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 #星遊社# 茗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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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幾年前，我在網上看到了這樣一部遊戲：橫屏，手繪風格，黑白線條。
然而就是這樣簡單的畫風，卻用黑暗未知的環境、屍骨袋中坐起的屍體和可以第一人稱見到主角手臂上血管與斷骨的露骨場景給年幼的我帶來了不小的衝擊。
“留白”，往往是恐怖遊戲的大殺器。
因為遊戲給你的衝擊力越強，信息又少，你就會忍不住思考遊戲畫面中從未展現出的東西。而一旦開始思考，你就會落入恐怖遊戲為你設下的“圈套”，從思想到神經都沉浸在那個危險的世界裡去。
這也是像素和小型恐怖遊戲往往比恐怖大作還要深入人心的原因。
至少那驚鴻一瞥，就讓《無盡夢魘》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裡。這種落到孩子手上就會是妥妥的“兒童鞋墊”的遊戲，卻讓還是孩子的我一找，就找了將近十年。
醫生、妹妹與妻子
沒有精彩的劇情，沒有華麗的操作，那為什麼一個簡單的橫版遊戲會有如此之大的魅力？
前文說過了，是因為留白。
《無盡夢魘》的操作並不是像《翌日》那樣簡單地從頭走到尾，劇情也並不是完全依靠文字和其他恐怖遊戲場景中留下的紙條來敘述。
遊戲裡幾乎沒有多少臺詞和文字描述，不但情節需要腦補，甚至最後所拼湊出的“真相”也是由玩家自己來決定的。
一天夜晚，主角湯瑪士從親手捅死妹妹愛比的噩夢中醒來，赤著腳走下了床。
空無一人的家裡，只有牆上的煤油壁燈在燃燒。湯瑪士路過一個又一個老舊的古典傢俱，穿過廚房，一直走到了屋外。
赤腳踩在土地上，湯瑪士在墓地的盡頭，見到了愛比的墳墓。
“為什麼要離我而去？”
悲痛的湯瑪士，又一次從夢中驚醒了。
在這次甦醒後，妹妹愛比來叫自己的哥哥一起吃早餐，她還活著。
湯瑪士再次下床，走出房間，等待他的卻依然是無邊的黑暗與空蕩的房間。
在這次輪迴的盡頭，等待他的，卻是幼年愛比的屍體。
就這樣，自殺的湯瑪士，開啟了又一次的輪迴。
每一次死亡，他都會回到起點的一張床上，渾身肌肉的巨型怪嬰、雙目失明又被捆綁住雙手的精神病人，還有可以將湯瑪士的腸子拽出來的玩偶，共同構成了這場在家、墓地與醫院之間無盡輪迴的夢魘。
而湯瑪士的每一次驚醒，都彷彿之前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噩夢。
噩夢中，這個黑頭髮的女子時而是他的妹妹，時而是他的妻子，時而又是自稱史密斯的主治醫生。真假混雜在了一起，湯瑪士也彷彿迷失在了這場夢魘之中。
紅色、黃色與床
遊戲的操作方法十分簡單，玩家只需要控制角色上下左右移動或者奔跑。並且以門把手和畫框為例，大部分彩色的物品（基本上是紅色與黃色）都可以點擊互動。
簡單的操作使得遊戲移植成手遊後，除了暫停按鈕外，幾乎沒有任何額外的UI界面，單機左下角右下角可以移動，雙擊就是跑步，體驗感依舊拉滿。
主角在第一次醒來時看到的血肉模糊的絞肉機，可以點擊查看，但是不會對劇情造成任何影響。其實這也對應了後期其中一條結局線中，湯瑪士突然將自己的左手伸入絞肉機裡攪碎的畫面。
遊戲有三個結局，分別對應放誕逐夢、大限將至與夢已成空。
玩家達成不同結局的條件，就是在相應的劇情拐點上選擇不同的道路。
最簡單也是流程最短的結局，就是放誕逐夢。
在經歷了漫長的噩夢後，湯瑪士醒了過來。他還是一個孩子，妹妹愛比也還活著。
他走到妹妹的床前，親了一下她的額頭，噩夢就此結束。
而在“夢已成空”裡，湯瑪士是一個因為自殘住院的精神病人，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個夢。
