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40K小說《太空野狼》翻譯丨第十三章 接受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4-23 11:54:21 作者:薄義雲天 Language

拉格納又躺在了手術祭臺上。他抬起頭看見了鋼鐵祭祀戴著面具的臉。他能聽見機器的模糊工作聲,他們冷卻靈魂的古怪吟唱聲,還有時不時的尖叫或者嚎叫聲,祭祀的圓鋸刀切進戰士的身體。
他身下的桌子上沾滿了他已經凝結的血,它的氣味和許多化學品一起衝進他的鼻腔。他的手指在祭臺邊緣的金屬把手上不安地亂動。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冷靜。
在他回到狼牙堡以後,他身上施展了很多奇怪的醫療儀式。他被放進了很多技術引擎掃描。鋼鐵祭祀用感應魔杖戳碰他,給他戴上感應頭盔,在四肢上接上監視貼片。他的飯食由肉和麥酒組成,裡面有許多藥物造成的奇怪化學味道。他增強的感官讓他知道了它們的存在,但他猜測這些東西都是為了他好,所以他沒有擔心。不過擔心也沒有什麼用,他現在完全活在鋼鐵祭祀的慈悲下了。
至少他還活著。不是所有的候選者都活下來了。斯萬回來了。斯提爾也一樣。其他很多人也回來了,但不是所有人。至少有五個,包括基爾,都沒有從終極考驗裡回來。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月了,現在看來他們永遠不會回來了。
拉格納強行把基爾推到了腦後。他不想再去想了。基爾是他在候選者裡最接近朋友的一個人,而現在基爾不在了。最近的很多時候拉格納都躺在床上想著捕鷹者的感受,在荒原裡獨自一人遊蕩,身體則同時變形成非人的模樣,心中的野獸吞噬他的靈魂。他在這些發生的時候都意識清醒嗎?又或者他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幸運地落入了虛無?拉格納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鋼鐵祭祀向他保證武爾芬聖盃帶來的改變已經完成,他的身體已經和他們稱作狼之螺旋的魔法物品完全融合,可以繼續進行讓他成為野狼之一的下一步。他已經準備好植入他們叫做基因種子的東西了。
拉格納又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保持著冷靜。那野獸,他的動物本能,不喜歡這些。它討厭被束縛,被囚禁,被他人的意志左右。它對這些事情完全不能接受。他對此也無能為力。他微微轉過頭,看到一個高層鋼鐵祭祀走了過來。他用雙手尊敬地捧著一個玻璃杯。在那裡面盛著一個肉團,上面突出著許多疣子和組織管。拉格納周圍祭祀的吟唱聲在戰士靠近的時候變得更響且更有節奏。
那就是基因種子,拉格納知道,想起了他前幾周學到的東西。那是所有人都擁有的最重要部件,能夠讓他繼續變化為一個完全的太空野狼。它能讓他的身體適應並控制鋼鐵祭祀將要在他的身體裡植入的東西。它看起來並不像,但它真的是個神聖的東西。這團血淋淋的肉是從許多拉格納以前的野狼身上生出來的,最初是從魯斯本人的血肉裡取下的。它是與遠古時代和他族人的神明的直接聯繫。拉格納激動地想到很快他的身體裡就將擁有眾神的一部分。不過,這是所有太空野狼都擁有的東西,並且可以解釋許多他們超人的能力。他們的的確確就是神的親族。而且很快,拉格納想,他也會是了!
