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成長
我是長子,家裡開始有個妹妹,我很小就知道要維繫親人間的關係。
有時候給父母講笑話,有時候逗妹妹,看著他們的笑容,穿上母親給我買的猛男粉T恤衫,我覺得幸福莫過於此。
弟弟出生那年,我做了一個夢,在夢中我看到了繁華的都市,各種不可思議的景象,漸漸的,我開始有了一個朦朧的目標。
孩童時代,我認識的朋友不多,但總有幾個那麼讓我印象深刻的。
例如:
好名字。
吃飯,睡覺,逗妹妹弟弟。
撒嬌,亂耍,討零花錢。
捧著在地上撿到的蟬的蛻殼歡心鼓舞。
親人間的好感一直保持著藍色狀態,且似乎弟弟妹妹從來沒掉過好感,從來沒有對我失望埋怨過。
只有父母,隨著時間的推進,好感總是會微微的降低。
那時我不理解,所以就努力的讓他們開心,因為我們是一家人,不可分割的一家人。
童年時期最好的朋友叫鮑花,我喜歡與她開玩笑,把她的名字念成爆米花,她也總是笑一笑毫不介意。
後來又有許多的朋友,但唯一保持聯繫的也只有鮑花,我堅信我們是不可分割的摯友。
我以為這樣平淡的幸福會持續下去,但隨著升學越來越大的競爭讓我心力憔悴,可那個童年模糊的目標卻漸漸的清晰,它支撐著我,讓我一步一步的在風雨中前行。
我總感覺我好像忘了什麼。。。
童年時期那個蟬鳴的夏天一去不復返,彷彿我才觸及到這個世界的美好,它們就從指尖溜走。
許多兒時的夥伴都失聯了,但是爆米花(鮑花)卻沒有把我忘記,得到父母送給我的手機的那一年,我和她聊了一整晚。
朋友,我心想,即使情竇初開,我也沒有想過什麼更進一步之類的。
又或者,我可以再交一些朋友?
我又想到。
那一天,我在公園裡面隨意的走著,看到一個正在獨自細耍的小女孩,隨意的搭起話,原本只是想要出於解悶的目的。
沒想到臨近成年的我居然和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莫名其妙聊得來,那個下午我一直坐在長椅上與她聊天,什麼學習上的壓力全都被拋在腦後,也許跨越過大的年齡反而能夠帶來一些新的理解彼此的角度。
她告訴了我她的名字——顧憐。
妹妹上了小學,開始讓我輔導功課,弟弟也即將走出幼兒園,時光就在這樣的日子裡慢慢過去。
最後我考上了一個不算重點,但也還可以的大學。
是否有些後悔?我感覺我做到了最好(沒辦法,這遊戲不讓我內卷)
認真學習了四年,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只是突然發現除了顧憐之外,之後交的一些朋友都比我大了好多。
爆米花早早走上了工作崗位,甚至已經被催著開始相親了。
一些其他感情不深的朋友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逐漸疏遠。
那時我還有一個忘年交,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大爺,忘了他的名字了,只記得老年人的感情似乎特別需要調理,他們不像弟弟,妹妹和友人,他們的好感值始終會隨著新的一年到來而下降,需要小心呵護。
父親,母親也是這樣的人啊,他們不是朝氣的年輕人,堅不可摧。正是因為經歷的太多,傷痕太多,才更需要關心。
大學生涯結束,我也和爆米花一樣開始走向工作崗位,由於經驗不足,只好從基層做起。
我承認我的天賦並不優秀,但我總是最努力的那一個,即便項目的難度高於我的能力範圍,我也總是竭盡所能。
(一開始我差不多隻能完成項目的百分之十幾,二十幾的樣子,主要是沒玩明白)
與此同時,我並沒有忘記我維繫家人感情的守則,電話時不時的會給父母打,偶爾也會買一些他們喜歡的小禮物。只可惜我的經濟能力還不足以把他們接過來,無法給予最好的陪伴。
妹妹上了大學,弟弟上了高中,就如同許許多多的人一樣穩步的走上自己的人生軌跡。
那個差了我12歲的小女孩,顧憐也走到了大學的門檻前,我們時常聯繫,次數甚至超越了我和爆米花之間的聯繫。
顧憐早就褪去了當年稚嫩的外表,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
看著好感慢慢增高,我心中的幸福也慢慢充盈。
一種莫名的衝動在我心中蔓延,我總覺得我們可以更進一步,懷揣一絲罪惡感,我決定等到她大學畢業向她表明我的心意。
雖然不是養成,但也勉強構成童養媳的要素了。
也許我一開始就是懷揣著這樣的想法和她聊天的吧。(我不是禽獸啊!往下看)
親人,朋友,事業,朦朧的愛情,我將他們緊緊地拴在一起,構建出了我平淡的幸福。
我以為這份幸福會長久的延續下去,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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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風雨
我27歲那年,市裡辦了一場大型展會,展會上有許許多多珍貴的物品。
飽含惡意的遊戲給了我一個"偷竊"的選項:
“偷億下”
我點了,可能是有些玩笑似的語氣,讓我以為他會給我二次確認的機會,誰想到壓根沒有。
冤枉啊,我不是真想偷啊!!!!!
