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從兒時回憶中的《英雄薩姆》到暢快淋漓的《武士零》，從優雅唯美的《GRIS》到前幾年大火至今的《糖豆人：終極淘汰賽》，遊戲發行商 Devolver Digital 在遊戲涉獵廣度上已經達到了可以說令人髮指的程度。然而，誰又會想到這個由一幫遊戲狂人所組成的奇葩團隊，在2022年8月，會憑藉一隻可愛的小羊在電子遊戲圈激起一陣不小的水花呢？
《咩咩啟示錄》正式發售於2022年8月11日，然而從先行放出的demo版本開始，這款遊戲就已經收穫了大量玩家的期待。在遊戲中，玩家們將扮演一隻小羊，作為世界中羊族的最後一員，雙手（雙蹄？）被捆綁著，即將接受被四位邪惡的主教處決的命運。然而，在處決的瞬間，小羊見到了神秘的“待終冠主”面前，聽對方揮舞著被鎖鏈禁錮的雙手，張牙舞爪地許下允諾，承諾將可愛的小羊復活。而代價是，我們的小羊必須要召集足夠多的信徒，組織力量去擊敗那四位邪惡主教，最終釋放被囚禁的“待終冠主”。
四聖試禪心（不是）
聽上去如此陰暗邪惡的故事背景，搭配的卻是主角小羊如此可愛的卡通形象。就連反派的幾位醜惡駭人的BOSS主教，在這種粗線條的卡通美術風格之下，也顯得不那麼令人生厭了。而在遊戲的過程中，玩家們會發現，一些遊戲中期出現面目可憎的小BOSS，在被我們擊敗之後，搖身一變成了一些可愛的小動物。一改兇狠敵對的態度，開始眨巴著大眼睛，淚水汪汪地乞求加入小羊的教會。這種強烈的反差萌，更是猛烈地吸引著玩家們的好奇心，讓人們不禁想進入這個光怪陸離的詭秘世界一探究竟。
比 roguelite 更 lite
小羊兒建造屬於自己教會的家園
似乎從某個時刻開始，“縫合怪”這個詞已經不是單純的貶義詞了。
高情商的說法是，隨著電子遊戲開發在類型創新方面的乏力，遊戲開發者們開始越來越注重於研究如何將已有的優秀遊戲玩法進行交叉融合，並通過更加多樣化的game feature來提升玩家在遊戲中的體驗。
《咩咩啟示錄》的玩法，簡單來說就是模擬經營+roguelite。我不知道遊戲開發團隊最初的想法，究竟是把生存經營類遊戲的戰鬥擴展成了roguelike式的地牢探索，還是把rogue-lite中的能力成長部分擴展成了整個模擬經營模式。但是無論是哪種，在目前看來，《咩咩啟示錄》做得還算不錯。
在第一次被複活之後，主角小羊便擁有了一小塊屬於自己的土地，我們需要在這片小小天地間大興土木，建造屬於自己的教堂、圖騰、雕塑，發展出一支規模龐大的教會組織。而與此同時，主角小羊還需要深入地牢，對抗窮兇極惡的異教徒們以及異教徒背後邪惡的主教。在第一次打敗地牢的敵人後，我們從異教徒手中解救的小動物也就自然而然地被我們發展成為了自己的教徒。而當我們擁有了教徒之後，教徒的吃喝拉撒睡等一系列問題又讓我們不得不操心起來。於是建造床鋪、廁所、醫療室又成為了我們的首要任務，而在這一過程中必然會遭遇的建造資源短缺問題，又迫使我們一次又一次深入地牢搜刮異教徒的資源。於是，循環往復，週而復始，玩家們開始了一系列的頭咬尾巴的操作——
擊敗BOSS後將戰利品帶回教會
想要吸納更多的教徒加入小羊的教會，我們便需要一遍遍地進入地牢，擊敗異教徒，以解救那些即將被獻祭的小動物們。而為了讓日益龐大的教會中每隻每位教徒都幼有所長老有所依，我們便必須保證教會的領地上床鋪和廁所充足，當教徒生病的時候，我們還需要建造衛生站對它們悉心照料。而當建造所需要的資源不夠之時，我們又需要將目光投向地牢中。當我們在地牢拼殺時，時不時又會傳來教會中教徒生病或是年邁的長老過世的消息，玩家便又需要匆匆忙回到教會領地處理各種么蛾子。如此神奇地，這兩種看似割裂的玩法就這樣被一套體系完美地容納了下來，並且在兩者之間保持著微妙的平衡感，讓玩家不會在其中某一種玩法上沉浸太多時間。
