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址：https://www.explorersdesign.com/the-1-hp-dragon/
原作者：Clayton Notestine
譯者：赤鴞之翼
我最鍾愛老派遊戲的一點，莫過於它對創造性問題解決的極致推崇。這正是OSR（老派復興）的核心信條之一：“解決方案不在你的角色卡上”，以及“為玩家設計沒有標準答案的開放式謎題”。然而，根據我的經驗，遊戲文化與其所繼承的系統之間往往存在著難以調和的矛盾。
OSR的解謎機制之所以行之有效，得益於其社區、規則框架與精妙的冒險設計共同構建並強化的遊戲文化。但若不加以反思，我們很容易陷入那些看似開放實則侷限的規則陷阱中——儘管已有數百篇博客試圖解讀、重構並完善這些規則。
儘管如此，我依然深深著迷於老派遊戲的理念，即便它從未完全實現其理想形態。
因此，我一直在嘗試改造一個遊戲系統，目標是實現一些極具挑戰性的設計理念：摒棄數值計算、取消攻擊骰、移除生命值、捨棄元貨幣（注：元貨幣指TRPG玩家用於影響規則或敘事的資源，如《命運》中的命運點）。取而代之的，是佈滿機關與按鈕的開放式謎題。這款遊戲脫胎於90年代末我鍾愛的一款作品，但它的所有D&D基因都被徹底剝離。
在這些假設下，戰鬥系統的構建變得異常艱難。以下是我的目標清單：
·沒有數字計算。這意味著不需要計算傷害、比較數字、計算修正值或減去傷害。
·動態的敘事節奏。戰鬥應該有變化的時刻。我希望看到失敗、升級、驚喜和逆襲的故事。
·戰術性敘事。當我聽到“戰術戰鬥”時，通常會想到網格、特殊能力和距離計算。我希望在沒有這些的情況下實現創造性問題解決。換句話說：是“我如何擊中這個飛行物？”而不是“我如何利用行動經濟觸發我的特殊技能？”
為此，我重讀了大量舊博客與遊戲規則，試圖尋找前人的智慧結晶。這讓我回到了2012年（天哪），當時我痴迷於Stras提出並由Sage LaTorra強調的“16點生命值的龍”這一概念。對我而言，這條龍的挑戰在於，我始終無法完美復現它。我曾無限接近，但系統總會像AD&D那樣接管一切。近十年來，“16點生命值的龍”一直是我理想中的風車。
我現在依然珍視那篇文章，並在主持《地牢世界》及其他遊戲時從中獲益良多。“16點生命值的龍”的挑戰——或者說機遇——在於，我認為可以更進一步：移除生命值、護甲值與傷害骰，將戰鬥完全轉化為“解決”龍的謎題。最終，與風車一決高下。
當然，我並沒有止步於此。我閱讀了Mindstorm上的《巢狀怪物生命骰》（Nested Monster Hit Dice）、Playful Void上的《紅色按鈕怪》（Red Button Monsters），並深入研究了多款遊戲，如《Vaesen》、《Trophy》、《Mothership》等。在發佈這篇文章後，我想起了Jason Tocci的《24XX》和Gila RPG的《Dusk》。兩者以不同的方式處理了這個想法。顯然，這是一片已經被踏足的土地。
謎題式戰鬥
在上述所有例子中，謎題更加抽象。它在故事中不斷演變，凌駕於所有人之上，存在於集體虛構中。在許多方面，戰鬥與謎題是分離的。
例如，在《地牢世界》中，玩家消耗資源並做出行動以進入戰鬥。尋找龍並獲取刺穿其鱗片的武器的謎題，是通向戰鬥檢定的前置任務。從某種意義上說，龍一直在戰鬥（在《地牢世界》中，怪物在玩家擲骰失敗時攻擊），但對玩家而言，“戰鬥”是通過解決謎題解鎖的環節。
在我的遊戲中，我希望戰鬥在謎題解決的那一刻就宣告結束。
我目前的系統最類似於Idle Cartulary在Playful Void上提出的想法。英雄所見略同。我的系統更程序化一些——這是為了適應我的遊戲搭子們而進行的必要演變。
怪物數據塊
在這個遊戲中，怪物本質上就是一張清單。我將這些清單上的小動作項目稱為“傳說”或“數據”。（我一直在為不同的題材調整這個機制，所以自然，名稱也會隨之變化。）
大多數傳說是常見的敘事元素，比如“遮蔽一切的翅膀”或“摧毀城鎮”，但你也會遇到一種稱為“護甲”的傳說或數據。
怪物護甲類型：
·傳奇護甲：這是最重要的護甲，關乎核心劇情。並非所有怪物都擁有傳奇護甲。它們被鎖在任務鏈式的謎題之後。例如“免疫所有武器”或“靈魂被隱藏”。
