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明日方舟


3楼猫 发布时间:2022-04-07 16:15:19 作者:H. L. A. Hart Language

Chapter 0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明日方舟 - 第1张“阿米娅,你愿意相信如今的我吗?”

“博士……?”
“阿米娅,亲爱的,别害怕……把手伸出来,不要告诉凯尔希……相信我。”
“……是,我相信你,博士。”
“应汝之愿,我将再次为罗德岛带来胜利。”
 …………
 (1)
 看到内容规范,形式合格的假期许可,以及坐在办公桌对面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兴致缺缺的某人,凯尔希突然觉得这些天缠绕着自己的神经痛更加剧烈了。
但她还是忍住没有表达出自己对这种近似逃避行为的不解和反对,在意见一栏里一字一划地缓缓写上“同意”,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怎么……突然想休息了?”
摊在椅子里的赫伯特似乎没睡醒,用力眨了眨眼睛,那暗蓝色的眼瞳才终于恢复了几分清明。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好让自己看上去更认真一些,笑道:“没什么。就是……有些事要办。具体什么事嘛……你懂。别委屈巴巴地看着我,我不吃道德绑架。”
“……”
凯尔希十指交扣,一言不发,始终低头看着赫伯特递交的这份请假申请,白色碎发垂到眼前,令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赫伯特等了一会儿,见凯尔希依然静默不语,觉得是时候离开了。
“那么,我走了。申请……你就帮我处理一下,直接找你总比层层审核浪费时间好得多。”
他起身,把自己口袋里的铭牌放在申请书上,便再没有回头,径直朝着办公室门口走去。
“慢着。”
“……”
他的手从门把手上松开,转身,看到的是被疲惫和孤独捆缚着无法脱身的人。
“你……你就没有什么,想再和我说的?”
翠色眼眸有些无神。
或许只要再给她多一丝压力,她就会变成歇斯底里的疯子——但也可能只是多了一丝压力。
“照顾好自己。好好活着。”
“就这些?”
“你替我和阿米娅说说。我就不见她了。”
“……你要去哪?”
“不知道。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又和那时一样吗?”
“不。这次,或许有皆大欢喜的可能。万一就成了呢?”
“若是做不到呢?”
“那么我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吗?你要理解,老员工也是有私事要办的。”
凯尔希靠在座椅上,合上眼睛,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赫伯特缓步上前,轻轻拥抱这个一度撑起一切的挚友。
她身上的消毒水气味让人的眼睛有些干涩。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再见。愿我们在时间的尽头还能遇见彼此。”
她听见他的脚步声逐渐远离。
她听见房间的门把手里金属相互妥协的声音。
她听见房间里一片嘲弄的寂静。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舒适和痛苦,清醒与混乱中挣扎。
当她睁开眼睛时,夜色已经笼罩了这里。
她连忙起身,查看自己的排班时间,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休息日。
她松了一口气,却又想起某个离开这里的人。
她仔细听,罗德岛的引擎已经重新开始平稳的工作。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运作,犹如命运旋转不停的转轮。

(2)

  当赫伯特来到这里时,发现画师正在泡茶——只是用料稍微有些不同于以往。
画师在他站在门口时就已经发现了他。
“大画家,这段时间,在罗德岛还习惯吗?没什么烦心事吧?”
“这几个月我始终住在这里,罗德岛如何,与我何干?”
“怎么说……罗德岛也是个给你个挂画的地方嘛。我辛辛苦苦托关系把你们从炎国调来帮忙,可知道我欠了多少人情啊。司岁台也好,真龙也罢……都不是省油的灯啊。若非有些熟人肯帮忙,我还调用不了你们。”
“我说了,不接单。”
“我不是来买画的。我是求一幅画。”
“有甚区别?”
“我有用。”
“……唉。”
“拜托了。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画什么?”
“一位女子。”
“详细点儿。”
“逝者……你会画吗?”
“不会。你换个要求吧。”
“就这个。没别的要求。”
“……我知道了。给我一个时辰。”
两小时后。
画师把一个小小的卷轴放在赫伯特的茶杯旁。
“画好了。你仔细看看,不合你心意,我可以重新画。”
他并未打开卷轴看一眼,只是仔细把它放进背包,对画师轻笑道:“不必了,无论如何,我都满足了。”