駁回!
郎當入獄!
判刑五年!
飽含淚水的我穿上了囚服,開啟了漫長的勞改生涯,剛剛在事業上有的小成就瞬間煙消雲散。
我一向樂觀,但說我不慌是不可能的,由於起初的積分不夠,我無法和親人聯繫,眼看著他們好感度蹭蹭蹭的往下降。
(又發現弟弟妹妹的好感始終未曾掉過,心中溫暖)
我著急的剁腳,親人,同事,朋友各式各樣的面龐在我腦海中閃過。
一聲長嘆,夾雜著無窮的悔恨。
無奈的去勞改罷
。。。。
。。。。
聽說爆米花結婚了,我由衷的為她感到欣喜,可我又猛的慌了,那個小女孩怎麼樣了??
現在她也早就畢業了吧,有找到自己的愛情嗎?我還有機會嗎???
巨大的焦慮環繞著我,迫使我花費了許多積分去給她打了個電話。
“最近怎麼樣?”
“嗯,還好。”
用了一個很蹩腳的藉口,問出了顧憐還沒有男朋友的事實。
我鬆了口氣,明年就出獄了。。。等我。
稚嫩的面龐,天真的話語,我依稀看見了那個公園長椅上的小女孩,一步一步走向青春,走向工作。
是她伴隨我渡過了苦悶的學習生活,打消了我在事業上的不平。
工作小有成就那一年,父母安排我去相親,但我一直敷衍了事,關於我一生的伴侶,我早已有了答案。
哪怕有些荒唐。
出獄那天,我幾乎第一時間撥打了電話。
我愛你。
她婉拒了,這也是人之常情,
雖然我們交情很深,但到底差了太多年齡,也許顧憐只是把我當成一個好聊天的大朋友罷了。更何況我如今有入獄史,還負債累累。
(話說這個600萬負債也太誇張了吧?!我也不知道我tm到底是怎麼在有負債的情況下活下去的)
重新從業,重新做人。
事業上我憑藉之前的經驗,在初期晉升的很快,萬幸,這個汙點沒有太多影響到我的職業。
但是與親人之間的聯繫卻斷了,母親好感值降到了50以下,父親亦如此。(然而弟弟妹妹還是沒有下降,這遊戲應該是年齡越大,好感越容易下降吧)
我甚至沒有辦法給他們撥個電話,報個平安。
(因為這遊戲有個nt設定,就是我沒有錢,付不起十塊錢的電話費,但是我卻可以免費給朋友打電話,我真服了)
一邊拿著在巨大負債面前顯得微薄的工資去抵債,一邊苦苦的按著手機號碼,終不得事。
父親死了,
從入獄那一年到現在接近十年,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母親的好感降為冰點(對,這nt遊戲還是不讓我打電話,所以好感一直升不上去)
我曾以為我可以守住家人,我以為我們是不可分割的整體,現在,我卻親手毀了。
與父母關係的僵化,難以維繫的朋友情感(我說了,我本來就沒交幾個朋友)。
依然對我抱有信心的弟弟妹妹,卻無法取得聯繫(再次點名這個nt機制!!!算我求你了,官方快,改掉吧)
原本對維繫感情還有些自豪的我,竟然落得孤身一人!(玩到這兒是真他媽心酸,***)
朋友呢?
