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40K小說《太空野狼》翻譯丨第五章 戰死之人的甄選者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4-10 15:16:43 作者:薄義雲天 Language

拉格納漂浮在一片痛苦的海洋中。他的全身都燃燒著。他以一種他以為不可能的方式發痛,忍受著凡人不應承受的痛苦。
所以這就是地獄,他想。這和他想象的不一樣。這裡並不冷。這裡只有痛苦。他殺死的其他人在哪裡?死者的審判者在哪裡?他的父親,母親,和剩下的同胞在哪裡?
在他的痛苦中他意識到了一股強烈的失望。他沒有被選中。他沒有在永恆之山上的英靈殿的大宴會桌邊醒來。他並不夠格。他失敗了。這個想法酸楚地擊中了他,然後他又失去了意識。 他再次感覺到了痛苦,但這次它好像有所減弱。他的耳中有種奇怪的鼓動聲和狂風的呼號。他慢慢地意識到那鼓動聲可能是他的心跳,風聲或許是他喘出的粗氣。
突然他胸口傳來一陣如同燒紅的鐵棍烙下的痛苦,還有他所有的傷口上都出現了這種感覺。他想要大叫但張不開嘴。他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感覺好像有冰針刺進他的皮膚,一種熱鉛製成的線在縫合他的傷口。
地獄,他想,是個充滿折磨的地方。黑暗。寂靜。 現在他感覺很冷。冰霜包圍了他,把他凍在其中,不能動彈。這才像話。這才是吟遊者和古老的歌謠告訴他應該的樣子。這裡是無盡寒冷之地,迷失的靈魂會永遠在這裡遊蕩,直到它們所有的記憶淡去,然後迴歸到宇宙原初的物質裡。
但其他的無法安息的死者在哪裡,他想。還有為什麼他看不見?沒有回答。他飄進無盡之中,好像過了永遠,隨後他的意識再次離開了。 他在變得越來越暖。他的身體開始顫抖。疼痛和熱量好像無法分開。它們像斗篷一樣纏在他身上,像一件壽衣一樣。他好像在發抖。他感覺非常累。他的全身都在疼。他感覺他的精神走過了一段長路,現在已經耗盡了力氣。
但他還是能夠意識到自己。他不知怎的還存在於這片不知何處的虛空中。他只能感覺到他的疼痛和記憶,但他還能意識到。這是個可以依靠的事情。就在他這麼決定的時候,他感覺到刀子又開始切割他,落入了漫長空虛的黑暗。 如同一座島嶼般沉重的重量壓在他身上,讓他喘不過氣。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空氣的不足。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四肢,但它們好像沉重到不能動。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眼瞼但睜不開眼。他感覺在什麼地方,什麼遙遠的地方,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那會是死者嗎,他問自己,已經意識到了那不是。
他迫使自己試圖保持清醒。他試著睜開眼睛。那就好像是在與無盡的力量較量。他現在知道了魯斯在對抗環世巨蟒那超凡力量時的感受。這任務好像超出了他的能力,但他不能同意讓自己放棄。
他把所有的意志力集中到了睜開眼睛這一件事上。它們就像大地束縛死人的掙扎一樣反抗著他。他沒有停,不能讓自己放棄。他逼迫自己繼續下去。
疼痛又一次傳進他的四肢,但他沒有因此分心。流下他額頭的是汗嗎?他不知道,他不能抬起手把它擦掉。他能做的只有把生命中所有的力量用來睜開眼睛。這對一個參加過那麼雄壯戰鬥的人來說本應輕而易舉,但事實並不是這樣。那是他所做過最困難的事情。
他讓自己想著他的父親和母親和朋友。只要他睜開眼睛他就能再次見到他們。他就可以看見死者的領地。這個想法讓他驚恐,但他又能做什麼?他現在已經在那裡了。他肯定會需要面對它的,他也不是個懦夫。他知道自己不是這種人。
那他為什麼還在不滿?他為什麼感覺到了肚子裡奇怪的恐懼?他是害怕看向未知,還是害怕再次看到那些他曾經愛過的人,並要向他們解釋自己的處境?他繼續努力,終於得到了一抹光亮。
突然黑暗被一陣藍色和白色劈開。這完全不是他所期待的。他逼著自己繼續努力,讓他完全睜開自己的眼睛,慢慢地他發現自己正在看著一片和芬里斯的天空完全一樣的藍天。看來死後的世界和他曾經相信的完全不一樣。他感覺被欺騙了。
