纪刻有“居鲁士圆柱”铭文的马骨,说明在春秋战国时期,或者稍晚一些的秦朝或已经存在联系
世界各国对古代中国的称呼主要分为两类,最主流的是以“秦”音为基础的“China”,另一类是 “契丹”。
居鲁士时期的波斯被称作阿契美尼德王朝,它的前身是米底王国,一个古伊朗高原之上的国家,被居鲁士二世推翻。这里有一位我们非常熟悉的波斯国王:薛西斯一世,大家应该听说过扎克·施耐德的《斯巴达300勇士》这部电影,里面有非常多的感性的战斗镜头,当然电影有很多艺术创作,这波斯人看起来和《魔戒》里的半兽人一样,其实波斯方就是阿契美尼德王朝的薛西斯一世所率领的军队
薛西斯一世对于希腊的军事行动可以视作弥补其父大流士一世在马拉松之战中未能取胜的遗憾,BC480年波斯军队成功的攻入雅典,焚烧了城内的碉堡和房屋,到这里其实战事已经接近结束,但是雅典海军利用海峡地形的机会击败了波斯海军,这让薛西斯一世执意继续“惩罚希腊”。BC479年在帕拉提之战中,斯巴达人又一次击败了波斯军队,希腊人对于这几次胜利大书特书,很好的鼓舞了战斗意志,虽然对于庞大的波斯帝国而言,一两次边疆的军事失利其实无足轻重,就像中原王朝也会多次征伐吐蕃、高句丽、交至和西域一样。
雅典陷落后,一名雅典士兵被波斯人俘虏,和波斯人聊天。“我们的万王之王英勇无比,加入他吧,他身先士卒,所到之处就是前线!”波斯士兵说。 “那没什么,”雅典士兵说,“我们的地米斯托克利将军更厉害,他一路向南逃跑,前线却还是每天都在向他靠近,马上就到萨拉米斯了。”
一两次的军事失利确实没什么大的问题,但是,一直失败下去就大有问题了,尤其是当对方开始在你的国境内作战时,领土丢失造成的赋税和人口的流失是无法挽回的。阿契美尼德王朝最终便是出于这个原因被亚历山大所征服,在BC333年,据希腊人记载亚历山大在伊苏斯击溃了大流士三世所率领的20万军队,但这个显然有点夸大,根据阿里安撰写的《亚历山大远征记》记载大约有十万人战死,其中包括一万多骑兵——现在又有希腊学者考证似乎只有七万。这次失败让埃及落入马其顿人手中,或许大流士三世在这个时候还有挣扎一下的机会,但单纯从军事的角度来看,大流士显然无法与亚历山大相比,而作为一个国君,也不懂得信任自己的将军和给士兵一个继续作战的信仰,但似乎这样也不太能解释他一系列的战败。
亚历山大作为一支远征军的杰出领袖,肯定善于劫掠和给部下画饼,但并不精于治国,在他死后的混乱局面中,他的帝国迅速被他的各个部将所瓜分占据。阿契美尼德王朝西部所建立的是被称之为塞琉古王朝的军事政权,顾名思义,这是由马其顿将军塞琉古所建立的(BC312),它历经几代人之后迎来了罗马人的崛起,在安提伍霍斯三世统治时期,伊朗人在塔尔姆皮尔与罗马人交战吃瘪(BC192),被迫与罗马人签订合约,内容大概是割地赔款这一套吧,这其实是传统了。
亚里士多德提到过人类的几种基本谋生途径:贸易、耕作、游牧、渔猎和劫掠;可能对于最后一条蒙古人会非常习以为然,“天生万物,本身就是供人取用的”,再想想英国人,好像农耕文明才是那个异类。
到了塞琉古王朝的晚期,总督之间的纷争加上内部的家族矛盾,各地的独立倾向已经难以避免,它们不是已经和塞琉古王朝脱离了关系,就是准备脱离关系。其中对于帕提亚地区较早建立的独立政权,迪米特琉斯二世和安提伍霍斯先后率领塞琉古军队讨伐,但最终还是被帕提亚人击败了。不久之后,米底、埃兰、巴比伦先后被帕提亚收入囊中,塞琉古的历史其实到这个时候已经结束了,几次军事失败和内部愈演愈烈的家族纷争已经让它无力回应外部的挑战,对于它的绝大多数疆土,等待着它的是罗马人的新政;而继承了古老波斯帝国另一部分遗产的就是帕提亚人。
在罗马人东扩的过程中,帕尔冈姆人送给罗马人一座据称是象征弗里吉亚人心目中圣母的石头,以此作为归附罗马-对抗塞琉古的礼物,罗马人此时刚刚结束和汉尼拔的布匿战争,心灵处于恐惧之中,因此为其修建了一座神庙(BC204),传说这是日后圣母崇拜的一个起源。
让我们把目光放回中原,BC119年,张骞出使西域,本意是寻找被匈奴驱逐的月氏人联手对抗匈奴,虽然与月氏人交涉无果,但借此机会中原与中西亚各国都产生了联系,其中中国与波斯首次建立了比较官方的直接联系,《史记·大宛列传》记载:
安息王密特里达提二世令两万骑迎汉使于波斯东界,随后遣使中国。
司马迁这里记载的“安息王国”其实就是历史上的帕提亚帝国(BC247年—226年)。帕提亚的立国之本其实是依靠自己的军力和其他部族的防御性联盟,在一些当时西部的伊朗人眼中,这一王朝的建立标志着野蛮战胜了文明(对比波斯帝国),但鉴于有一个推崇希腊化的塞琉古王朝在前面,它的形象又稍微好一点,它好像回归了亚历山大到来之前的古老的生命力里去。据希腊历史学家阿波罗杜尔(Apollodore)所说:
帕提亚人的生活是依靠弓箭支持的,他们全部的生活都在马上,如宴饮、交易和友人聚会,乐此不疲的进行着狩猎和战争,他们战无不胜的保证就是强弓利箭和灵活彪悍的战马……从帕提亚人的名字中可以看出他们与琐罗亚斯德教的密切联系,他们拜火,他们建筑火坛,他们世代生活在里海与咸海之间的旷野上,他们很早就与东部伊朗人的历史和文化上相互联系的……他们是伊朗人。
帕提亚人建立的王朝被称作阿什康尼王朝,他们在立国之后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边疆的野蛮民族骚扰,众所周知,当一个野蛮民族建立国家之后就会有更加野蛮的民族来骚扰它,在4年之中,两任国王都在于塞族人和吐火罗人的战斗中丧生——从更加大的视角来看,这些民族其实是从中国长城以北开始向伊朗移动的,自从中国从公元前3世纪左右修建了长城之后,诸如匈奴和月氏对于中国西部的进攻频率就降低了,他们开始更加靠近中亚,并且建立了自己的政权(BC206)。月氏人被赶到了更远的锡尔河流域,这一地区原本是塞族人的发祥地,BC129年,一支月氏人来到了费尔干纳和巴克特里亚,在它们的压力下,这一地区的塞族人开始像小亚细亚移动,因此其实在帕提亚帝国的边境涌动着一股庞大的移民潮,这一场景似乎重复了伊朗维杰时期与土兰人的战争(伊朗地区早期的传说和神话,讲述英雄勇敢抵御蛮族的故事),说起来很有一种史诗感。
