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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轻微剧透,可放心食用
至今还记得第一次接触到恐怖游戏,是来源于上古节目《游戏东西》里关于《钟楼惊魂》的介绍,恐惧、诡秘、无助是该类游戏给笔者留下的最初印象。后来陆续接触了不少恐怖游戏,例如《死魂曲》系列、《零》系列、《九怨》、《生化危机》系列等等,但或许是因为日式文化之于天朝文化的一脉相承,诸多恐怖游戏中当属和风恐怖游戏给笔者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
正如欧美和亚洲恐怖电影的差异一样,欧美的恐怖电影大多数是将笔墨落在感官层面的直接刺激上,例如大量的番茄酱和横飞的肢体(《致命弯道》),而亚洲的恐怖电影则更多地是在尝试如何挖掘观众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战栗(《山村老尸》),相近文化下民俗的低解读门槛,恶灵的现身逻辑,隐藏于主角身后迷雾中的身影,都更能将心脏来一次全方位按摩,恐怖游戏对笔者而言亦是如此。(仅为一家之言)
说到和风恐怖游戏,玩家对其第一反应往往是偏远山村中诡异的民俗,伴随着黄泉与现世的交错,又夹杂着晦暗人心的算计,以及日本特有的鸟居和注连绳等神道教特色,加上性能不高(迟缓的行动和僵硬的转向)的角色以及昏暗光影中仅有手中微弱的烛光(手电)照亮前方未知之路,抛开如今已经不被FS社所承认(已在其官网作品中神隐)的《九怨》外,更为人所熟知的自然是《零》系列。
可惜早期由于《零》系列是主机独占且无中文,许多国内玩家无缘体验其魅力,直到21年《零:濡鸦之巫女》重置登录各平台掀开了该系列移植的序幕,而如今该系列又迎来了其第四作《零:月蚀的假面》。
鬼域,人心
“谁也记不得的事情,就算不上是存在过吧。”《零:月蚀的假面》以这句令人莫名的话语开启了故事的篇章。随即,三名花季少女踏入了一个名为胧月馆的死地,开始了找回自己丢失记忆之旅。
在故事发生地——这座名为胧月的小岛上,每隔十年会沿袭传统举办一次全岛居民都会参与的盛大祭祀仪式——胧月神乐。该祭祀仪式由舞者和五名巫女表演,在祭祀当天,村民们会带着假面齐聚在举办神乐的舞台——月触堂。
虽然如今胧月神乐已经娱乐化,失去了原本的祭祀意义,可是在这项古老的仪式当中,藏着许多外来游客所看不到的秘密,这个岛屿上居民所信仰崇拜的是月亮,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月亮和灵魂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此外岛民还相信每到月蚀的时候,活人和死人所存之地会发生交集,即黄泉与人间交错,因此舞者需要选择一名灵感能力强的女性,作为仪式中能够容纳并过滤感情以将亡魂渡往黄泉的【容器】。其次选择的五名巫女所负责演奏所谓的“月之音”,这是岛上自古传承的音乐,当听众戴上涂有特殊涂料(这点在麻生邦彦的文件中有提及)的面具之后在精神的层面会与舞者进入的精神恍惚(“空身”)状态产生共鸣。总而言之,胧月神乐可以视作一种将亡者渡往黄泉的祭祀仪式。
少女们记忆的丢失和胧月神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在十年前的一场仪式上五名少女神秘失踪,被警方找到后她们却丢失了相关的记忆,此事就此不了了之。直到两年后,岛上异变突发,大批居民临时失踪,少数居民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身死,并且躯干扭曲,双手掩面,在胧月岛此谓之【咲く】(即“绽放”),警方对此毫无头绪,只能草草结案,自此胧月岛化为死域。