爆米花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不想打擾她。
我自始至終只有一個執念未曾放下,
顧憐?
對,還有她,莽撞的告白使她對我有一些看法,可如果就這樣放棄就不是我了。
顧憐,
那個公園裡的小女孩,
我在風雨後唯一的寄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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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共渡
事業上的節節攀升仍然不能解決我的負債問題,不過我不敢再等下去了。
比我年長的友人全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她也將一樣,我不允許這種事發生,顧憐的人生軌跡應該與我交織,這是我獨有的一份自信。
在高壓的工作下,我抽盡了我所有的空餘時間與顧憐聯繫(對,我還是負債,沒有辦法給家人打電話,屮!)
我重新向她傾訴,向她走進,重新審視我們的關係。
一晃眼,又是數年過去。
我們終於放下了曾經的心結,再好感知滿的時候,我非常忐忑,用顫抖的手指點下了告白的按鈕。
做我女朋友吧!
。
。
。
。
好啊,我答應
蕪湖——!!!
長達三十多年的童養媳故事完美收官!!
全劇終。
個鬼!
我還有四百多萬負債沒還清。
答應和我交往的第一年,我就又想當初一樣莽撞的直接發起了求婚,但這次很順利,水到渠成,答應了。
問題是我付不起婚禮費用,哪怕最低的一檔也付不起,信用不足,也無法還清貸款。
第二年,憐憐希望辦一場婚禮,我讓她失望了,我這個看起來靠譜的中年男人,連6500塊的婚禮費都付不起。。。
曾經,讓家人永不分割是我唯一的執念。
後來,與她在一起是我唯一的,掙扎般的執念。
現在,我唯一的執念只是很現實的,用6500元辦一場再廉價不過的婚禮。
我開始重新適應生活,上天給我唯一的彌補,似乎就是始終樂觀的心態。
辛苦嗎?
辛苦。
但我也久違的感受到了幸福,
終於不再孤獨了,
我與顧憐敞開心扉,在滿是惡意的生活中尋找快樂。
在她還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她的一切喜好,靠著這一點把她忽悠到了身邊。
現在我越發的瞭解她,卻付不起一分錢來滿足物質上的需要。
她隔三差五的會送我禮物,都是一些小東西,卻讓這個艱難的家有了一絲的情調。
有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墓誌銘,
我們這種將婚未婚的狀態,好像既沒有愛情的甜蜜,也沒有婚姻的踏實。
我很愧疚,我拖累了她。
我甚至無法承諾一場最廉價的婚禮,無法給予哪怕一點愛情應有的浪漫。
苦澀,強撐著甜蜜,全無了一開始的心態。
就這樣,
直到我臉上長出皺紋,
母親也死了。
我還是沒能給母親打過哪怕一次電話。
直到白髮爬滿鬢角,
我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我和爆米花也開始疏遠了。身邊的人已經開始管我叫前輩,顧憐也徹底被生活打磨出了成熟的樣貌,和我在生活中搭建屬於自己的小確幸。直到雙眼開始渾濁,
我已經能一人輕輕鬆鬆獨自完成一整個項目。
直到,
直到我退休了,
直到我沒有高額的收入來源了,
直到負債只剩下最後一點,
直到,
直到我迫不及待賣掉了母親送給我的T恤來填補最後的空缺,
直到。。。。
直到我發現我和顧憐都老了,
大半輩子就這樣混過去了,
直到終於等到了那一場遲來的儀式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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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天年
老了,才覺得自己什麼都不在乎了,嘲笑著自己成為了一個姥B燈,當成童養媳養的妻子也長出皺紋之後,才能辦一場再廉價不過的婚禮。
我已經可以毫無良心的對自己開玩笑了,
講個地獄笑話:
我和顧憐舉辦了一場婚禮,邀請人員只有父母,結果您猜怎麼著?
我的父母沒來。
剛剛完成愛情的儀式,就已經走向了人生的傍晚,孩子是不用想了。
沒有負債的生活,僅剩的親朋好友就是我們尋求浪漫的唯一途徑了。
不再有什麼工作,學習,負擔。
歲月的殘酷洗禮下也終於沒有了沒有看到選項亂點的衝動。
穿上她給我的老人衫。
我回她以老套的浪漫
我有了新的事情可以忙活。
記得我最初的願望是什麼嗎,
不可分割,
對!