鋼鐵祭祀更靠近了。拉格納感覺到一根針扎進他的手臂。在他增強的感官下那感覺就像是被一把劍刺了一下。一陣短暫的痛苦之後,冰涼流進他的血管,從針扎入的地方擴散開來。片刻之後他就放鬆麻木下來,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是一個遙遠的東西。他的靈魂好像漂浮在一片冰霜的雲上,看著他身體上發生的事情。
他感覺自己的皮膚顫抖還有胸口上輕輕的一個壓力,一個鋼鐵祭祀伸出手用一把鋸子切開了他。筋肉分開。血液流出。拉格納懷疑連被斧頭砍一下都不會比這更嚴重,但他現在只感覺到了略微的不適。他看見高層祭祀在放著基因種子的容器上方做了一個複雜的手勢,然後才用一隻著甲的手把那團肉拉了出來。他聽到基因種子放進他胸腔裡時發出了一種奇怪的吸吮聲,開始連接進他的神經血管和肌肉。
這種奇怪的感覺和他以前經歷過的任何東西都不一樣。就好像一個活著的東西在他的胸腔裡爬動。他想象著觸手從那東西的甲殼裡伸出,血管就像種子裡的根一樣長出來,神經和自己的連接到一起。這些圖像在另一根針刺進來的時候充滿了他的腦海。融化的痛苦流過身體,超越了寒冷,他的意識摔進了黑暗的深淵。 拉格納跪在冥想室裡。他現在感覺好一些了。他的胸口不在因為基因種子感到不適了。儘管只過去了幾天,儀式造成的傷疤已經開始消退。他只在摸上去柔軟的地方感覺到了些微的敏感。他發現自己每天都在用手指試探,就像一個人用舌頭舔舐掉下牙齒的腔體一樣。他現在還難以相信這些傷疤和柔軟的地方都是魯斯恩惠的標記,但他知道這一定是如此。他前幾天學到的東西讓這些清晰明瞭。
他把這些想法推開,把注意力集中在拉奈克身上。狼牧師又站在了候選者面前,輔導著他們開始儀式。拉格納照著他學到的那樣清空頭腦,開始默唸那奇怪的祈禱。他感覺自己放鬆下來,伸手拿起了知識頭冠。那是個用黃銅和鋼鐵製成的奇怪古老的東西,用黃銅和玻璃的纜線連接到知識引擎裡。
拉奈克告訴他們知識頭冠連接著的巨大機器裡記錄著戰團所有的歷史,還有許多更加古老的故事。通過戴上頭冠,這些知識可以以極快的速度流進他的腦袋裡,比任何人用普通方法記憶都要快。拉格納發現這個過程既可怕又神奇。在戴上頭冠,牧師念出正確的禱文之後,知識就出現了。不止是以文字和記憶的方式,還有聲音圖像和感情。拉格納知道他自己的感覺正在被機器劇烈改變,但他並不在意:獲得這些知識值得這個代價。他在短短的幾天裡學到了太多。這件事本身就意義非凡。他學到的越多,他就越能理解太空野狼,越能理解戰團,他也越發想要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他現在知道了這個世界比他曾經相信的要大的多得多。的確不只有一個世界,而是有數不勝數的世界。芬里斯是一個在魯斯之眼周圍旋轉的圓球。它只不過是在巨大的太陽周圍漂浮著的世界中的一個。而魯斯之眼也同樣只不過是組成銀河系的數百萬顆太陽之一,很多的那些太陽周圍也都圍繞著可以居住的世界。最奇怪的是,並不是所有這些世界上都住著人類。有些被叫做獸人的綠皮怪物統治。有些是一種高挑美麗但完全異種的叫做靈族的種族的家園。銀河系中還有一整片區域全是惡魔和服侍它們的人的大本營。
絕大多數的人類世界都被帝國統治,那也是太空野狼效忠的國家。帝國由帝皇統治,是全父,那位給予魯斯和他兄弟生命的殘破神明,現在他破碎的身體存在於先祖世界泰拉上的一個巨大機器裡。帝皇手下有數不勝數的祭祀,管理者,統治者和收稅人輔佐著他。在他的名下巨大的軍隊乘坐著能夠在群星間航行的鉅艦在銀河裡四處征戰。拉格納學到的所有其他種族和國家組織都是帝皇和人類的敵人,不計一切代價都想要摧毀全父的統治和他的領土。在銀河各處,殘酷的戰爭在帝皇的軍隊和他的敵人間展開,而在許多這些戰爭中野狼都位於最前線。