但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十年前失踪案里救回来的五名少女中的两人也遭遇了相同的惨剧,余下的三名少女不得不前往这座亡魂萦绕的死地,找寻记忆丢失的真相。。。
游戏中在胧月馆中徘徊的怨灵固然恐怖,可随着剧情的一步步推进,玩家会发现他们也只不过是无辜者,因为灰原重人和灰原耀两父子私心所酿成大祸的牺牲品。众生皆有私欲,灰原重人的私欲是治疗其女儿,灰原耀的私欲则是对姐姐禁断的爱,无意评判他们本意对错,然而灰原父子的私欲已经吞噬了其本心,扭曲的欲望所掀起地狱风暴将无辜之人一并卷入,使得胧月岛化作一片死域。
典型的受害者如亚夜子,作为禁断之恋的产物,从小就生长在一个扭曲的环境之中,从来没有感受过半点人世间的温暖,这也造就了其凉薄的天性和以折磨生命为乐的观点(一直欺负可爱的圆香呜呜),玩家在游戏中能够切实感受到这个缺乏关怀和爱的熊孩子对于“抱抱”的热情,可恨,却也可怜。当玩家将其击败后,看着身形瘦弱的小姑娘无助地呢喃着“妈妈”二字时的场景,让人心中久久不能释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灰原父子更加令人憎恶。
人心可怖,比鬼当诛。
和其他恐怖游戏不太一样,《零》系列没有太宏大的世界观,如《质量效应》里那种跨越星系,超越种族,甚至接手过去破灭的世界中种族留下的后手与布局,以此完成反“天”的壮举;
没有过于强烈的视觉冲击,如《恶灵附身》中STEM系统中那些人心深处之恐怖所具现而成的形貌如古神的怪物;
没有四处飞溅的残肢,如《死亡空间》那些被工程用器具将扭曲的怪物切割成漫天飞舞的太空碎屑。。。
但《零:月蚀的假面》却给笔者带来的却是一种如白雪会消融,满月会变残月,花开也会凋零般的物哀之美。物哀并非是岛国人的特有情感,但是却被岛国人重视无比,或许是因为岛国自身的环境所造就,使得他们在春观夜樱,夏望繁星,秋赏满月,冬会初雪的同时,也感怀着春花易逝,繁星难继,月有圆缺,雪消霜融,物哀即是此般感受着风物的姿态变幻的一种心境。
物哀亦是一种生死观,万事万物一期一会,有盛开时的繁景,亦有凋敝时的孤零,既要欣赏生命的璀璨,也要学会欣赏生命逝去时的颓败美感,因此有了日本小说家川端康成所认为的“死是最高的艺术,是美的一种表现。”就像在《零:月蚀的假面》中,正处于一生中最鲜活的年纪里的少女们,就如春日里盛开满树的樱花一般,在命运的驱使下踏入胧月馆找寻丢失的记忆,一步步接近真相的同时,也一点点靠近了危机的核心,然后肆无忌惮地绽放,将生命定格,美,也于此刻升华。
看着充满着朝气的圆香如同一朵小花般绽放枯萎,感受着她在青春的舞台前华丽表演走向幕落之后生命凋谢的悲凉,此谓物哀。
月蚀,假面
考虑到《零》的剧情和世界观设定有些晦涩难懂,这里可以引入和其同一个世界观的游戏进行比对有助于理解。
众所周知,《仁王》系列、《忍者龙剑传》系列、《死或生》系列和《零》系列都是同一个世界观,,较真说起来这四个系列的战斗力水平排序为:《忍龙》>《仁王》>《死或生》>《零》。即便玩法天差地别,但这是个系列所发生的故事确实都在同一个世界,只不过地点和时代不同而已,不仅是官方说明,在游戏中也有所体现。玩家在《仁王》系列里面可以挑战隼龙的祖先隼涟并获得龙剑及隼流战装束,还能够在仁王1伊势地图里挖掘到霞、绫音等人的血刀冢;
而在《死或生》系列中的绫音就厉害了,或许是因为其坎坷的身世使得她严重缺乏安全感,而不得不努力多打几份工来当一个能够主宰自己命运的女强人,于是在完成其本职工作《死或生》系列的空闲时间里,一边以女主的身份参演隼龙主演的《忍者龙剑传》,一边前往日上山的《零:濡鸦之巫女》小剧场饰演了一个配角,甚至还在大型穿越剧《无双大蛇》里客串了一把。
话归正题,既然大家都已明了这几个游戏系列之间的关系,那么应该可以理解《零》系列的整体实力了,那就是说《零》系列中的怪物实力加起来甚至不如《仁王》里处于战力链底端的敷次郎!