在这种压力下,梅赫尔达德二世继位,他通过一些灵活的手段稳住了吐火罗人和塞族人,并且在亚美尼亚地区进行果断的行动,这拉开了与罗马又一次交手的序幕。前文提到的汉朝使节所见到的正是梅赫尔达德二世,汉朝与帕提亚帝国通过中亚的丝绸之路建立了正式的贸易关系; 87年,帕提亚王遣使来大汉朝献狮子、苻拔。148年,王子安清(字世高)来中国传布佛教,译经多种。
《史记·大宛列传》在介绍当时的安息国时说:
安息在大月氏西可数千里。其俗土著,耕田,田稻麦,蒲陶酒。城邑如大宛。其属小大数百城,地方数千里,最为大国。临妫水,有市,民商贾用车及船,行旁国或数千里。以银为钱,钱如其王面,王死辄更钱,效王面焉。画革旁行以为书记。其西则条枝,北有奄蔡、黎轩。
帕提亚人极力想把丝路贸易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阻挠罗马与中国的直接联系,因为这可能损害自己的利益。因此有一位中国商人(使者)甘英抵达巴比伦之后,想要从海陆前往罗马,当地的帕提亚官员就吓唬他说,红海和亚喀巴湾很难通航,十船九沉,而且海里有妖魔,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甘英听完,想了想自己的父母妻小,就回去了。 《晋书·四夷列传》里记载着:“(甘英)入海,船人曰:‘海中有思慕之物,往者莫不悲怀,若汉使不瑟父母妻者,可入’,英不能渡。”
在欧罗德统下,帕提亚正式和罗马开战,事实上帕提亚政权基本上是一个武装集团,通过占有大量耕地和重要军职,帕提亚从游牧生活的首领转化为阿什康尼王朝的上层贵族,因此进行战争其实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根据扎林库伯的记载:
帕提亚的轻骑兵采用一种退却战法与敌人周旋,他们在战斗正酣时突然退却,当敌人因为追击而队伍分散时,他们又猛然回头,甚至在退却途中,乱箭齐发,致敌死命。其战法机动灵活。一般战斗开始时,他们猛击带铃的大鼓,人喊马嘶,蜂拥而至,使敌人心生恐惧。有时他们采取塞族人的作战方法,即诱敌深入,沿途破坏道路、桥梁和水井,使敌人进入荒无人烟的旷野,缺乏给养粮秣,不知所向,然后,他们的骑兵蜂拥而至,乱箭致敌死命。这种战法可以有无穷的变化。 …… 帕提亚王朝的重骑兵战士装备精良,在战场上犹如机动的钢铁堡垒。有些材料记载,他们在与敌人搏斗时,表现出一种帕提亚勇士特有的威风,有时一矛刺去,能把两个敌兵穿透。他们的长矛也如利箭一样,令敌人胆寒。虽然帕提亚勇士在与罗马人作战时,往往采取以防御为主的战法,但当他们进攻时,也会迫使敌人无计可施,只有败北。
与罗马人进行一系列战争之后,帕提亚迎来了一个长期的和平时期,但也是阿什康尼家族惨烈的内部斗争的时期,以至于之后面对罗马首领图拉真的东征,霍斯鲁采用的是一种比较消极的抵抗策略,真正击垮图拉真军队的可能是他占领区的百姓,因为罗马人的大肆劫掠,所有的占领区都在反对他,叛乱和起义层出不穷,这把图拉真从亚历山大的美梦中拉回了现实,但考虑到亚历山大的结局,梦没做到最后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最后是一场损失惨重的撤军作为结尾,而帕提亚和罗马的局势基本又回了到东征之前。
由于帕提亚持续不断的内部斗争,220年,在法尔斯地区一位叫做阿尔达希尔的人开始反抗帕提亚国王,但是贵族对于帮助平叛这件事非常的不上心,因为他们对一直扶不起来了阿什尼康家族失望了,最终在224年,阿尔达希尔面对面的杀死了帕提亚国王阿尔德旺,各地的总督和家族不愿看到彼此之间某一方做大,于是纷纷归附,有阿尔达希尔所缔造的新帝国自视为古老波斯的后继者,但是满怀宗教热情,这一点和帕提亚与阿契美尼德不同,后两者其实一直对于宗教、思想观念或者道德操守上都一直采取开明宽容的策略,阿尔达希尔建立的国家现在我们称其为萨珊王朝(萨珊波斯、第二波斯)
据迪夫卡修斯叙述,阿尔达希尔和阿尔德旺至少进行了三次战斗,阿尔达希尔连续三次获胜。最后决战前,阿尔达希尔派一名使者去见阿尔德旺,约定决战时间;王中之王接受了下属的这一挑战,此举不是出于谨慎的权衡,而是出于维护一国之主的尊严的考虑。如果上述记载属实,阿尔德旺给阿尔达希尔的回信中,既表示出轻蔑,也充满了威胁。他把阿尔达希尔称为库尔德人,说他是“在库尔德人的帐篷里长大的”。总之,决战时间约定后,阿尔达希尔抢先动手,在阿尔姆兹德甘平原一战中,阿尔德旺战死,阿尔达希尔成了整个帝国的国王。
但如已故伊朗学家埃赫森·亚沙特尔(Ehsen Yarshater)在数十年前早已指出的,萨珊波斯人并不视自己为阿契美尼德王朝的继承者,因为关于阿契美尼德王朝的历史记忆仅仅以非常模糊且碎片化的方式保存于伊朗传统之中。实际上,萨珊君主视自己为琐罗亚斯德教神圣历史观中古代伊朗神王(尤其是凯扬王朝)的继承者,而这种观念影响了萨珊帝国与罗马帝国之间的关系