他見證到了遠古時代野狼的建立,那時全父依然年輕,行走於眾人之間。他看到了魯斯降臨到芬里斯,然後是全父前來尋找他失落的兒子。他看到魯斯召集了他的榮譽衛隊,把他們命名為太空中的狼群。他也看到全父有許多強大的兒子,叫做原體,他們也都建立了自己的戰團,就像魯斯一樣。他學到了那些戰士全都有著他們的原體的基因種子,並被統稱為星際戰士。
拉格納看到了帝國的建立,然後是和異端及叛徒之首荷魯斯的可怕戰爭,新生的帝國分崩離析,全父負傷,荷魯斯被殺死。他看到了許多星際戰士和他們的原體加入了荷魯斯的背叛,違背了他們對帝皇的誓言。他看到他們進入了銀河系中被稱作恐懼之眼的古怪地方,看著他們退化成了非人的東西。拉格納明白他現在得到了被隱藏於大多數人面前的秘密,他也不能向那些不知道這些的人透露這些。他顫抖著認識了四個混沌的強大力量,它們是最終極的惡魔,永遠都在為了顛覆人類帝國而努力。
恐虐,血神,屠殺之主,他的手下帶著永遠無法滿足的屠殺慾望狂笑著衝進戰場。奸奇,大變異者,肆意變化他的崇拜者,讓他們參透最黑暗的法術秘密。納垢,瘟疫的主人,他的追隨者向著宇宙的盡頭散播瘟疫和疾病。色孽,無法言說愉悅的墮落之神。他開始認出其中的一些追隨者在他在莫凱之門裡見到的視野裡見到過。拉格納最真誠地希望他不會需要知道更多了。
他學到了魯斯的離開,前去尋找能夠治癒他的帝皇的生命之樹的種子。他學到了野狼從古至今的漫長光輝的歷史。越來越多的知識湧進他好學的腦子裡,他則像一塊海綿一樣把它們全部吸收起來。
他看到了人類的敵人是如此的數量龐大,面目可憎,以及抵抗他們的強大戰士是多麼捉襟見肘。他現在明白了為什麼對候選者的測試是如此殘忍困難。在如此黑暗的時代裡站在人類和他們的敵人之間的戰士不能有任何缺陷。
頌歌,禱文,和祈禱充滿了他的頭腦。他現在理解了它們中的許多。它們可以集中戰士的精神,讓他的信仰與力量一起強大。他知道其他的祈禱是為了幫助他使用鋼鐵祭祀每天給予他的新能力。
他現在更加理解了自己身體上發生的變化。他得到了讓他理解的知識。他知道他被植入了第二顆心臟,還有改造過的肌肉和腺體,讓他能夠呼吸毒氣,食用有毒的食物而不受傷害。他的感官變得更加敏銳,身體更加堅韌。他知道他現在能夠從任何不能立刻殺死他的傷勢中復原,甚至不需要醫治,只需要時間足夠。他學到了基礎的戰地醫療,如何處理燒傷和斷肢。
他身體的大部分都包裹在了一種柔韌的黑色金屬甲殼裡。他知道那上面伸出的許多塑鋼接口是連接點,能夠讓他的身體與所有太空野狼穿著的如同第二層皮膚一樣的盔甲產生聯繫。他驚訝與自己現在擁有了能夠理解這些的詞彙和知識。這些古老引擎的力量的確非常偉大。
越來越多的姿勢流進他的意識。他學到了武器和它們的用處。他學到了戰術和組織結構。他學到了十種基礎進攻機動和四種強守姿態。他微笑著理解著這些,他大腦的快樂中樞被古老機器的精妙結構所激發。
他學到了他的戰團的結構。他明白了它被分成了十二個大連,每一個都由一個強大的戰爭領袖指揮,大連也由他得名。他知道了還有第十三個大連,它屬於戰團的領導者,所有的祭祀和其他種類的戰士。他看到了他需要在戰團中晉升的道路。他學到了他如果被接納,他會成為一個血爪,和一群與他差不多的年輕戰士一起努力控制住自己心中躁動的野獸。如果他活下來的話他就會先成為灰獵,然後是長牙,變得老練,智慧,更加強大和狡詐。
