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拉格納喊著跑過來時的石橋。他不需要回頭就能知道其他人跟上了他。他感覺到了他們在身後的害怕,憤怒的氣味。像他一樣,他估計他們在為被迫從與混沌叛徒的戰鬥中脫身感到沮喪。他詛咒著此等褻瀆竟然會出現在芬里斯神聖的土地上,想著這些混沌渣滓已經藏在阿薩海姆的地下多久了。他估計他們是在上次流星雨的掩護下進去的,但他的一部分噁心地想到他們或許已經在這裡藏了幾個月,幾年,甚至十幾年。不可能!拉格納拒絕這個想法。而現在,在發現這毒窩時,他們還必須逃跑!
但拉格納也知道,這並不是代表著他們能避免所有戰鬥。他看到前面的道路被一群夜襲者擋住了,領頭的薩滿揮舞著一把看起來像是符文武器的東西。這個生物用一根長長的骷髏法杖指向拉格納。他看到了一股詭異紅色的光環在它的尖端噼啪作響,然後一道灼熱的神秘能量射向了他。太空野狼及時向一側撲去,那能量打碎了他剛剛踩著的石塊。
拉格納不加思考地舉起爆彈手槍打出一槍。那些訓練場上的漫長練習證明了它們的用處。爆彈精準地飛向了目標。薩滿的頭就像被鐵匠的鐵錘打中的水母一樣爆開。
夜襲者們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吼聲,衝上了石橋。他們揮舞著棍棒和斧頭,瘋狂地叫喊著奸奇的名字。拉格納對他們的人數和武器並不擔心,但是他們眾多的身體的確可能會減慢他們的速度,讓後面的混沌星際戰士在他們逃出去之前追上他們。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把亨吉斯特士官的消息送到戰團。
“扔手雷!”他命令道。“快點兒!”
一個血爪從腰帶上取下微型手雷扔向了衝過來的人群。一股爆炸從他們之中傳出。碎肉和血液濺的到處都是。這下攻擊的力量阻止了夜襲者的衝鋒。它們直接在原地呆住了。
“繼續!”拉格納喊著,血爪帶著加倍的憤怒繼續吧手雷扔了過去。越來越多的夜襲者倒下了。血液和碎屍的氣味充滿了空氣。隨後拉格納終於意識到了他的錯誤。這麼多集中在一點上的爆炸開始打碎石橋。他親眼看到巨大的石塊開始碎開落進下面的深谷。他意識到如果獵群不馬上跑開的話整座橋都會崩塌,他們也會跟著落進深淵裡。
更糟的是,一顆爆彈打中了他手邊的石橋邊。他向後瞥了一眼,看看是不是有人從在神殿入口向他開槍,但他只看到了亨吉斯特剩下的部隊仍他們被壓制住的位置開火。他重新看向夜襲者,敏銳的眼睛看到了他尋找的東西。一些變種人的首領揮舞著爆彈手槍。其中有一些和他手裡拿著的武器一模一樣。毫無疑問這是它們是從神殿中死去的太空野狼的屍體上搶來的。還有幾把是和混沌星際戰士一樣的仿古設計。它們一定是跟著異端一起到達這個星球的,拉格納想。不過如果他不能馬上從橋上下來,這些都沒有任何意義。
他看向周圍,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發現的事情。他們的氣味和姿勢馬上就告訴了他。他不需要告訴他們停下投擲手雷。真正的太空野狼的自主性讓他們自己做出了這個決定。但他們依然站在原地向敵人發出一陣狂風驟雨般的火力,每一發子彈都在殺死敵人。拉格納立馬就發現了現在該做的只有一件事。
“前進!”他喊道。“快點兒!該走了!”他向前衝去,感覺到石橋伴隨著他的每一步開始搖晃顫抖。它距離完全崩塌只有幾個心跳那麼久了。他前面越來越多的石塊都落進了山谷裡。還完好的石橋和對岸之間的空隙變得越來越大。在他跑著的時候他想著自己加強的肌肉能否讓他跳過這麼遠的距離。好吧,他咬緊了牙關,露出一個野蠻的笑,只有一種方法可以知道了。
每一步都讓拉格納更加靠近邊緣。他在耳邊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聞到了自己的緊張和激動。他知道他需要把握好時機。踏錯一小步就會讓他跑過邊緣摔向自己的末日。太早起跳或許不能讓他跳過最遠的距離,所以同樣致命。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槍和劍,他跑到了離邊緣最近的距離跳了起來。
他立馬就意識到了自己腳下巨大的空隙。風吹著他的頭髮。他感覺自己在慢動作裡移動。他可以看出面前變種人臉上的所有細節。看到扭曲它們面孔的每一個坑窪水泡,看清了它們皮膚上的每一個毛孔。他有生以來從來沒有看清過這麼多東西。他所有的超人感官都集中到了一個新的層面,效果非常顯著。在如此接近死亡的時候,拉格納從沒想現在這樣感覺自己是如此的生機勃勃。
