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我們上次看到《零》，已經隔太久了。
在動筆之前，我特地去查了一下《零 濡鴉之巫女》WiiU 版當年的銷量：截至 2014 年底，日本累計銷量為 4.6 萬份*。
儘管預想過銷量會比較低，但這個數字依舊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 畢竟與《零》系列，以及「乳搖的女巫」這個諢名在玩家中的名氣相比，顯得不太匹配。當然這並不完全是遊戲本身素質的原因，WiiU 的裝機量、首發僅限日本的發行策略、日式恐怖遊戲的市場等因素，共同造成了這個結果。
這之後，《零》系列陷入了長達七年的沉寂。也因此，本作在今年 E3 上的亮相無比振奮人心。
全平臺、高清化、有中文，硬件和語言的門檻已經被剷平了（不過簡中翻譯質量還有待改進，推薦用繁中游玩）。那麼現在的問題就是，這款主打和風恐怖的作品，在當下依舊值得去嘗試嗎？
*感謝光榮特庫摩提供的激活碼。本評測基於 PS5 版撰寫，評測中包含的描述及觀點僅代表評測者的主觀意見，遊戲實際體驗因人而異。
水色浸染的恐怖體驗
《零 濡鴉之巫女》的故事是碎片化的，玩家需要蒐集各種文獻筆記，才能拼湊出曾經發生過哪些事件，但它也相當好懂，通俗且不劇透地講，就是三位主角 —— 不來方夕莉、放生蓮和雛咲深羽先後上山尋人，“溼身”討鬼。
這個山，名為「日上山」。在過去被視為靈地，到了現代卻成了“自殺聖地”，遊蕩著孤魂野鬼。遊戲製作人菊地啟介直言，他們“把全日本的恐怖地點都集中在了一座山上”。因此，日上山有廢棄旅社，有幽閉神社，有陰森密林，有驚悚荒宅......
場景是豐富的。在首次來到這些地點時，尤其是諸如神社、宅邸等封閉空間裡，因為不熟悉地圖，黑暗之中視野受到了限制，在充滿噪點的濾鏡加持下，我在探索時完全沉浸其中，步步為營，深怕下一個拐角，或是一扭頭就撞見怨靈。
地圖中還散佈著各種補給道具，以及諸多劇情相關的筆記。可不能傻憨憨地低頭就撿，因為撿道具時有一定概率被鬼手偷襲，它的出現幾率不定，時間不詳，就算準了玩家放鬆警惕的那一刻。
除了鬼手，遊戲也包含一些 Jump Scare 的橋段，但總體來說佔比不多，製作組更多以壓抑的環境來營造恐怖的氛圍，比如遠處似是而非的模糊幻影，擺滿瘮人人偶的房間，放置棺材的儲藏室.....人的想象力，此時成為了無限放大恐怖感的催化劑。
不過當我重複來到這些場景時，沒了神秘感的房屋建築就單純成了我跑圖路過的場所而已。大抵上到了遊戲中段流程，八成的場景已經探索過了，所以也不再提供恐怖感，整個日上山就是我嬉戲玩耍的後花園了，說“回到日上山就跟回到家一樣親切”也不為過。
而“溼身”二字，除了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字面意思外，也是劇情和玩法至關重要的一環：在日上山，人們將水視為神靈，加以祭祀，認為“靈魂從水中誕生，並歸還於水”。
製作組用降水、河流湖泊等把日上山搭建成一個連貫的舞臺。因為要歸還於水，所以有人跑去聖山中自盡；因為與水相關的祭祀，所以有了巫女，並由此衍生一系列悽美的故事。在遊戲過程中，我逐步瞭解到怨靈們的悲慘過往，被他們對情感的執著而打動。
水是生命之源，又是靈魂的歸處。它把生者和逝者，把當下的角色和過去的物語，巧妙地串聯了起來。
這一設定合乎直覺 —— 把一個乾燥的地方和一個潮溼的地方放在一起比較，潮溼的地方很自然地更給人以陰冷之感，也更容易塑造恐怖感。
而且當主角們處於「溼身」狀態時，鬼出現的幾率提高，被鬼攻擊後受到的傷害也會提高，進入「夜泉溼身」的特殊狀態時更是會持續扣血，讓人心慌。
只不過，溼身的主角們有些過於性感了，透過若隱若現的衣服看到雨滴從髮梢滑落指間，很容易變成另一層面的“心慌”。
高清版還加了不少新衣服，可以變著法兒地“心慌”。