阿尔达希尔出生于法尔斯的宗教家庭,家族历来主管阿娜希嗒神庙的事物,这可能对他结合宗教与政治提供了灵感,帕提亚帝国采用的是类似中国春秋诸侯制度的体制,如果罗马人进犯,那么国王会在调动各个部族的部队应战,也会让一些强力的边缘部族领袖担任此职——阿尔达希尔认为这并不稳定,希望回到亚历山大之前的集权统一的制度,甚至是阿契美尼德王朝之前的历史,在民间的传说中,阿尔达希尔的出现就像居鲁士一样富有传奇色彩,以至于很多居鲁士的情结故事经过改动之后被套用到了阿尔达希尔身上,还有一些诸如“心灵感应”的神奇桥段,其实都是后来的王宫作者极力的试图延续这种“王朝的传递感”。
这个听起来有点像祥瑞,这个也是传统了,早在《唐六典》中,关于祥瑞的等级有明确的规定。凡是能够看到的祥瑞,能够辨别出来的东西,分为大上中下四个等级,每一个等级都不一样;其中景云,庆云属于大瑞,其中名物六十四种,如白狼,赤兔属于上瑞,苍鸟和赤雁属于中瑞,嘉禾,芝草,木连理等属于下瑞。
作为帕提亚混乱局面的继承者,阿尔达希尔在边疆一连串的骚乱中发现了罗马帝国的影子,与帕提亚采取的防御姿态不同,他采取主动进攻的姿态,与232年率大军准备进军罗马,但是并没有打起来,因为他在东方遇到大问题,大月氏收留了一部分帕提亚人,他们还与亚美尼亚的帕提亚人遥相呼应,听闻这一消息阿尔达希尔立刻撤军。罗马皇帝在没有条约、没有战役的情况下居然也停止了军事行动撤军了,回去被元老院称为“战胜波斯者”,这可能是绩效奖拿的最轻松的一次了
我们回过来看大月氏,其实对于它中国并不陌生,他们早在战国时代就居住在河西走廊一带,到了秦末,匈奴人连续大破月氏,迫使他们放弃河西走廊西迁,冒顿单于于BC174年致汉文帝刘恒书中说:
“故罚右贤王,使至西方求月氏击之。以天之福,吏卒良,马力强,以夷灭月氏,尽斩杀降下定之。楼兰、乌孙、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国皆已为匈奴,诸引弓之民并为一家,北州以定。”
月氏这次败后,更西迁到准格尔盆地,随后再迁置伊犁河谷,伊犁河谷本来是塞族人的聚集地,这就和上边接起来了,《汉书‧张骞传》:“月氏已为匈奴所破,西击塞王。塞王南走远徙,月氏居其地。”事实上,大月氏在帕提亚王朝末期就占领了高原东部的一部分,控制了丝绸之路,在233—237年阿尔达希尔都致力于东部的稳定,不久之后在241年病逝。
阿尔达希尔一世去世后来到天国,琐罗亚斯德(先知)对他说:“由于你驱逐北方蛮族(帕提亚)有功,我决定允许你用我的两只鹰送信到任何一个地方。”阿尔达希尔一世道了谢,写了两封信,一封信给自己的继承人沙普尔,一封信给罗马皇帝戈尔迪安三世。没想到送信去波斯的那只鹰很快就回来了而且神清气爽,可是送信去罗马的鹰却疲惫不堪而且很久才回来。阿尔达希尔百思不得其解,于是问过路的卡里古拉,卡里古拉说:“因为你在天国,我们波斯是伟大的天堂,而罗马是邪恶的地狱。你看,他们对自己的妹妹没有兴趣,除了我。”
之后继位的是其子沙普尔,利用罗马内乱的机会,沙普尔在罗马领地内长驱直入,攻占了37个叙利亚和卡帕杜基亚城市,并且在260年俘虏了罗马皇帝瓦利亚努斯,这对于萨珊波斯、罗马和他们的邻国来说都是空前的大事,这种威望帮助了沙普尔进一步推动了集权制度,另一方面,他出于统一内部宗教信仰的原因,决定采用宗教宽容的策略,比如允许摩尼教的传播,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为了防止琐罗亚斯德教过于膨胀导致祭祀对于国务的干涉;但是在他死后,卡尔蒂尔逐渐摄取的大权,这也直接导致了摩尼的身死,因为卡尔蒂尔认为摩尼的学说对于拜火教的教义构成威胁(后边还是简称拜火教吧)
卡尔蒂尔对其他宗教的迫害激起了反抗,但国王却因此更加依赖拜火教教团的支持,直到纳尔西上台才结束了这一高压时期,他又回到了沙普尔时代的宗教政策——赞成拜火教,但是也让摩尼教和其他宗教传播,可以说这种保守但宽容的策略为萨珊的繁荣提供了一个基础。第二波斯对罗马的战争断断续续进行了二十余年,中间因为匈奴部落从东北方向逼近伊朗而停战7年,最终沙普尔二世与匈奴人结成同盟,帮助他们驻扎在贵霜境内,这一次他大败两任罗马皇帝(363年),但是和平并未如期到来,因为在尤亚努斯之后罗马帝国分裂为东西两部分,东罗马帝国仍然坚持亚美尼亚的干预政策,这使沙普尔二世不得不再次开战,这次双方都没有取得优势,就在这种局面下,沙普尔二世去世了(379年)
之后的几位国王都治下不久,在20年中权力又重新回到了权贵手中,值得一提的是这段时期伊朗教会与拜占庭教会正式脱离了关系,这样伊朗基督教徒的地位相对更加稳定和安全了,不至于动不动就被质疑为敌方间谍遭到针对,这里的基督教派其实就是景教(聂斯托利派)。
到459年,皮鲁兹上位,在这个时候,边疆的游牧部族又一次开始骚动和不安,原来的基达尔人慢慢转移到了啤路支地区,噘哒(绝达)人代替了他们的位置,可以认为他们和其他月氏部族一样是受到长城西部中国的压力而西迁的,根据《魏书》记载他们曾今向中国朝贡,但是在5世纪到6世纪这一段时间,它在中亚迅速扩张,皮鲁兹组织军队回击但是落入了噘哒人的埋伏,大祭司长和一个皮鲁兹的女儿都被俘虏,在这种局面下,巴拉什继位了(484-488)。
这也可能是萨珊波斯连续出使北魏的一个目的,试图联合北魏夹击噘哒人,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435年,北魏就派出使者去中亚,要求中亚各国向北魏俯首称臣,过程中也听说了嚈哒人和柔然有仇,于是就联络嚈哒,希望和他们结成联盟,一起对付柔然,噘哒人欣然应允,于是柔然人在西域的势力大受打压。但萨珊波斯的努力还是非常有成效的,在全面汉化之后,北魏与波斯正式交好,但这样一来与噘哒的关系就差了,遂噘哒人顺手把西域纳入囊中。