他發出一聲漫長的戰吼。在他飛過空中的同時時拉格納舉起他的手槍向著懸崖邊緣的一個夜襲者開了一槍。變種人捂住他的肚子向前倒進了黑暗之中。拉格納又一槍打死了另一個敵人,然後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堅實的地面再次在出現他的靴子底下。他的膝蓋在觸到對岸邊緣的衝擊力下微彎,拉格納對著夜襲者的大群大喊他的蔑視。他還活著,而現在他們就要付出代價!現在他們將直接感受到太空野狼真正的憤怒!他向前衝去,揮舞著鏈鋸劍,拼命地試圖在他的兄弟們跳過來之前在擁擠的夜襲者中開闢出一條道路。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完全有可能會糾纏在一起失去平衡,一起墜入黑暗。
在鏈鋸劍的衝擊下,血肉分開,骨頭碎裂。他只需要扣下爆彈手槍的扳機,知道每一顆子彈都能在人群裡打中目標。
拉格納像一艘乘風破浪的船一樣在夜襲者中劈開一條路。他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毀滅引擎,一個在變種人中扭轉嚎叫的死亡旋風。在他身後,他可以聽到他的兄弟們在做一樣的事情時的傳出的聲響。很快,一道被他的鏈鋸劍斬斷的肌肉肌腱和靜脈裡濺出的細密血霧充斥了他的視線。即使透過他頭盔裡的隔音器,死者的慘叫聲依然震耳欲聾。在他靈魂深處,那野獸被屠殺的氣味所驅使,變得更加強大。
拉格納現在完全憑藉著直覺戰鬥。他不需要思考。野獸在他的控制之下。他的反應,神經和筋骨配合地完美無缺。他用思考本身的速度對他極度敏銳的感官發現的任何威脅做出反應。他現在的戰鬥力遠遠超過了任何凡人。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住他。在他身後,其他血爪也如同鋒利的斧頭砍過朽木一樣撕裂著變種人。
噩夢般的面孔在他砍倒時斜著眼睛,大張著嘴尖叫著。扭曲的身體在他劍刃的衝擊下斷開。石棍的撞擊從他的盔甲上滑開。他躲過了一顆用彈弓打出的石頭。他的感官如此敏銳,那塊石頭好像是在以慢動作向他飛來,他似乎世界上所有的時間來躲開。他移開他的頭,身後的一個夜襲者被石塊打中,傳來一聲尖叫。用快速的一槍,他打碎了投石者的頭骨,繼續朝著自由前進。
一道法術能量劈開空氣,一條多色蛇形的紫藍色光芒扭動著向他打來。他在它靠近時聞到了臭氧和苦澀的香味。拉格納試圖跳到一邊,從一個夜行者的頭上越過,但那噼啪作響的閃電改變了方向,再次向他打來。他舉起劍來招架,但在想象還要快的速度裡,可怕的能量轉了過來,直接打中了拉格納的胸甲。
痛苦在剎那間流過拉格納的全身,超出了他所知道或能猜到的極限。每一條神經的末梢都在發出痛苦的尖叫。拉格納感覺到他的盔甲開始起泡融化。火花在系統開始短路時飛濺出來。瘋狂的干擾圖案在他的目鏡上閃過,噼裡啪啦的靜電聲在他耳邊咆哮。他的頭髮豎了起來。飛漲的能量導致他有動力輔助的四肢自行痙攣。拉格納覺得他的眼睛正在眼窩裡沸騰。他能聞到他的頭髮在燃燒。他像醉漢一樣踉踉蹌蹌,被紫色的火焰吞沒。
憑藉巨大的意志力,拉格納強迫自己集中精力尋找敵人。他咬緊牙關,在嘴裡嚐到了自己血液的銅鏽味。他抬起頭,看到了一個亞人薩滿正站在一個漂浮在人群頭頂的盤子上瘋狂地跳著,幾乎就要碰到洞穴的屋頂。還有更多的詛咒法術,拉格納想。蛇形的能量從異端爪子一樣的手裡拿著的骷髏頭法杖盡頭扭動而出。拉格納絕望地試圖舉起他的手槍,但疼痛的淚水充滿了他的眼睛,模糊了他的視線。集中注意力。開始變得越來越難。黑色和紫色的星星在他的眼中閃動,舌頭貼在了他的上顎上。拉格納清楚地知道再過一會兒他就要死了。
然後,一發爆彈突然精準地打進了薩滿的心臟,把那惡魔從已經開始消散的飛盤上打了下去。當他倒下時,薩滿張開雙臂,蟒蛇一般的光暗淡了下去。就在他落下的同時,另一顆爆彈向著夜襲者的法師打去,子彈的衝擊力強到暫時阻止了他的下降。爆彈打進一隻眼睛,然後隨著一股噴濺的腦漿和血液從後腦勺飛出。拉格納轉回頭想要看看是誰射中了他的敵人,而令他驚訝的是,那人是他所仇恨的斯提爾。他的死敵舉起一隻手向他敬了個禮,然後又把注意力放回了打擊變種人上。
拉格納與想要淹沒他的眩暈作鬥爭。他的盔甲已經開始運行自動系統檢查,無盡的圖標在他的視野裡閃爍。他眼角的餘光看到一枚手榴彈朝他飛來。從它的方位來看它不是由他的任何一個戰友扔出的。那一定是夜襲者從死去的星際戰士身上奪走的武器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無論這顆手雷是誰扔的,他都對他戰友的生命毫不關心。拉格納被嚎叫的夜襲者包圍著,如果一顆手雷在附近爆炸,它們全都會死。
即使在他半昏迷的狀態下,拉格納也清楚他的盔甲不可能承受住一顆穿甲手雷的直接打擊。他能聽到伺服馬達無調性的嗚嗚聲,閃爍的紅色圖標每個都代表著不好的情況。他知道他只有一次機會,而且那也取決於投擲過來的炸彈的引信還有多久。當它飛得更近時,他揮出鏈鋸劍把它打開,希望這下衝擊沒有觸發他所恐懼的爆炸。在一個短暫的可怕時刻,拉格納甚至已經感覺到了他的手臂被爆炸打碎,但隨後手雷重新飛進了夜襲者擁擠的人群裡。片刻之後,爆炸聲傳來,類人的身體被炸成無數的碎片在空中翻滾。