“我可以重新画的。一幅,十幅,百幅,都无妨。”
“夕,足够了。我只是在这岛上找不到一个比你更高明的画师了。”
“博士何不看一眼?我这妹妹这样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铸造师不知何时至此,拍了拍赫伯特的肩,并看似自然地把手伸向赫伯特的背包。
赫伯特只是温和却坚决地把年的手挡开:“不必了。足够了。你也是,虽说不靠谱,这一整年,却也承蒙你照顾了。”
“我们之间何必说这个?……你真的要走。”
“嗯。再见了……对了,虽然我现在说这个有些不合情理,但还是希望两位能多留些时日。”
“知道了知道了……我说,只要夕给你作画,却不用我给你点儿东西?我就觉得你那把剑缺点意思……”
“不必。心意到了便好。走了。你们……在岛上多待一段时间吧。我会顺路去炎国报个信,想来那些老家伙也不至于急得跳脚。闲着没事和阿米娅多聊聊。这孩子早熟,看上去坚强,其实很怕孤独。”
黑衣旅者把背包搭在肩上,潇洒而去。
“嘿,下次什么时候再见?”
“不久之后,就再见啦。”
旅人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踏出了这片幻境。
“再见……怕是再也不见了吧?”
良久,铸造师轻声叹道。
“你为什么把他放走了?”
“我走了。晚上还要找几个人打牌。少卿大人请吃饭,你来吗?”
“不,不了……我有画还没结尾。”
“没必要了吧?”
“……是没必要了。”
 
(3)

 “老板,我想喝点儿东西,就和……这边的干员小姐同款吧。”
煌一扭头,看到和往昔的装扮截然不同的博士。
折光挡风里面是看不出什么材质的黑色术士服,脚边是有些干瘪的背包,大小一般。
原本有些凌乱的深色短发这时被黑色荆冠约束得老实了一些,在酒吧淡黄色的灯光下泛着星星点点的光泽。
“博士,这样的你可不常见。”
“嗯。说起来,我在早年喜欢体验各种装束。习惯那身垃圾袋是后来的事。”
煌拍了拍他的肩膀:“还不错,挺帅的嘛。”
“也许吧。”
“你这打扮……是刚从外面回来?”
“不,准备走。刚申请了无限期休假。”
“博士,难道你也想放假了?真好啊……我也想休假。可惜上次毁坏公物,这个月工资被凯尔希扣光了之后就被要求用假期工作继续抵债。阿米娅和你一起么?”
“没有,阿米娅还有她自己的事要做。”
“博士,你怕不是要跑路吧?”
“瞧你说的,哪有啊……换个说法。”
“果然是要跑路啊!”
酒保转过身,把赫伯特点的东西推到他面前:“我听说有人要跑路?”
赫伯特抬头一看,居然是可露希尔——刚才一直背对着两人,还穿着酒保的衣服,一时间没认出来。
赫伯特笑道:“怎么,我就不能休个假?”
“我是觉得博士你这样不太合适啊。”
“哪里不合适?”
年轻血魔的手指在桌上叩了两下:“维多利亚的事刚结束……就算一年吧。虽说大部分麻烦的事都结束了,你不真打算这个时候溜之大吉吧?阿米娅怎么办?凯尔希……等一下,凯尔希同意了吗?”
赫伯特点了点头,另外两人当场就震惊了。
菲林的脸不自觉地抽搐着:“莫非,你用了什么不堪的……”
“就是请个假,又不是这辈子都不回来了。”
可露希尔给自己也调了一杯和两人同样的饮料:“博士,在罗德岛申请无限期的假期和申请安乐死是同义词哦。”
“别瞎说。你们去申请试试呗。万一同意了呢?”
“……”
“……”