就好像看見天空是某種信號,其他的感覺也湧進了他的腦子裡。他感覺到了土地的氣味,鳥兒的歌聲,遠處海浪拍在海岸上的聲音。然後是灰燼的苦澀氣味,燃燒的煙味和人被柴堆焚燒後的又苦又甜的惡臭。
他的身下是什麼柔軟的東西。他感覺到小草在他的手指下被壓進溼潤柔軟的土地裡。他感覺到了疼痛和一種讓他免於其擾的奇怪麻木感,就好像啤酒讓他離開現實一樣的感覺,不過這種麻木比酒精要強上幾千倍。
一顆毛髮旺盛的大腦袋出現在了視野裡。冰冷的藍眼睛,如同是從天空穹頂上取下的碎片一般,看進了他自己的眼睛。他認出了這張滄桑的臉。他是狼牧師拉奈克,戰死之人的甄選者。
“所以你跟著我到了這裡,”他想要說這些話,但發出的聲音只是辨認不清的嘟囔。
“別試著說任何話,小子,”拉奈克說,“你已經走了很長一段路。從死者之地回到生者的世界是一段長路,也沒有很多人能夠走上這段旅程。節省你的力量。你會需要它們的。”
他用一種拉格納不理解的語言和一個在他視線外的人說了一句什麼。拉格納感覺手臂上傳來一下刺痛,隨後一種像冰川融水一樣冰涼的東西流進他的血管,意識又一次離開了他。 這次他的醒來即快速又突然,意識到了照在臉上的陽光和微風拂過臉頰。他感覺已經精力充沛。他幾乎沒有感到疼痛。他試著坐起來。那異常困難,但他還是做到了。他發現自己一絲不掛。他立刻伸出手指戳向斯提爾的斧頭砍進自己胸口的地方。他驚訝地發現那裡只有最細微的傷疤,還有一處柔軟的地方,在他戳上去的時候發著痛。
低下頭他看見了一處粉紅色的傷疤和一灘黃色,好像是陳舊的淤青。他的胸口上還有其他的傷疤和淤青,他也不懷疑背上還有更多。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他看見自己躺在那架巨大的飛船旁邊。看向周圍,他發現了一座燃燒殆盡的村莊遺蹟。
太奇怪了,死後的世界竟和真實的世界如此相像。只有一些事情不太一樣。雷拳村莊曾經在的地方現在只有一片遺蹟。大廳坍塌的屋頂還在冒著煙。海灘邊燃燒著燒屍體用的柴堆。
一組組活著的女人和孩子被拉進海上的龍頭船。
拉格納慢慢地意識到或許他真的還在活人的世界裡。他想起了和暗顱的大戰,還有燃起的大火。他的家在那種戰鬥之後看起來會是那種樣子,他可以確定。
又或許這是某種惡魔召喚的全新地獄。或許這個地方就是為了讓他看見雷拳戰敗的後果。這景象對這來說肯定足夠悲傷了。
他聽見沉重的腳步走過身後的草地,轉過頭看到了拉奈克。老狼牧師用理解的眼神端詳著他。“你回到生者的世界了,小子,”他說。那不是個疑問。
“是嗎?你難道不是一個戰死的人的甄選者嗎?”
老人轟鳴的笑聲迴盪出廢墟。幾個遙遠的人轉過來看向他,好像被嚇到了。“總是有那麼多問題,是吧?你沒怎麼變,孩子。”
“我不是個孩子。我幾天前得到了成人的標記。”
“而那又是幾天以前呢,嗯?沒錯,你在戰場上證明了自己。這點我可以確定。你是個戰士,小子。我從貝瑞克那時候開始就沒見過那麼狂暴的場面,而那已經是…那已經是很久以前了。”
“那你是個甄選者?”
“是的,小子,我是。只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到底是哪樣?你要麼是,要麼就不是。”
“總有一天,如果你能活下來的話,你會明白的。這個宇宙完全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你很快就會自己發現的。”
“如果我活下來?”拉格納驚訝地低下頭看著胸口上的傷,“我不是已經——”
“我不是已經死了嗎?你是想說這個嗎?對,你曾經死過。差不多死透了。你的心臟停跳了,你還流了很多血。你的身體承受了很多傷害但還不算太多。我們的醫生在你腦死亡以前控制住了你,而那些幫助你的東西也沒有超過我們的…魔法的…能力。”
拉格納清楚地聽到他在說出魔法這個字以前還唸了另一個詞,但他以前從沒有聽到過也不懂它的意義,但這種情況對巫師來說一定很正常。他們的話總是讓人迷惑不解。但是,他的話還是給了拉格納希望。
“你可以復活死者?那我的父親——”
“我們已經幫不了你的父親了,小子,”拉奈克說。他指向遙遠的火堆。
“為什麼你沒有在幫我的時候也幫幫他?你應該可以做到的。”拉格納驚訝地發現悲傷讓他的聲音出奇地平靜。
“他沒有證明自己有資格接受我們的幫助或引起我們的興趣。但你做到了。你被選中了,小夥子。”
“被選中做什麼?”