拉格納蹣跚前行。夜襲者感覺到了他的虛弱蜂擁而至。石塊斧頭和棍棒砸在了他損壞的盔甲上的裂口上。大塊的陶鋼掉到了石頭地板上。拉格納揮出他的槍托,砸碎了一顆頭骨,把鏈鋸劍插進最近的夜襲者的胸膛,然後用一次快速的上下揮砍將它的身體一分為二。離他最近的變種人看到了他臉上的堅定決心,開始後退。這讓拉格納有空間揮舞起他的鏈鋸劍,成為一陣狂戰士的旋風,周圍所有的腦袋和身體都一分為二。他就如同一陣剃刀的風暴在人群中旋轉,片刻之後他意識到周圍開闊開來。他的周圍沒有更多的夜襲者了。
拉格納氣喘吁吁地向後看了一眼,看到斯萬、尼爾斯、拉斯和斯提爾都在努力穿過大量的變種人。他們似乎是在遊過一片筋肉和鮮血的海洋。在他們周圍,夜襲者就像像鐮刀前的小麥一樣倒下。血爪好似非人,無人能敵,勢不可擋。但隨後拉格納發現了又一顆手雷飛向了斯提爾和斯萬。他喊出一聲警告,看到了血爪開始反應,但也本能地知道他的喊聲太遲了。
斯萬及時地撲到一邊。他一頭扎進一堆夜襲者中間,同時還在吼叫劈砍。斯提爾只慢了一個瞬間。他被幾個夜襲者纏住,它們都想拉住他好用棍棒打他暴露的頭。在最後一刻,他猛地吼叫著將他們甩開,試圖躲開手雷。他幾乎成功了,就在爆炸開始的時候跳開了,爆炸擊中他的盔甲,讓他像一個被殘忍的孩子扔開的布娃娃一樣在空中翻滾。
拉格納一時停在原地,被奇怪的複雜情緒所淹沒。看來他的仇敵死了,被爆炸炸死了,奪走了拉格納復仇的機會。但那不是最糟糕的。突然間,拉格納覺得,他的復仇與混沌星際戰士和他們崇拜的邪神的威脅相比簡直不值一提。那是對全人類的威脅,而斯提爾在與它的戰鬥中倒下了。不僅如此,他還從薩滿的邪惡巫術裡救了拉格納的命,現在拉格納無法還清這個人情了。他憤怒沮喪地嚎叫著,在這幾個月的沉悶憎恨後突然意識到他不想讓斯提爾就這樣死去,甚至他根本不想讓這個暗顱死。和這座山下深處出現的威脅相比,他們曾經的部落間的仇恨似乎非常的愚蠢且微不足道。
他注意到斯萬已經轉過身,穿過人群往斯提爾倒下的地方走去。就在拉格納看著的時候,斯提爾突然又從惡臭的屍體堆裡站了起來,蹣跚搖晃起來。他的盔甲裂開了,內部的機械清晰可見。他臉上有一半的皮膚被剝開,牙齒和顎骨清晰可見。一隻血淋淋的胳膊軟軟地垂在身側,但他還在繼續戰鬥,鏈鋸劍閃爍著,一路殺戮。魯斯在上啊,不論其他的,他的確是一個強大的戰士,拉格納想,然後重新開始了行動,砍殺這穿過夜襲者,向斯萬和斯提爾戰鬥的地方而去。
在片刻之間他就掃清了一條路,他和其他血爪周圍都空開了。他抓住了搖晃的斯提爾的手臂,支撐著他繼續前進。他轉向斯萬和尼爾斯,喊道:“扔手雷!”
斯萬邪惡地咧嘴一笑,開始一個接著一個地把手雷扔進夜襲者的人群裡。幾個心跳過後,尼爾斯也做了同樣的事情。山洞裡迴盪著爆炸的雷聲,爆炸的閃光像閃電一樣照亮了空氣。又一次地,這些對夜襲者來說無法忍受了。它們在薩滿死後就沒有了領導,於是它們轉身,開始向著深谷的方向撤退。它們龐大的數量和身體把它們推到了邊緣。拉格納能聽到它們在落入永恆的黑暗時發出的慘叫聲。
他飛快地從腰帶上取下醫藥包。拉格納知道他必須迅速採取行動才能拯救斯提爾的生命。他知道在混沌星際戰士追來之前最多隻有幾分鐘。他抬頭看到斯萬站在他身邊。他的盔甲上濺滿了鮮血、肉末和凝結的腦漿。
“打的好,”斯萬咕噥道。拉格納看著他點點頭,想著在混沌星際戰士衝過來之前還有多少時間。他知道向戰團彙報在這裡發現的東西是當務之急,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會讓受傷的斯提爾一個人留在這裡面對那些惡人。他想起了莫凱之門後的老巫師們曾經告訴他的話,他的仇恨是能讓邪惡進入他靈魂的弱點。他現在知道他們是對的,他只有一種方法可以擺脫這種仇恨。他快速地做出了一個決定,同時祈禱著這會是正確的選擇。
“斯萬,帶著拉斯和尼爾斯離開這裡。回到地表。離這個被詛咒的地方遠到能讓你們的通訊器可以工作,然後召喚戰團到這裡來。”
作為回答,斯萬伸手摘下了頭盔。頭盔掉到溼漉漉的沙子上,發出沉悶的轟響,太空野狼野蠻的臉露了出來,他的表情被憤怒扭曲,在拉格納斷斷續續的肩燈的光下簡直如同一個惡魔。“然後把你和斯提爾留在這裡,獨吞所有的戰鬥和榮耀?”斯萬用力地搖了搖頭。 “是你瘋了,還是你覺得我瘋了?”
儘管在這麼危急的處境下,拉格納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的一隻包覆盔甲的手搭在斯萬的肩膀上。“撿起你的頭盔走吧,你這個白痴,否則我就用牙齒把你的喉嚨咬開。難道你沒看出來讓太空野狼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比你英勇地死去更重要嗎?”