记载在文成帝太安元年(455年),萨珊波斯就与统一了中国北方的北魏王朝建立了直接的联系;从这时开始,直到522年,《魏书》本纪记载了十个波斯使团,前五次应当是到了北魏都城平城(今山西大同),后五次到达的则是493年迁都后的洛阳。1981年大同西郊北魏正始元年(504年)封和突墓出土的波斯银盘,1970年大同北魏城址出土的银多曲长杯、银碗,1988年大同北魏墓葬出土的银碗,都是典型的萨珊式波斯银器,其中应当有波斯使者带来的波斯产品,当然也有可能是北魏得自西域的萨珊或中亚所产的波斯器皿。
534年北魏分裂为东、西魏后,西域形势也不安宁,柔然控制着西域往来的道路,波斯与西魏、东魏的往来一度中断。而就在大约546年时,柔然曾派遣年轻的虞弘出使波斯和吐谷浑,表示与西域的交往通道都在柔然的控制之下。552年,突厥大破柔然,柔然衰亡。西魏废帝二年(553年),波斯使者到访西魏都城长安,大概就是柔然破灭的结果。565年,萨珊波斯与突厥汗国联合攻灭噘哒,但不久突厥又通过粟特商人为首的使团与拜占廷结盟,夹攻萨珊波斯,波斯东来的道路仍不畅通。《周书》记北周天和二年(567年)有安息国使献方物,而此时安息早已不存在,是否是用古称来指波斯,还是粟特安国之误,不能确定。终南北朝之世,未见波斯再度遣使。
面对噘哒势力的增长,巴拉什设法通过战争和谈判让他们退出伊朗领土,并与之达成某种协议,有说法其中一项这是让在噘哒生活数年的皮鲁兹之子哥巴德继承王位,哥巴德由于借用了噘哒人的兵力来稳定不顺从的贵族,因此许诺了一笔丰厚的供赋,这随后变成一个烫手的山芋;通过博学的历史知识,哥巴德想起来从卡尔德一世时期就与拜占庭帝国有一个协议,即共同保护高加索达尔班德,为此每年拜占庭向伊朗交付一笔款项,但是拜占庭人肯定不愿意,这个让伊朗和噘哒人大打出手的机会可不能放过,为此哥巴德向拜占庭宣战(502年),双方在亚美尼亚地区争斗,通过一些战术优势哥巴德还是得到了一笔持续的供金,暂时的,因为拜占庭的下一位皇帝优斯汀(518-527)当政的第一件事就是停止了供金,为哥巴德重启战事提供了借口,这一次双方可以说是火力全开,在达拉和纳塞宾反复争夺要塞,拜占庭人试图挑拨伊朗边境游牧部族暴乱,但未能得逞,最终在旷日持久的战事之后,为了给双方一段喘息的时间,于是在525年进行了和平谈判。
565年为了维护东部边境的稳定,萨珊国王霍斯鲁与突厥联盟,他们对噘哒的进攻似乎是对皮鲁兹失败与被害的复仇,但复仇完之后,突厥变成了伊朗传统中的土兰人,承担了一个东部边境的不稳定角色,说不稳定那确实不稳定——565年儒斯汀二世成为拜占庭皇帝,此时罗马已经开发了一条海上丝绸之路,这条海路从缇兰经由印度洋到也门和阿拉伯半岛的南部港口,但是随着萨珊在也门的扩张(570年)原本的海路贸易已经事实停止了,这使得路上丝绸之路变得重要起来,尤其是萨珊所占领的拉泽斯坦——这是从栗特到拜占庭的必经之路,拜占庭与萨珊必有一战,为此拜占庭与突厥进行了漫长的谈判,把突厥拉进了自己的阵营,这样一来萨珊与中国的联系就更加困难了。
随着隋朝重新统一了南北,到隋炀帝即位(605年)后,又派遣云骑尉李昱出使波斯,波斯也遣使随李昱入隋进贡方物。接待他们的应当是霍斯鲁二世(590-628),在经历漫长的战争之后,其实萨珊国内急需安定与修整,但是贵族不同意,于是在602年战端再起,从战争角度上来说,这次萨珊波斯几乎获得了全面胜利,在将近20年的时间里,伊朗军队横扫拜占庭全境,攻陷耶路撒冷和大马士革,虽然总的来说,税款和伤亡的代价仍然超过了战利品,但是毕竟是大获全胜,人们无不为之欢欣鼓舞。
这场胜利确实有点让霍斯鲁忘乎所以,据说他在攻下耶路撒冷之后,写信给拜占庭皇帝,嘲笑他说,既然你相信你的上帝,那为什么不让你的上帝帮你夺回耶路撒冷呢?随后他在泰西封附近修建了七座行宫,开始了人间天堂的生活:
《列王纪》中提到他的7座宝宫和宫中的奇珍异宝。当人们看到关于那些宝物的描述,好像看到术士炼金一样惊奇,它们就像凤凰展翅一样美丽。如塔格迪斯楼阁。其穹顶酷似天宇,呈现了太阳的运行和四时的变化。其精巧而独具匠心的设计表现了岁月无情的流逝和霍斯鲁这个异想天开的统治者梦想岁月永驻、富贵长存的痴心。他宫中有4块神奇的地毯,每块都在金丝编织的背景上饰以各种珠宝,呈现一年四季的景象:其中的“霍斯鲁之春”描绘了一个神话般的世界。在这样富丽堂皇的环境中,自然少不了姬妃们的软玉温香。霍斯鲁的后苑有三千妃子,还有数千美貌的宫女,而且还不断从各地选美,扩充这支队伍。文史典藏中描写的他行宫中的黄金制作的纳尔德棋和象棋棋盘与玉石的棋子、成百上千的名贵饰物家具仅仅是他富丽堂皇的生活的一个侧影。每天都有名贵礼品送来,这使他的行宫成为一座宝物充盈的殿堂。
这个故事发展不得不说非常的像传统套路,随着拜占庭收拢军备并且开始集结那些有共有信仰的人让他们暂时放下教派的差异,一起对抗萨珊,他们在两河流域有了可观的进展,在霍斯鲁的行宫中,他们找到了300面罗马军旗,这都是在历代战争中被伊朗缴获的,面对这样的困境,霍斯鲁仍然拒绝议和和采取其他可行的办法;最后压倒他的一根稻草是废长立幼,这引起了贵族和其他反对者的普遍不满,628年霍斯鲁被一场政变所囚禁,他的长子哥巴德二世继位,但让人遗憾的是他几乎延续了霍斯鲁晚年的暴虐政策,相传他杀了17个兄弟,萨珊家族几乎都被淹没在自己的血泊之中,这只能说给这400历史的家族致命一击了,因为此后再遇到危难,就再也没有人能挺身而出了。
哥巴德二世仅仅几个月就死于瘟疫,也仅仅几个月就造成了如此之大的破坏,此后继位的多是年幼的国王,这些国王又不断的被有野心的将领和贵族所摆布,可能同一时间有几个国王同时执政,在628年-632年之间,萨珊换了十个国王,有用吗?
