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時間3月28日,第94屆奧斯卡如約在大洋彼岸召開,而眾所周知,這本該是一項象徵著影視領域最高藝術水準的頒獎典禮,也理應能夠吸引全世界的輿論關注。
然而在最近幾年,奧斯卡的收視率卻一年不如一年,甚至對於國內的一般大眾來說,奧斯卡已經毫無存在感,每年的頒獎日連個微博熱搜也不配上。
但今年的3月28日不一樣了,就當我們以為這屆奧斯卡依然會是西方人“自嗨”的時候,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在頒獎禮現場,知名黑人演員威爾史密斯給另一個黑人主持人克里斯·洛克來了一記響亮的耳光,而原因在於主持人拿史密斯患有脫髮病的妻子來開玩笑,戲稱她可以出演《魔鬼女大兵》(片中女主也是光頭的)。
這一出乎意料的操作,不僅將主持人給打蒙圈了,也讓在場的一眾大咖們目瞪口呆。
此外,就在史密斯回到座位後,他還連續喊了兩句帶髒字的警告語,命令主持人立即將自己妻子的名字移出嘴巴。而在場觀眾看到史密斯的憤怒後,也立即收斂了笑聲,臺上的主持人也在驚魂未定的狀態下說出了一句“哇,威爾·史密斯剛剛打了我一巴掌”後,裝作無事般繼續頒獎。
在如此嚴肅和神聖的場合來上這麼一出,自然也就註定會被“載入史冊”了,而奧斯卡的熱度也因為這一耳光被直線拉昇了近一倍之多,創下近幾年來的收視率之最。
以至於有不少網友認為這可能只是奧斯卡的劇本安排,目的就是為了收視率炒作。
炒作不炒作我們當然不可知,但在這一巴掌之後,全世界的網友都沸騰了。
他們一面倒地指責主持人的言辭冒犯,誇獎史密斯為“拳王理查德”(在揍完主持人後,史密斯就靠《國王理查德》奪得了本屆奧斯卡的影帝),同時網上也湧現出了一大堆梗圖。
如史密斯主演的《當幸福來敲門》就被改成了“當幸福來敲人”。
也有人將其稱之為真正的family俠。
還有人拿最近低迷走向的基金和股市開刷,以及315晚會揭露的酸菜方便麵也被拿來了洩憤。
亦或者被做成智能手錶的壁紙,還有被賣家火速印刷到T恤和製成手辦來兜售。
且因為場景像極了另一張蝙蝠俠掌摑的梗圖,事發之後,史密斯也就順利取代蝙蝠俠,無縫穿越到了二次元的世界。
同時,那家以科普聞名的果殼也沒有放過這次熱點,用一篇《奧斯卡影帝現場打人!這一巴掌威力有多大》來一本正經的炫耀數理能力。
由此可見,本年度的最佳MEME一定非史密斯的這巴掌莫屬。
不僅如此,雖然到了29日史密斯已經在全平臺發佈了“道歉聲明”,言說了自己的衝動所造成的惡劣影響,也請求了主持人的原諒。
不過從評論區可以看出,網友絲毫不覺得史密斯做錯了,相反還認為他的這一巴掌打得絕妙。
可以想見,這位既拿影帝,又拿關注度和好感度的好萊塢影星定能在接下來迎來事業和片酬的又一高峰。
當然,史密斯打得對不對或者說主持人該不該打那是一回事,而我想強調的是:史皇的這一掌是真的很爽很解氣,可以舒緩過去這幾年來奧斯卡帶給我們的懊惱之氣。
被“政治正確”汙染的好萊塢,早就該打了
有一直關注奧斯卡以及歐美電影的小夥伴,應該也能感受到一個滑稽的演變歷程:好萊塢電影似乎越來越多黑人演員,而題材也更聚焦在包括種族、女性、LGBT等等弱勢群體的問題之上了。
以至於讓這種潮流成為了每年奧斯卡評獎的標準,甚至能夠掛上“唯一”這兩個字。
如2018年的大熱門《三塊廣告牌》(斬獲了無數大獎,也被無數影評人視作為年度經典),居然輸給了相對冷門的《水形物語》,而其中的原因或許是因為後者涉及到了跨種族的愛情,以及是經由墨西哥裔導演拍攝的。
而到了2019年,當影評人一致認為《羅馬》能夠奪魁的時候,結果卻被描述黑人在美國遭遇不公平對待的《綠皮書》攔截。儘管後者被不少黑人,包括拍出了《黑色黨徒》的斯派克李也曾將《綠皮書》的獲獎揶揄成“裁判判罰有誤”,但依然阻攔不了奧斯卡將其列為年度最佳影片。
再之後我們還看到了《無依之地》和《健聽女孩》,前者聚焦在美國底層民眾的顛沛流離的生活(算是對弱者的關注和扶持),後者就更是對殘障人士的刻畫,而這些針對弱勢群體的作品都無一例外收穫了最佳影片大獎。
不過,你要說最離譜的,那還得屬口碑爛得一塌糊塗的《黑豹》。
