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鞋
嫁衣褥被母縫繡,花鞋裹足願平安
村中有女,其日出嫁,母尤繁忙,縫做紅衣,織為頭蓋,收出被褥,取家中錦緞,為女做衣。
頭蓋滿紅邊繡金,嫁衣無褶底色豔,鴛鴦花鞋裹畸足,願女此生白頭老,來日盼女再回門。
女子至夫家中,夫喜,迎入房,拜過父母,敬過花酒,謝過來客,至夜當入洞房。
洞房之中,火燭飄搖,人影晃動,滿屋暗紅,喜字帖門。
新娘坐於床,羞懼浮於臉,待夫揭其蓋。
年芳十有六,若非父母願,怎能嫁此男。
男揭頭蓋,目露凶煞,女大驚,此人竟非拜堂之人,滿臉橫肉,頭禿無眉,牙缺舌燥,雙目渾濁,似要將女吃幹抹淨。
女抗男之行,男不滿,掌摑其臉,大聲怒道:“吾才是汝之夫!男家已將你賣與我,若汝不從,必殺之!”
女子懼,遂從之。
下體痛如刀入,床被染滿紅血,村道聽其哀叫,直至破曉。
女已無氣,男人怪己太過心急,日後無法細細把玩,不願村中人知,遂拿柴刀分女之肉體。
劈頭裝入袋,剁手藏於土,砍腿留作食,軀體挖出心,唯有雙足留,畸足無法從花鞋中取出,似有陰鬼鎖住雙足。
花鞋縫繡精良,男人不願棄之,故將雙足與花鞋一同剁下,待日後再取出。
及夜,男人歸,花鞋不見,屋內昏暗無光,房中傳有女聲,悽慘悲涼,似訴其苦,又似念其哀。
男人懼,舉刀入屋,見房中有女掩面哭泣,背其身,跪於地,女面之前,竟為男人所分剁之肉體,被拼湊於此,用針線縫之,似布做之偶。
男人大驚,欲逃之,卻感腳下之劇痛,低頭望去,三寸繡花鞋已裹住其足,勒斷腳板,腳筋爆出,血流如注。
哭泣之女與分屍之女一齊往男人看去,分屍女身無力,似蠕蟲向其爬來,哭泣女臉有頭蓋,血從蓋下出。
次日,村中人不見男人,便前去其家,敲門無應,遂開門,被屋內之景所駭。
男人手腿俱斷,被針線所縫於軀,嘴與目皆被縫閉,見其雙足,套有三寸之花鞋,頸脖被紅色頭蓋布懸吊於梁,死狀悽慘。
此人奔走於道告村中人,男人家中有厲鬼。
村中人懼,棄針線,燒花鞋,撕紅衣,恐女鬼找至家中。
三日後,為女子出嫁回門之日。
回門日之前,賣女之男家中現有花鞋,上繡鴛鴦,旁紋金邊,擺於門。
男人大懼,火燒刀劈皆不爛,找道士,道士說此鞋為大邪之物,女子冤魂住其中,地府判官念女之悽慘,為女勾有延歸之契,吾實不能救之。
男人不敢歸家,逃出村,卻不想鞋竟跟之,至村道,鞋於路中,至村口,鞋吊於村門,至山林,鞋掛於樹叉。
天已黑,再有幾時便至回門日,男人不願死於鬼手,欲於河邊自盡。
僧人見,攔之,問其故,男人一一所答。
金猴眼中燃火,望向花鞋處,果有女魂飄於鞋旁,再有幾時,魂便現為肉體,取男人之性命。
金猴本不願救男人於生死,但僧人言其錯可改,人命為佛,鬼不能取之。
金猴無奈,遂與女魂所談。
闢鏡
鏡為銅鏡,工匠所磨造,可現人形,映萬物。
闢鏡之邪,如鬼神之界,鏡裡非人境,如若舉左,則鏡亦左,如若抬足,則鏡俯身,於人之所行趨同,卻不遵鏡之常理。
闢鏡之效,可通生死,喚鬼神,如若家中人亡,則可於夜中見其現於鏡中,面色蒼白,嘴無血色,如同鬼相,喚生人於鏡中共陪之。
若人被蠱惑,受邀至鏡中,則需將鏡立,人刎於鏡前,鏡外人亡,而鏡中人活。
若鏡碎,則鬼移,行至另一可映形之器,如水缸。
村中人家,其妻亡,本已埋葬入土,卻仍於夜間聽聞妻之聲,喚男人共赴與她。
男人懼,不敢回,於白日殺雞燒錢與亡妻,願妻之亡靈能安息,不再擾己。
無用,妻於夜間再喚男人,男人不堪其擾,提刀尋去,尋至銅鏡,竟見妻於鏡中哭泣,男人驚,問其哭泣所為何。
妻怨鏡中寂寞,無人所伴,望夫能至鏡中陪伴,男人心懼,問如何能至鏡中,妻答死於鏡前。
男人怒,碎鏡,痛罵鏡中人為鬼,而非已亡之妻。
鏡鬼無聲,男人心平睡去。
第二日晚,竟又有所哭之聲,男人尋去,水缸生有一人,竟為五年前之亡女,其臉色慘白,雙目無珠,滲人至極。
男人懼,逃出門,不敢歸。
尋一道士,道士至家,見碎鏡,大驚道:
“此為闢鏡!欲滅此鬼,僅能寫符封印此鏡,現鏡已碎,則鬼從鏡中逃,恐已於村中竄。”
“若要抓此鬼,需另尋一鏡,引鬼至此鏡中,方能封殺之!”
男人將此鏡之事告於村民,村民懼,罵男人無知,又恐鬼上門,遂應道士之法。
第二日夜,村中眾人守於家中可映物之器旁,道士也與男人守於家中,若見鬼,則用銅鏡照之,將其映之銅鏡中,道士作符封殺之。
許久,鬼不見,道士欲睡,卻不料肚中被刀入,竟是男人所為。
男人持鏡映出道士之死相,被鏡鬼吸入鏡中,為鬼口中食。
道士在鏡中活,鏡鬼剝去道士之皮肉,吞入腹中,而後又現為男人妻之形。
男人已被鏡鬼所蠱惑。
日後,村中常有人死於夜,或死於河塘,或死於缸器,或死於鏡前。
村民懼,皆言為鏡鬼所行之事。
他日,僧人至村中人家中化緣,聞此事,金猴道:
“不知闢鏡之界,能否納入俺老孫?”
遂於夜,尋闢鏡,闢鏡中現有金猴之貌,如若受千刀萬剮之刑,滲血而出,鏡鬼之聲悽慘,不過須臾便了無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