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穗穗生日快樂!!!生日會的各路二創讓我大飽眼福,牢零的直播也讓我得到不少想知道的答案。
雖然聘禮十件婚沒能及時趕上,但我趕工了另一篇生日賀文,聊表對穗穗的一點心意!
抓住穗穗生日最後一點尾巴!
祝大家長生不死,永遠不餓!
生日賀文·不勝酒力
天上有雪紛紛落,落盡人間不成歌。
冬日寂寥,白茫茫的天空映在眼底,也教人顯得淡漠起來。
深秋最後一片落葉循著寒風奔走的方向飄零,寒冷和蒼白一齊自天穹之上壓落下來,於是整個世界都顯得寂靜而冷清。
在南方待得久了,重又回到北方,竟開始不習慣起來。
我輕輕咳嗽一聲,抖了抖肩上的積雪,落在雪地裡簌簌地響,再也分不出哪些是落在地上,哪些曾落在肩上。
“呆慣了溫暖的南方,都快忘記北方苦寒了。”
昔年在軍中的生活倒比如今還苦,說不上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倒也相差不多,躲避官兵蟄伏深山的時候連火也不敢生,怕引來官兵,弟兄們擠作一團依偎著取暖。
軍中的冬天真的很冷,寒風從袖口灌進來,又從領口鑽出去,翕忽的風聲颳得人眼皮子直抖。連月光都變得堅硬了,站崗的弟兄握著刀劍站在山崖邊,剪影如同刀鋒一樣刻在岩石上。
大哥每在這時便會下軍令讓每個人輪流著說話,說什麼都好,無論是對這世道的抱怨還是寄予未來的厚望,總之不能睡著。
閉上眼睛或許就永遠睡著了。
從軍九年,我大抵是已經習慣北方的寒冷了,本可以不必這樣在乎的。
只是——她會在乎。
她會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提醒我天冷多添衣,固執地抱著件衣衫像條尾巴似得跟在我的背後,直到我沉默著從她手裡接過外衣披上,她才會滿意地放我離開。
“這樣不會染風寒,良爺凍壞身體就不好了。”
比我矮了快半個頭的她踮起腳尖,臉蛋都快貼到我的脖頸處,細緻而認真地替我整理著肩膀與領子的褶皺,大概打理了小半柱香時間,她歪著頭端詳許久才似乎勉強滿意了。
其實有什麼所謂呢。
既然不畏寒,添件衣服反倒顯得多餘。
可是,看著她端莊的神情,看著她細心而柔和的動作,看著她歪頭觀察時一綹青絲恰好垂落在她小巧的耳廓邊……
話到了嘴邊,我居然不捨得開口。
久而久之,便也默認了。
“良爺!”
隔著街口,她瞧見了在路邊的我,遠遠地喚了一聲。
我朝她招了招手,她向我走來。
“良爺怎麼待在外邊,天冷著呢。”
她柔聲問我。
“無妨,見你還沒回來,索性出來看看。你知道我不怕冷的。”我伸手接過她手裡拎著的包袱,“這麼高興,又談好一筆生意?”
包袱倒是不重,也不知她出去這一趟都談了些什麼。
“是呀,良爺真是料事如神。”
她眉眼彎彎地笑,好像談成事情的人不是她,反倒是我了。
“那走吧,回屋去。”
要是你著涼就不好了。
這句話在我心裡反覆許久,還是沒能說出口來。
“等等,良爺。”
她輕聲喚住我,在我疑惑的時候便湊上前來,抬起手為我撫平方才弄皺的衣服。
手指落在肩上和胸前,輕飄飄的,比羽毛要更重些,比雪落要更溫暖些。
她的眉眼近在咫尺,素淡如褪色櫻瓣的唇輕輕啟合,吐氣如蘭。
我忽然有些恍惚。
要是時光靜止在這一刻該多好,人來人往,琴聲琳琅。
“良爺也真是,只知道抖掉肩上的雪,頭頂的怎又忘了呢?”
