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楼梯在脚下发出垂死的呻吟,我攥着父亲的工作证后退半步,手电筒光圈扫过布满蛛网的雕花木窗。这里每个角落都残留着傩戏面具的彩漆碎屑,二十年前父亲就是在这个戏台前失踪的。
铜铃在背包里突然震动,像是有人隔着棉布呵气。自从收到那个匿名包裹,这个刻着傩神面孔的青铜铃就再没响过。此刻它发出的声响让我想起幼年时听过的镇魂铃——当年父亲总在雷雨夜把它挂在门框上。
后台木门吱呀着裂开一道缝,霉味里混着奇特的沉香气。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的瞬间,十几双空洞的眼睛同时望过来。我踉跄着扶住门框,喉间泛起铁锈味的酸水——那些不是人。
七具等人高的青铜像呈环形跪坐,面部残留着彩漆剥落后的青绿锈斑。它们脖颈都系着褪色的红绳,绳结处穿着黄符纸,纸面朱砂画的傩面图案已经晕成暗褐色。最中央的青铜像掌心向上,托着个布满裂痕的陶瓮,瓮口用浸血的红布层层包裹。
铜铃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我手一抖,光束扫过左侧那具铜像的脚踝。暗青色的金属表面,赫然露出一截人类趾骨。
"原来在这里。"
苍老的声音惊得我撞翻陶瓮,红布散开时涌出大把灰白头发。村长提着煤油灯站在门口,皱纹里嵌着的彩漆碎屑在火光下像干涸的血痂。他身后站着七个戴傩面的村民,那些木雕面具的眼眶位置透着诡异的青光。
"你父亲没教过吗?"枯树枝般的手指抚过青铜像额头的饕餮纹,"被傩神选中的人,要变成最完美的法器。"煤油灯突然爆出绿色火苗,我看见所有青铜像的瞳孔同时转向我。
背包里的铜铃疯狂跳动,那些系在铜像颈间的红绳突然蛇立而起。符纸上的傩面渗出黑血,陶瓮中的头发像活物般缠上我的脚踝。村长摘下面具,他的眼皮被朱砂线缝合成傩面纹路,张嘴时涌出大股混着铜锈的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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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