知識繼續永無止境地流入,把自己烙在他的記憶裡,讓他更加智慧,也讓他的大腦由內而外地對他的戰團,魯斯和帝皇感到愛慕。 “舉起手臂,”鋼鐵祭祀說。伺服馬達在拉格納這麼做的時候嗡嗡作響。祭祀點了點他戴著面具的腦袋,然後用他的動力扳手擰緊了一個連接處。拉格納感覺到了他的動作。這種感覺很奇怪,並不痛苦,但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塑剛甲殼上發生了些什麼。他腦中植入的知識告訴他在之後的年月裡他會越來越熟悉這些感覺的。
“現在動動手指。”拉格納照他說的做了。祭祀又做了一些調整。他的手立刻就感覺更好了,更加靈活,更加強壯。祭祀對機魂唸誦了一句祈禱,然後再次低下頭。看起來他的工作完成了。
“你可以站起來了,”祭祀說。拉格納從祭臺上站了起來。同時祭祀接在他身上的許多電線設備縮回到了神聖的石板裡。他可以自由移動了。拉格納笑著看向自己的身體。他巨大的身體已經被完全包裹在了陶剛和塑鋼裡,但他沒有感覺到太多的不同。沒有那種被厚重盔甲覆蓋的感覺。事實上,他感覺自己更輕,更勻稱,更強壯了。他現在明白盔甲裡強大的伺服馬達已經開始運作,幫助著他承受自己的重量,讓他行動自如。鋼鐵祭祀明顯看到了他的微笑,和它背後的想法。
“你在接下來幾天必須非常小心,你還不清楚自己的力量。”
拉格納看向他,並不能確定他的意思。一個小機僕在祭祀的示意下靠了過來。它的胸口打開,一根長長的機械臂伸了出來,在祭祀的手裡放下一塊石頭。拉格納驚訝於祭祀和他的機器神秘的交流方式。他沒有說一個字。
“拿起石頭,”鋼鐵祭祀說。“不要擔心;這沒有任何重要意義。只是為了展示一個情況。”
拉格納拿起石頭,驚訝地發現手套能讓他感覺到石頭的質感,它明明已經厚到能夠擋下斧頭的劈砍了。那感覺和直接用手摸石塊不太一樣。他更像是戴著薄手套。鋼鐵祭祀是對的。這是需要一些時間習慣。
“捏碎石頭,”鋼鐵祭祀說。
拉格納看著他,不太能理解他在說什麼。他知道這在理論上是可行的,手套裡的系統應該能產生足夠的壓力,但他腦子裡的直覺還是在對抗這種感覺。這不可能。人類不應該能用空手捏碎石頭。
“捏碎它,”祭祀說。他的聲音裡有種不可違抗的命令語氣。拉格納合上手掌。他立刻感覺到了阻力,直覺地放鬆了下來,但鋼鐵祭祀又重複了一遍他的命令。拉格納再次合上手指。石塊如蛋殼一般碎開,發出一種咔噠聲。拉格納張開手,看見那塊堅硬的石頭已經碎成了幾塊小石子。
他慢慢地呼出一口氣。他現在真正地開始明白了賜予他的力量。
“這些是你的個人武器,”軍械官說。“你要對它們負責。每一件上面都印上了你的符文標記,讓你可以認出它們,而且我們在你死亡的時候也能辨認。”
拉格納尊敬地拿起這些武器。有一把遠程武器,叫做爆彈手槍。它就像拉奈克用來打敗海龍的那種魔法武器一樣,只不過小了一些。還有一把鏈鋸劍,那種士官哈肯拿著的強大武器。綁著槍套的皮帶上放著一種微小卻同樣強大的武器,叫做微型手雷。
“對這些要小心,”軍械官說。“它們對傻瓜和對敵人一樣危險。現在跟著機僕去訓練場報到。”
拉格納看向周圍,斯萬,尼爾斯,斯提爾和其他人也都站在那裡檢查著他們的武器。他們現在看起來全都不一樣了,更高,更重,在頭髮被剃得只剩一條長髮之後更兇猛了,他們的身體也包裹在了盔甲裡。
他們的臉上有著一樣的驕傲和驚喜,他知道他的臉上一定也是這種表情。他們全都看起來得到了傳說之中的魔法武器,而且在某種意義上這是真的。他又長長地看了斯提爾一眼。有可能,只是有可能,暗顱或許會在訓練場裡發生一次意外,他想著。斯提爾抬起頭對上了他的視線,拉格納感覺到他的敵人很有可能也在想著一樣的事情。
