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l遊戲綜合區】朝日理論及其周邊-淺析近月少女的禮儀中的形象倒錯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4-15 08:59:31 作者:喬木 Language

        自打玩了近月之後,小倉朝日給我帶來了一個揮之不去的問題,一種複雜而又擺脫不掉的好奇心始終纏繞在筆者的心頭——小倉朝日這個形象,會不會是僅僅帶有著男性生理特點的女性?大藏遊星反而成為了小倉朝日的身份掩蓋?這個問題讓我茶不思飯不想,最後我決定以淺薄的知識對這一命題加以證明,即,在近月這個故事中,

小倉朝日幾乎是作為女性形象被創作出來的。

        接下來筆者會對這一問題從人物特徵,角色關係和故事結構三大角度展開一些分析,也歡迎各位讀者不吝斧正。

一,大藏遊星的慾望與慾望之慾望

二,參見櫻小路露娜——櫻公館中的主僕辯證

三,才能與菲勒斯能指——大藏遊星與櫻小路才華的不等號

.大藏遊星的慾望與慾望之慾望

      “意志產生希望,希望產生夢想,夢想改變世界”。JP史丹利在開頭對有著近乎輕生念頭的大倉遊星如是說到。意志是一種慾望能力。慾望也是我們區分不同角色的根本標誌之一。透過對一個角色慾望的把握,他的動機,他的行為就有了一個分析的出發點。

       大藏遊星的慾望在開頭便已經其親口說出“能夠為誰派上用場是很了不起的事”。大藏遊星的慾望,正是希望能夠為某人所用,為他者奉獻。這短短一句話不僅濃縮了大藏遊星童年時期的創傷記憶,母親最後的教誨與肯定,也包含了賦予其第二人生的哥哥的厚望,這種種磨難與救贖決定了大藏遊星必定為他者奉獻自我作為其行動的信條。這一慾望構成了他在近月的故事中最根本的動機,因此才會在故事前期夢想成為兄長用的上的設計師,轉而成為櫻小路露娜最需要的版型師以及在其他女主線路中以其他形式展開自我奉獻等等。

        其他GAL作品中的主人公亦有著為某人奉獻的覺悟,可是他們的根本慾望與遊星未必相同,這種慾望在其他主人公上多萌發於已經對某位女主暗生情愫,或者構築了戀人關係之後產生了這類想法,而非一個一以貫之的根本出發點——或者說,角色的根本特徵。這種產生於故事的特定階段產生的奉獻慾望更像是特定前提下一種以奉獻換愛意的交換形式,市松央路對希爾芬的追求就很好的體現了這一動機區分。大藏遊星之為大藏遊星,正是因為有著獨特的慾望。

        說了這麼多,這些和大藏遊星的形象為什麼幾乎等同於女性有什麼關係?這裡還懇請讀者再給予筆者一些時間。前文我們提到意志與慾望的關係,這一觀點其實出自黑格爾的《精神現象學》。在這本書裡,黑格爾將人的自我意識歸結為了慾望。人的存在是借慾望得以形成的。有別於動物性的慾望,人類的慾望是一種慾望之慾望(針對慾望的慾望),並且與“承認”緊密聯繫。一切慾望都是對價值的慾望,動物性的慾望是基於生命價值的慾望,而對於人來說,人的根本慾望是“我希望他承認我的價值就像他承認他的價值,我希望他承認作為自主價值的我”。在大藏遊星身上,對(被)承認的慾望體現的淋漓盡致:從曼徹斯特到東京,從閣樓到櫻公館,大藏遊星沒有一刻不在渴求“承認”——家人身份的承認,自主意識的承認,優異僕人的承認,為此不惜受家族任意擺佈,之後女裝也要去菲利亞設計學院上學,乃至為了不背叛櫻小路露娜的信賴而承認自己是男性這一沉重的事實,主動放棄其夢寐以求,以全部心血換來的校園生活,體現出的堅定意志已經無需任何佐證,而有多強的意志就有多強的對“承認”的渴望。大藏遊星前半生幾乎都被“承認”相關的種種缺憾纏繞,甚至可以說,被綁架了。這種缺憾最終使得他不惜成為僕人也要取得哥哥的認同。這種承認的渴望超越了一切,使得大藏遊星幾近成為了除此之外別無所求的形象。而其他GAL中男主想變成現充或者想在人生上繼續前行實現理想等欲求,都有著性化公式下男性獲得快感的特定方式的體現,包括渴求女性或者在男性共同體對於被編造的“大他者”的追求——追求事業,追求榮譽等看上去似乎更有價值的生活。而基於這種慾望的比較,大藏遊星的“非男性”氣質已經顯露幾分。

          慾望的比較已經從角色的根基上闡明瞭大藏遊星為什麼不像個男生,但是其中相當一部分可以被直觀出來。因此,接下來我們將繼續跟著《精神現象學》中的思路過渡到櫻小路露娜與大藏遊星的主奴辯證對命題進一步加以證明。

二.參見櫻小路露娜——櫻公館中的主奴辯證

         先文我們提到,人的慾望是渴求他人對自身價值的承認。在《精神現象學》中,這種承認的慾望會形成一種對抗,因為有了這種慾望的人雖然想得到承認卻不希望自己承認別人。人會為了這種承認展開生死鬥爭,但同時因為人的實在性只能體現在活著的生命之內,因此這種鬥爭必須以雙方倖存而告終,最終形成了主人身分與奴隸身分。