两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满脸写着“信你我就是[数据删除]”。
赫伯特哼了一声,也不想再和她们继续装糊涂,毫无意义的争论罗德岛不合理的假期制度。毕竟,还有两个小时,自己就必须从暂时停泊的本舰离开了。
他轻轻摇晃着酒杯,剩下的冰块和杯壁发出细微的碰撞声:“正好,可露希尔也在这里,就省了我再去找别人的工夫。”
可露希尔听出了赫伯特的意思:“哦?莫非你还没进行工作交接?那是要我们转达?”
“当然,”赫伯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我需要你们两个在岛上的工程部和精英干员两部分转达我的想法。其实我都基本安排妥当了,也就是正好遇上你们,再叮嘱一下。”
煌提出自己的一点儿异议:“我以为你应该去找密苏里或者阿斯卡伦谁的……”
赫伯特放下酒杯,摇了摇头,不以为然:“说起来,你们是我在苏醒之后最熟悉的人,算是有点儿纪念意义吧。你们就直接和凯尔希说吧,你们将接管我在罗德岛之前负责的所有工作,那家伙会相信你们的。至于你们刚才说的那两个人……密苏里其实应该出现在前线,不适合做这种无趣的事。而阿斯卡伦……嗯,我要她绝对守在特蕾西娅的……身体旁边。也不适合。”
一个有意被众人避而不谈的名字在此时被关系最紧密的人提起,气氛顿时沉寂了几分。
可露希尔和煌也不再像刚才那样轻松,沉默着,露出了然而忧虑的神色。
两个人都在迅速思考该怎么把话题自然地转移到其他的地方,可无论怎么想,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最后,还是煌打破了令人难过的寂静:“博士,一年多过去……你还是决定……”
“赫伯特,殿下的事,我们都……也许我来说并不合适,但……”
“怎么?”
“……至少,凯尔希直到现在也没有说一点希望都没有。虽然没有变好,但也没有朝着更坏的方向去嘛。”
煌在一边赞同道:“对啊,博士,你这和逃避没什么区别啊。万一哪天特蕾西娅小姐恢复了,你却不在身边……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赫伯特双手合十,抵住下颌:“所以……你们是觉得我在这里消极的等待会更好?”
“只是我们不愿意让现在的情况多什么变数。更何况,你也没有别的办法吧?”可露希尔道。
赫伯特哼了一声,虽然还看着前方,但两人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更渺茫的远方:“我在这里已经不合适了。主动出击的确是在冒险,但也不排除有惊喜的可能。而且有一点你们已经说错了——放任自流的事情并没有变好的可能。对此我并不需要对你们解释。”
“……”
“我要去寻找一样不可能找到的东西。不知其样貌,更不知其本质,唯一的线索是,它的确存在于这个世界里侧的某处。在击碎那团薪火时,我清晰地感觉到了那东西的存在。”
煌轻轻放下酒杯:“……越说越听不懂了,博士。”
“所以我才说我不需要和你们解释啊。我走了。以后少在这周围转悠,喝酒误事。多在办公桌前面坐坐。习惯就好了。万事万物都是逐渐习惯的。”
赫伯特提起脚边的背包,向身后的两人挥了挥手。
“博士……你这样,就满足了吗?”
尚未做好准备的精英干员和工程部主管忍不住问道。
“嗯。是啊。这样,就可以了。”
已经放下一切的离职员工这样答道。
 
