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战锤翻译——《瘟疫领主的宫殿》第十三章


3楼猫 发布时间:2025-05-19 17:34:22 作者:十七岁八云紫 Language

伊纳尔趴在篝火的边上,扒下来的盔甲丢在一旁,剑放在手能够到的近处。乌尔妲把手指探进他的伤口,抹上一种臭气熏天的药膏。她的动作粗暴,手指在皮肤下探索,挖掘异物。伊纳尔默默地忍受着,他知道乌尔妲在治疗方面经验丰富。他向后瞥了一眼,发现碧琳娜站在几步外的阴影中,每一次伊纳尔发出呻吟,她握剑的手指关节就因为用力而发白。显然如果乌尔妲图谋不轨,那么她会保证伊纳尔不会是唯一见到先祖的人。
其他人围在篝火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托格纳托尔从洞穴中揪出来的一对穴鹰和奥格琳姆打来的一只巨大的,六条腿的兔子。一盘肉被放在伊纳尔边上,在冰冷的雪地中慢慢冻结。诺斯卡人现在有比填饱肚子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将目光从篝火移开,盯着冯·卡勒姆巨大的金属身躯。
“现在你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伊纳尔说道。
骑士的声音低沉有力,却带者挑衅的意味。“不,你们不知道你们所行为何。就像是孩童和家犬玩着模仿大人的游戏,瞎子和蠢货自以为眼光透彻,头脑清晰!”
骑士的宣言让奥格琳姆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碧琳娜靠近了几步,手仍然搭在剑柄上。瓦拉克站起来,愤怒地盯着阴森森的骑士,他臃肿的脖子与他太阳穴上的青筋同步跳动。托格纳托尔斜着眼睛,把粗壮的木头掰成柴火。扎赫拉德只是简单地笑了笑,撕下一块肉塞进嘴里。
“你敢说你比我知道得更多?”伊纳尔相当不悦。他走了太远,接受了太多的承诺,他决不能回头。如果冯·卡勒姆和他作对,那么他接受挑战。
“我知道,诺斯卡人。”冯·卡勒姆点了点头,他的头盔咔咔作响。“这双眼睛见过你寻找的地方,这双脚踏进过腐败的大厅,这把狼牙棒品尝过宫殿主人滋生蛆虫的血液。我比你知道得更多,伊纳尔·钢拳。”
瓦拉克发出一阵嗤笑,他摇晃着脑袋。“撒谎,南方佬!我看过萨满们的地图,瘟疫领主的宫殿远在千里之外,深入匈人的领土!你能走完这段路?骗谁呢!”
库尔干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周围爆发出闪耀,脉动的光芒。他倒在地上,剧烈地抽搐,血肉剥落,皮肤上出现爆发生长的骨质,左眼从眼眶里被挤了出来,挂在脸上。在篝火的对面,冯·卡勒姆伸出手,他的金属手甲闪耀着相同光芒。奥格琳姆猛扑向骑士,但狼牙棒一扫,他便滚落在雪地中。碧琳娜瞅准时机,剑刃咬进骑士的手甲,但喷出的炽热的脓液让她不得不退开。冯·卡勒姆缩回手臂,摆好架势准备对付其他人。
“够了!”伊纳尔大喝一声抽出飞龙牙。“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效力者?不宣而战,这就是冯·卡勒姆的荣耀?”冯·卡勒姆瞪视着伊纳尔,又看了看碧琳娜,缓缓地后退,将钉头锤挂回了腰间。碧琳娜小心翼翼地周旋到摇摇晃晃的奥格里姆边上查看他的情况。
“你的库尔干人质疑我的力量。”卡勒姆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伊纳尔看向篝火的另一边。瓦拉克还在地上扭动,他的手臂上长满了骨质的瘤子,咒语的威力在他扭曲的脸上展露无遗。乌尔妲与他保持着距离。伊纳尔知道女巫在等什么,她在观察变异是否会进一步发作,瓦拉克是否会变成一个疯狂,无意识,恶臭的混沌卵。那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
“现在他比谁都清楚你的力量了。我想现在没有人会随便挑衅你了。”
“你们这些野蛮人对诸神的力量了解多少”声音在卡勒姆的盔甲中隆隆作响,“你们一无所知,想象力倒是挺丰富。有时候我会好奇,北方迷信传说的人和南方的西格玛崇拜者哪个更愚蠢可悲。”
“你想说你有所了解?”乌尔妲的语气中充满厌恶与不可置信。
“我确实了解不少,老东西,”卡勒姆反唇相讥,他转向伊纳尔,“如果你想要荣耀,北佬,那就放弃那些迷信的东西,寻求智慧,只有如此你才能赢得万变之主的赐福,这样你才能战胜斯卡洛特。”他脱下手套,露出一只苍白的手,他的血管在皮肤下形成一个记号,与伊纳尔手上的金属标记形状相同。“相信我,我所言非虚。”
一种冲动在伊纳尔伤痕累累的身体内翻涌:着迷,兴奋,希望。他让身体向后靠了靠,眼睛没有离开卡勒姆扭曲的头盔。
“你说你进入过斯卡洛特的宫殿,”他问,“那么它在哪里?离这里多远?我们还需要走多少天?”
