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黄昏在玻璃窗上洇开蜜色水痕,我的指甲正被新书包皮革纹路硌出浅红印记。母亲早晨别在我衣领的栀子花已经蜷缩成半透明的小舟,在潮湿的风里载着蝉蜕般轻薄的勇气。校车拐过第七个弯道时,我终于看清那座灰蓝色建筑像枚倒置的十字星坠入地脉,塔尖刺破云层吮吸着天际线最后的鎏金。
石砌门廊的阴影里游动着某种磷光,像是去年解剖课上见过的夜光藻标本。我数着鞋跟叩击青砖的频次,突然想起祖父书房那架老座钟吞吃时间的方式——齿轮咬合的间隙总会渗出铁锈味的叹息。廊柱浮雕的藤蔓正沿着我的校服褶皱攀援生长,它们在衣料经纬间播种带刺的寓言。
礼堂穹顶垂落的吊灯群如同倒悬的深海母舰,玻璃管中悬浮的发光水母正用触须书写新生名录。当我的名字被某种带有金属回响的声波捕获时,指尖突然触到书包夹层里那枚温热的鹅卵石——今夏在河滩拾获的月亮碎片,此刻正以心跳的频率将潮汐密码翻译成掌纹。
螺旋楼梯转角处的彩窗把暮色切割成棱柱状寓言,我看见无数个昨天的自己在彩色玻璃里反复碎裂重组。最上层那扇黑橡木门开启时,门轴转动的声响恍若巨鲸浮出水面换气,而门后漫出的冷雾中,有蓝闪蝶正从标本框里抖落百年积尘,它们的翅膀正将黄昏重新拼凑成通往黎明的星图。
ps:这是想了几天的文了,里面蕴含着一些对开学的隐悸吧QAQ,当练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