因为在《零》系列的游戏中,敌人甚至没有实体,其实力更多作用于对玩家精神层面的打击,弱到阿秀和隼龙甚至可能都没什么兴趣过来降妖除魔。而且从收益角度来说,《零》系列中相机之所以能对灵体造成伤害,是因为麻生邦彦往里面塞了一小块灵石碎片,而在《仁王》中阿秀是拿灵石当做零食吃的,真·灵石·零食,因此为了消灭区区连都未实体化的恶灵,隼龙和阿秀出手的概率微乎其微,毕竟两者面对的分别是灭世级灾难和灭国级灾难。
因此在横向对比后,可以看出《零:月蚀的假面》中的【胧月神乐】应该是用来将【荒魂】净化为【和魂】并在黄泉之门(月蚀)开放之际将其送入黄泉的祭祀仪式,而后灰原重人为了治疗其女儿的【月幽病】(岛上一种原理未知的疾病,患者会逐渐丢失记忆,直至“绽放”死亡)举办了错误的【归来迎】(完全形态的胧月神乐,核心应该是“月蚀之面”和“端正之音”)仪式而引发了【无苦之日】(由于错误仪式而导致岛上居民近乎全体丧生,这场事故被命名为“无苦之日”)的降临,导致发生了巨大的灾难,笔者大胆猜测,【无苦之日】的降临原因应该是错误的仪式引动了【常暗】与现世的交叠,使得胧月岛上清浊不分,阴阳未明,万幸的是胧月岛上没有足够的灵石(阿秀奔波多年的功劳),否则灾难可能会进一步升级使居民直接【妖化】,那就说不得只能由阿秀跑上一趟了。
说到剧情中的核心要素面具,却是值得一聊的。面具对于岛国人有种特殊的意义,我们平时在各种动漫里能够见到面具的存在,最常见的大概是白狐面具了,在《死神Bleach》中更是将面具锚定为虚的标配。岛国的民俗文化面具有许多分类,在《零:月蚀的假面》中的面具吸收了诸类面具的精髓,但总体看来受能乐面具影响是最大的,即便在炎炎夏日也能给予人内心以一种冰凉和寂静的感觉,或许这就是岛国文化中的幽玄与侘(chà)寂吧。
之所以认为《零:月蚀的假面》受到能月面具的许多影响,是因为打造假面的四方月家族在胧月岛上有着极为崇高的特殊地位,这与能乐希冀能够通过表演来向观众传达的“贵族式幽玄的崇高美”极为契合。其次是能乐面具本身做工极为精良细致(话说岛国中等的能乐小面普遍上万),通过生动雕刻出的复杂表情给观众留下最直观的视觉感受,以此调动观众内心深处潜藏着的情绪,这点也是与胧月岛的传统胧月神乐相符合的。再者,能乐面具在制作过程中要求制作者在制作时将自己内心的情感倾注于具体的面具之中,从而创作出拥有特殊情感流露的面具,也符合四方月一族的使命——试图通过打造出完美的面具来净化平息【荒魂】的怨憎并将其渡入黄泉。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摄影,缚灵
《零:月蚀的假面》作为一款经典的恐怖游戏,自然是有着能够让玩家在游戏过程中感觉到身后柜子在动的实力。就和大多数恐怖游戏一样,为了能够更好渲染恐怖的气氛,流程中手电的光照范围极低,在本就阴森恐怖到让人产生门廊柱子上都是邪异鬼脸错觉的胧月馆显得尤为致命。
其次游戏为了增强玩家的绝望,可以弱化了角色的性能,即便能够跑步也给人的感觉也像是地板上涂满了胶水,迟滞无比,在面对鬼怪的追击和扑杀之时缓慢的行动只能让人想起那张表情包:
但忽略掉诡异的气氛和迟钝的操作手感外,小姐姐们娉婷袅娜的身姿倒也极为养眼,尤其是搭配好看的服饰,令人心旷神怡,毕竟,上了PC穿什么就由不得主角了。今天,好色和胆小至少得治好一个!