“你很快就會明白,如果那是你的命運的話。”
“你一直在這樣說。”
“我一直這樣說是因為這是對的。”
老人露出一個讓他不安的笑,那些長牙露了出來。“現在你屬於狼群了。身體和心靈都一樣,你屬於狼群了。” 拉格納站了起來,像一個初生的孩子一樣搖晃著。他試圖把一隻腳放到另一隻腳前面走起來,但自己的身體卻開始蹣跚搖晃。幾乎是瞬間,他失去了平衡,地面迎上了他。他痛苦地倒在了土地上。
他沒有讓這阻止自己:他用兩隻手撐著自己重新站了起來。這次他多走出了幾步,在摔倒之前停了下來,搖晃著站在原地。他感到噁心。他的肚子蠕動著。他感覺很糟糕,但同時又是巨大的安心。
他沒有死。他還活著。不管是因為什麼神秘的理由,拉奈克和他的人決定救下了他。的確,從某種意義上看他們確實選中了他。儘管這和他聽過的任何英雄史詩都不一樣,他確實是被挑中了。
他們的確是強大的法師。他們治癒了他的傷口。他們把他從死亡里拉了回來。真的是這樣嗎?這是不是傳說中深海惡魔會玩弄的惡毒把戲?難道他們是利用黑暗巫術控制了自己的靈魂,把它重新塞回自己的屍體裡嗎?他的身體難道很快就會開始腐爛分解嗎?他轉向狼牧師。
“我死了嗎?”他問。這是個瘋狂的問題,他明白,但拉奈克彷彿充滿理解地看向他,那表情甚至可能是同情。
“對下面的那些人來說,是的,小子。你是死者的一員。你會離開這裡,永遠不會回來。你的命運現在在別處了,在無盡的冰雪中,甚至是在群星之間。”
拉格納好像看見了安娜被推上了其中一艘龍頭船。他突然無比清醒地意識到他必須去找她。他開始向海灘移動,像個醉鬼一樣蹣跚搖晃。他還以為拉奈克會試圖阻止他,但狼牧師放他走了。
拉格納不知道他花了多久才走到了海灘上。他只知道在他到那裡的時候他已經在大口喘氣,就好像他剛剛在沙灘上跑過二十英里的長度一樣。他看見所有的暗顱戰士都轉過來看著他。他們的臉上有著驚訝和恐懼。他們在胸口畫出魯斯的標記並繼續出航的準備。他們的船開出了沙灘。
拉格納想要跟上他們,但海浪打到他的身上,讓他摔在地上。水漫過了他的頭頂,開始灌進他的肺。他站起來開始嘔吐。他想要再試一次但一隻有力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他快速地轉身揮出一拳。痛苦躥上他的手臂,好像他的手指斷了。
“陶剛是不會被肉身打碎的,小子,”拉奈克說,像一隻小狗一樣輕鬆地把他拉了起來,儘管他還在掙扎。“如果你繼續的話只會打斷你自己的手。”
在海面上,鼓聲開始響起,船槳劃開海水。龍頭船開始駛離大陸。
“他們要去哪裡?”