卡勒姆摇了摇头。“距离?旅程?这些概念在诸神的土地上毫无意义。我告诉你宫殿在万里之外,那可能是假的,如果我告诉你下一轮月亮升起时你就能抵达它的门厅,那可能是真的。混沌荒原没有‘地图’,不管库尔干萨满是怎么想的,混沌荒原以自己的尺度欢迎每一个旅行者。”
伊纳尔觉得内心细微的希望熄灭了。“那么我们该怎么去呢?”他的声音中带着愤怒与沮丧。“你能给我们指路吗?”
“必须由你为自己指路,”卡勒姆答道,“距离,方向,路线,这些都不重要。”他敲打胸口的哥特式板甲。“决心与意志能令混沌荒原屈服。如果你对目标有强烈的渴望,追寻它的意志足够炽烈,那么它就会来找你!”
伊纳尔不理解,但他选择了相信。噬魂者和贝尔松人的古老神话都告诉他在诸神之地一切皆有可能。他知道这是卡勒姆会给他的唯一答案,也是他能给出唯一答案。但他还有别的疑问。
“那里有什么?在那个宫殿里。”
“死亡。”卡勒姆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燃烧的眼睛也变得暗淡,仿佛某些回忆削弱了他的精神。“污秽卡恩扎(Kaanzar the Defiled)在他的书中记载:‘尖塔周围的土地充满了瘟疫与腐坏。土地上流淌着疾病,岩石喷出污物,树枝上滴落腐朽。空气混杂着各种恶臭。崇拜瘟疫之神的匈人在塔的周围像豺狼一样游荡,玷污他们见到的任何纯洁之物。瘟疫之神的造物遍布这片土地,把毒液注入任何健康的肉体。在宫殿的周围,有一片巨大的泥泞沼泽,将行走在其上的一切生灵拉向烂泥之下,沼泽的中心是一片恶臭的湖水,斯卡洛特的塔楼就在那里直指天空。’”
“死亡潜藏在那片湖水中。”卡勒姆不再引用已故法师的话。“一条古老的邪恶巨龙,凯伊斯人称其为布博斯,她的身体里被灌注了斯卡洛特和他敬奉的神明的力量。”
当卡勒姆说到尖塔的守卫者的时候,其他人开始窃窃低语,但伊纳尔拒绝让恐惧阻止他接近真相。
他接着问。“那条龙后面还有什么?”卡勒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听起来就像是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没有‘后面’了,蛮子。”卡勒姆讥讽道,“布博斯会杀掉你们所有人。九千个凯格战士和我都无法战胜那条龙。我们向宫殿前进,前去摧毁纳垢令人憎恶的神庙,为万变之主夺取荣耀,人类和魔物都不敢出现在我们的前方,直到我们到达了那个湖。我留下了我的军队去对付条龙,但却于事无补。斯卡洛特在等我。像我这么强大的冠军也只能在他投向我的毁灭与腐化咒语下勉强幸存。蒙受万变之主的恩典,我才能逃离那个地方。”
“我们会成功的,南方佬。我们将智取,而非依靠人数。那条龙不会知道我们的到来。我们会通过沼泽,匈人,以及任何阻挡我们的东西。我们不会像你一样失败,冯·卡勒姆。”
“你为什么确信你能走得更远?我,统驭了库尔干的战邦,紫爪的大法师!你哪点比得上我,蛮子!”