“你說的倒好聽!我注意到你要留下來。”斯萬用那雙眯成一條縫的眼睛瞪著拉格納。輕微的聲音裡充滿威脅。
“那是因為斯提爾救了我的命,我不會把他留在這裡。”
“你走!我留下來!” 斯萬眼中閃爍著對戰鬥的渴望,他的手指緊張地把弄著鏈鋸劍的鋸齒。
拉格納失去了對斯萬固執的耐心。“我不會再說一次了!”他吼道。“現在就走,不然我親手殺了你。” 他們的眼睛鎖在一起。他們的牙齒呲了出來。憤怒和對抗的惡臭充斥在空氣裡。拉格納感到他脖子後面的頭髮都豎起來了。片刻之後,斯萬顯然以某種直覺感受到了拉格納的決心,就像一頭狼在獵群的領袖面前讓步一樣,他退縮了。
“好吧,”他說,撿起他的頭盔,刷掉陶剛目鏡上沾滿血跡的沙粒。“我走了。但下次就輪到我和傷員一起留下來了。”
拉格納衝他咧嘴一笑。“沒問題,”他說。斯萬移開了視線站了一會兒,然後對尼爾斯和拉斯吼叫著命令。
“好了你們兩個,聽到主角的話了吧。我們該走了。也不許有異議,不然我就把你們的心掏出來,在你們面前吃掉它們。”
“一直想著吃的。”尼爾斯喃喃道。他在走過時向拉格納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我們會再見面的,”拉斯說。“我知道。”
“我向魯斯祈禱你是對的,”拉格納說,看著三人撤退到黑暗中,隨後消失不見了。
拉格納拿出一罐人造皮膚噴劑,噴在斯提爾的臉上。它瞬間就凝固了,覆蓋住了裸露的骨頭和牙齒。那看起來並不漂亮,但至少可以保持傷口乾淨無菌。他拿起修復水泥,用同樣迅速的方法堵上了斯提爾盔甲上的裂縫,但也沒有忘記在封上裂口之前把動力纖維重新接上。最後,他快速檢查了一下以確保一切正常,給受傷的血爪注射了強效的興奮劑。斯提爾的眼睛一下睜開,發出痛苦和憤怒的嚎叫。
“你還在這裡,雷拳。我很意外。”他的聲音粗暴沙啞,他受傷身體裡的疼痛渲染著他的聲音。
“你救了我的命。我在還這個人情。”
“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斯提爾咬牙切齒地嘶聲說,試著想要站起來。他成功跪在了地上,但之後又倒了下去。拉格納伸手抓住他,把手放在斯提爾的左臂下。他的鏈鋸劍收了起來,左手拿著爆彈手槍。一股小溪般的血從斯提爾盔甲的裂縫中汩汩流出,拉格納的手臂被染成了紅色。
“我們最好繼續走了。夜襲者再次振作起來只是時間問題。混沌星際戰士也快找到我們了。”
即使在痛苦之中,斯提爾仍然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考慮周全。“我想知道亨吉斯特和其他人正在做什麼。”
拉格納豎起耳朵聽著。他沒有聽到任何遠處戰鬥的聲音。或許亨吉斯特的人已經死了,或者更糟,被俘虜了。拉格納希望崩塌的石橋能再阻擋混沌星際戰士一小會兒,但不知為何他清楚那不會讓他們停下太久的。
斯提爾靠在拉格納的身上走進了黑暗。
拉格納想要循著他們走到神殿的路程往回走。這很難。他可以聞到太空野狼的氣味,但它們被夜襲者的刺鼻氣味掩蓋,讓他根本無法找到他的爪兄弟。拉格納現在意識到他們被引進了一個陷阱,任由他們在向更深處移動的時候讓一大股夜襲者在他們背後集合。他們被放任著到達神殿,就像給命運塑造者的活祭一樣任人擺佈。這想法並不讓他覺得高興。
拉格納的肩燈照亮著前方的黑暗。他彎下腰,看到了斯萬和其他人留下的嶄新蹤跡。至少這點讓他安心。身後傳來的一聲呻吟告訴他斯提爾的情況並不好。拉格納轉過身來,看到暗顱臉色慘白,他的皮膚呈現出一種淡黃色,這種顏色在拉格納前世的島上和死亡聯繫到了一起。他只能希望斯提爾超人的力量能有所作用,讓他挺過去。拉格納想知道他應該如何辨別他出現了什麼問題。或許斯提爾身上有他沒有技術或設備來治療的內傷。他知道這完全有可能。通常殺死戰士的都不是明顯的傷口。拉格納小時候曾經聽說過有人的頭好像被輕輕敲了一下,之後還繼續戰鬥,但在最後勝利的時刻跪倒在石頭上死去的故事。也許這種事也會發生在斯提爾身上。
“你一個人繼續走吧,雷拳,別管我了,”斯提爾說。這句話從他受傷的嘴裡說出來的感覺很奇怪。“我留在這裡。如果有人跟著你,我會阻止他們。”
“你要跟我一起走,暗顱,就算我必須把你敲暈揹著你也一定要這樣。你已經到這兒了,像個男人一樣把全程走完。”
他們的眼睛鎖在一起。就像斯萬一樣他感覺到了抵抗,也像斯萬那時一樣他把它壓了下去。他覺得如果斯提爾處於巔峰時期的話他可能不會服從,但在這種虛弱的情況下,他沒有對抗拉格納的意志力。
“好吧,”他說。“繼續前進。”斯提爾盔甲上的馬達在他行走時發出喘氣聲,破裂的輸送管在他的揹包上噴出蒸汽,但是暗顱還是一瘸一拐地依靠著山洞牆壁向前走去。
拉格納看出那是他能讓自己站著的唯一方法。
拉格納鬆了一口氣。他認得這個地方。是那個巨大的地下湖。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很高興看到那些髒水,但現在他確實很高興。就算是看著他家鄉島嶼周圍的水域也不會讓他更快樂。不管這個地方是怎麼荒涼骯髒,這是個拉格納認識的地標,他知道自己走對路了。
在剛才的幾個小時裡,他曾一度以為自己迷路了。這些路看起來和返回地面的路完全不同。拉格納也非常清楚為什麼,因為他正朝在著另一個方向前進,從幾個小時前相反的方向看著這些隧道和洞穴。但就好像這還不夠似的,他感覺到自己累了。他身邊除了斯提爾之外沒有任何人。所有這些事情都合在一起改變了他對這個地方的看法,把這裡變的陌生、充滿惡意,威脅和敵意。他搖搖頭,提醒自己這裡真的都是這些東西。
“這是亡者之湖嗎?”斯提爾問,他的聲音就像是冒泡的耳語。拉格納意識到他的血爪戰友看到了幻覺。“我們終於到了嗎?”