爆彈手槍在拉格納的手裡彈跳。即使有著他的盔甲和改造身體的力量,後坐力還是很大。手槍像一隻困在他鉗子般的手裡的野生動物一樣掙扎著。
子彈飛過目標旁邊,打中了旁邊的石牆,一大塊巖壁被打了下來。拉格納同時感覺到了使用這種武器帶給他的力量和沒能擊中目標的沮喪。他再次感覺到了擁有遠古引擎放在他頭裡的知識和實際上能做些什麼的能力的區別。
他對這把武器一清二楚。他知道它的工作原理。他知道它會打出自我推進的彈藥,能夠在百步之外打穿盔甲。他知道彈匣的容量。他理論上知道如何拆解,清潔和保養它。他完全知道如何擊發它。他知道在瞄準的時候要放鬆,開火的時候呼氣。不幸的是知道這些和能做到天差地別。
“別擔心,小夥子,”武器指導士官亨吉斯特說。“繼續練習。最後你會學會的。任何事情都能通過練習達到精通。而且你需要學會這個。別不相信,我之前連穀倉大門都打不中,但現在……”
一個連貫快速的動作,沒有停下瞄準或者集中注意,亨吉斯特拔出他自己的手槍,好像只是在伸手,把槍指向前方扣動扳機。三顆子彈徑直擊中了人形標靶的心臟。
拉格納驚訝地看著這一切。“您讓這件事看起來太輕鬆了,士官,”他說。
“沒有事情像看起來的那麼輕鬆,小夥子。而大師的標誌就是讓困難的事情看起來很簡單。”
拉格納點點頭。他喜歡聽亨吉斯特說話,他也很喜歡從老兵身上學習。那是他對自己新生活裡最開心的事情。他和其他的候選者沒有完全被接受,但至少他們不再被看做可以替換的東西了。他們現在對其他太空野狼來說有價值了。他們在未來或許可以成為戰團的一份子。或者亨吉斯特只是被其他星際戰士更好相處。拉格納開始意識到所有這些強大可怕的人物都是不一樣的。他們全都是獨一無二的人,就和他家鄉村莊裡的人一樣特別。他從前的家,他改正了自己。他的另一個,遙遠的生命中的家。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讓他感到意外。或許這只是因為他習慣了把所有太空野狼都看成是一樣的。他們看起來當然很相似。他們全都比凡人更高更強,全都長著那些奇怪的狼一樣的眼睛和可怕的長牙。而且他們全都在某種意義上有著一種兇猛野蠻的感覺。還有,他們全都穿著灰色的盔甲,那有時候讓他們看起來比起人更像是機器。不過,拉格納開始意識到他們都曾經是和他一樣的人。他同時也開始尊敬他們,因為他知道他們每一個人都通過了他經歷過的所有事情,或者還有更糟糕的事情,也活過了之後多年的可怕戰爭。
“再試一次,小夥子,”亨吉斯特說,語氣裡並不嚴厲。“這次別太多想你在做什麼。放鬆做就好了。如果需要的話就練一千次,但要一直練習。有一天你和你戰友的生命會依賴於你的精準。這和魯斯的好酒量一樣是個事實。”
拉格納點點頭,再次舉起了手槍。他轉頭想要看看亨吉斯特是不是還在看著他,但士官已經走到下一個候選者那裡,在和斯萬輕聲說話。拉格納閉上了一隻眼,深吸一口氣,在呼氣的時候扣動了扳機。爆彈飛過了目標打進了牆裡。
拉格納長長的嘆了口氣。這會需要很多練習。 拉格納衝過茂密的叢林。空氣悶熱潮溼。綠葉抽打他的臉。食肉的植物在他膝蓋下折斷。他矮身躲過一根絆腳藤蔓,膝蓋著地,向前滾過鋪滿落葉的地面,躲到一棵倒塌的巨樹後。
他在前方的植物從中聽到了一些響聲。他撩開臉前的葉子,順著手槍的槍管看去打出一槍。子彈飛過樹葉,爆炸開來,在斯萬身上留下一大團顏料。“抓到你了,”拉格納喊道。