·永久護甲：更為傳統的護甲，可以是魔法或物理的。之所以稱為“永久”，是因為在正常情況下它總是生效。例如，“黑騎士的板甲”、“幽靈的無形形態”、“極速”或“海量哥布林”（數量本身可視為一種護甲）。
·情境護甲：這是怪物在戰鬥中為增強自身防禦而採取的行動或狀態。例如，龍飛至玩家頭頂，狗頭人用長矛刺擊，盜賊用弩瞄準玩家胸口，隨時準備在玩家做出突然動作時扣動扳機。
以下是一個怪物示例：
仁慈之懼，紅龍
危險的威脅。自詡為解放者。
傳奇護甲：
- 精金鱗片（免疫普通武器）
- 快速癒合（傷口像熔岩填滿岩石一樣癒合）
傳說：
- 猩紅雷鳴之翼
- 噴吐火焰與鮮血
- 精金利爪
當玩家遇到仁慈之懼時，它可能會“在頭頂盤旋”並“周圍烈焰翻騰”（這是兩種極具威脅的情境護甲）。
解決怪物
這個系統的訣竅在於寫下傳說。把整個謎題擺在玩家面前。不要讓遊戲挑戰桌邊玩家的溝通。通過使謎題具體化和靜態化，我們就為每個人創建了一條基準線。所有其他解釋的細微差別要麼在玩家腦海中生長，要麼在相關時自然浮現。簡言之，這確保了簡潔、引人入勝且易於理解。
根據桌子上的情況，我甚至會在桌上放置空白索引卡，用於記錄未發現的傳說和護甲。根據玩家群體的不同，我可能會給他們一些小提示。這完全取決於今天有誰在當玩家。無論如何，這一程序會讓每個人的注意力更加集中，並（迄今為止）帶來了極為精彩的角色扮演體驗。
以下是一個護甲描述的示例：
“紅龍在城堡上空拍打翅膀，像地獄風箱一樣煽動火焰。古老的堡壘在你眼前碎裂融化。然而，出於某種原因，仁慈之懼耐心地等待著。神情得意洋洋。”
已知的護甲，除了傳奇護甲外，是“它在城堡上空飛行”並“被火焰阻擋”。我把這些寫了下來。
對於一些玩家團隊，我不需要放置第三張卡（他們樂於接受驚喜）。對於其他人，我會說：“這裡有第三個護甲，但你們還不知道是什麼。現在，我只會放一張空白卡，並寫上‘耐心等待。得意洋洋。’作為提示。”
第三個護甲是仁慈之懼讓狗頭人藏在廢墟中。
要擊敗怪物或解決遭遇，玩家必須描述一個能繞過所有護甲的攻擊，或者嘗試逐個打消護甲。無論哪種方式，他們都必須考慮清單上的所有內容。若未能做到，他們將面臨失敗。
通常，“解決”護甲會引發後果，觸發擲骰。在這個遊戲系統中，就像《Apocalypse World》或《Pendragon》一樣，這是玩家受到傷害的方式。玩家要麼擲骰失敗，要麼就沒有對明顯的威脅做出反應。
戰鬥通常需要兩到三個“回合”。有時，我會揭示出阻止他們勝利的隱藏護甲；其他時候，怪物會作為擲骰失敗的後果做出反應，並創造一個新的情境護甲。它可能動作很大，比如巨龍騰空而起，也可能很小，比如熊地精退到角落揮舞連枷。
玩家可以通過描述他們在那一刻的行動來解決許多問題。一名強壯的戰士可能會抓住龍並攀上其背。一名盜賊可能會迅速低身躲過熊地精的連枷。這些行動聽起來危險重重，因此會觸發擲骰，但有時解決方案顯然毫無風險。也許玩家已準備好弩炮，或隊伍中的巫師已備好投向熊地精的火球術。
在這個系統中，戰鬥應該是一個有無限解決方案的謎題。唯一的失敗點就是玩家說“我要再用劍砍他一下”。
目前的優勢
這個系統仍在開發中，但成果令人欣喜。除了產生更集中的遊戲體驗和避免重複的回合外，我還注意到玩家與世界互動的一些趨勢。
1. 玩家可以清晰感知到勝利的遠近。若他們無法想出解決方案，便知道最佳選擇是撤退、重組並重新投入戰鬥。若他們認為仍有勝算，便會冒險嘗試，也就是攤牌了。
2. 隱藏的傳說會像推理小說中的線索一樣。玩家會有動力去調查地牢中的房間、翻閱古籍或去當地酒館打聽謠言。“我聽說仁慈之懼免疫所有武器。這是真的嗎？”
3. 未解決的護甲能激發支線任務和創意。“如果仁慈之懼要飛起來，也許我們得製造一些東西來讓它落地，或者我們可以在它的地下巢穴中與之一戰？”
4. 協調是一種直觀的解決方案。玩家們經常通過組合行動來解決遭遇。吟遊詩人分散怪物的注意力。巫師用冰系法術在火焰中開闢道路。盜賊繞過障礙。戰士負責牽制。
最後的思考
這仍是一項進行中的工作。我的下一步是簡化設計。如何用最少的文字設計這些謎題般的怪物與NPC？我可以在何處嵌入線索、後果與其他互動機會？
如果你有相關的遊戲或文章，請推薦給我。我相信有人已經做過類似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我非常樂意進行調整和改編。
擴展閱讀：一條16點生命值的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