在床邊陪著他的，是妻子愛比。
洗手池中帶血的牙齒、主治醫生史密斯和幽暗的精神病院，一切彷彿都有了解釋。
第三個結局“大限將至”，也正如它的名字一樣。在湯瑪士的女兒去世之後，他一直沉浸在喪女的悲痛中無法自拔，分不清現實與幻想，妻子也因此離開了他。走時，她只留下了一封信，要他好好活下去。
《無盡夢魘》除了因為在黑白的基礎上加入衝擊力極強的紅色而極具代入感的第一人稱畫面，還有恐怖遊戲界一直被國內所詬病的“追逐”系統。
玩家要在眾多一擊必殺的敵人的追逐下奔跑、潛行，甚至是參與恐怖遊戲的常見環界：躲櫃子。
它甚至還有像《紙人》那樣奔跑距離過長就會加重呼吸甚至原地停下喘氣的設計。
但即便是如此俗套的設計，你也不能說它有多麼糟糕。
因為這些設定在提升了遊戲難度與緊張感的同時，又能保證玩家可以通關（如果死亡次數過多就說明還沒有掌握技巧很多躲避敵人的走位完全是固定的）。
不像同樣是橫版恐怖解密的《昏迷》，雖然有安全屋的存在，但那個會全圖亂跑的老師依舊嚴重影響了玩家的解密體驗。
《無盡夢魘》在劇情上的留白，賦予了玩家極大的想象空間，前期的很多伏筆，都會在遊戲中後期找到對應。
湯瑪士在拿到蠟燭後，會在一旁的房間內看到自己的屍體，背後的牆上用鮮血寫著“My God，Why have you forsaken me？（上帝，你為什麼拋棄我？）”
這串文字，在隨後的精神病院裡也可以見到。
而這個湯瑪士屍體的動作，也和緊接著看到愛比屍體於是自殺的湯瑪士的動作一模一樣。
成年的湯瑪士可以看到成年愛比的屍體，也可以看到兒時愛比的屍體。這個愛比，既是他的妹妹、他的妻子，也是他的女兒。
過去與未來交織融合，構成了這一場場夢魘。
遊戲裡並沒有對劇情進行過多的解釋，三個結局有可能是主角的不同階段，也有可能是三個不同的平行宇宙。
在走廊中追殺主角的畸形巨嬰，甚至有可能映射湯瑪士的妻子愛比就是自己的妹妹，近親結婚讓他們生下了畸形的孩子。這也成了逼瘋湯瑪士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幻想出一個分身來殺掉自己，還把妻子幻想成了一個索命厲鬼。這都是殘酷的現實壓在他身上的重擔。
甚至有可能，這遊戲根本就沒有固定的劇情，一切都是玩家的過度解讀。
雖然遊戲內並沒有明確交代劇情，但有意思的是，網上還可以查到一部由加藤片繪製的，疑似官方漫畫的《無盡夢魘》。
漫畫很好地將遊戲的三個結局融合到了一起，幾乎完整地講述了發生在湯瑪士身上這場可怕夢魘的來龍去脈。
但可惜的是，由於無法確認這究竟是官方授權的劇情還是日本漫畫家的同人，《無盡夢魘》真正的劇情到現在依然是一個迷。
後記
遊戲黑白的畫面，反而能夠在血腥場景的表達上給予玩家更大的衝擊力。
《惡靈附身》裡猶如豬下水一般的血腥場景也最多隻是讓玩家感到震撼與噁心而已。
《無盡夢魘》的血腥，確是實打實地讓玩家感受到了疼痛，第一人稱的自殘景象，就彷彿手骨斷裂、血管被扯出的是玩家自己，血腥味在心理暗示的作用下湧了上來。關掉遊戲，玩家都能感受一把什麼叫做“幻肢痛”。
風吹動窗簾、湯瑪士在空蕩建築裡的腳步聲，還有若隱若現的女人哭聲......戴上耳機，玩家就彷彿隨著湯瑪士一起落入了夢魘之中。
獨特的美術風格和意識流的場景設計，讓它看起來就像一部小眾的藝術品一樣，你打開與不打開，它都在那裡。
它就好像在你的手機和電腦上，留下了一棟空曠的建築。未知，而又詭異。
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你也會隻身落入其中，前途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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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來之作第十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