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原体系列故事翻译丨《往昔之影》


3楼猫 发布时间:2022-03-24 14:01:06 作者:薄义云天 Language

卡尔塔-阿讨厌凿子敲击石块的响声,有如他讨厌那片好似要将他的灵魂侵蚀殆尽的昏暗,空虚的天空。那种永远不灭的昏暗天光消耗着他残存的意志,如同他的家园世界上的沙漠热浪曾经令他筋疲力尽。
“真的没有办法让那可恶的声音停下来吗?”他向自己的副手阿库拉喊道。
“恐怕没有,兄弟连长……使徒大人。”阿库拉如同一个拿着拉开插销的手雷的新兵一样紧张地纠正了他的头衔。“他们只能这样把石头弄开。”
黑暗使徒和他的领颂(coryphaus)都穿着朱红色的盔甲,先前的所有忠诚的徽记都被红色抹去,取而代之的是向真神宣誓效忠的符号。他们一起走过一座建成一半的城墙顶端,监视着周围浩大的建筑工地。中央的主殿和守备区已经基本完工,低矮,漫长的山边铺出一片由奴隶的帐篷组成的城市。四座较小的礼拜堂和神龛也已经奠基,在完工后,它们将得到崇魔殿的名字。外墙的白石外围着摇晃的脚手架,另外两座分立神龛两旁的高塔也是如此。奴隶在其中的所有地方佝偻着身躯攀爬劳作,人数不下几千人。
两座尖塔的顶端围绕着从这颗近乎荒废的月球上抽取的以太能量。它们周围的符文石碑闪烁着神秘的力量,阻拦住了亚空间和其中的掠食者。
卡尔塔再次习惯性地看向天空,想要瞥一眼遥远的星空。但他只看到了到达后一直看到的那片吞噬一切的红色物质,缓慢地被奇特的涡流扰动,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特征。
三十个穿着盔甲的声音站在工地周围的战略要点上,他们的爆弹枪和更重型的武器轻松地放在身上,但这些怀言者的步调显示出他们依然如同在战场上一样高度警惕。
“凡人竟然会如此轻易地屈服,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黑暗使徒观察道。“没有一根鞭子或者束棒,他们还在为我们倾尽全力。仅仅是威胁就能让他们对我们俯首帖耳。”
“而且还不需要铁链,或者围墙,使徒大人,”阿库拉说。他的目光移到正在建造的墙壁之外的一片毫无特点的荒芜土地,和上面的几道深谷上。成排的符文石屏障在荒野和崇魔殿间分隔开一段距离,衣不蔽体的奴隶在其中不停地搬运着石块,把空着的推车拉回采石场。卡尔塔的另一个十人小队在这条小路上巡逻着。
“只要给他们一点点的食物和水,他们就乐意忍受身体和尊严上最严苛的折磨,”卡尔塔说。“他们就是为了服从而生的。科奇斯的神明如是说,洛嘉 奥瑞利安在西卡洛斯也如此下令。”
原体新首都的名字让两个战士都看向了正在建造神殿远方的人造山丘。那是北边,卡尔塔不能确定,没有任何导航的方法。这座山丘周围也围着守护符文,离至高天只有不到一千米的距离。在山顶上,几乎和大教堂的守护顶针一样高的地方矗立着一道黑金相间的巨大拱门。
“尤里曾何时会来?”阿库拉问,“使徒大人。”他快速地补上了头衔。
“在工程完成的时候。”
一个穿着暗红色盔甲的巨人从附近的一道石台阶上跑向他们,他的一只手里握着爆弹枪。二人在台阶尽头等着他,他在那里停下脚步,把拳头砸在胸甲上敬礼。
“黑暗使徒大人,雷佳纳兄弟不见了。”阿萨尔卡什报告道。
卡尔塔的注意立刻转到了那个战士的岗位。东北方建成一半的住宿区。
“不见了?”阿库拉问。“说的更具体些,士官兄弟。”
“我做不到,领颂兄弟。他不在岗位上,我也找不到他的踪迹。他对任何通信都没有回音。”
“赫斯塔-佩克,格桑和塔克拉-格也都还没有消息?”卡尔塔质问道。“这已经是在十二个小时里失踪的第四个军团战士了。这简直不可理喻!”
