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
我望著窗外雪景,
不斷回想著這句話。
我終結了義父,一心,在天守閣奪得了這天下,曾經侍奉的神子張皇著。
在與一心大人交戰時,他以身化火,似要焚寂這修羅萬千,我從容著彈擋。劍氣掀起火龍,我輕點鳳凰,迎刃而解。老骨頭再撐不起體內熊熊烈焰,一心早已風燭殘年,殘軀燃盡生命擂起最後戰歌,可這凝聚生命之劍卻只好似落羽,飄飄然,綿綿軟。火光與劍氣交織的只是老人生命的最後樂章。
我看了看雪,出劍,收劍。
“這就是劍聖一心嗎。”
劍落,老年一心倒地,葦名城再無劍聖,只餘修羅。
義父憑欄狂笑,似要與我共分這天下。
“忍殺。”梟不過是過客罷。
我收起梟的劍,三刀一身,天下於我一人,火光滔天,思緒淹沒,又憶起那畫面。
永真小姐這次見我時再沒有了笑顏,唯餘懼怕、仇恨……還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我也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未曾想過她劍法了得,她身後就是一心,一心身後就是天下,但我卻只想看她舞劍。
她的劍在我身上開花,原來舞劍的她也很美。我喝著她給我做的傷藥葫蘆,不斷地重複著受傷與癒合,心撕裂著,修羅慢慢填補著空缺。雪不斷地下,風漸漸停了。
永真小姐的劍,慢了。
雪花落在我的臉上,融化,我把她的劍踩在了腳下。
她心門大開,我終入心門。她似雪花般落下,我的心也落下……
她躺在我懷裡,這是我第一次抱她。
雪不斷在下,永真小姐最後只留下了一句“修羅”。
懷中漸漸冰冷。
我拿出猿酒,但只能與風雪對飲了。
我的心整個破碎了,化作齏粉,融在雪中,再分不出。
我空白,我發狂,只想殺人;我清醒,我冷漠,手刃愛人——雖然是我單方面愛著她的愛人。
我殺了一心,弒了義父,烈火滔天。
神子走了,火滅了,永真小姐靜靜地躺著,我終於擺脫了一切,終於可以細細地端詳她了。
寬大的木屐顯得她的腿好細,好害怕她被風吹走,她的髮型好美,她跟這件衣服好配……
好想……
好想……
我瘋狂想起她躺在我懷裡的樣子,可她的樣子卻漸漸模糊了。
我起身望雪,眼中下雨,背身示人,情緒零碎。
“這葦名,也不過無趣……”
傳說,一個叫修羅的武士與所有武士為敵,殺盡了武士後又殺外敵,數百年間未有戰亂。後來,人們在山洞裡發現了兩具骸骨,一具胸口卡著一把收了鞘拔不出來的劍,另一具靜靜躺在它身前。
此後,戰火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