最后一位萨珊王朝的国王是耶兹德卡尔德三世,他原先在诶斯塔赫尔隐居,最后贵族达成协议扶持他上位(632年),事实上,他也只是名义上的国王,到这个时候大多数省督拒不缴税,特别是远离首都的东部各省,贵族之间的明争暗斗还在继续,而且处于混乱之中的萨珊似乎没有注意到阿拉伯人之中出现了一股新兴的宗教势力,而也门已经落入他们手中。
波斯国王在泰西封举行阅兵,轻装步兵、弓骑兵、重装步兵、铁甲骑兵、万人不死队、战象等一一开过,威力一个比一个大,队伍最后却是两个骑着骆驼穿着白色长袍的人。 “这两个人的威力居然比朕的军队还大!他们是谁?”国王惊愕地问道。 “不是臣的人。”大将军说。 “臣没见过他们。”不死队将军说。 “哦,他们是阿拉伯人。”祭祀说。
被宗教鼓舞着的阿拉伯人发动了对于异教徒的圣战,之前的先知继承人(哈里发)阿卜·贝克尔已经与伊朗人有过几次交手,第二任哈里发欧玛尔决心继续这场战争,他们在耶尔穆克河附近大败10万拜占庭人(636年),听闻这一消息伊朗人才意识到威胁,作为伊朗方面的将领鲁斯塔姆高举卡维军旗出战,在637年,双方在卡德斯进行了长时间的谈判,最终谈判破裂,双方开战,尽管伊朗军队打的十分顽强,但由于将领鲁斯塔姆的阵亡,他们还是溃败了,卡维军旗和辎重都落入敌手,这就是决定萨珊波斯命运的一战了,随后首都泰西封落入阿拉伯人手中,每一个阿拉伯战士都分到了价值不菲的财产。
卡迪西亚战役之前,波斯统帅鲁斯塔姆演讲说:“麦加已经出现在我们的地平线上了!” 一个士兵不知道什么是地平线,于是问老兵,老兵说:“地平线就是能看到但走不到的地方。”
他们继续进军,在杰卢拉、内哈温得连续击败了伊朗人的居民对,不停得追赶着逃离首都的国王耶兹德卡尔德三世,虽然各地的地方武装依然在继续抗击,但统一的政府武装已经不复存在了;国王无力救国,也不想冒险,于是就在全国流窜,当然不是孤身一人,他随行带着3000余名文官、仆从和妻妾,可能是希望得到突厥汗的帮助,最后他向着东方逃去,最后来到了木鹿地区。但是木鹿的守卫马胡依并不开心,因为他知道阿拉伯人一定会尾随而来,而且这个时候国王耶兹德卡尔德三世很可能想争取中国的帮助,如果此事成功,一定会引发噘哒人和中国人的冲突,为此马胡依联合吐火罗人首领扣押了国王耶兹德卡尔德三世,在他逃跑的过程中,他被一个磨坊主杀害了,磨坊主并不知道他是国王,只是看上了陌生人华丽的衣服(651年)。
耶兹德卡尔德三世(YazdgardⅢ)确实在639、647、648年连续遣使入唐,显然是请求援助,在他身死后,他的儿子皮鲁兹(Peroz)避居吐火罗,654(永徽五年)遣使入唐告难并请兵救援。但这个时候唐朝尚未平定西突厥阿史那贺鲁的叛乱,当然无力出兵葱岭以西。661年(龙朔元年),皮鲁兹再次遣使唐朝,请兵救援;唐朝此时已击破西突厥汗国,葱岭东西原属西突厥的各个小国的宗主权转归唐朝,唐朝设置羁縻州府来加以统治。于是在同一年(661年),派遣王名远到吐火罗地区设置羁縻都督府州,同时以皮鲁兹所在的疾陵城设波斯都督府。663年任命卑路斯为波斯都督府都督,以扎兰季城(今为阿富汗尼姆鲁兹省首府)为都。唐朝史料记载,667、671年,波斯使者入贡于唐,应当就是卑路斯所遣。674年,在阿拉伯人的侵逼下,皮鲁兹无法在西域立足,逃入长安,最后客死中土,而随他而来的波斯随从和贵族也就此留在了中国。
皮鲁兹去世后,唐朝于678年册立留在长安的其子纳尔西(Narses)为波斯王。679年,唐高宗任命裴行俭为“安抚大食使”,发波斯道行军,以册送纳尔西为名,实际是在途中袭击西突厥余部与吐蕃联合的军事力量。当裴行俭率军在碎叶(Ak-Beshim)擒获西突厥余部首领,平定叛乱以后,随即立碑纪功而还。据吐鲁番出土汉文文书,大概在680年,唐朝军队经护密到吐火罗,把纳尔西护送到吐火罗地区。
而不少曾经跟随皮鲁兹来到长安的波斯人就此留在了中国:
唐代诗人李珣就是波斯后裔,被称为“李波斯”,他撰写的《海药本草》是《本草纲目》的重要参考。一些波斯商人“安居不欲归”,甚至被授予高官,其中尤以安附国和阿罗喊为要。杜环的《经行记》和波斯人忽尔达兹比的《道里与诸国志》等记载了唐代两国的民间交往。
随着波斯人而来的还有他们的宗教和习俗,当时称作的“三夷教”——也就是琐罗亚斯德教、摩尼教和景教。三者皆由波斯人传入,并随着大量波斯人来华迅速发展;其中尤以摩尼教影响最大,一度成为回鹘国教,直至明清才逐渐消亡,同时波斯文化作为异域文化也吸引着唐人效仿,胡饼、胡乐、胡服受到青睐,唐代文学有许多描写波斯文化的诗句。
- 波斯人的正统宗教是琐罗亚斯德教(Zoroastrianism,中国称作祆教、拜火教),相信来到中国的大多数波斯人所信奉的宗教是祆教,在波斯人聚集的唐朝都城长安和洛阳城内,都有祆祠。目前所知,长安有五座祆祠,分别在布政、醴泉、普宁、崇化、静恭坊。洛阳有四座,分别在立德、修善、会节坊和南市,因为同样聚集在长安和洛阳的粟特移民,他们的正统宗教信仰也是祆教
- 至于景教,景教是中国对于基督教流派的一种称呼,498年以后,波斯成为基督教东方教会——聂斯脱利派(Nestorianism)的大本营,他们在罗马被视作异端(是不是之前提到过),该派教士以波斯为根据地向东传教。唐太宗贞观九年(635年),波斯僧阿罗本将此教传入中国(现在也有说法更早)。唐太宗于贞观十二年下诏,允许传教,于是在长安义宁坊立寺一所,因为是从波斯传入的宗教,所以寺院就名为“波斯寺”或“波斯胡寺”。
- 最后我们来介绍一下摩尼教,比起前两者的基督教和拜火教,大家可能对这个稍微陌生一点。摩尼大概在216年-217年出生于巴比伦,他在自己综合各种教义的学说中把琐罗亚斯德与佛祖和耶稣同列为先知,把自己宣传为最后的先知。国王沙普尔一度允许摩尼传教,因为这种新宗教的理念是一种综合的思想体系,借此,在当时的上层人物看来,它适合作帝国的国教。