溼身下的主角們是如此，遊戲中的巫女怨靈亦是美麗動人。
老實說我剛進序章時看到環繞在主角周圍的怨靈時是有被震驚到的，“原來過去篩選祭祀巫女還有這種指標的嗎？”
此外，在操作女性主角或是正面拍攝到女鬼時都會發生「乳搖」的情況，儘管當年的柔軟引擎效果放到現在來看可能有些落後，但還是讓人情不自禁地說“不愧是你，光榮特庫摩”。
當然，這絕對是會沖淡恐怖感的。對遊戲體驗的影響，只能說見仁見智了，看玩家更注重哪一方面。
用射影機拍下怨靈百態
《零》系列一直以能對鬼造成傷害的“射影機”拍照打鬼為特色。WiiU 版《濡鴉之巫女》很有創意地結合了 WiiU 的 Pad，模擬出了真實拍攝的感覺。
本次的高清版，同樣可以用六軸體感的方式進行拍攝，就我個人體驗來看，使用搖桿進行大範圍移動，再用體感微調，會是比較舒適的操作方式。
雖然從原理上來看，拍攝怨靈不過是一種類似射擊的玩法 —— 消耗各種膠捲（即彈藥），把準心瞄向怨靈（敵人），但結合到遊戲中，就成了一種新奇的體驗：畢竟，人面對恐懼的事物時是會不自覺地移開視線的，可為了打鬼，又必須把鏡頭對準了鬼。
同時遊戲中還有一項收集要素，在打倒怨靈後的一段時間裡，跑到怨靈邊上觸碰它，就能收集它生前的記憶，也順便獲得一點分數獎勵，因此不能離怨靈太遠 —— 這和攝影的設計理念一致，鼓勵玩家直面恐懼，戰而勝之。
在遠距離的進攻上，《零 濡鴉之巫女》強調「快門時機」的拍攝，通過旋轉射影機來捕捉畫面裡儘可能多的鬼魂，囊括地越多，傷害越高；當怨靈近身時，使用系列精髓之一的「致命攝擊」功能，抓住怨靈進攻的那一瞬間，可以無冷卻時間地連續拍照。
這兩套攻擊方式結合在一起，儘管不同主角手持相機的功能有所區別 —— 不來方夕莉的功能性更全面，放生蓮的可以連續拍照，但各個都能化身為戰神，射影機的安全感讓人恨不得始終將其手持著前進。
這又是一把雙刃劍。俗話說得好，真正的恐懼來源於火力不足（笑），因為基礎的零七式膠捲數量是無限的，不愁火力枯竭，所以拿著相機時真的太安心了，怨靈帶來的恐怖感也因此大幅減少。
雖然有非常多不同類型的鬼，但攻擊模式大體相同，無非就是向主角撲過來，或者用彈幕限制一下走位，因為遊戲中能感知敵人的大致方位，即使遭遇危機時也可以按鍵快速躲開，所以打鬼的時候我反而是內心安穩的，平時探索時卻經常被自己嚇得心驚肉跳。
在打鬼之餘，射影機也有著普通相機的傳統功能，比如抓時間拍下一閃而過的浮游靈，找準角度和方位還原某些相片等，這些設計服務於地圖探索，和戰鬥系統一樣鼓勵玩家去直面怨靈，合適地調劑了探索時緊張的情緒。
結
在遊玩的過程中，我反覆地在問自己一個問題：這遊戲恐怖嗎？
答案一直在變化，初見時確實是膽戰心驚的，故地重遊時已是駕輕就熟，內心沒有波瀾，彷彿看到了製作組的小算盤：
“我們這作就是要擴大受眾，降低恐怖遊戲的門檻，那麼就先用性感的角色/怨靈造型把玩家騙進來，讓他們去體驗一把和風恐怖的氛圍，然後就別管恐不恐怖了，這裡有個悽美哀怨的故事，這才是遊戲的核心，我們想用它來打動玩家。”
只不過，這一作在當年由於種種原因，沒能為系列打開突破口，反而差點成了系列的絕唱。
而當下的環境有什麼變化嗎？有的 —— 已經幾乎沒有其他和風恐怖遊戲了。
可玩家面對一款恐怖遊戲時的猶豫還是擺在那裡的。
那麼就繼續貫徹當年的思路 —— 保持故事和戰鬥系統不變，加新服裝，加拍照模式，提升畫面質量，讓角色依舊那麼迷人。很多人覺得移植的誠意不夠，PC 版更是暴力移植。這該罵，讓光榮特庫摩趕緊修復問題。
但還是那句話，這年頭，全平臺，有中文，如果真的能有更多玩家接觸到這款作品，或許這款系列二十週年紀念作品所擔負的使命就已經完成了。
畢竟，說是二十年，可離我們上一次看到《零》這個系列，已經隔太久了。
*數據來源：2014年テレビゲームソフト売り上げランキン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