她歪著頭端詳著我,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笑容映在眼裡,像是一朵經冬至春的花,如今在眼前盛放,叫人好像能聽見冰皮始解的脆響。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注視著她,頂著滿頭積雪。
說不定此時的我就像是棵落滿了雪的木頭,因此她才笑得那麼開心。
若她能一直這樣笑,被當作木頭似乎也並不賴。
不知為何,我腦海裡忽然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她終於笑夠了,勾著唇踮起腳尖來,一瞬間她的臉頰離我如此之近,彷彿能數清她顫動的睫毛。
這時我看清了她的手,是曾持握刀劍想取我性命的手,也是曾將我自迷茫與血禍中拉出來的手。
那也是為我掃雪披裳的手。
她踮高腳尖為我掃落頭頂的積雪,如同一場忽如其來的大雪下在我和她眼前,而眉眼彎彎的姑娘隱在沙沙落下的雪片間,像是一下子不落虛了。
我似乎聽見了心臟在胸膛裡撲通地跳。
不過是短短片刻,卻像是度過了整個寒冷的冬季、半個萬物待發的春天。
是一場只下在你我之間的雪,和冬去春來如花盛放的笑顏。
這霎那我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等到我反應過來時,她先前搭在我額前的右手已被我握在掌心裡,她的面頰近在咫尺,臉上的笑還未褪去……
她的眼神裡滿是訝異,似乎還有一絲一閃而過的緊張。
是我看錯了吧,她面對我時向來從容,怎麼可能會有緊張的情緒。
“咳,抱歉……”
我輕咳一聲以掩飾心中尷尬,連忙鬆開她的手。
哪知道她腳步踉蹌,一個不小心就要往一旁倒去。
下意識就伸出手去環住她纖細的腰肢,在我還未意識到之時,我就已把她緊緊摟在懷裡。
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車馬聲叫賣聲似乎頃刻就離得很遠很遠。
雪落無聲。
“沒事吧?”
我輕輕鬆開她,又擔心她會像方才那樣跌倒,停在她身側的手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她搖搖頭,長長的睫毛順著低頭的動作垂下來,我看不清她的神情。
遲疑許久,我出聲詢問她方才怎麼了,她只是搖搖頭,片刻後才答道踮腳踮得久,腳有些發麻。
“走得動路麼?”
“……沒事,只是腳麻。良爺不必擔心。”
她彎著身子,隔著衣物揉了揉腳踝,試探著跳了兩步,轉而就開心地朝我笑了笑。
“良爺你看,好著呢。”
說完,她又蹦蹦跳跳地走了兩步,好像是在對我說自己完全沒事。
我看著她跳脫自如的動作,彷彿隔著時光瞧見昔日那在我眼前一步一蹦的小崽子。
不自覺地,我的嘴角也微微上揚。
她倒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情,湊到近前來笑嘻嘻地問我:
“咦?良爺想到什麼好事了,這麼高興?”
“沒什麼,你剛剛還說我,現在自己頭上不也落了不少雪?”
我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手指在她髮絲間挑起一粒雪花。
“真的啊。”
滿穂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卻忽然展顏一笑。
“那我和良爺,是不是也算共白頭了呢?”
此生如若有你,何懼歲月老去。
我拎著包袱,和她一道回了屋。
天井落在院子裡,也積了不少雪。明日起來怕是得好好打掃下了。
“良爺良爺,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這小姑娘……我怎麼會忘記呢,不如說,就算我忘了,她也一定會讓我想起來。
不過既然是這種特殊的日子,就稍微由著她的性子吧。
“自是記得,你的生辰。”
沒錯,今天是這小崽……滿穂的生日,一大早她就說有生意要談,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匆匆忙忙披上禦寒的衣物出門去了。
我在外邊等候著她,也是出於這原因。
“嘿嘿,那良爺打算給我送什麼禮物?”她一邊把圍在身上的披肩取下來,一邊問起我的安排。
她倒是不客氣,開口就向我要禮物。
不過,我本來也就打算送她東西的,就不跟她計較了。
“既然是生日,就給你做碗長壽麵吧。”
我說。
這些年跟在她身邊,時常在她做飯時替她打打下手。時間長了,也算是依葫蘆畫瓢學會了些東西,何況她見我有興致,也時不時會提點兩句。如今我的廚技不能算好,但做出來的東西也不至於難以下嚥。
在她回來之前我就揉好了麵糰,就等生辰的正主到位。
“良爺要親自下廚,那我就期待著了。”
所幸跟著她學了不少東西,我到底還是端上了兩碗熱氣騰騰的湯麵。
滿穂用筷子挑起粗細有些不均勻的麵條,歪著頭端詳片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喂,你要是不想吃就別吃。”我有些臉紅,作勢要端走放在她面前的碗。
“別呀良爺,我是覺得良爺總算也能養活自己了。”
滿穂不等我動作,就夾起麵條往嘴裡送。反倒是我不好發作了,站在原地愣了半天,生悶氣一般坐下來也端起自己的那碗,稀里嘩啦地吃了起來。
嗯……果然還是做得不如她,麵條有的部分粗過頭了,口感不太合適;鹽口也給的略有些淡,不過總比加多了要好。
我們並肩沉默,各自吃著各自的湯麵。
蒸汽升騰,模糊了彼此的視界。
一碗麵下肚,四肢百骸像是注入了暖流,這隆冬貌似也沒有那麼寒冷了。
“……你覺得怎麼樣?”