奴隸這個詞確實不中聽,筆者也有考慮要不要以主僕辯證進行代稱,但是最終出於讀者理解上的考量決定還是採用閱讀譯本上的原文,絕無貶低小倉朝日這一形象之意,望海涵

          流血鬥爭是早期人類中存在的現象,今天的人類大抵是比原始的人要文明得多,不過承認的關鍵是以自己的價值替代別人心中的價值是不變的。在故事最初,大藏遊星僅僅是出於進入菲利亞服裝學院學習設計的考量。然而隨著露娜多次保護大藏遊星,以實際行動和人格魅力打動了遊星,給予了其(作為僕人的)承認,他開始真正地想為櫻小路露娜全心全意服務,加之校園生活帶來的前所未有的人生體驗,小倉朝日反而成為了更重要,更鮮活的存在,大藏遊星倒像是一層拿來推進劇情的,故事結構上的功能性身份,形成了身份上的倒錯。身份上的倒錯不僅照應,更是推進了角色在性別上的倒錯。

         隨著遊戲劇情的推進,櫻小路露娜的過去被揭開——她身上看似帶有一種不近人情的冷漠,也只是在以前僕人的控制與傷害下為了保護自我而形成的甲冑。為了打破這層冷冰冰的盔甲,以自己的絕對忠誠保護主人那顆試著相信別人的心,小倉朝日毅然地表示把自己當成真正的道具來使用也沒關係,唯獨懇求露娜的信任。在主奴辯證中,主人同樣是謀求承認的一方,而露娜也從朝日赤誠之心明白了自己真正得到了“承認”,決無半分虛假,由此露娜也承認朝日——不是作為僕人,僕人的承認可能是不完滿的,而正因為露娜對於真正承認的渴求,這種看似對立的身份被消解了,二人的承認真正成為了相互平等的承認,完滿的承認,由此開始逐漸構築起了戀愛關係。

         有人可能會疑惑到那女性戀愛上承認的對象考量,朝日會不會其實是性別意味上更強勢更主動的那一方?這個問題本身很難成立,因為露娜大人的強勢玩過遊戲的有目共睹以至於玩家都巴不得狂點還是主僕關係好這個選項。(關於強勢的問題我們下文還會提到)另一方面,其實大藏遊星的自我實現在劇情中還是相當程度地依靠了露娜,無論是作為版型師的才能實現還是最後博得大藏衣遠的認可,露娜都是不可缺少的。如果在這裡過於強調之為男性的一面,會顯得較為弱勢,而帶上了小倉朝日的濾鏡就能化解這一問題了。因此可以說,小倉朝日身份的強調,是有著故事觀感上的考量在其中的。

三.才能與菲勒斯能指——櫻小路才華與大藏遊星的不等號

     作為本文論證的最後一個環節,這裡我們先拋出一個問題:整個近月少女的禮儀1中,誰是最雄性的存在?想必各位都會第一時間想到大藏衣遠。在故事的前期,大藏衣遠之於小倉朝日猶如範馬勇次郎之於喬威廉一般,光是聽到那個別有風情的角色音樂也讓玩家覺得菊門一緊,心頭一震。縱觀近月1的整個故事,大藏衣遠簡直是雄性概念的具象化——權力慾,控制慾,無可置疑的才能與威壓!在近月1中,雄性的天花板便只可能是大藏衣遠。那麼在這個角色之下,還有哪位角色體現出了這些特質?自然是櫻小路露娜,一樣的控制慾,一樣的固執,還有著,一樣的才能。筆者認為,(設計上的)才能作為近月中一個非常重要的符號,是上面這些因素背後的關鍵。對於近月中的性化秩序,男性化還是女性化這點如果以才能作為衡量的標尺,答案會非常鮮明,起到了有如菲勒斯能指的作用。當我們把兩任小倉朝日(小倉朝陽)進行對比時,結果是一目瞭然的。在筆者看來,其中的關鍵是大藏遊星作為一開始沒有(服裝設計上)才能的存在,經歷了一種雙重閹割(非生理意義上的閹割)。近月中的秩序中對才能的服從與符號學的性秩序中對於菲勒斯能指的服從極為相似。如果才能是近月構築的性秩序中的主人能指,那麼小倉朝日作為一開始沒有才能的存在面臨著兩個問題:首先是她本身沒有設計上的才能,其次是在這種秩序中她要被迫去想辦法給出一個自己沒有的東西。在這層“雙重閹割”的意義上,小倉朝日無疑是一個女性了。

最後一階段的內容,實際上離論證相去甚遠,更多是一點筆者個人近來所學結合下的感悟,僅作一種對符號學知識的借喻,猜想以及思考上的小小啟發,還望讀者手下留情。


當我們在解讀一個作品中的男女概念時,我們可以以更為靈活的態度去看待其中的性別架構,對偽娘題材本身進行探究也有其樂趣所在。對於現實中今天愈發複雜化的性別問題,筆者不能斷言如何解決,只是在自我性別認同或者對他者的性別下定義之前,是可以考慮採取以更為本質的方式進行把握僅從經驗層面或者感性上加以斷言。

    

       小小的總結:當我們在解讀一個作品中的男女概念時,我們可以以更為靈活的態度去看待其中的性別架構,對偽娘題材本身中的角色倒錯進行探究也有其樂趣所在。對於現實中今天愈發複雜化的性別問題,筆者不能斷言日後會如何發展,但是如果你對於自己或者他人的性別感覺到了一絲有別於傳統性別秩序異樣,產生了疑問,那麼在自我性別認同或者對他者的性別下定義之前,是可以考慮採取以更為本質的方式進行把握,而不僅僅是從經驗層面或者感性上加以斷言。


特別感謝:

               波爾艾南


               Shinki_Sakura


               近月少女的禮儀的漢化者(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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