該作在我們國內收穫了漫威系列電影的票房新低,也被很多影迷揶揄成劇情稀爛。但就是這樣一部帶有爆米花色彩的作品,居然能在第91屆奧斯卡獲得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剪輯等等在內的七項提名,並斬獲了其中3座獎盃。
這是怎麼回事?其實唯一能說得通的就是該作區別於同期電影更加政治正確,全黑人的熒幕衝擊力,講述非洲族裔雄起的劇情也足夠響應美國人民的平權心聲咯。
當然,獲獎與否其實還不是最重要的,身處歐美社會,每一個個體都受到來自各界輿論的壓力。
比如在稱呼上,你不能僅用“他”來泛指整個人群,而是要用“他或她”(或者是TA)來指代;對於殘疾人的稱呼也有嚴格限制,只能叫作“聽力受損的人”。
政治正確的風氣可不僅在世俗蔓延,哪怕是德高望重的象牙塔裡(如象徵學術教育最高水平的常春藤大學),教授們也得識時務地做出妥協。
如果歷史課如果涉及少數族裔、營養學涉及到肥胖人群等等的時候,教授務必在開課前給出“友情提醒:接下來的內容可能會讓某某群體感動不快”,否則臺下的學生將有能力將教授吃不了兜著走。
在2015年的萬聖節期間,耶魯大學就發生了一件非常荒誕的事情。一位女老師在課堂上說了一句友善的建議:“如果少數族裔覺得某些萬聖節服裝冒犯了自己,可以選擇無視”,便遭到了來自學生的怒罵和檢舉,最終丟掉了教職。
而在更早前的2005年,時任哈佛大學校長的薩默斯因在一次公開演講中說了一句帶有猜測性的言論:“女性之所以更難成為科學家,可能是兩性先天稟賦差異導致的”,不久後,薩默斯便在一眾教授的譴責下離開了學校。
遭遇類似“待遇”的還有被譽為DNA之父且奪得了諾貝爾醫學獎的詹姆斯·沃森,他因在某次演講中分享了“黑人和白人在智商測試中存在平均差別,這種差別來自遺傳”的科研結果而遭到鋪天蓋地的批評,演講會被取消、榮譽頭銜被剝奪,從此於公眾視野消失。
可以說“政治正確”已經成為了一把美國社會無處不在的行為評判標尺,也是一切事物(包括科研、藝術、正義、三觀道德等等)的評判基準。
個體的行為唯有符合政治正確規則,才能擁有接下來的可能性,否則也只能迎來夭折的厄運。
也正因此,在如今的西方電影裡“務必有黑人角色出現,而且還得佔據到一定比例”、“黑人角色大多是正面的”等等操作,已經成為了不成文的規定。
也正因此,我們方才會看到明明原型全是白人,但改編成影視劇後居然多加了一名黑人的《12勇士》,以及罔顧原作設定,毅然決然採用黑人演員的《小美人魚》等等事情的發生。
當然,我們都知道“在商言商”的道理。對於好萊塢那些跨國電影巨頭來說,如果只是單純的獲獎和輿論的壓迫還不足以讓他們往政治正確的方向上去傾囊投入(大不了就不拍了)。
而事實上,好萊塢奉行的所謂政治正確,其實也是“商業正確”。
就如《黑豹》這部電影,其在中國內地的票房僅有6億多RMB,但在當年它卻以超7億美金的票房登頂北美年度票房榜,甚至連《復聯3》也不如它。
而到了次年上映的《驚奇隊長》,該作雖在國內被揶揄成“驚奇大媽”,但依然難掩在全球範圍掘金超10億美金的事實。相反,以“美色”聞名漫改界的《神奇女俠1984》的票房就顯得有點難看了。
“政治正確即商業正確”,這是好萊塢電影人推崇備至的信條。上至奧斯卡評委會和影視巨頭,下至演員們也都無一不被這個桎梏束縛著。
如漫威迷最愛的寡姐(斯嘉麗約翰遜),她在2018年的時候就曾接拍過以跨性別人士為主角的《摩擦和拖拽》,但在消息公佈後美國輿論卻炸鍋了,紛紛譴責跨性別角色應當由真正的跨性別演員來出演。
迫於輿論壓力的寡姐也只能向媒體拋下一句:“ 我認為在理想的世界中,任何演員都能夠被允許出演任何人,任何形式的藝術都不應該受到政治正確的影響”後,無奈辭演了。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就在辭演上述角色的3年後,她卻以強勢姿態將老東家迪士尼告上法庭,冒著“得罪好萊塢資本家”的風險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
為何寡姐膽敢和資本家死撐到底?卻要向輿論低頭妥協呢?
