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叛徒!”赞提恩尖叫道,猛地将承载了九千年历史、描绘着第一艘泰拉什一税征收船抵达塞尔芮尼的古老陶罐摔得粉碎。陶瓷碎片在他靴下咔嚓作响:“愚蠢的小崽子!”他挥舞长剑,一记弧线,刀刃掠过雕像与雕塑,粉碎了一切:“那只虫豸,那个杂种,那个... ...叛徒!”
一如既往,塞恩低语。
“闭嘴!恶魔!”赞提恩怒吼道。他的话语犹如狂欢的终章,室内渐渐归于宁静。唯有他的胸膛仍在起伏,他站在他的议会面前。三把座位空空荡荡,托拉奇和萨尔奎尔的座位将无人落座,赞提恩的椅子颤抖着,等待着主人从他的踱步中归来。
战帮首领平复了情绪,语气平静,语气平静:“托拉奇违抗我的命令,妄图独享荣耀。克隆之主下次见我时,需有诸多解释,记住我的话。”
从不读空气的卡兰图率先发言:“灵魂之海带走了他,”他说着,带着学者般的冷静,这在紧张的氛围里格格不入。赞提恩转头看向他的纹身表亲,怒火在他绿宝石般的瞳孔中闪烁。
“闭嘴!”他咆哮道:“那个笨蛋一无是处,不过是被遗弃的基因残渣,勉强拥有一副生命的皮囊。他是对第三军团的拙劣模仿,既没有我们的优雅,也没有我们的从容。”赞提恩转身返回大厅:“然后,他竟敢自寻短见!这是对我最后的羞辱——他甚至连背叛我都做不到。”他从腰间抽出肉欲之欢愉,向托拉奇空荡荡的座椅射出一、二、三发子弹。
赞提恩深吸一口气:“我们损失如何?”他问道,环顾四周。瓦维克以其松弛面庞所展现的最大坚韧回应他的目光。卡兰图的刺青眼睑紧闭着,无疑,正在与他的无生者宠物无声交流。菲德尔则小心翼翼避开他的视线,全神贯注于她纤细手腕上的手镯。他无法从剩下的人那里寻得任何答案。“王子啊,为何我的臣民皆背叛于我!皮埃罗,告诉我死亡人数,立刻!”
塞尔芮尼的总督犹豫地从椅子外的位置走上前。他在这些会议中始终感到局促不安,但赞提恩发现他能信赖这个胖乎乎的凡人去完成基础事务,至少皮埃罗对丢掉职位的恐惧胜过其他顾虑。
“大约四百人,我主。”皮埃罗说,
“详细数字!”赞提恩大吼,将手枪指向皮埃罗。在那凡人作答之前,悬浮在他肩上的伺服颅骨接管了计数。
“三百九十二名民兵,四十三名智者,以及十三位崇拜者,愿他们的灵魂安息,他们在对第四冶炼厂的攻击中牺牲了。”
“十三?我以为是十二。”皮埃罗结结巴巴地说。
“大人,昆特先生于七十三分钟前因伤离世。”
皮埃罗在赞提恩把自己的铜像头颅扔过玻璃窗时低头,冷空气从洞口涌入,他低声啜泣。
“失败者!我被失败者包围。尽管我拼尽全力,却被我的臣民、我的兄弟们阻碍。我何错之有,要承受这样的命运?”
他转身,走向房间后部,朝向他在所谓冥想期间使用的大理石宝座。
“没关系。”赞提恩深呼吸,用手套轻抚脸颊。
“没关系,”他重复,试图说服自己:“我失去的,我会忘记。而且” —— 他看向塞西莉亚——“在我的新缪斯中,我或许找到了更珍贵的东西。”
二
他曾希望更深入地探究老友的故事,但随着药效逐渐消退,肋骨的痛楚再度袭来,爱德华只好遵照达蒂尔的指引,踏入这座城市的深处,寻找他所需的慰藉。
正如达蒂尔所言,这是个古老之地。爱德华深有感触。那些建筑古朴而方正,由崎岖的岩石与锈蚀的金属构筑而成。他从未涉足此地,也不知道在他出生的城市中还有这等角落,如今他明白了:这些古老的楼宇被蜿蜒的走道、阳台与露台所遮蔽。它们被后来的几代人从公众的记忆中抹去,他们用来自富饶世界的资金,用大教堂、温室、大厅、圆形剧场与奇观等景致来掩盖他们卑微的过去。然而原罪仍在此,深藏于地表之下,成为这座尖塔与雕像之城的基石。
依稀可辨上城的遗迹。大理石块时而挡住前路,斑驳的表面镶嵌着金和银。爱德华意识到,这些是数年前异形侵袭的残骸。他借由古老建筑上残留的划痕与凹痕,以此寻找他们的踪迹。
这片废墟从未被萨尔奎尔大人的工人们清理——也未曾引起过丝毫注意。这在塞尔芮尼司空见惯,即使现在亦然。赞提恩大人曾亲自宣告,塞尔芮尼将成为银河系最美的城市,并命令其政府修复袭击所致的所有损害。爱德华当时深信不疑——哪个少年会不相信从天而降拯救他性命的光辉天使呢?然而,十年后,人们仍在半毁的居住区与被炸毁的商业区中安家。
“我在做什么?”他扪心自问。身处地底,他看不到夜空的璀璨,无法辩识繁星、明月或他时常凝视的斑斓光影。
然而,他能听见些许声音。金属碰撞的沉闷低鸣,以及黑暗中逐渐清晰的高谈阔论。他循着声音,小心翼翼地穿行于破败的砖石间,翻越巨石与混凝土块,直至找到了神庙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