《零》系列还有一处设定是尤其让玩家神经紧绷的,那就是拾取道具的时候会专门给出一个特写,主角会缓慢地伸出手去触碰代表道具的光点,这种情况不论怎么看都会给人以一种随时会有一只鬼手抓住主角受的错觉啊喂!
在游戏过程中的战斗更是独此一家,通常在恐怖游戏中玩家面对鬼怪的出现往往都是避之不及的,而《零》系列的战斗方式则是需要玩家将照相机的镜头捕获灵体的身形,简而言之就是不但不能躲避鬼怪,反而要把屏幕怼在灵体的大脸上!完全反其道而行的玩法,让玩家不得不强行克服内心的恐惧让灵体说一声茄子!
此外虽然《零:月蚀的假面》移植到了PC,其最大分辨率依然不到1K,画面整体就像老式胶片电影一般充满了噪点,但非但不影响游玩的乐趣,甚至更好地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试想一下:
当玩家第一次踏入胧月馆,窗外斜斜透入的月光勉强照亮了环境,空气中弥漫着万千纤尘,稍远处的物体仅仅能够看到大概的轮廓,偶尔一阵阴冷的微风拂过又卷起黑纱材质的窗帘轻轻摇摆,缓步走在不知多久无人踏足的地板,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推开门扉时那久违上油的枢轴传来一阵钝哑的尖叫,突然头顶的喇叭散发出一阵微弱的电流声,随即嘈杂的音乐混合着背景中无序的人声,像是惨叫,像是哀鸣,像是哭泣,像是怨诉,就像一条冰凉的灰色小蛇顺着你的脊柱慢慢往上攀爬,蠕动。。。
我不玩了,房间里的柜子动了。
安利一个缓解恐怖的办法,除了将家里的灯全开,手机插上音箱放大悲咒外,玩家还可以给小姐姐安装上灵石灯头饰,这样既压抑了内心的躁动,也能够一定程度提高照明的范围,就是这个造型,让笔者想起了这张卡片。
零域,道别
在故事的最后,凑齐了所有仪式必需品的流歌在灯塔中找到了灾难的起源——灰原朔夜,在钢琴前奏响真正的月守歌时,狂暴的能量席卷着四方,流歌正准备给朔夜戴上月蚀面具时却不慎摔了一跤,情急之下更是慌乱,幸好此时那个用生命完成了承诺的男人雾岛及时出现,拾起面具给朔夜戴上,下一秒风波骤息,而月蚀恰好完成,远处的海面猛然洞开一个无底的深渊。
零域,终于现世。
雾岛看了一眼流歌,似乎为自己完成了承诺而感到欣慰。随即,岛上所有徘徊不去的怨灵升腾于空中,猛然冲入朔夜身躯内并透过其所戴的假面从荒魂净化成和魂,然后化作一道由璀璨光点组成的虹光划破夜空,落入零域。此前的游戏过程有多恐怖诡异,此刻的画面就有多温馨华美。
朔夜消散后,落在地上的面具再度被一只大手拾起,流歌抬眼望去,却发现是过去一直被自己和母亲所误会着的父亲,流歌通过拾取到的手记已然明白了父亲所做一切的苦心以及对自己那深沉的父爱,只来得及叫一声爸爸,四方月宗也却已化作一道光点投入零域。
这一次,依然没有来得及好好道别。
即便这个世界破破烂烂,依旧有人在努力缝缝补补,你说是不是,流歌?人心固然存有私欲之阴暗,却也有不顾一切的救赎,这或许就是《零:月蚀的假面》所传递的思想吧。
老实说,迟钝的手感、压抑的气氛、这些元素汇集在一起不太容易吸引新玩家入坑,虽然口碑很高,但是往年主机销量一直都是三四十万这个级别的。如果你愿意感受一下《零》系列独特的世界观,体验一下充满和风的民俗恐怖之处,以及品味人性荒原中那一缕足以燎原的温情火苗,那么不妨一试《零:月蚀的假面》。
谨以此文向Larry这段时间给予的无私帮助道谢,以及,道别。
#休闲摸鱼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