哀嚎了一聲,斯萬把手放在胸口上,按下了脫離通訊網絡的按鈕,然後戲劇性地倒在了地上。拉格納滿意地笑了。這是他在這次訓練裡擊敗的第三個紅隊成員了。在來一個他的小隊就贏了。他就能全滅敵隊了。他對此很享受。他喜歡這個奇怪的地方和所有的這些訓練。這個充滿異鄉風情的大山洞是新兵訓練基礎的叢林戰術的地方。它是位於狼牙堡深處的一個受控制的區域,熱量和溼度都仔細地模仿著真實的情況。他對自己很滿意。他的射擊技術在練習下大有長進,就像士官亨吉斯特告訴他的那樣。
“抓到你了,”他輕聲說著,知道他現在只需要找到斯提爾,紅隊的最後一個成員。
“我也抓到你了,拉格納,”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拉格納扭過身想要舉槍防衛,但已經太遲了。斯提爾站在那裡,手槍已經指在了他身上。他扣下扳機,子彈的衝擊力把拉格納撞到。一大團顏料覆蓋在他的盔甲上。拉格納短暫地考慮著忽略受到的攻擊打回去,但他的榮譽感不允許他這麼做。或許還是因為他知道士官亨吉斯特或許正通過山洞裡漂浮著的無人機的攝像頭看著他。他懊惱地按下胸口的按鈕,把自己從通訊網絡裡脫出。
拉格納罵了一句。要把他的盔甲清理乾淨他今晚肯定是不用睡覺了。不過,他還是很慶幸斯提爾打出的只是一枚漆彈而不是真的子彈。
他想著如果槍裡是真的子彈,暗顱還會不會這麼快地扣下扳機。拉格納知道他自己會的。 拉格納低頭看向弗洛特夫的屍體。那東西看起來太亂了。他的整個後腦勺都不見了,血液和腦漿裝飾著候選者身後的牆壁。
“魯斯的骨頭啊,”拉格納吸了口氣。剛才弗洛特夫還坐在那裡,說笑著打磨他的爆彈手槍。然後就是一聲爆響,他的頭就不見了。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年輕人甚至沒有發出尖叫的機會。
斯萬走過來看向屍體。他撿起手槍檢查了一下。“笨蛋!”他喃喃道。“彈匣還裝在裡面。”
拉格納更仔細地看了一下。“安全栓也沒有按進去,”他補充道。他們看向彼此。拉格納猜他們兩個人都在想同樣的事情。訓練中的死亡還在發生,而且大部分都完全是因為魯莽。他開始意識到這些徵兆了。這的確和知識進入他們頭腦的方式有關。所有的候選者都知道這些知識,但它們還沒有完全成為他們的一部分。他們都知道清理武器的步驟,但還沒有學到武器所要求的尊重態度。他們學到的大部分知識都是這樣。知道理論和能夠付諸實際之間一直都有很大的區別。
“我覺得什麼人該去報告這件事,”斯萬說。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拉格納,希望他能毛遂自薦。
“走好不送,”拉格納說。斯萬吼了一聲,露出他正在生長的牙但沒有爭辯。他和拉格納在前幾周經常對抗,在獵群裡確定自己的位置,而拉格納通常都會勝出。其他人已經學到了不要在意志力的對抗或者對打裡挑戰他。他向魯斯獻上一個祈禱。
好吧,他想,他們正在學會尊重,用困難的方式。他不知道在訓練結束之前還會有多少人死掉。 據拉格納所知,只有另外兩個人死了。一個叫洛基的候選者在實彈訓練的時候用自己的穿甲手雷把自己炸死了。另一個候選者,赫拉得,在一天吃飯的時候突然就跪倒死掉了,然後他的屍體被機僕帶走讓鋼鐵祭祀解剖。沒有人真的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有傳言說他的身體對基因種子或者那些新的植入器官產生了排異。拉格納不太能明白這是為什麼但他腦子裡的新知識告訴他有時候人類的身體就是不能接受植入,會反對所有改變,讓對象死亡。這對拉格納和其他候選者來說都不是什麼消息,但他們除了躺在床上想著他們身上會不會發生這種事之外無能為力。幾天後拉格納就不再擔心了。他還沒有死,而去想這種事情感覺上就是在浪費精力。