伊纳尔握紧了拳头,万变之主的标志闪烁着地狱般的光芒。“因为我是万变之主的冠军!”他怒吼着,“我不会失败,因为我不允许!我已被许诺,瘟疫之神也不能阻止我!”他的眼镜放射着炽热的光芒,射向卡勒。“是谁打破了噬魂者的诅咒,是谁穿过森林解放了你?此乃诸神的旨意!”
冯·卡勒姆沉默了,他向后靠了靠,最终点了点头。“也许你是对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巧合,也许正是万变之主的旨意让你找到了我,让我追随你前往瘟疫领主的宫殿。也许在你完成你的命运时,我会寻回我的荣耀。是的,钢拳,我将与你同行。”他接着转过头,目光扫过营地。“但是我们人数太少了。”他举起手打断了伊纳尔没出口的反驳。“我不是在说我们需要一支军队,我是在说小队人数。九乃万变之主的圣数,通过这个圣数他能施展强大的魔法。他的信徒和冠军以这个数字聚集。我们只有七人,如果库尔干人还活着,那就是八个。”
“这有什么可操心的,卡勒姆。”伊纳尔说道,“人手不够我就顶两个。”
卡勒姆摇了摇头。“你对诸神的行事方式一无所知。象征即力量。通过象征,诸神伟力得以显现。你认为你此行追寻的目标为什么重要?因为它是一个象征,是万变之主力量在现实世界的物理投影。黑暗之爪,比拉克之爪,阴影领主因为他为凡人时的勇气、力量,将诸神的信徒凝聚在一起,向精灵与爬虫进军,诸神将他擢升为无生者,并向比拉克分享了力量。他成为了第一个摆脱死亡诅咒的凡人,第一升格者变得傲慢自大。他不再以仆人自居,幻想自己与神明平起平坐。作为对他的僭越的惩罚,万变之主剥夺了他的力量,用折磨与痛苦撕裂了他的思维,把它变成一个没有实体的虚幻游魂。比拉克被投入风中,永远地被诅咒,永远被凡人与诸神憎恨。”
他看向伊纳尔的追随者。“你们在找的是比拉克在凡世的唯一残留,诸神唯一允许他留在世间的东西。它是束缚比拉克灵魂的链条。持有黑暗之爪的人将能够掌控比拉克的灵魂,号令这个可悲又恐怖的存在!”
“想象一下,”冯·卡勒姆的声音变得嘶哑。“号令让恶魔都感到恐惧的力量!”
看着骑士不加掩饰地兴奋,伊纳尔的眼镜眯了起来。“这就是你的目标吗?”