“不,”拉格納說。“它不是。這只是那個在我們下來的時候斯萬吐過口水的被混沌汙染髒池塘。”拉格納試著微笑,但他能做到的最好的表情只是一個筋疲力盡的鬼臉。
“是你,雷拳。我殺了你,你殺了我,我們一起下到地獄去了。”
拉格納渾身一顫。在一瞬間,這似乎完全是有可能的。他的腦海裡充滿了這個想法。或許斯提爾是對的。也許他們的屍體還躺在雷拳村莊的廢墟里。或許去到魯斯維克,加入野狼的整個過程都只是在他的幻覺,是他飽受痛苦的大腦在臨死前做的最後一個夢。也許現在他們真的死了。互相被對方殺死,或許他們真的一起進了地獄。
拉格納掙扎著保持理智。他深深地吸了口難聞的空氣,聞到了死水、黴菌和真菌。他看到了他們剛才殺死的夜襲者的屍體被拖走時留下的血跡,有可能是要被吃掉吧。他感覺到了包裹在他手指外冰冷的陶剛手套,還有手中的爆彈手槍。他掃視了一下週圍,感官比任何凡人都要敏銳。
不,他告訴自己。我沒有死。斯提爾也沒有死。至少他現在還沒有。我們是太空野狼,被魯斯選中的戰士,我們不會放棄。
他翻開另一劑止痛藥,將它壓進斯提爾盔甲上的注射口。化學物質嘶嘶地進入血爪的身體。斯提爾發出一聲長長的呻吟,搖了搖頭,看向四周,如海綿腫脹的眼睛裡充滿了痛苦,但或許不再那麼驚慌了。
“繼續前進吧,”他說。拉格納點頭表示同意。在遠處,他覺得自己聽到了追趕他們的聲音。
“那是什麼?”斯提爾問。拉格納很驚訝暗顱還能聽到東西。在過去的一個小時裡,他變得越來越虛弱,幾乎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沒什麼,”拉格納說。他在說謊。這是金屬靴子走過他們身後走廊的聲音。回聲在石頭上發出刺耳的響聲。用這些聲音很難猜到它們的距離,但拉格納不敢相信他距離太遠。不管是誰在跟著他們,他們都很自信。他們沒有試圖藏匿自己。他們正在全速前進。
拉格納罵了一聲。他意識到他們在找到古老門梁的隧道里。拉格納感覺上次到這裡已經是幾天或幾周前了。在他的記憶中,地表已經不遠了。他們幾乎做到了。就快了。他想著斯萬他們應該是逃走了來安慰自己。他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任何能夠殺死他們的災難或者他們被俘虜的痕跡。他們現在一定已經到達地表了,拉格納想。他們甚至已經離開了干擾區域去尋求幫助了。他們從山脈黑暗的心臟中爬上來的速度一定比他快多了。他們沒有受傷的斯提爾的負擔。
“快走吧,”拉格納說。“已經不遠了。”
斯提爾點點頭,一瘸一拐地向前走。
他們幾乎就要穿過長廊時,拉格納聽到了一個熟悉的悠揚陰險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你這是要去哪裡呀,小狗狗?哦,請轉過來。我想看著你,我從不喜歡在別人背後開槍。”
拉格納認出了這個聲音。是那個嘲笑亨吉斯特士官的混沌星際戰士。他慢慢地轉過身,讓斯提爾躺在地上,用手拔出了鏈鋸劍。
在看到他的敵人時,拉格納幾乎退縮了。他甚至期待著看到一整隊可怕的混沌星際戰士和一大群夜襲者。但是現在他只能辨認出一個單獨的身影。
“馬多克斯!”他啐道。拉格納注意到混沌星際戰士盔甲上的有些符號在發光,那無疑有著邪惡的能量。拉格納脖子後面的毛都刺痛起來。發生了什麼?是不是有什麼邪惡的詛咒?
“你還記得我。我真是受寵若驚。這也很好。當你的靈魂到達地獄時,你可以告訴所有人是誰殺了你。”這句話在洞穴潮溼的空氣中毫無起伏地嘶嘶作響。
“我還沒死呢。”
“相信我,我只需要片刻就能改變這件事。”
“你的兄弟都在哪裡?都死了嗎?”
“不。他們正在追捕你那可憐小隊裡少數的幾個倖存者,那群從戰場上逃跑的懦夫。”
“我不相信你。” 拉格納可以感覺到他靈魂中的野獸因侮辱而開始咆哮,抬起了頭。
“你相不相信不重要。”又一次,拉格納覺得他聽到了混沌追隨者的聲音中有著一絲倦怠。
“那你為什麼還要告訴我,渣滓?”