“他們要帶著新的資源回到他們的家去,小子。他們不會住在這裡了。在戰鬥過後他們相信這座島會鬧鬼。我想你在他們面前的‘復活’只會讓他們更加相信這點。這裡不久就會成為聖地。這點我可以保證。”
“他們又會忘記。人總會忘記。”
拉格納看著船在海上起伏,不知道那個好像在招手的人是不是安娜。現在他沒辦法知道了,他懷疑自己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拉奈克把他放回到海灘上,他還是招起了手,不知道眼睛裡帶著鹹味的溼潤是他的眼淚還是濺起的海水。 拉格納搖晃著走回飛船停著的山丘。他試圖把村莊印在他的記憶裡,因為他相信拉奈克說的,他永遠不會回來了。
他走過坍塌大廳旁邊的一座殘破小屋,那裡曾是尤里的家。尤里現在已經死了,他明白。他一定是在那場戰鬥中和拉格納的父親一樣死去了,他也沒有被甄選者選中。他不能再見到尤里這件事好像難以想象,但是現實就是這樣。他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不在了。他們所有人都死了。
拉格納記得在這片土地上玩過的抓人,踢球和打怪獸的遊戲。如果他仔細聆聽,他好像還能聽見那些嬉戲時的回聲。但這是不可能的。這些全都留在過去了,永遠不會回來。這就如同被燒盡的小屋的灰燼一樣寒冷。
拉格納走過他父親倒下的地方,把這種想法推到一邊。以後會有時間想這些的。現在這些事情複雜到他不能接受。如果他放任這些進入他的意識,他幾乎可以確信憤怒和悲傷會吞噬他。
他有意識地避開了他父親小屋曾經在的地方,那是他除了魯斯之矛號的甲板外唯一的家。他漫無目的的腳步走出了村莊。他明白了走過廢墟是個錯誤。回憶和恐怖都太過鮮活了。他只想要逃離。越快越好,他走向了甄選者的飛船。 在他靠近飛船的時候拉格納發現了地上還躺著另一具屍體。它躺在一個金屬架子上,各種透明的管子好像埋進了他的體內。所有的管子都連到年輕人胸口上的一個像蜘蛛一樣趴開的金屬設備上。液體在裡面流動。奇怪的符文閃著紅綠色的光。
拉格納靠近之後發現那人是斯提爾,他戰鬥過的暗顱。看起來甄選者也在他的身上運用著他們的魔法,慢慢地他意識到這隻能代表一件事,斯提爾也被選中了。仇恨和冰冷的憤怒撕扯著拉格納。
看起來他以為殺死的敵人逃過了他的末日。想到這個暗顱年輕人殘殺他同胞的樣子,想起戰鬥開始時他臉上憎恨的表情,拉格納懷疑眾神像救了他一樣饒過了他的敵人是不是為了取笑他。
他不假思索地伸手撿起了一塊大石頭。他想要用它把斯提爾的腦袋砸爛,然後把他胸口上掛著的奇怪裝置砸碎。他不知道這能不能行。或許甄選者可以再次把他從死亡裡拉回來。或許他們的魔法就是如此強大。拉格納完全不知道,但他下定了決心要這麼做。他靠近斯提爾躺著的身體,心中滿是殺意。
他低下頭看向自己的目標。斯提爾即使在睡夢中看起來還是很兇猛。他巨大的下巴和斷開的眉毛讓他看起來是一種原始的捕食者。拉格納在舉起石頭的時候感覺到了一種近乎病態的快感。現在他並不在意甄選者會怎麼想。他不在意自己會不會違背眾神的意願。他在意的只有復仇。他也已經準備好這麼做了。
他甩下手臂,內心一陣狂喜。他獰笑著等著石塊把斯提爾的腦袋砸成漿糊的畫面。它沒能出現。鋼鐵般強壯的手指抓住了他的手臂,突然停下了攻擊。拉格納的掙扎就好像是要舉起一座山。
“魯斯在上啊,小子,你真是個有種的,”拉奈克的聲音說,“一看就是個天生的殺手。但這個人不是你的。他也被選中了,他不是你應該殺的人。”
“我要看著他死。”拉格納說,聲音誠實的可怕。
“在你們要去的地方,小子,你或許能看到。但也有可能,會是他看著你死。”
“你是什麼意思?”