而且,要學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他的全部精神和意志都沒有空閒。每天他都在黎明醒來,然後進入一間大冥想室,在那裡背誦昨天放進自己腦中的禱文。在三小時沉思宗教神秘和他的戰鬥精神後,他吃一頓豐盛的早餐,在身體消化食物的時候連接到守護引擎上,更多的知識湧進他的腦子,同時還有對魯斯和帝皇毫無疑問的崇拜。
在中午,麻木但不疲勞的他從遠古機器上下來,去到武器室。在那天剩下的時間裡,根據他的日程安排,他要麼做體能訓練,或者練習空手搏鬥,又或者永無止境地訓練使用他的新武器。每過幾天,他們會去到一個環境室裡,模擬著一些外星環境,在那裡練習那些環境下的戰鬥紀律和生存方法。拉格納很快記住了這些天會是什麼時候,對這些事情的知識已經在昨天放進了他的腦子裡。
在這之後他們會去餐廳吃晚飯,然後又是一段和守護機器或者鋼鐵祭祀的時間。他們現在學到的東西只要是技術方面的,大部分都是如何維護他們的武器和盔甲,或者他們身體裡新植入的器官。一天會在冥想室裡的幾小時後結束,拉格納一躺上床就睡著了。
每七天,他們都會拉奈克一開始告訴他們的意義的房間裡集合。狼牧師本人會來給他們傳教,告訴他們戰團的古老傳說,用他們之前的人的偉業撩動他們的心靈和意志。他們在狼牙堡裡參觀,去到他們以前沒見過的地方。他們可以看見的巨大設備的本質和目的都被解釋給了他們聽,同時還有它們在戰團光榮的歷史裡的位置。
拉格納敬畏地看著在狼牙堡本身被入侵的黑暗時期時與混沌的力量對抗的古戰場。他驚訝地看著巨大的飛船起飛,他現在知道它們要穿過芬里斯周圍的空氣,與群星間強大的戰艦匯合。他看著巨大的自動工廠,太空野狼的武器和彈藥從星球的骨架中製造出來,地層深處挖出的金屬礦物和石油。
一天天變成幾周,幾周變成幾個月,他發現自己越發習慣於自己的新角色和新位置。他知道了狼牙堡裡很多人的名字,他也開始慢慢地,隨著學到的知識的增加,還有自己的成長和倖存,他們開始把他看做一份子了。他更加習慣了這裡的節奏,認識到太空野狼自己幾乎不在這裡,他們一直都在銀河間進行著帝皇的任務。
他現在知道戰團是如何被分成幾個大連,強大戰爭領主的部隊,任何時候超過一個大連在狼牙堡裡都是極為罕見的。有些時候連隊會短暫地回來補充人員和裝備,把新加入的候選者召入隊伍。他知道狼牙堡裡的候選者一直在來去,有一天他也會被選中加入其中一個大連,去往群星之間。
他看到了很多新的候選者來了,從魯斯維克和阿薩海姆上類似的其他地方過來,然後去往莫凱之門。他開始認識那些在他以前到的人。有些時候,在冥想室裡,他可以看見真正的太空野狼。蒼老的戰士從他們偉大的冒險中回來,在狼牙堡裡享受片刻的平靜,然後繼續回到自己的任務裡。在這種時候,他只想要加入他們,加入宇宙遠方的戰爭,但在他心裡,他知道他在那天之前還有許多路要走。拉格納和更老的候選者說過這些,知道了有時候在他們加入更有經驗的兄弟會以前甚至要過去好幾年。不過,他告訴自己,這也不是壞事;那意味著他會有很多時間精進自己的技巧,確保自己在那天到來的時候不會讓自己蒙羞。
他對斯提爾的仇恨變成了一個咬住他的麻木痛感,但就算這樣暗顱還是成為了他新生活的一部分,就像斯萬和尼爾斯和其他人那樣。他們現在全都作為一個團隊一起訓練,他們也全都意識到了他們都在一個隊伍裡,而且在時候到了的時候也會一起出發。他們還沒有成為真正的血爪或者分配到戰爭領袖的麾下,但他們知道在時機正確的時候那天會到的。沒有人懷疑他們夠不夠好了,又或者他們夠不夠格。他們全都知道現在只是時間問題了。 拉奈克從高臺上看向他們。他滿是傷疤的臉上充滿了驕傲,反射在拉格納的心裡,回映在所有在場的候選者的表情裡。