這就是我現在要彌補的。
一通又一通的電話,一盒又一盒的禮物,一次又一次的打錢。
早已疏遠的爆米花,關係冷淡的妹妹與弟弟(他們也老了啊),新認識的朋友。
被我一點一點的,無比真誠的,重新拴在一起。
飯桌是感情的灶臺,飯菜被加工做好端上之後,成為溫暖人與人之間的火焰。
吃飯,聊天。
逛逛街,買買喜歡的禮物。
養狗,起了個名字叫臭寶,花鉅款買狗狗玩具,閒著沒事就去遛狗。
和幾個小年輕做了忘年交。
然後,雖然庸俗,但是有效的,給朋友包幾個紅包。
或許是出於我早年的經歷,每次我給金友打錢的時候,他們總是用懷疑的語氣問我是不是從事什麼非法勾當了。
我汗顏
我可是所有的錢全花在親友和狗狗上了。
好好頤養天年,這就是我生命最後能做的事了,由於沒有孩子,我也在遺囑上指定顧憐為我的財產繼承人。
我慢慢意識到原來年齡之間的差距,除了會帶來跨越年齡的理解,還會帶來生死離別。
彷彿昨天還看到妹妹稚嫩的臉上掛著靦腆的笑容,弟弟還是那個稚氣未脫的小毛孩。
一晃眼,他們都和我一樣長滿了皺紋。
明明熟絡了十幾年的好友盛滿林卻突然失聯,不知是搬家了,還是。。。
看著那些好感值已經顯示為紅色狀態的朋友,我笑了笑,也許在你們心中我已成為一個模糊的影子,但在我心中,你們是我生命最後不可分割的浪漫。
邀請許多老友到我家住,新認識的幾個朋友也總是被我邀請,好感回暖到藍色狀態。
不光是弟弟妹妹。
我和爆米花又變得不可分割,我太享受這樣不可分割的感覺了。
那是我自打童年之後,青年、中年、乃至壯年都失去的感覺。
我們總是去最好的飯館,沒什麼好吝嗇的。
最後這些年我不想再失去什麼了,只可惜我的忘年交朋友章妃(不是張飛)和我終究是有代溝,即便好感滿了,也沒有到我家來拜訪,有點可惜,但也是人之常情。
他們就像當年的我一樣,以為人就近在眼前,卻不知下一秒就有可能一無所有。
原以為不可分割的情感,其實那麼脆弱。
82歲那年,我預感到了什麼,我將章妃以外的所有的人全都邀請過來(章妃怎麼都請不動)。
我的親人
弟弟,妹妹。
我的摯友
爆米花。
我的後輩
勾溪
我的愛人
顧憐
我想不到更浪漫的方式,去吃頓飯吧!在菜單上劃過,把每道菜都點了一遍。
六個人,不浪費。
我老了,真的不記得他們的口味了,全點上是最好的。
我只記得妹妹愛吃堅果和肉
憐憐喜歡茶味
那應該是最盛大的一餐,我把每個人的好感全都恢復到了100。
那一刻,我與我身邊的人又變得不可分割,
我的預感沒錯,
第二年,我死了,
遊戲中,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完成了這最後的歡聚,幸好沒有錯過什麼。
這次我再也沒有失去誰。死亡來的很突然,也很必然,能在這樣無情的到訪前完成這樣的歡聚,我已無比滿足。
我終於彌補了我所有的遺憾,
望著墓碑,
踏實了,
為我舉辦喪禮的應該有爆米花吧,
真抱歉,
以前光顧著憐憐,
把朋友疏忽了,
也沒有想到我居然是最先死去的,
明明你比我大呀。
又有點心疼憐憐,
她差我那麼多歲,
我們沒有孩子,
我要是走了,
她會孤獨多久啊,
幸好,幸好,臭寶可以陪她。
彷彿我以前經歷過多少個遺憾,
現在就出現多少個“幸好”去彌補遺憾。
我似乎又回到了天真的童年,
聽到了炎炎夏日樹上傳來的蟬鳴,
在地上拾起金色的蟬殼,
穿上粉色的T恤衫,
在公園長椅上看見那個明媚的小女孩,
在悅耳的蟬鳴聲中,
我向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