“你很快就會明白了。現在出發!進到雷鷹裡去!”老人指向那艘飛船。充滿著不安,拉格納爬了進去。 飛船內部的樣子和拉格納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地板全都是用金屬做的。牆壁也一樣,除了那些鑲著水晶的小圓窗口。他被綁住的椅子是用一種奇怪的柔軟皮革做的。他看不懂的符文在他腦袋附近的屏幕上閃爍。奇怪的吼叫聲在它準備起飛的時候晃動了整個飛船。
拉格納感到坐立不安。狼牧師給他的新衣服讓他感覺不自在。一套一體的灰色衣服掛在他身上,就像是第二層皮膚。他心口上有一個狼頭的圖案,是魯斯的標誌。這件衣服包裹住了他的全身,只露出一個頭。製成它的布料拉格納曾經完全沒有遇見過。它在他的體格下被撐開,但同時又輕便透氣。它沒有淤積水汽卻又發出微微暖意。穿著它的拉格納覺得自己好像可以走過一場暴風雪也不感到寒冷,這很奇怪,因為這衣服比最精緻的小牛皮衣服厚不了多少。
突然整艘飛船震動起來。吼叫的聲音變得更尖更響。他被推到椅背上。從窗戶向外看去,他感到一陣噁心,地面正飛快地離他遠去。這種感覺太不自然了,飛船擺脫了引力躍進了天空。
所有東西都變小了。他看見被毀的村莊就如同小孩的玩具一樣。他看見島嶼周圍的沙灘。慢慢地他們飛到了山頂上,飛船開始向前飛行。
再次把視線轉回船內的拉格納看到整個甲板都傾斜起來,船頭面向了上方。他再次向外看到他們正在飛地越高越快,他的家已經在距離外縮小成了一個點。下面的海面上是暗顱的艦隊在穿過海浪,他又開始想他認識的人會不會在上面。
然後灰色的霧集結在飛船周圍,讓船體開始顫抖。恐懼出現在拉格納心中,他想這是不是風之惡魔要把他們拉下天空,又或者是什麼邪惡的魔法控制了他們。然後他才慢慢意識到他們是在穿過雲層。
在他想到這點的不久後他們又進入了明亮的陽光下,顫抖停止了。拉格納可以看到下面是一片白雲組成的海洋,時不時地被一小片藍色切斷。他意識到自己是在從雲的頂上向下看,肯定沒有幾個凡人可以看到這種景象。他片刻間感覺到了一陣奇妙和滿足。
飛船繼續爬升著。拉格納依然被推在椅背上。他感覺好像有一個巨人的拳頭正在壓著他,好像要把他壓扁了。他看向周圍的其他人,拉奈克臉頰上的肉好像被隱形的手指向後撐開了。這又是什麼奇怪的法術,他好奇地想,驚訝征服了恐懼。不管那是什麼,老人好像都沒有受到影響,他只是笑笑,給拉格納比了個拇指向上的手勢。
拉格納又看向窗外,現在外面已經變黑了,星星出現在視線裡。在它們下面是一片巨大的地面,大到幾乎佔滿了他的視線。它的大部分是藍色和白色,但星星點點的綠色也出現在其中。拉格納意識到他可能正在看著星球的地表,藍色的是海,白色的是雲而綠色的是大地。
他胸口的壓力突然神奇地消失了,他感覺自己從椅子上浮了起來。看起來束縛住他的只有那些帶子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沒有了重量,一種奇怪但並不讓他討厭的感覺。飛船的噪音停止了,周圍的寂靜讓他躁動不安,甚至比剛才的巨響還要振聾發聵。
突然重力回來了。飛船的前端向下倒去,世界又開始變大,充滿了他的視線。
飛船又開始顫抖了。拉格納看到窗外的翅膀尖端開始像火中的煤炭一樣變紅。他再一次感到了恐懼。整艘船難道都要被魔法火焰燒盡嗎?天空惡魔發怒了嗎?他又冒險向拉奈克看了一眼。狼牧師閉上了眼睛,看起來悠然自得。拉格納掙扎了很久,最後決定不去考慮這些。或許起火的翅膀只是讓飛船浮在空中的咒語的一部分。這些全都超出了他的認知。拉奈克看起來完全沒有擔心。只要其他人沒有擔心,他決定自己也不需要擔心。
飛船繼續財產顫抖了很久。那在某種程度上讓拉格納想起了冬季時從山上滑下的經歷。然後又一次飛船怒吼著活了過來。好像有巨量的力量施加了上去。拉格納胸口的壓力又回來了,載具開始減速。
星星消失了。天空從深黑變成灰濛濛又變成深藍和藍色。雲層又迎了上來,他們再次衝下了霧濛濛的虛空。整艘船劇烈地搖晃了起來,就好像被一股巨浪打到了側面一樣,但之後它又擺正了自己,拉格納第一次看見了他們下方的土地。
它無比寬闊:一片巨石和山脈組成的散亂地形,長著地衣,落著白雪。天空好像在很遠的地方。巨大的冰山穿過山峰之間。在所有的這些裡,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這裡看起來就像是月球表面一樣死寂異樣。飛船以他從未見過的速度飛過蒼涼的大地。
“阿薩海姆。”他聽見拉奈克輕聲說道。
眾神之地,拉格納想,不知道會有什麼在那裡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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