道理並不複雜,她清楚自己的人氣和“錢途”究竟是哪一邊給予的,而寡姐的選擇也是對“符合大多數人的政治正確才是好萊塢的政治(商業)正確”這句話的又一次印證。
類似的事情還曾在影史經典《亂世佳人》發生過。
這部改編自世界名著《飄》並於1939年上映的經典,受制於時代的影響該作出現了將黑人塑造成地位低下的僕人的橋段(其實也是反映當時的社會現狀),而該橋段卻遭到了以約翰·裡德利(《為奴十二年》編劇)為代表的一眾權威人士的譴責,並讓影片在流媒體下架。
不過有意思的是,當該作被下架後,原著《飄》和DVD的銷量卻在亞馬遜衝上前列,而在看到這樣的情況後(確定大多數人對該作還是能接受的),HBO對影片添加相關提醒標註後又再次上架流媒體了。
可以看到,如今的好萊塢正在遭受著來自輿論和商業上的壓力,也或者說輿論正在倒逼西方電影人越來越向錢看齊---如果藝術創作沒有自由可言,那就乾脆拋棄藝術的追求(反正對題材和選角單一的顧慮和反抗已經毫無意義),轉而去諂媚公眾,用他們喜愛的題材、喜愛的角色人種來收割嘩啦啦的鈔票和社會美譽,不是更大快人心嗎?
這個道理尤其適用於以商業片見長的漫威和DC,因此我們方才會看到諸如黑人超人、LGBT超人、LGBT美國隊長、女黑人鋼鐵俠等等無比政治正確的新英雄的誕生。
想來在未來,我們還會看到全女版的《婦仇者聯盟》、或者全黑人版本的《黑人復仇者聯盟》吧?
那你們說,這樣的好萊塢該打還是不該打呢?而史密斯在奧斯卡頒獎典禮上,在全世界觀眾的矚目下用掌摑主持人來令奧斯卡蒙羞,這事情可能不解氣嗎?
警惕政治正確
當然,正如前文所說,解氣是一回事,認為史密斯打得對不對那是另一回事。
前者是我們對好萊塢這幾年表現的一次主觀的情緒表達,而後者則涉及到公序和法治,但對於海內外網友來說,他們都似乎沒有注意到這層內涵,也就免不了會踩到“雙標”這個坑上。
表面看來,這似乎是主持人先冒犯了史密斯,因此後者掌摑前者是能夠被體諒的,但只要再深想一層又會發現,這種判斷根本立不住腳。如將史密斯換成另一個白人影星,那西方的輿論還會一面倒地稱讚呢?還是將其視作為白人種族對黑人族裔的人身攻擊呢?
只能說史密斯的身份實在太“正確”了。
而對於國內網友來說,他們認同史密斯那自然是基於主持人率先犯下的錯誤,也就是“以牙還牙”的報復心態。
但注意了,冒犯別人是錯的,但面對錯誤的行為,我們就真能用另一個大錯(打人)來予以回擊嗎?難道這不就是所謂的矯枉過正嗎?那這和前文看到的西方人用輿論壓迫好萊塢,讓後者按照自己的口味來安排題材和選角有何不同呢?
類似的用另一種政治正確來對待政治正確的行為還有不少,如《心靈奇旅》上映的那陣子,國內網友就曾因為“主角及其身邊朋友都是黑人”的原因而心生抵制;
還有《魔法滿屋》和《尋龍傳說》,這兩部動畫都因為主人公的膚色偏黑(前者是拉美人,後者是東南亞人)而令國內網友的興趣凋淡。
西方電影普遍政治正確這不假,但不代表政治正確的電影就不能產出精品啊(我們更多的也只是吐槽題材的單一啊),這樣一棍子將好萊塢電影打死真的不是錯嗎?
所以說,在評判是非和對錯的時候,一定要拿捏住某些不可動搖的東西,比如對法治和電影藝術的尊重,而我們選擇的態度和行為也理應以能夠促進它們發展為前提。
否則,我們也只會淪為那條自己曾經討厭的惡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