身穿鎧甲的巫師嘆了口氣,似乎對眼前這個幼崽的無知感到驚奇。“因為我已經很久沒有能在這麼近的距離嘲諷你同類的樂趣了。我想要細細品味。這和普羅斯佩羅之焚相比簡直是微不足道的報復,但現在這些日子我都在盡我所能地找樂子。”
“這麼說,你是個千子了。”
拉格納現在知道了馬多克斯是他的戰團最古老和最可怕的敵人之一,惡魔般的法師以及可怕的戰士。太空野狼在數千年前的荷魯斯大叛亂的餘波中淨化了千子的故鄉普羅斯佩羅。背叛的星際戰士從此再也沒有原諒他們。他們已經襲擊了芬里斯許多次,很明顯是想要報復。拉格納想著馬多克斯的存在是否意味著又一次這樣的陰謀。當然了,他想,一定是這樣。這就是為什麼必須有人去警告太空野狼。拉格納對斯萬已經去傳遞信息了這件事和即將到來的報復感到了略微的自信。
“哇哦。看來那些狼牙堡裡的傻瓜至少還在教著些古老的真相。”
“他們把你這種背信棄義的人的事情全教給我了,能讓我認出你這個扭曲的、不可救藥的人類的敵人。”
令拉格納驚訝的是,馬多克斯笑了。他嘲弄的聲音帶著種學生氣。“他們什麼都沒有告訴你。攻擊你的戰團的不是我們。是你們背信棄義地襲擊了我們的家。”
“那是在你們背棄對人類和帝皇的責任之後。”
馬多克斯搖了搖頭。“你是那麼的確信。擁有的知識有是這麼的少。我們沒有背叛皇帝。是他背叛了我們。他派他的野狼來攻擊我們,僅僅是因為他不喜歡我們原體選擇的道路,那條受人尊敬的馬格努斯發現的路:通往知識和無限力量的道路。”
“你說的是無限的邪惡。”
馬多克斯遺憾地搖搖頭。
“與頭腦封閉的人爭論的確是過於愚蠢了。而且所有戰團裡也沒有像太空野狼一樣那麼封閉和不文明的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在浪費時間想要啟發你了。”
拉格納也想知道這一點。混沌星際戰士是不是在等什麼?也許他在希望他的同伴能趕過來幫助他抓住拉格納。但現在的拉格納並不在意。他拖住馬多克斯時間越久,斯萬就能有更多時間向狼牙堡裡的兄弟傳達信息。
“我們可能不文明,但我們會忠於我們的誓言,”拉格納咆哮道。
“你真的很堅持自己的愚蠢。”
拉格納想著馬多克斯是什麼意思。他開始感覺到了一些東西,某種力量開始拉扯他的感官,迫使他去聽混沌星際戰士的話。這是一種為了讓他在異端面前變得脆弱的奇怪咒語嗎?
他決定他最好做些什麼。但有些東西阻止了他的行動。他的意識好像被一張網糾纏住了。馬多克斯盔甲上閃閃發光的珠寶是不是更亮了?讓他產生這種感覺的是它們嗎?拉格納搖了搖頭清理自己的思緒,問了混沌法師:“你是怎麼到這裡的?”
“我們是為了回應那些崇拜大變異者的人的祈禱而來的。我們在你幼稚的兄弟們前來調查的流星雨的掩護進來。我們來回應那些崇拜我們的人。那下面的神殿是我們上次攻擊狼牙堡時留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個兄弟建造的。他向那些變種人傳授了真正的道路。他帶領他們走出錯誤,進入了自由。”
拉格納點點頭。所有的謎團都解開了。他強迫自己的手臂移動,對抗著他確信是馬多克斯對他施加的咒語的壓力。慢慢地,好像是在與巨大的重量對抗一樣,他舉起了他的爆彈手槍,幾乎直接對準了混沌星際戰士。彷彿拉格納已經打碎了他的咒語,混沌星際戰士盔甲上的寶石不再發光了。
“你的意志比我想象的要堅強,小狗狗,”馬多克斯說,他的聲音裡透露著蔑視和仇恨。“看來我現在必須殺了你了。太可惜了。要是你心甘情願地走到奸奇的祭壇前把自己獻給路途的變化者就好了,我會很開心的。不過,我想也不能事事都如意。”
馬多克斯以令人幾乎看不清的速度舉起武器開火。拉格納遲鈍的反應完全無法與他匹敵。還沒等拉格納反應過來,他的手槍就從他的手中被打飛了。這槍法真是讓人歎為觀止。明白了他只有一次機會,拉格納舉起他的鏈鋸劍向前衝去。馬多克斯爆彈槍的槍口移動到他身上。它看起來就如山洞口一樣大。拉格納敏銳的感官看到槍口的形狀確實像是一個會噴吐子彈的惡魔腦袋。他那時就知道自己要死了。在這個距離下,像馬多克斯這樣的戰士是不會打偏的。
他在聽到槍響的時候跳了一下,然後才意識到不知為何,他沒有被打中。相反地,他看到混沌星際戰士的盔甲被打掉了一大塊,迫使巫師踉蹌退後。當然了,拉格納笑了,斯提爾還拿著他的手槍;他一定是恢復了意識開火了。馬多克斯向後退了一步,然後立刻恢復了平衡,幾乎是漫不經心地向拉格納身旁開了一槍。破碎盔甲的尖叫聲和一聲痛苦的喊聲告訴拉格納子彈打中了斯提爾。
不過,暗顱還是給他創造了一個機會,而拉格納不打算讓它白費。當他奔跑的時候,最後一絲法術引起的昏睡從他身上消失。拉格納知道他又是他自己了;一個在純粹的戰鬥狂熱中的太空野狼。伴隨著一聲嚎叫,他把鏈鋸劍劃出一道巨大的弧線,想要直接砍斷異端的身體。馬多克斯拼命地轉過身,試圖用他的槍擋住。他幾乎做到了。不過,他只是把它橫在了拉格納劍刃的路上。
一陣金屬摩擦金屬的尖叫傳出。火花在兩把武器接觸時飛濺出來,隨後鏈鋸劍直接劈開了混沌星際戰士的槍。但馬多克斯依然有時間扔下了它退開一步。巫師伸出手做出一個抓握的動作,一把符文劍從腰上的裡劍鞘躍入他的手中。它的刀刃是黑色的。紅色符文閃爍著被壓抑的魔法能量閃爍在其上。拉格納不需要別人告訴他就知道被它碰到就必死無疑。他用兩隻手再次砍出鏈鋸劍。馬多克斯的惡魔劍舉起招架。刀刃與刀刃相撞,發出錘子敲擊鐵砧般的咣咣聲。