我沒有抬起頭看她,只是無意義地用竹筷攪動殘餘的麵湯,注視著碗底那一窪小小的波瀾搖晃旋轉。
“調味單調了些,揉麵的時候也有點不到位,唔,良爺是不是還忘了稍稍加點別的食材來提升鮮度……”她手指點在下巴上,一副要認真嚴格評價的樣子。
搞得我滿是挫敗感,自己的努力被貶得一文不值,任誰都會這樣吧。
“……不過,總體還是不錯的,謝謝良爺。”
嘛……既然她這麼說了,也沒有那麼失落了。
“說起來,良爺,要不要喝點酒?”滿穂忽然向我提議。
“酒?喝酒做什麼?”我疑惑地看向她。
這小姑娘是知道我平常喝酒不多的,而我更是沒見過她沾酒,怎麼突然想到要喝酒?
不知怎地,我總覺得她在打著什麼壞主意。
“哎呀,天氣冷嘛,喝點酒暖暖身子。”
“而且,今天是我生日,就當慶祝一下。”她的手牽住我的衣袖,輕輕扯了扯,“好不好嘛,良爺。”
先說好,我不是因為她向我撒嬌才動搖的。
畢竟是她過生日,作為壽星的她都提出要求了,我拒絕倒顯得小氣。
“行吧……我出門去買些回來?”
“不用,剛好前陣子有人送了一罈酒,我去拿。”
不多時,滿穂就抱著一小罈子酒回來了。
真奇怪,什麼時候有人送酒的,我怎麼不知道。
她笑嘻嘻地揭開泥封,馥郁的酒香一下子就在屋子裡彌散開來。
嚯,好酒。
只是,我和她真的能喝完嗎?
我自知沒有多少酒量,而她初次飲酒,感覺也喝不了多少。
……她不會是想把我灌醉了看我出洋相吧?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我立刻警惕起來,打定主意等下無論她怎麼勸酒,我都不能動搖。
“喔,好香。”她吸了吸散開來的酒氣,我看見她的耳尖微微一紅。
“那,來喝吧。”
我們一人一個酒杯,我端著罈子替她斟滿一杯,也給自己滿上。
“乾杯。”
“乾杯!”
酒杯碰撞,發出清脆的響。我和她再沒看對方,皆是仰起頭將酒水灌入喉腸。
的確是好酒,流入四肢百骸驅散掉了寒冷,讓人在這清冷的隆冬都放鬆下來。
我沉默著朝她舉杯,而滿穂興高采烈地也朝我回敬,那副模樣,竟像是比我還興致高昂許多,莫非她天生海量?
酒過四巡,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醉意迷濛。
清脆的碰杯聲再一次響起,她白嫩的手指攏住酒杯,朝我致意。
我微微一笑,仰頭飲盡杯中酒。
正想借著醉意說些什麼,絮絮叨叨半天也不見回應,再聽“咣噹”一聲,她醉倒在酒桌上。
前邊表現得那麼興奮,怎麼反而倒得比我還快?
看來以後她是碰不得酒了。
我沒再給自己斟酒,而是擱下酒杯,起身走到她旁邊,想要將她抱起來。
可不敢讓她在這裡睡著,天寒地凍的,即便在屋子裡,也容易染風寒。
睡夢中的滿穂是那麼恬靜,肌膚透著曖昧的粉紅色,竟顯得有些透明起來。
“起來了,在這裡睡著的話會著涼的。”
她好像聽到了我說的話,又或許沒有,只是含糊地應了一聲。
我伸手環過她的腰,將她攔腰抱起。
“倒是好像比以前重了些……”
自言自語了這麼一句,我卻自顧自又笑起來。
哪裡會有孩子過去這麼多年都不長身體的?如今她是成人,不重才奇怪了。
“良……良爺……不可以……說姑娘家重的……”
她嘟著嘴嚷嚷了一句,大抵是因為喝醉的緣故,聲音軟軟糯糯的,活像個還沒睡醒的孩子。
“是,不重……”我隨意敷衍著滿穂,託著她的肩膀將她抱起來,一時不慎有些搖晃,醉意朦朧的她伸出的雙手恰好環住我的脖子。
她靠在我的肩頭,灼熱的鼻息撲打在我胸前。
我本打算就這麼把她帶到房裡去休息,但她又往我懷裡蹭了蹭,口齒不清地夢囈著什麼。
我低下頭去,側耳傾聽,終究還是聽清了那幾句夢囈。
“其實啊……其實……我……還挺喜歡……良爺的……”
我的臉驀地紅了,暗笑一聲自己也喝醉了,醉得臉頰發燙。
“果然還是重死了。”
“我的懷裡,就是整個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