(4)

 “‘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嗯?”
在罗德岛的隐藏载具收纳库,赫伯特的脚步与歌声在某辆越野车前一起停下——若是在另一个人面前唱着这个优哉游哉地离开,未免有些太尴尬了。
赫伯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一个承重金属柱后。在那里,一个长着红角的白发萨卡兹正握着铳械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
见赫伯特已经发现了自己,她也索性不再装了,把铳械别在后腰,一边笑着一边朝这边走来,让人相当不快:“嘿,想不到你居然天还没亮就在这儿散步啊,怪物。”
赫伯特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理她,拿钥匙开着车门,说道:“想不到你还活着,我以为一年前你已经死了。”
W依然笑的相当真挚,只是右手一抬,一记迅捷有力的耳光就送了过去:“你[*卡兹戴尔粗口*]是不是想死啊。上周咱们刚见过。”
不过,赫伯特身子稍微一偏,就躲过了W的亲切问候:“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不是很正常。你在这儿躲着干什么,不怕阿斯卡伦提刀追着你杀到舰桥吗?”
“说什么呢,现在阿斯卡伦可相信我了。”
“啊,对对对,太对了。”
赫伯特嘴上应付着,手上倒也一点儿没闲着,启动引擎,把背包放在副驾座上,刚准备关门,就被W伸手挡住了。
赫伯特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你——有——事——吗?”
W依旧笑的不怀好意:“去哪玩啊,带我一个呗。”
“我带你干嘛?下次吧!”
萨卡兹直接上前把车钥匙拔了,拿在手里把玩着,:“哎哎……我说,你这是偷跑出来的吧,要不然也用不着走这个路,直接去甲板申请飞行器调令不就行了?”
“……我去休假,行不行?你把门给我带上。要不然……”
W笑的更开心了,抱着胳膊,展示着手里的钥匙:“要不然怎么着?”
“要不然我就用备用钥匙。”
赫伯特迅速掏出备用钥匙,打算直接点火冲刺,却没想到,W也直接一步钻进车里,想逼他直接停车。
本来理想中,应该是可以轻松钻过狭小的空间,然后稳稳落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但现实好像就没有那么理想——赫伯特早就预料到了,黑着脸踩下刹车,松开了方向盘,一伸手抓住W背上的衣服把她向下一按。只听“嘭”一声,W的脸就好巧不巧地撞在了制动杆上。
不过就停车而言,这结果也算成功。
W捂着自己撞得酸疼的鼻梁,试图回头怒视着赫伯特:“疼疼……我的鼻子……怎么了嘛!让我上车怎么了!”
赫伯特冷哼一声,抓住W的尾巴,用力一挣:“你信不信我这就给你这尾巴剁了?你再多啰嗦一句话,就直接拽下来。”
“那你大可试试,看你还今天走得了不。”
松开尾巴,赫伯特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起来。我有要事。”
“知道了……”W爬起来,倚在门边也不再摆着那张欠揍的笑脸,只是有些发红的鼻子配上这个严肃的表情还是让人莞尔,“有什么事比殿下……咳,特蕾西娅小姐还重要?原来你可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呆在核心那边。”
“就是为了特蕾西娅的事。”
“这样……”W顿时露出了然之色,又追问道:“什么事需要你亲自离开罗德岛动手?技术?药物?还是什么?何不拜托阿斯卡伦她们?”
“这件事只能由我去……非我不可。”
“不会和你那个……有关系吧?”
“嗯?”
W的声音压低了一些:“我看到了,一年前,是你砍碎了……那个东西。”
赫伯特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问道:“我记得那时周围都几乎被微粒化了……你在何处看到?”顺便还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创可贴递给她。
“我当时在你们脚底下,那座塔的一个石头箱子里……啊,真的有点儿出血……”W接过创可贴,一摸才发现刚才以为只是撞得生疼,没想到还有点儿渗血,“是不知道从哪来的黑色法术把我包起来,才没被你们摔死。”
“是……她恢复神智的那短短几分钟?”
“嗯。那之后你们不就把塔拆了么。现在想来,就是殿下,又救了我一命。所以我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跟着阿斯卡伦……”
赫伯特抬手打断她的感慨:“你等等……你的意思是,我把那东西砍碎,你那时是被包在特蕾西娅的法术里,是吧?”
“应该是吧,不然我早就摔成一团不可名状的东西了。”
“这样吗……上车。”
“嗯?……啊?!”
“我发现自己一个人去果然还是有些危险,但多一个人就会安全许多。”
“你是否搞错了什么?我只是意外发现这里居然有一个隐藏的出口,就把这里当成偶尔偷懒的地方而已。刚才只是为了套话,我可没有真的打算要和你一起溜走啊。”说完,W用力关上了车门。
赫伯特降下车窗,向车外显露出犹豫之色的W笑道:“我还以为你对罗德岛没什么归属感。对特蕾西娅有好处的事,你没必要拒绝。”
“我只是觉得和你共事有些恶心罢了。”
“我知道,我知道。那么,你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不必。只要你去的地方有罗德岛的办事处,就不需要准备什么。”
“那么,上车吧。”
“还有一个问题。你有具体的方向吗?就是说,时间、地点,还有到时候做什么。”
“没有。完全没头绪,不如说,只能跟着感觉走。”
“无限期……我知道了。”
W从车前绕过来,直接打开车门,把自己的铳械和一些小玩意扔到车后座上,自己坐在副驾驶。
此时的萨卡兹佣兵尚且不知道自己之后的遭遇,认真承诺道:“只要能让殿下恢复如初,我这条命就归你了。”
“OK,那我一定竭尽全力使唤你。”
应急库房的门打开,形制特殊的小型载具在太阳升起前的暗蓝色迷蒙天空下,逐渐溶解在沉眠的荒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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