卡勒姆转回伊纳尔“那你们的目标又是什么?”他讥讽道。“是什么无私的理想驱使伊纳尔·钢拳和他的乌合之众背井离乡,跋涉千里?你们的欲望写在脸上。林地蛮子想要平息诸神的愤怒,治愈血管中流淌的诅咒。老太婆想要一次向诸神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库尔干人想要成为冠军,想要声望与荣耀。猎人想要比萨里斯的生活和她废物男人更好的东西。食人魔,它只是想要报答解放它的人。矮人,更简单,他想看这里每一个人死。”
“但你,想要什么?”卡勒姆接着问。“是什么驱使你来到诸神等待土地?我看到了内疚和失落,绝望与希冀,你挣扎着想要得到诸神的应许…”
“回答我的问题!南方佬。”伊纳尔喝断了卡勒姆的发言,他的愤怒溢于言表。
“我说过了,诺斯卡人,我追寻力量。”冯·卡勒姆冷冷地回答。
深夜。
伊纳尔从睡眠中惊醒。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在他厚重的熊皮斗篷下摩擦着他。诺斯卡人迅速地钻出,抄起了放在一边的剑。当血液流回他的眼睛,让他看清一切时,他才发现碧琳娜正在皮草下微笑着看着他。女猎人用熊皮裹紧自己,但裸露的象牙色肩膀和胳膊却勾起伊纳尔幻想皮草下她的身躯上有多少布料。
“你这样走来走去会感冒的。”她用一种责备的口吻说。伊纳尔瞪了她一眼,但是放下了手中的剑。
“这是我要说的话。”他咕哝着,坐在皮毛上,伸出手。“我的斗篷。”碧琳娜撅起了嘴,缩进了皮毛深处。
“我也不想感冒,所以我来这里取暖。”碧琳娜的微笑中充满暗示,让伊纳尔热血沸腾。他咧嘴一笑,抓起披风迅速甩到了自己身上,如他所想,女猎手的一丝不挂。
碧琳娜诧异地盯了他几秒钟,夜晚的寒冷迅速袭击了他,让她不住地颤抖。伊纳尔从假寐中抬起头,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你最好在冻僵之前做点什么?据南方佬所说,我们现在已经少一个人了。”
碧琳娜抓住了这个邀请信号,迅速地钻进斗篷里,依偎在伊纳尔的身边取暖。她把头扭向伊纳尔,看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又厌恶地皱了皱鼻子。
“这块皮毛闻起来像是食人魔。”她抱怨。伊纳尔将她拉近了一点,呼出的热气喷在了她的脖子上。
“托格纳托尔是唯一一个愿意搬着这些东西穿过冻海的人。”他说,长满老茧的双手划过碧琳娜光滑的肩膀。“还有,你现在有别的事情要操心了。”
一轮血红的太阳悬挂在黑色的天空中瞪视着他们,猩红的光芒将大地染成赤色。自离开冻海之后伊纳尔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景象。棕色的河流在地上流淌,然后突兀地消失。树木像蛇一样在地上蠕动,发出猫一样的怪异叫声。山脉在他们靠近时颤抖着向远方的地平线逃跑。雪花从地面升起,飞回云中。无数的色彩、声音,气味凭空出现,又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诸神的伟力也在周遭的生命上显现。每过一天,奥格琳姆带回来的猎物都变得更加奇怪。他们已经见过了没有腿的野猪,长着毛发而非羽毛的鸟,牙齿像匕首,脖子上长着一圈赘肉的巨型老鼠。
有一回,奥格琳姆带回了一朵可以称为花的东西,如果忽略它离奇的尺寸和长在应该是根部位置的爪子。
变异也降临在了队员身上。尖锐的骨刺从奥格琳姆的肋骨上刺出,穿透他的侧腹。瓦拉克的眼睛肿胀,像是某种洞穴鱼类。托格纳托尔胸口的手臂变成了一个扭曲的树桩,左边的脑袋上长出了一个巨大的角。乌尔妲的脸皱缩成一团,看起来像是鸟嘴。扎德拉赫的皮肤变成了沥青色。
最让伊纳尔不安的是碧琳娜身上的变化。每个晚上女猎手都会来光顾。最开始他没有察觉到异常,以为是激情模糊了记忆,但几次之后,他再也无法否认,某种微妙的变化正在碧琳娜身上发生,使她变得越来越像阿斯塔,就连背上也出现了相同的鳞片。这绝非偶然,那些特征是神明对阿斯塔的赠礼,而此刻则是对伊纳尔的嘲弄。伊纳尔知道,碧琳娜永远不会成为阿斯塔.