而在每一種玩法上，《咩咩啟示錄》也都加入了一些巧妙的設計。在roguelike的地牢探索部分，即時動作的戰鬥體系通過大範圍的翻滾閃避加上每次攻擊會輕微向前移動的攻擊方式，讓遊戲獲得瞭如同《死亡細胞》一般的快節奏戰鬥模式，讓玩家感到酣暢淋漓。而在教會建造的模擬經營部分，依據教會的故事背景設計的“頒佈教條”以及“教徒獻祭”玩法，讓教徒數量從原本的經營目標變為了經營過程中的一項可被管理的資源，cult味瞬間噴湧而出。
地牢內的戰鬥部分
誠然，在玩法豐富度和成熟度上，《咩咩啟示錄》目前還遠不及各個垂直遊戲類型下的優秀作品，例如《饑荒》或《以撒的結合》。在roguelike部分，可解鎖的武器和咒術種類都太少，地牢迷宮中房間類型的數量也遠不及市面上大多數正常的roguelike遊戲；而在模擬經營的部分，建築的豐富度很容易在遊戲初期就完整遍歷，隨著遊戲時長的增加，除了建築功能的小幅升級之外並沒有更多的建築類型和經營模式可供玩家探索。更不用提目前正式版中存在會直接影響遊戲體驗的各類bug（我在擊敗錨淵沼的BOSS後遭遇通關寶箱未顯示的bug，只能強行傳送回城，BOSS也顯示未擊殺，十分尷尬）。但是我們有理由相信，隨著後續內容的豐富，它會成為一款值得眾多遊戲愛好者體驗的作品。或許正應了那句吐槽：壞消息，縫合怪；好消息，全縫了。
比 cult 更 cult
邪教頭子咩咩向教徒們佈道
不得不說，小羊這個形象設計太適合cult主題了。
在《聖經》中，上帝為了考驗亞伯拉罕的虔誠，通過神諭讓他將愛子以撒犧牲獻祭給主。而當亞伯拉罕正準備忍痛揮刀之時，上帝的使者出來制止了亞伯拉罕，承認了他的虔誠和敬畏，並用困在矮樹叢中的一隻羊代替以撒成為了祭品。從此，羔羊的形象便與《聖經》緊緊結合在了一起，“替罪羔羊”的說法也被人們廣泛地使用開來。時至今日，搖滾樂迷門也依舊會用“山羊之角”的手勢來表現自己的邪惡與反叛。
”山羊之角“手勢也被一些人視為撒旦的標誌
其實在遊戲中，cult主題也並非《咩咩啟示錄》所獨有。前文提到的著名roguelike遊戲《以撒的結合》，其中便融入了大量宗教相關元素，而它其中一個DLC甚至就叫做“羔羊的憤怒（Wrath of the Lamb）”。而在遊戲《真女神轉生》中，也運用了大量與神魔相關的cult邪典元素。但是，像《咩咩啟示錄》這樣，將濃烈的cult元素包裝在了一套可愛的畫風之下，或許是專屬於這個遊戲的獨特風格。
就我個人而言，我非常喜歡這種帶有強烈反差性的遊戲設計。在遊玩這款遊戲的過程中，我突然想到了一部2019年上映的cult電影——由A24出品的《仲夏夜驚魂（Midsommer）》。與傳統的cult恐怖電影不同，《仲夏夜驚魂》將一個主角團深入體驗地方邪典民俗的故事，包裝成了一個華美絢爛的成人歌謠。無論是年長的教徒自願從懸崖跳下摔死，將冒犯神木的外來遊客懸掛剝皮，還是給男女主分別喂下***劑，使他們一個在五月花柱下永不停歇地舞蹈，另一個在女教徒體內留種之後被推進火房焚燒獻祭，一切看似恐怖的事件都明目張膽地發生在朗朗白日之下。這種陽光下的罪惡給予觀眾的心理衝擊是遠超過傳統恐怖片的。當觀眾看到曾經和藹可親衣著靚麗的村民們在陽光下向鏡頭露出詭異微笑的時刻，cult的邪典氛圍便會如同捏爆水球一般迸發出來。
《仲夏夜驚魂》中當選”五月女王“的女主，下令燒死男友後露出的詭異笑容
另外還有一點想說的是，我覺得《咩咩啟示錄》的遊戲發行商Devolver Digital與《仲夏夜驚魂》的電影發行商 A24（沒錯，就是今年發行引發熱議的《瞬息全宇宙》的那家A24）有著很相似的氣質。兩者都是自詡為奇葩，在諸多類型化遊戲/電影中都有優秀作品。或許今後能夠期待這兩家奇葩的合作？扯遠了。
結語
《咩咩啟示錄》通過精緻的卡通美術、奇異的故事設定和精心的玩法設計，打造了一部能夠為玩家提供獨特體驗的遊戲。雖然僅從當前的遊戲完成度看來，它的自身品質暫時還沒能超越“小創新，大平庸”的小品級遊戲。我們也有理由抱有期待，開發團隊能夠繼續修復bug、豐富內容，讓其能夠成為一款真正具有風格化體驗的優秀作品。
Praise the lamb —— 讚美太“羊”！
#咩咩啟示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