馬多克斯向拉格納發出回擊。血爪跳了開來,再次向混沌星際戰士發起攻擊。馬多克斯又輕鬆招架了下來。他們現在小心翼翼地轉著圈,武器準備著。拉格納的頭髮在馬多克斯的劍發出一聲陰森低沉的呻吟時豎了起來。它不知為何活了過來有了感覺,拉格納可以感覺到。
“沒錯,”馬多克斯輕聲道,猜中了拉格納的思緒。“這把惡魔武器會在飲下你的鮮血的同時吞噬你的靈魂。你聽,它很飢渴。”
“首先它得打到我,”拉格納說,向混沌星際戰士用力地打出一擊,喉嚨深處發出低吼。馬多克斯矮身躲過,並以閃電般的反應速度進行了猛烈的反擊。
“我不認為這會是個問題,”他說,打出讓拉格納幾乎無法阻擋的一連串攻擊。他招架著,只能勉強躲過這些猛攻。混沌星際戰士的速度和力量不可思議。拉格納知道自己有多強,但和馬多克斯相比,他還只像個孩子一樣。
為什麼不會是這樣呢?拉格納在勉強盪開又一次沉重的攻擊時想。衝擊力讓他的手臂感到麻木。與混沌星際戰士相比,他的確只是個孩子。馬多克斯有著數千年的經驗和混沌之力賦予他的所有力量。和這種人戰鬥已經超出了瘋狂的範疇,簡直是愚蠢至極。根本沒有辦法打敗這樣的敵人。拉格納感覺他還不如放棄。這樣的話最後還能少一些痛苦。
拉格納再次意識到這些想法並不來自他自己,他正在受到某種外力的影響。符文劍悲哀的輓歌在影響著他。那影響即微弱又令人沮喪。它地獄般的尖叫聲削弱了拉格納的手臂和意志的勇氣和力量。他再次堅定起來,甩掉了法術的影響,招架住馬多克斯的劍,開始一陣瘋狂的攻勢,導致混沌星際戰士一步一步地向後退,一直到拉格納重新奪回了他在馬多克斯的猛攻下失去的所有土地。
他能感覺到混沌星際戰士對這突如其來的反抗的惱怒。他的嘴唇在他又用力砸下一次攻擊時扭成一個狼一樣的笑。這下打破了馬多克斯的防守並切下了他盔甲上的一個斜視的惡魔頭顱。有那麼一瞬間拉格納以為他擊中了肉體,但隨後他看到某種熾熱的液態金屬湧了出來。它像岩漿一樣冒著泡,隨後蒸發成銀色的毒雲。拉格納急忙後退,本能地知道只要吸到這些骯髒的東西就意味著死亡。他知道這就種圍繞在混沌星際戰士周圍的魔法力量就連他身體抵抗毒藥的超人能力都不足以拯救自己。
“打的好,”馬多克斯諷刺地說。突然,他出乎意料地用靴子猛地踢出一腳。它踢中了拉格納的腹股溝,感覺到他的盔甲在如同大錘一般的衝擊力下被打碎。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翻滾著向後飛去,一頭落到了斯提爾躺著的石雕旁。
拉格納讓跌落的勢頭帶動著他向後翻滾,最後雙腳踩在身下站了起來。疼痛從他的腹股溝區域湧入他的全身。他覺得自己幾乎無法站起來,他搖著頭拼命地想理清自己的思緒。在他蹣跚的時候馬多克斯已經以可怕的速度縮短了兩人間的距離。他高舉著那把嚎叫的符文劍,準備好了最後一擊。
在那一刻,拉格納感到一種令人麻木的虛弱蔓延到了他的全身。他知道他沒有力量擋住奪命的一擊,他的生命一定結束了。拉格納所能做的只能看著混沌星際戰士越來越近。他被那發光的符文和哀嚎著的劍的歌聲迷惑。他知道片刻之後,他就會感受到它徹骨的寒意,如果異端說的是真的,他還會感覺到他的靈魂從他仍然活著的身體中被吸走。
當馬多克斯大步走過斯提爾殘缺不全的身體時,暗顱的眼睛突然睜開了。他努力地喘著粗氣調動起意志力,伸出他還完好的手臂,用最後一點力氣抓住了混沌星際戰士的腳踝,讓他失去了平衡。沒有考慮到攻擊會從這個地方出現的馬多克斯開始翻滾摔倒。拉格納本能地舉起了鏈鋸劍以保護自己免受墜落戰士的傷害。旋轉的刀片在咬住金屬時發出哀號。火花在他砍穿馬多克斯盔甲地獄般的金屬時飛舞而出。拉格納在毒氣噴出和馬多克斯倒在地上時趕緊躲到一邊,呼呼轉動的刀刃依然在繼續深入他的胸膛,直到它一直穿過軀幹,從他的背後出現。一大股滾滾升起的臭氣噴向洞頂,然後慢慢散去,一陣長長的絕望哀嚎聲襲擊著拉格納的感官。
馬多克斯的頭盔從他的胸甲上滾下來,拉格納看到它是空的,好像從沒有人戴過。或許就是這樣的,他想。也許混沌星際戰士的身體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消散了,讓他的盔甲動起來的只是一些邪惡的殘渣,或者他邪惡靈魂的惡毒本質。
拉格納在山洞裡喘著粗氣站了一會兒。疼痛折磨著他的身體。他沒有在當時感覺到勝利的喜悅,儘管他知道他應該這樣想。他和斯提爾兩人一起戰勝了星際戰士可能面臨的最強大的敵人之一。克服了一切困難,他們贏了。是的,拉格納想,或許靠的更多的是運氣而不是技巧。或者還有他們敵人的過度自信。但在這種情況下,拉格納都對任何原因的勝利都感到高興。這是他能希望的最好的結果。
拉格納彎下腰把他的劍從敵人橫臥的身體上拔出來。他撿起斯提爾掉落的手槍,把它插回他的槍套裡。他彎下腰,把暗顱的身體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後支撐著重量,開始慢慢地朝地表走去。他受損的盔甲在壓力下吱吱作響,並且拉格納提醒自己要親自感謝他的著甲師,他把這古老盔甲維護地如此優秀。它在他的第一次真正的任務裡幫了他太多。
感覺著肩膀上的重量,拉格納咧嘴笑了。這已經是我今天第三次欠你我的命了,斯提爾,他想。就算要我付出生命我也會還清這份命債。