“你們做的很好,”他告訴他們。“你們學會了教給你們的一切,並且活過了只為極少數人準備的試煉。你們可以對此感到驕傲。”
“但也不可過於驕傲,因為你們在這裡學到的一切都應該指向一個巨大的真相。太空野狼的生活就是一段漫長的試煉,而且一個戰士在這場試煉中失敗的方式很多。他或許會變得懦弱,不能遵守職責,又或者會陷入錯誤和罪惡之中。他或許會容許一點點懷疑或仇恨……”
是拉格納的想象嗎,狼牧師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直接看向了他。他不能確定。
“或者一絲虛弱,讓我們惡魔般的敵人可以鑽進他的靈魂腐蝕他。我們永遠都不能忘記在遠古時代的一些戰團身上就發生了這些,而他們在很多意義上都是強大的人,甚至比我們都要強大。我們必須銘記我們的戰鬥在物理意義上的戰鬥同時也是精神上的對抗,而我們對魯斯和全父的信仰就是我們的盾牌。”
“我們也用不能忘記這漫長的,充滿考驗的人生的意義。這是為了考驗我們是否能在最後的日子裡,在混沌如同巨龍般出現吞噬宇宙,萬物都將終結時站在我們的原體身旁。在那天到來時,被選中的人將站在魯斯身邊,與邪惡之人作戰,決定一切的命運。在以後你們被要求為了戰友和戰團獻上生命時好好記住這點。如果你們有資格,你們的獎賞就是在最重要的戰鬥中站在所有英雄中最偉大的強者旁邊的機會,沒有戰士會有比這更大的夢想。”
“現在你們已經擁有了跪拜在魯斯祭壇前加入野狼的資格。走上前來,跪在祭壇前,發誓你將以所有方式,在所有時間,身體,意識和靈魂全部服務於戰團,生時如此,死後亦然。”
拉格納這麼做的時候一定是他生命中最自豪的時候。 拉格納和斯萬把麥酒杯碰在一起。拉格納張開嘴,一大口把冒著泡的佳釀全灌了下去。他用穿著盔甲的手臂抹乾淨嘴,發出一聲長長的嗝。他喝醉了,他自己也知道。他意識到這酒一定很烈才能讓他可以處理毒物的身體受到影響。或許這就是那些喝下眾神的麥酒凡人死亡的傳說的由來。不過它現在對自己已經沒有這種效果了。
他看向房間四周。全都坐滿了。看起來狼牙堡裡的所有人都來參加這場入團宴會了。長長的桌子擺滿了房間。剛剛被接受的候選者自己有一張巨大的桌子。半人半機器的生物一刻不停地給他們送來永無止境的麥酒和從房間後方的烤架上割下的一盤盤的新鮮鹿肉。在他們前面的桌子上,裝著麵包,黃油和奶酪的盤子堆成了一座小山。他認為自己從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或許這只是因為他的感官更敏銳了,又或者它們的來源和拉格納以前知道的完全不同。
“再來一杯,拉格納,”斯萬說,紅著的臉上全是幸福和濺出的酒,“然後我們扳手腕。”
“來吧!”拉格納灌下更多的麥酒,感覺拉奈克的眼睛在看著他。他舉起自己的酒杯向狼牧師敬酒。拉奈克衷心地回禮。他周圍穿著盔甲的人也全都回了禮。突然所有的野狼都一起唱起了一首嘹亮吵鬧的歌。即使他不知道歌詞,拉格納也唱了起來,哼著曲調,停下來只是為了把更多的食物和麥酒塞進嘴裡。
唯一一件阻礙他幸福的就是斯提爾桌邊的身影。很快他就會被清算了,他想。他把復仇放下太久了。在這點出現在拉格納迷糊的腦子裡以後,不知為何這晚上好像不那麼開心了,啤酒沒那麼好喝了,歌也沒那麼動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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