摩尼教教义的综合性正像摩尼本人在《克弗来亚》中所说,使得它像一条大河,其他宗教则像许多支流注入其中,从而形成了一条新的河流。这里所谓支流实际上就是卡尔蒂尔在其铭文中所提到的各种信仰,如基督教、犹太教、佛教和婆罗门教等等。
摩尼希望相信琐罗亚斯德教的国王沙普尔接受和传播他的教义,这表明他首先认为自已的教义是一种伊朗的信仰,而不是各种宗教和理念的简单的混合;他的信众包括两种人:选民和听众,它的真正积极的信徒是选民,它并不要求听众修行和斋戒,他们只有一项宗教义务,即为选民备办简单的饭食。选民在声明饭食是由听众备办的,自己并未参与制作食品后才进食。摩尼教教义还有一个重要的基本点,即它主要是靠文字传播,而不是靠口头传播的。在《克弗来亚》和其他训诫中,引用摩尼的话说,琐罗亚斯德教、佛教和基督教教义被歪曲是由于它们的教义宣传靠口头宣讲,所以摩尼有7部著作阐述其教义,其中有一部《沙普尔甘》是用巴列维文为他的伊朗信徒写的。
摩尼教教义与基督教教义的契合点在于它与基督教神秘主义的相似之处。也许曼达人的宗教也属于这一派别。这点还需要进一步探讨。但摩尼教肯定更多是受了巴戴桑和玛尔昆派言论的影响。摩尼教教义启迪世人顿悟的神话往往写最初的人的顿悟和解脱的过程,其故事情节往往带有某种诗意。教义中包含着启迪世人省悟的奥秘。它主张存在着光明和黑暗二元,还主张有三际,即初际、中际和后际。初际,善恶是分离的,中际善恶相混,后际善恶又分离,这时人得到永远的解脱,真正清明的人世得以呈现。这就是摩尼教所谓的二宗三际说。 在一则汉文资料中也是这样解析的,说摩尼提出了二宗三际。这些在其著作《忏悔书》中有所论述。他说一个教徒感悟到真正的主的时候,也就洞悟到了二宗三际的奥秘
随着会昌灭法(845年唐武帝下令清查与佛寺有关的人员、田产和税收,此后这一政策也波及到了其他外来宗教,相当一部分人被强制还俗,据传主要原因是宗教扩张太快影响税收和劳役,除了唐武帝本人热衷的道教之外都受到了影响), 于是“三夷教”(祆教、景教、摩尼教)在中原地区的流行都转入低谷
中晚唐的笔记小说,其中波斯商人的形象,可以举以下记载为例: 唐末段安节著《乐府杂录》记:长安富家子康老子,不事生计,使家产荡尽。偶而遇到一个老妪,持旧锦褥货卖,于是以半千文买下。随即被一波斯人看见,以为至宝,并以千万文买下。 《广异记》又有传奇:有波斯胡人,在洪州(今江西南昌)一僧人处市一小瓶,大如合拳。后胡人至扬州,长史邓景山知其事,以问胡,胡云:“瓶中是紫羯,人得之者,为鬼、神所护,入火不烧,涉水不溺。 第二个故事改一下结尾特别像那个关于防弹衣发明者的笑话,就是有一天发明家拿着防弹衣想把这件发明介绍给司令,在一番滔滔不绝的安利后,司令让士兵取了一杆枪来,等回过头发明家已经不见了,hh,有点冷
总的来说,在阿拉伯人征服了萨珊全部国土后,伊朗地区所建立起的王朝可以分为两种类型,第一种是属于信奉哈里发朝廷的官方宗教也就是逊尼派的,因此承认哈里发的地位,认为自己受命于他进行统治;另一类与逊尼派教义相左,因此不接受哈里发的宗教统治,前者就比如乌拉维扬王朝,后者就比如萨曼王朝、塞尔柱王朝;事实上这也是阿拉伯帝国的常态,各个地区的政权其实都有自己对哈里发的态度。
书接上文,前面讲到萨珊的末代国王被磨坊主杀害了,其后人远走中国,这个时候在中亚建立的统治被称作委玛亚哈里发时代,从661-到749年,历经14位君主,对外继续拓展伊斯兰教的疆域,在715年包围了君士坦丁堡,这次围城将近30个月之久,由于城内的居民坚决抵抗并且对外投掷燃烧的箭矢,围城的伊斯兰军队也是损失惨重,在717年因为哈里发的去世才撤离。这位去世的哈里发还图谋征服中国,后来发现路途遥远,并非易事才暂时放弃;同时也对塔巴列斯坦决心坚决对抗穆斯林的伊朗人耿耿于怀,事实上他们一直伺机推翻后来的阿巴斯哈里发政权,在伊比利亚方向也没有停下,直到734年被锤子查理击败。
委玛亚统治时期对于非阿拉伯的穆斯林都视作二等公民,至于非穆斯林的伊朗当地人再次之,但是科学技术和文学并非都是阿拉伯人创造的,这除了招致伊朗民族性的反抗之外并没有什么好处。这些人在一个叫做穆赫塔尔的人身边集结起来,起义反抗委玛亚王朝,在穆赫塔尔起义的初期要求人们尊阿里的第三个儿子哈纳菲耶为伊玛目,在716年哈纳菲耶的儿子也去世后,他们找到了另一个后裔,叫做阿巴斯,到了719年,人们正式封其为伊玛目,称其为哈里发,他们的军队在750年击败了委玛亚的最后一任哈里发,并把他的头献给了萨法赫(749-753),萨法赫上台之后对委玛亚家族进行了大屠杀,传说他在一次宴会上就杀死了70名委玛亚的首领,他在这些人的尸体上饮酒作乐,载歌载舞。
萨法赫不久就死于天花,随后阿巴斯家族接任了哈里发的政权,但是之前与他们一同反抗委玛亚家族的阿里家族出于争夺哈里发地位的原因,与阿巴斯反目成仇,这又是一股长期潜伏在阿巴斯王朝中的势力,阿巴斯王朝(749-1258)在古代中国典籍中称之为“黑衣大食”,之前的委玛亚王朝也叫作“白衣大食”,阿巴斯王朝作为第二个统一的阿拉伯帝国,到1258年就结束了,这一年发生了什么呢,蒙古人来了。蒙古大军的西路军首领旭烈兀攻灭了阿巴斯帝国;蒙哥死后,旭烈兀支持元世祖忽必烈,于是在1264年,受忽必烈册封为伊利汗,在伊朗建立了伊利汗国。
在一开始,元朝和伊利汗国是宗属关系而十分亲近,伊尔汗国的驿道直通中土。《金史》有云:“天下会于一,驿道往来,视为东西州矣。”1265年旭烈兀死后,诸王、大臣们奉其子阿八哈继位,阿八哈不敢正式就位,只权摄国政,同时遣使报丧。直至忽必烈于1270年遣使持诏来到波斯传旨命他继承父位后,他才重新举行登基大典,定都于桃里寺,以蔑剌合为陪都。现存1279年阿八哈颁发的一张敕令上,盖有汉字“辅国安民之宝”方印,当是忽必烈颁赐给他的王印,当忽必烈大举攻宋时,征兵四方,阿八哈遣回回炮手阿老瓦丁、亦思马因等入汉地应命,《元史.亦思马因传》记载:
亦思马因,回回氏,西域旭烈人也。善造炮,至元八年(公元1271年)与阿老瓦丁至京师。十年,从国兵攻襄阳未下,亦思马因相地势,置炮于城东南隅,重一百五十斤,机发,声震天地,所击无不摧陷,入地七尺。宋安抚吕文焕惧,以城降。
1284年,元廷使臣蒙古朵儿边氏人孛罗丞相和佛林人爱薛抵达波斯,参见新即位的阿鲁浑汗,阿八哈、阿鲁浑父子为夺取叙利亚之地,采取与基督教诸国结盟的政策,与拜占庭帝国联姻,并遣使赴罗马教廷及英法等国,建立友好关系。但是在1295年之后,合赞汗登基为了笼络伊朗贵族和穆斯林,把伊斯兰教定位官方宗教,这对佛教、天主教、犹太教和拜火教都带来了很大的危害,而且至此之后,虽然一直保持着官方方面的联系和往来,但作为伊朗的统治者伊利汗国也逐渐和元朝渐行渐远了。
但总的来说,伊利汗国时期依然是中国—波斯文化交流得到空前发展的时期。随旭烈兀来到西域的有不少精通汉地天文历数的学者,其中有一位名叫屠密迟(译音)的人,被称为先生。波斯著名的天文学家纳速剌丁·途昔奉命编纂《伊利汗天文表》时,曾向他学习中国的天文推步之术。有不少中国学者在伊利汗国任职,他们带去了各类书籍。伊利汗合赞命丞相拉施都丁编纂《史集》时,曾谕令他搜集有关中国的历史著作。精通天文历法的中国学者李大迟、倪克孙(译音)应召参加编修工作,并为拉施都丁讲解中国的干支纪年法。伊利汗时期,中国的医术大量地传入波斯。不少中国医生在伊利汗廷服务。旭烈兀本人很喜欢中国医生为他治病。主持编纂《史集》的拉施都丁丞相就是一位医生。1313年,在拉施都丁的主持下,把中国著名医学家王叔和的著作《脉经》译成波斯文,题名为《伊利汗的中国科学宝藏》。此书至今尚保存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图书馆中。
驿传制度在伊利汗国得到了普遍推行,合赞即位以前,伊利汗国的驿传制度产生了不少弊病,造成驿路的严重阻滞,人民普遍不满。合赞下令整顿驿传,设立专供勾当军国重事的使臣乘驿往来。伊利汗政府还在全国主要道路上每3程(farsang,约18公里)置一站,每站备健马15匹,使臣需持有金印牌符方许乘驿,合赞汗的这些措施同元朝整治站赤的办法基本相同。
伊利汗国(1253-1355)在十四世纪被帖木儿的大军所攻灭,在它的末期有一段各立为汗的混乱时期;帖木儿早年在于花剌子模人的战斗中脚跟和右肩受伤,右手的末两指失去,此后一直跛行,因此人们称其为“跛子帖木儿”。
帖木儿的生平确实有成吉思汗征服者的一些影子,但如果真的要对比的话,成吉思汗至少有两点帖木儿无法比拟:统治和管理被征服的土地;不抱任何宗教偏见,对被征服地区的宗教信仰不做干涉。帖木儿在征伐印度和试图讨伐中国、掠夺大马士革时都找了宗教借口,而且对于治下基督徒和穆斯林的态度显然不一样
1405年帖木儿在前往中国的旅途中暴毙,在他死后他的帝国很快陷入子孙之间的纷争中,主要是两支势力:西部伊朗的米朗肖政权和霍拉桑的沙哈鲁政权,前者很快在进一步的内斗和黑羊王朝(土库曼族)的兴起中消亡了,而沙哈鲁则则进一步稳定了自己的脚步,他也是帖木儿帝国的第四位苏丹(1405-1446),在努力平定内乱之后,他大力发展学术和文化,修复了很多帖木儿时期摧残的城市,在他的不懈努力下,赫拉特和撒马尔罕成为波斯文学和艺术的黄金时代。
明朝初年,帖木儿3次遣使明朝,递交国书和国礼。1395年,明朝使臣傅安也曾回访帖木儿帝国。1405年,帖木儿暴毙,沙哈鲁继位,中国史书称为“哈烈国”,沙哈鲁对中国也一改帖木儿的敌视侵略政策,转而友好交往。从1368年到1581年,波斯遣使中国50余次。永乐年间,明廷派遣陈诚3次出使哈烈国。1417年,明朝的使团高达300余人,哈烈国回访使团更是达到600余人。明朝在波斯的政治影响甚大,甚至调解波斯的政治纷争。明朝给哈烈国的国书中称:“永结成好,相与往来,同为一家,俾商旅通行,各随所愿。”
《沙哈鲁遣使中国记》中记载了当时的景象:
总之,这些使节在这座城市中从回历822年祖勒希扎月8日(1420年12月14日)住到823年主马答第一月初,共五个月的时间。每一天,他们都充足地获得头一天规定的食物供应。此外,他们几次被款以公宴,受到很大的尊敬。每次设宴时,演员都表演和前几次宴席上很不相同的艺术,礼节比以前隆重。简言之,第二天恰为宰牲节(在这北京城中,皇帝为穆斯林们建造了一座清真寺),使臣们和在该城中的穆斯林团体到那个清真寺去,作节日祈祷。两天后,使臣再应邀赴宴。他们每次设宴时,都向使臣显示超过以前的盛大规模,总是来个新花样,而演员们则表演充满奇妙技巧的种种杂技。 …… 祖勒希扎月17日(1420年12月23日),很多罪犯被送往刑场。中国法律明文规定各种罪行的惩治。有的斩首;有的绞死;而有的凌迟。他们对罪犯持慎重态度。皇帝下面有十二个法庭。如一个人被控有罪,他必须在十二个法庭上都证实是犯了法,同时他的原告必须跟他把官司打到底。但倘若,举个例说,他在十一个法庭上证明有罪,而在最后一个法庭上被判无罪,他仍有获释之望。如他提出请求,要一个六个月左右方能赶到的人前来,以查清他的案情,那么他不被处死,而仅被囚禁。一个使者被派去把他找来,然后他们审问他,再了结案子。 很多犯人死于狱中。任何死去的人不给安埋,除非皇帝颂发了许葬的敕令。在上述穆哈兰月23日,据记载说,他们碰巧在那个严寒的日子到皇宫去。住在那里的许多中国人以及来自遥远城镇的犯人,冻死在皇宫门前。他们的尸体躺在路口,让经过的马蹄践踏。一个人说,这仅仅是在城内并且有守护,而城外从昨天以来冻死了约一万人。他们像伊斯兰国土中的死狗一样躺在街上,在那些异端脚下更形凄惨。重犯戴着一如连在他手脚上的镣铐死在地上!
