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豬八戒以前可是天蓬元帥,犯了錯被貶到凡間後,聽了觀音菩薩的指點,信了佛,法號叫 “悟能”,在雲棧洞藏著等取經的人。
在等 “隊友” 的這幾年裡,他到高老莊當了上門女婿,成了老婆不喜歡、老丈人嫌棄的 “醜女婿”。那豬八戒在高老莊這三年都幹啥了呢?吳承恩沒在這段故事上用太多筆墨,但從原著的小細節裡,咱還是能瞧瞧豬八戒以前的 “倒插門生活”。
好吃但並不懶做的豬八戒
魯迅在 1923 年的癸亥豬年寫過《關於豬八戒》這篇文章,裡面說:“豬八戒真是懶漢的代表。” 長期以來大家印象裡的八戒確實這樣,但在高老莊生活的這段時間,豬八戒可當了好幾年實實在在的莊稼漢,是個勤快的能手呢。
唐僧和孫悟空剛到烏斯藏國的高老莊,這兒的景色就跟桃花源似的,一點都不像有妖怪搗亂過的樣子:
“竹籬密密,茅屋重重。參天野樹迎門,曲水溪橋映戶。道旁楊柳綠依依,園內花開香馥馥。此時那夕照沉西,處處山林喧鳥雀;晚煙出爨(cuàn),條條道徑轉牛羊。又見那食飽雞豚眠屋角,醉酣鄰叟唱歌來。”
這麼豐收和諧的農家,豬八戒可立了不少功。
在高老莊的三年裡,豬八戒差不多成了高家的頂樑柱。他不光會通溝掃地,運瓦搬磚,壘土打牆,還特別會幹農活,種麥插秧,一把耙子用得可厲害了,還能呼風喚雨,給五穀豐收弄個好天氣,提高農業生產力,更別說他吃得多,拉得多,土地 “天然肥料” 可足了。高老莊的產業在他的整治下越來越好,他自己也得意地跟孫悟空變成的 “高小姐” 說:
“我到了你家,雖是吃了些茶飯,卻也不曾白吃你的:我也曾替你家掃地通溝,搬磚運瓦,築土打牆,耕田耙地,種麥插秧,創家立業。如今你身上穿的錦,戴的金,四時有花果享用,八節有蔬菜烹煎。”
這番話可不只是吹自己,更是他在高老莊生活的真實樣子。
老丈人的不滿之處
雖說豬八戒勤快異常,但高太公卻對他有兩點不滿意,要他退親:一是長得醜。豬八戒剛到高家的時候,還是個黑胖漢,後來就變成一個長嘴大耳朵的呆子,腦後還有一溜鬃毛,身體粗糙,臉完全是豬的樣子。這樣的女婿逢年過節咋帶出去見親戚呢?二是太能吃。豬八戒食量可大了,雖然聽了觀音菩薩的話,做到 “八戒”,斷了五葷三厭,但一頓要吃三五斗米(大概 50—80 斤),一頓早茶就是百十個燒餅,要是葷酒一起來,那飯量沒法算。這樣的女婿咋守得住家業田產呢?
在高太公看來,這豬女婿 “一進門時,倒也勤謹,耕田耙地,不用牛具;收割田禾,不用刀杖。昏去明來,其實也好;只是一件,有些會變嘴臉”。仔細想想高太公的話,能看出來他對女婿幹農活的本事可滿意了,但豬妖這個身份卻讓高家嫌棄。高家拿出一半的家產請悟空降妖,這多少有點 “用完就扔” 的意思,因為豬八戒雖醜,但他的辛苦付出可是實實在在的。直到豬八戒拜師取經上路前還在抱怨:“我與他家做了這幾年女婿,就是掛腳糧(舊時入贅女婿的幹活工錢)也該三石哩。”
和睦的夫妻關係
豬八戒在高老莊惹的麻煩,好像都是因為翁婿矛盾,那他和媳婦高翠蘭關係咋樣呢?
八戒回家就想那啥,孫悟空假扮的翠蘭不答應,八戒疑惑地問:“姐姐,今日怎對我生疏?莫非是我歸晚?” 從這能看出來,以前高翠蘭對八戒不是冷淡的,反而挺關心熱情的,以至於孫悟空幾句話就套出八戒的底,他都沒發覺。再加上他乖乖聽假翠蘭的話去睡覺,跟咱印象里美女被妖怪欺負的慘樣完全不一樣。
這就讓人猜,也許在高老莊的三年,豬八戒吃得多但也幹得多,和高翠蘭的生活更是互相尊敬很和諧。
眷妻戀家的老豬
豬八戒不習慣也不喜歡長期在外跑的生活。在西行的路上遇到難的時候,他總是第一個想退縮,提議分行李、散夥,嚷嚷著要回高老莊當女婿,種地過安穩日子。大家常說,豬八戒是團隊裡最容易洩氣的人,但他可能真的想回高老莊繼續幹活過日子。
在《西遊記》裡,高老莊、女兒國,還有四聖變成的莫家莊,甚至蠍子精、老鼠精、玉兔精這些地方,都有招女婿結婚的事兒,很能反映明代的婚姻情況。就算是上門女婿,也擺脫不了對土地的想念、對家的嚮往、對安定生活的渴望,這就是長期靠著土地生活的小農意識的體現。他信佛離開高老莊的時候還不捨地說:“丈人啊,你還好生看待我渾家,只怕我們取不成經時,好來還俗,照舊與你做女婿過活。”
在豬八戒心裡,神的權力、皇帝的權力都沒啥了不起的,他真正在乎的是自己能活下去。
唐僧、孫悟空、沙僧,還有白龍馬,都全心投入取經的事兒,一點都不想自己的私心和兒女情長。而豬八戒一遇到挫折就想回高老莊,把 “老婆孩子熱炕頭” 當成最想要的生活。在沒遇到唐僧之前,他在高老莊 “掃地通溝,搬磚運瓦,築土打牆,耕田耙地,種麥插秧,創家立業”,是個純純的農民形象。白天干活,晚上和老婆在一起,是豬八戒想要的小幸福。在求佛取經的大事業面前,豬八戒放不下男耕女織、娶老婆成家的世俗想法,咱們卻能在他身上看到 “世俗味”“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