但是,拉格納知道只能在兩個人都活著回到地表之後才能做到這些了。他的表情堅定起來,拉格納再次開始大步走上通往地表的隧道。他希望距離已經不遠了。
涼爽的夜風在拉格納從洞裡出來的時候吹過他的臉,隨風而來的還有一種奇怪的化學品氣味,好像是油和石腦油的。一秒之後,他滿是疼痛的身體才意識到他已經回到了地表。又過了一秒他才發現洞口周圍已經沒有了樹木。他又用了一秒才意識到差不多五十把武器的槍口正指著他。他的鼻孔張大了,聞到了他的戰團兄弟的氣味。有很多人。
“是我,拉格納,”他說,只是為了確保他們明白他沒有敵意。他能確定他們已經認出了他,但在這種情況下,還是小心為上好。在這座惡魔般的山下經歷漫長而危險的跋涉並活下來以後被自己的戰鬥兄弟打死真是太蠢了。
聚光燈照在拉格納身上,把他完全地照亮了。他改造過的瞳孔立刻就開始收縮以應對那刺眼的光芒,但即便如此,他也失明瞭片刻。在這之後的瞬間他感覺到一個強大的意志在仔細掃描他的頭腦,他也能確定他感覺到了在莫凱之門後的那三位老者。這一次,拉格納向他們敞開了心扉,想要確保他們不會有任何的誤會。陰森森的手指刺探著他的思緒,然後他感覺自己被承認了。
“是拉格納兄弟和斯提爾比約恩兄弟,”一個聲音說道。“他們的身上也沒有混沌汙染。讚美魯斯。”
“過來吧,小夥子,把斯提爾比約恩兄弟交給祭祀照顧,”一個聲音從黑暗中說道。拉格納認出那是拉奈克。探照燈光束在頭頂閃爍,他辨認出了幾架雷鷹戰機的輪廓。看來戰團收到了警告並立即做出了強有力的回應。拉格納知道這是謹慎的態度,他們必須認真處理在山下等待著的威脅。
拉格納召集他最後的一點力量走向他的戰鬥兄弟,逼著自己自豪地挺直身子向前走,不顧他的疼痛,他損壞的盔甲和肩膀上暗顱的麻木的重量。有幾個人趕緊上前把斯提爾從他身上放了下來。他看到他們佩戴著治療師的徽章。其中一個看著他,示意他跟著走下山坡。他照做了,在幾十步裡,就站在了一個野戰醫院帳篷的入口處。治療師已經將他們奇怪的裝置連接到斯提爾的盔甲上,開始唸誦他們神秘儀式的頌歌。拉格納看到其中一名醫療兵也在給他裝上機器。
“斯提爾怎麼樣了?”他問。“他能活下來嗎?要知道,他可救了我的命。”這些話似乎在他說出口之後也顯得蠢,但治療師微笑了,露出了他的牙。
“而你及時地把他帶到這裡應該也救了他。現在安靜。我必須照顧你。”這句話是個命令,但語氣溫和,沒有怨氣,所以拉格納服從了。他聽到化學物質在注射進他盔甲上合適的注射口時發出的空氣的嘶嘶聲,然後他的胸甲咔嗒一聲打開了。他立刻就覺得放鬆了下來。他搖著頭讓他輕微模糊的視線重新聚焦,然後注意到了斯萬站在帳篷門口。
“看來你活著出來了,兄弟,”斯萬說。“我很高興。”
“看起來你也一樣,你也送到了消息。”
“是的,但我們用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我還以為我們永遠走不出干擾區了。我們在能用通訊網絡和狼牙堡取得聯繫之前一定走了有兩裡格的路。”
“然後發生了什麼?”
“然後所有東西都他媽的來了。在我發消息大約五分鐘之後我就在天上看到了雷鷹的火焰痕跡。它們咻地一下俯衝下來,開始向森林發射化學火箭。接下來的兩分鐘裡他們就掃清了洞口周圍一千步的範圍。在化學火焰熄滅後的幾個心跳裡雷鷹就落在了地上,看起來狼牙堡裡的每個野狼都出來了。所有人都來了——拉奈克、智庫、鋼鐵祭祀。還有一個別人叫做斷手比約恩的巨大怪物機器。別人說他是古人之一,曾行走在魯斯身邊。所有在冥想室裡的兄弟。大量的輔助裝備。看起來我們真的捅上了一個馬蜂窩,他們打算把它徹底清理乾淨。”
“我,尼爾斯和拉斯幾分鐘前才剛從我們發消息的地方回來。我想在我們向山底前進之前來看看你。”
“你們還要回去?”
“阻止我試試看!第一隊已經進去了。他們正在鋪設封閉的通訊線路,檢查懸崖,確保它不是一個陷阱,山頂不會在我們全都進去之後掉在頭頂上。雷鷹正在掃描整座山,尋找有沒有其他出口。只要他們幹完以後我們就能帶著大部隊下去把混沌渣滓掃乾淨。”
“我們殺掉了其中一個,”拉格納說。“斯提爾和我。我們殺死了那個首領,馬多克斯。”
“我也聽說了。智庫都和大家說了。整個戰團都在說這件事兒呢。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血爪戰勝像馬多克斯那樣處於巔峰時期的混沌冠軍了。看來你們做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我們只是運氣好。”
“如果要我在一個幸運的領導者和明智的領導者之間做選擇,我會選幸運的那個。”斯萬說。“無論如何,別把這種話說的那麼大聲,不然營地裡所有人的好心情都會被你給毀了的。這是我在到了魯斯維克之後第一次所有人都把我們作為有用的人那樣對待”。
“我不這麼想。他們總是把我們當作有用的人來對待。這就是為什麼他們對我們這麼狠。”
“隨便啦。在你的傷口處理好以後,下來加入我們。尼爾斯找到了些吃的。”
“我一點都不驚訝,”拉格納笑著說。一種欣喜若狂的感覺終於充滿了他。他通過了他的火焰洗禮,沒有讓自己蒙羞。他知道他們很快就會掃清這個毒蛇的巢穴,為他們倒下的兄弟報仇。拉格納也開始期待自己在即將到來的殘酷報復中的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