萨法维波斯也被称作波斯第三帝国,第一位是居鲁士大帝创立的阿契美尼德王朝,第二波斯是阿尔达希尔创立的萨珊王朝,而萨法维王朝是由1502年肖·伊斯玛伊尔所创立的,从伊斯玛伊尔的家族谱系来看,他的母亲出自希腊王公,其祖母出自白羊王朝的君王家庭。他自1501年举兵开进大不里士,将什叶派中的十二伊玛目支定为国教;在1503年再次击败白羊王朝,并追入巴格达;在1510年伊斯玛伊尔与信仰逊尼派的希巴可汗于某夫展开激战,最终伊斯玛伊尔获胜,某夫之战是中亚的大事件,这一战之后,什叶派的处境终于从危机之中解救出来了。
1512年,奥斯曼苏丹萨利姆一世听闻匈牙利和马穆鲁克正在联系伊朗国王反对奥斯曼帝国,于是领兵出征阿塞拜疆,在1514年与伊斯玛伊尔战于一片荒漠,萨法维军队力战不敌,随后依靠大不里士的人民抵抗,才驱走了奥斯曼人。
下一位可以被称之伊斯玛伊尔的后继者就是阿保斯一世,对除了逊尼派之外的宗教都采取了不干涉的态度,在1597年,他接待了一批英国贵族,并且对于建立一直欧洲的现代部队非常感兴趣,因为他十分了解奥斯曼的部队情况,这个工作一直到1599年才完成,并且中间派遣了不少说客前往欧洲寻找盟友——但是一直到1619年,他们也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主要还是奥斯曼人对于欧洲的贸易额并不小);除了英国人之外,俄国也对西亚产生了兴趣,在1722年趁着萨法维波斯波斯内部阿富汗人叛乱的机会,沙皇彼得亲自率军来到达尔本德,但很巧奥斯曼人看到波斯内部不稳定,和沙俄有一样的想法,双方打了个照面,彼得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与奥斯曼开战,于是撤军返回俄国。
在萨法维波斯的动荡之中诞生的是阿夫肖利王朝,一个信奉逊尼派的王朝,他的建立者纳迪尔沙是在与奥斯曼人、俄国人、阿富汗人的战斗中获得巨大声望的,为什么他能做到这一点呢,因为他有一支战斗力出众、数目庞大、装备新式火器、拥有现代作战方式的军队,因为他进行了一次军事改革。
纳迪尔沙据传是土库曼人出身,在阿富汗人的叛乱之中理智的拥立没落的波斯王朝,维护了萨法维波斯建立的信仰基础,对后来的伊朗影响莫大,日后侵入中亚和印度(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上位的过程很有中国古代三推三让的传统:1736年,在击败奥斯曼等干涉力量后,他与军政要员和伊朗各地的代表开了一个庆功会,会上说我做了这么多也累了,想要去乡村赋闲休息一下,而萨法维波斯的继承人肖·塔和马斯普都还健在,可以择优挑选一位继承国王——那其实大家都清楚他的本意,这个时候他的个人威望也非他莫属,于是纷纷请命。纳迪尔沙推辞了一下,后来说你们要是接受我的五个小要求的话,我可以为波斯继续做一些微不足道的贡献,奉献一下自己,为了波斯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愿景,站好最后一班岗:
- 伊朗人要像对待逊尼派四大教法学派那样把加法里教义当做第五种教法学派来对待,这其实是拥护了萨法维王朝的什叶派团体
- 在克尔白天房中有代表逊尼派四大教法的四个角,伊朗人应当选择其一作为象征,并按照加法里教规来祈祷
- 伊朗每年应该向克尔白天房派遣官方的朝觐团体
- 与奥斯曼人互相遣返俘虏,并禁止对彼此的战俘进行买卖
- 与奥斯曼人在首都互设代表,以后由他们依据双方利益来决定两国事物(外交人员)
其实我们可以看到,对于伊朗或者说波斯,在古代中原王朝眼中并不陌生,它有很多的名字:安息国、波斯、黑衣大食、白衣大食、伊利汗国、哈烈国 、撒马尔罕 、巴喇西…… 只是在断断续续的出现中又间隔着西域的阻碍,它没有形成一个完整印象上的连续传承
在《世界之中国》中,作者认为一个地区、民族或者国家对于外部形象的想象是经过了一个“辨别自己和他者的过程”,在整个波斯第一帝国到波斯第三帝国之间的历史中,其实我们可以大概看到波斯的重心实际上一直是“向西看”的,对历代波斯的统治者而言,东部或许包括了一个远方的儒雅国度和曾经征服过的部分印度地区,但是东方最现实的含义却是源源不断的游牧民族&蛮族侵扰。
在萨珊波斯晚期的官方史书《众王之书》(Khwadāy Nāmag)中记载,在伊朗的传说中,法里东国王把世界分给三个儿子:伊拉治(Iraj),图尔(Tur)和萨尔姆(Salm),三人所分得的土地分别对应萨珊帝国治下的伊朗本土、中亚嚈哒—突厥汗国之地以及古代晚期的罗马拜占庭帝国,但是正如上文所说,萨珊对于“天命之敌”罗马的重视还是大于中亚方向的死敌土兰人,从这样看,沙普尔二世期间罗马的贡税就显得意义非凡了,这意味着传统世界的稳定,“世界秩序”的恢复。
当然波斯不同于欧洲,距离中原路途虽然遥远但也没那么远,多走走路还是能到的,因此在历史上双方的记载都没有中断过,其中波斯几次与中原王朝主动的联系都是为了寻找对抗中亚游牧民族的盟友,或者是寻求复国的支持,无不带有比较明显的政治意图;在元朝因为大家在汗位问题上站队一致,双方有短暂的蜜月期
从米底王国中诞生的拜火教和波斯帝国已经沉淀了足够厚重的历史和民族的信心,日后甚至影响了希腊罗马的一些神祇形象,如此它没有必要像某些斯拉夫人一样通过往基督教上靠来获得“通往文明世界的船票”。但从这种世界秩序出发,该怎么看待希腊人、阿拉伯人、蒙古人、突厥人对伊朗地区的统治呢,事实上在早期塞琉古王朝时期就一直存在希腊化和反希腊化的争议;阿拉伯人崛起后,曾经西亚世界的两个灯塔——罗马(拜占庭)和波斯都先后熄灭了,就此阿拉伯人开始相信自己可以建立一种不逊色与前者的文明高度,但他们有没有做到就……;至于蒙古人和突厥人并没有自己足够系统的文化,因此很快被属地传统所同化了。
被阿拉伯人赶到唐朝避难的波斯后裔也几度试图回到故土继续奋斗,想来在伊斯兰教入主之后,波斯人原有认知中的世界格局发生了一些小变化,它好像变成了旧有的民族意识和外来者抗争的故事,毕竟在战争初期阿拉伯人并没有显示出任何值得信服的品质,这也许促使了波斯人接受什叶派思想,也让他们对于潜在的帮助者产生美化的幻想。
早期萨珊君主将他们开辟的全新政治秩序在地理空间上命名为“伊朗沙赫尔(Eranshahr)”,意为“伊朗人的土地”或“伊朗帝国”。萨珊波斯人由此创造了“伊朗”这个概念,并通过这一政治思想的创新发明强调波斯人将自己的帝国定义为“伊朗的(Iranian)”而非“萨珊的(Sasanian)”。尽管这个术语并非没有族群指认的含义,尤其是词根“Er”这个指向伊朗性的标识唤起了琐罗亚斯德教神话历史中对奥尔马兹德(Ohrmazd,即阿胡拉马兹达)与黑暗势力的斗争的记忆——而神话历史中的善恶斗争从创世开始,便在人间以伊朗诸王的名义进行并直到当下时刻。
与琐罗亚斯德教宇宙观相对应的是,在阿维斯塔传统中伊朗人居住在世界的中心一块名为“伊朗维杰(Erānwēz)”的土地上,这里也是先知琐罗亚斯德的故乡,而萨珊波斯人将这块土地从中亚迁移到了伊朗高原波斯人统治的核心地区。为了与阿维斯塔经典中的世界观念相符,阿达希尔一世以来的萨珊诸王开始采用宇宙论式的神圣历史框架来指导现世萨珊波斯人的政治行动。因此,作为“伊朗维杰”的继承概念,萨珊帝国治下的“伊朗沙赫尔”也位于世界的中心,而“七大王国(haft Keshvar,seven climes)”构成了整个萨珊波斯人所认知的包含自己在内的全部世界。在这个世界之中,萨珊君主作为中央之国的统治者主导着天下政治秩序的分配。
引用:
- 《波斯帝国史》 阿卜杜·侯赛因·扎林库伯 张宏年译
- 《伊朗通史》 阿宝斯·艾克巴尔·奥希梯扬尼 叶奕良译
- 《沙哈鲁遣使中国记》 哈菲兹·阿卜鲁 何高济译
- 《丝绸之路与东西文化交流》 荣新江
- 《萨法维王朝对外交往研究》 王平
- 《 凯扬传统与萨珊帝国的宇宙观——基于晚期萨珊帝国对外战略的考察 》查德·佩恩
- 《一张图讲清楚中原各朝代和中亚、西亚各国关系》 历史教师王汉周 (网络)
- 《世界之中国》 周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