但这是否是他的愿望?碧琳娜是一个强大凶狠的女人,坚决而耐心,阿斯塔从未拥有过这些品质,碧琳娜不会满足于让男人在外面追寻财富与荣耀,自己留在安全的村庄里。她是战士,为自己而战。她白天战斗在伊纳尔的身侧,亦如夜晚。伊纳尔感觉对碧琳娜的感情正在反噬自己,在他意识到之前,阿斯塔的形象已经变得暗淡模糊,逐渐离他而去。
他离瘟疫领主的宫殿越近,他就越少去思考他被应许的奖赏。他前进的理由逐渐变成了证明自己。碧琳娜仰慕她的强大,渴望分享他的荣耀。他不敢知道,她是否像爱着伊纳尔·钢拳一样爱着伊纳尔·西格丹。
他们在红阳下穿过了雪与石覆盖的荒原。有时他们会看到其他探险者的遗骨和武器。这些骸骨上与人类相似的部分不多,让人不禁怀疑他们的身份。有时候会有黑色的骑手影子会在远方出现,向着地平线奔驰,却在抵达之前就消失。有一次他们发现一个巨大的东西在自己的上方耸立着。它跨着大步,发出野蛮的咆哮。手中握着像是半截山峰的巨大石棍子。然而巨人没有看见或者触碰到伊纳尔一行人,它的身体像晨雾一样不真实,肉体不过是稀薄的空气。它不是幽灵或者精怪,因为它充满生命力。冯·卡勒姆声称这个东西和小队每个人一样是真实的,但已经被放逐到虚伪的现实之外,只能在它自己空荡虚无的世界中游荡。
这件事一直萦绕在伊纳尔的脑海中,他再次思考起自己向万变之主索要的报酬。
当夜扎营的时候,伊纳尔找到卡勒姆问话。他已经问过好几次了,但每一次都只得到模棱两可的答案。那个幽灵般的巨人让伊纳尔明白了,诸神的降罪有时比死亡更加可怕。他曾经自认为愿意冒任何风险来获得万变之主的恩赐,但现在他开始担心自己是否已经越界。
当篝火变得微弱,连奥格琳姆也进入了浅睡。伊纳尔走到营地边缘的骑士身边,坐了下来。卡勒姆凝视着寂寥的苔原。他火红的眼睛扫视着远方的地平。他们已经知道这片土地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空旷。
“有何烦恼,钢拳?”他听到了伊纳尔的脚步声,但是没有转身。伊纳尔无视了话语中蕴含的挑衅与优越。这种轻蔑可能对软弱的南方有效,但诺斯卡人只看行动。
伊纳尔径直走过他,然后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向卡勒姆盯的地方
“黑暗之爪。” 伊纳尔开口道。“你觉得我们能够拿到吗?”
冯·卡勒姆发出阴森的笑声,“如果我觉得不能,我为什么还要跟你一起去?”
伊纳尔点了点头,又慢慢说道.“你有事瞒着我。有件事困扰了我很久。你提到过湖和龙,也说了你通过了它们。我想知道怎么做的。”他抬起手,示意骑士不要打断他。“别打哑谜,我要一个食人魔都能听懂的答案。”
卡勒姆的目光从地平线移到伊纳尔身上。“我看到了你领导这群乌合之众的方式。我不觉得你能够接受进入塔所需付出的代价。”
“只管说!”伊纳尔不耐烦地说。卡勒姆再次转了回去,盯着地平线。
“你必须得付出点什么才能过湖。”他缓缓开口。“我能够召唤一些帮助我们的力量,但它们会索取代价,索取鲜血。”
伊纳尔思索着话中的含义,他感觉到一阵反胃。为了阿斯塔和文斯科他愿意付出几乎一切,但做出背叛之举并不在此列。碧琳娜、奥格琳姆、瓦拉克和团队中的其他人,他们信任他,相信他能带领他们走向荣耀。他不会把他们中的任何人交给卡勒姆召唤的未知力量。他的厌恶溢于言表,完全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这是我的天赋”卡勒姆说道。“洞悉一个人的灵魂,了解他的极限,我不能控制,也不能拒绝。”骑士又轻笑一声。“如果你良心不安的话,我们总还是有矮人可用的。”
伊纳尔摇了摇头,这个想法还是让他不适,牺牲扎赫拉德这个方案已经接近他容忍度的边缘,察觉到这一点这让他更加恶心。这并非来自他对矮人也抱有任何感情,而是他流淌的血液让他憎恨哪怕是类似背叛的行为。
“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那祝你好运。”卡勒姆显然不为所动。“还有,你得知道,你每在湖边多逗留一刻,不只是被巨龙发现的可能性会更高,还有更坏的事情可能会发生。”
“什么意思?”伊纳尔问。
“当我的军队将布博斯从深渊中惊醒后,我只有一种方法能够摆脱她。当她屠杀我的士兵的时候,我和我最亲密的追随者逃走了。在沼泽的深处有一处洞穴,一条穿过斯卡洛特领地的隧道。我们通过这条隧道避开了巨龙,在地下穿梭,但代价是高昂的,一头可怕的野兽,纳垢的堕落恶魔居住在洞穴中,我们折损了很多人,他们的骨头被恶魔剔得干干净净。”
他再次看向伊纳尔。“如果我们唤醒了巨龙,我们就得走那条隧道。”
伊纳尔对着地面发了会儿呆。卡勒姆是对的,他不喜欢自己听到的东西,也不确定是否应该告诉剩下的人,好让他们决定是否要放弃。但他清楚自己不能这么做,想要得到黑暗之爪,他需要每一个人。
“我们会找到别的办法。”伊纳尔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冯·卡勒姆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地平线。
伊纳尔预估他们需要几周的时间才能穿过冻原,也许是三到四周。所以当瘴气突然袭来的时候,他们的计划全乱了套。首先出现的是地平线上旋转,搏动的光芒。卡勒姆向他们发出了警告,但没有提供任何对抗即将袭来的威能的建议。他们就像是受惊的孩子,在空旷的原野上挤成一团。
伊纳尔看到什么东西在远方的陆地上跳跃着。他觉得那是某种气旋,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那样的风暴。那个气旋一刻不停地膨胀与缩小,有时几近消失,有时又膨胀得遮天蔽日。气旋闪烁着腐朽的光芒,形成一些令人作呕的团块,仿佛注视它的每一个人灵魂都会被腐蚀。雪花被从地面卷起,在空气中舞动。
雪花升入云层,变成了沉重的黏液,落回了地面并污染接触的一切。
风暴在苔原上狂舞,展现出一种捉摸不透的怪异。它时而在数英里之外,然后眨眼间闪烁数千码。有一次它跳跃到了他们身后很远的地方,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风暴又瞬间出现在距离他们几百码的地方,夹杂着呼唤、低语与咒骂。这些声音此起彼伏,又相互淹没。
然后他们便被裹入了风暴中。暴雨在他们头上肆虐,怪风撕扯他们的身躯,神秘的力量穿过他们的肉体。伊纳尔觉得自己的肉体像着了火一样,他的灵魂被抽离,肌骨在腐朽。嘶嘶声和喧闹声在他的脑海里回荡,每一个都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他愈是反抗,就愈是痛苦。
转瞬间世界重归寂静。伊纳尔感觉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又合在了一起。他的脑海里只剩下自己的声音。他想象着那些攻击他的声音像船舱中被烟熏的老鼠一样尖叫着逃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自己手上的标记正在褪去光芒。眼睛形状的符号好像对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变得暗淡无光.
他环视四周,看着其他人从地上晃着脑袋爬起来。他们身上的雪花变成了一种腐败的绿色,像肮脏的淤泥慢慢滑落。周围的风景已经从天寒地冻变成了起伏的山丘与黑色的峡谷。恶臭的泉水从地下渗出,天空也变成了一种麻风病般的黄色,猩红的太阳也仿佛在恶疾中变得黯淡。
秃鹫在空中盘旋,苍蝇的嗡嗡声不间断地轰炸着伊纳尔的耳朵,腐臭的气味让他不知所措。他强忍着不把胃里的所有东西吐在覆盖地面的绿色积雪上。就在伊纳尔刚刚稳住,冯·卡勒姆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你一定是得到了万变之主的青睐。”骑士开口道,“我们从瘟疫瘴气中活了下来,肉体没有被扭曲,灵魂也没有被风暴带走。”
“我们在哪儿?”伊纳尔只能想出这个问题。卡勒姆笑了,隆隆的低沉声音从他的头盔里透出。
“在你希望你在的地方,瘴气风暴将我们带到了目的地,或者说把目的地带给了我们。”骑士展开双臂,指向污秽的地面。“欢迎来到斯卡洛特的领地,纳垢的腐败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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