“我们该怎么做,使徒兄弟?”阿萨尔卡什问。
卡尔塔从腰带上拔出一柄造型古怪的祭祀匕首,它的刀锋在没有可以反射的星光或日光下兀自闪烁起来。他开始走下楼梯,把匕首指向工地中心原本的祭祀场,两侧挖着埋骨的深坑。一股舞动的妖火围绕在它周围。
“这是恶魔的征兆。防护法阵的效果一定在减弱。给我带五十个奴隶过去。” 又一具尸体倒下,脖颈处的血溅到卡尔塔所站的仪式圈里,他抬起头研究着守护尖塔顶部的巫术火焰。那惨绿色的火焰和工地上空飘忽的气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快速地检查了一下地上刻下的血槽,没有堵塞——他的周围围绕着复杂的血红几何图案。他甚至看了看刀上的符文,但那沾血的刀上一点印子也没有。符文闪烁着亚空间能量,锋利的刀锋上充斥着强大的力量。
他示意让阿库拉把下一个祭品拉上来。怀言者拉着一个奴隶的手腕让他站了起来,差点把他的手从身上拉下来。随之而来的却只有轻轻的一声哀嚎。卡尔塔用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左右摆弄着,寻找着任何情感的迹象。那张脸上有恐惧,但并不多。从他的样子来看,这个奴隶几乎已经和死人没两样了。
“或许我们把他们调教地太顺从了,”他总结道,划开奴隶的喉咙。血液在他把软绵绵的尸体扔开时在他的盔甲上溅的到处都是。“让众神兴旺的是痛苦和恐惧,野心和绝望。”
“他们已经没有希望了,使徒大人,”阿萨尔卡什说。“没有了生活的意义,或许他们的灵魂过于软弱,不能取悦众神。”
卡尔塔在要求下一个奴隶的时候考虑着这点。
“伟大的尤里曾和科尔法伦难道不正是因为公教仪式的低效率才推翻了他们吗?”阿库拉说。
突然,一声尖叫从通讯里传出,盖过了任何回答。
一声尖叫,漫长痛苦,卡尔塔从未想过他能听到一个阿斯塔特发出这种声音。它一直持续了五秒,随后戛然而止。
信号显示这声音是凯尔-阿拉克兄弟发出的。
“阿卡斯,霍拉,阿波尔-芙,”黑暗使徒喊出最近的阿斯塔特的名字,“前去调查!所有兄弟,保持警戒,看好奴隶。”
三个军团战士花了半分钟来到了凯尔-阿拉克最后的位置。卡尔塔在这整整三十秒里一直踱着步,不安地等待着。
“凯尔-阿拉克死了,”霍拉在通讯中说。
“死了,不是失踪了?”阿库拉问。
“肯定是死了,”阿卡斯说。“您最好本人来看看,使徒大人。” 现场第一个让卡尔塔注意到的东西不是血液或者残肢,或者石地板上散落的盔甲,而是奴隶。一共有七个人,顺从地站在一边,头低着,但眼睛紧紧盯着残骸。两个问题立马在黑暗使徒如激流般纷扰的脑海里出现。
“他们为什么还活着,他们为什么没有惊慌失措?”他并没有特定地问某一个人。阿库拉想要回答,但卡尔塔举起一只手阻止了他。“我并不想听你的理论,唱诗人。现在还不想。在得出结论之前,让我们再多做些观察。”
破损盔甲上的标记确认了穿着它的人曾经就是凯尔-阿拉克。他不只是被肢解斩首,而且剩下的其他部分也被完全碾碎了。
“众神在上啊……”阿萨尔卡什喃喃道。
“你发现了什么?”卡尔塔问。
“我只是在想,我们听到了他的尖叫,”军团战士解释道。“他还活了一会儿,对他身上发生的一切一清二楚。”
“我觉得它先切掉了他的手脚,然后开始玩弄他的其他部位,”阿库拉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并不合适的玩味。他捡起半个头盔,精准地被砍成两半,脑浆和血液洒到地上。“它最后才切开了他的头。”
“他们一定看到了发生了什么。”霍拉指向手里还拿着锤子和杠杆的奴隶。“他们在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卡尔塔靠近最近的努力,低头看向他难堪的脸。他启动盔甲的扬声器,音量下调到了个人对话的程度。
“你看到是谁做了这些吗?”
奴隶麻木地点点头。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一道影子,无上的大人,”奴隶说。他把一缕灰发从脸前拨开,看向黑暗使徒的头盔目镜。“一道影子把他提了起来切成了碎片。”
“它一定是一个恶魔,” 阿波尔-芙说,爆弹枪指向门口,随后又移到无遮挡的窗户,好像在警惕攻击。“有什么东西冲破禁制了。”
“禁制没问题。”卡尔塔说。
“或许是防御塔出了什么问——”
“禁制没有问题!”卡尔塔重新冷静下来看着奴隶,想法慢慢形成了结论。
“如果那是一个已经被召唤的力量呢?”他考虑着。“什么已经藏在禁制内的东西。”
“被谁召唤的?” 阿萨尔卡什问。“这些奴隶?”
“或许是这样。或许他们觉得它能救他们。不然为什么恶魔不攻击他们?为什么放着毫无防备的奴隶不杀而去攻击穿着盔甲的阿斯塔特?”
“你们做了什么?”阿库拉质问道,笼罩在奴隶面前。他们从他面前微微退开一些,但依然如往常一样没有显露出过多情绪。“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这群天杀的废物。”
他们用茫然的眼神看着,要么是不理解他的意思,或者是不能组织起一个回答。
“我要对整个工地发动一次彻底的搜查。”阿库拉向门的方向指出一只手指。“每一个房间,每一个大厅,每一间地窖和每一道拱顶都不能漏过。如果他们在隐瞒什么,我们会知道的。”
“等等,”卡尔塔在其他人开始行动时说。“还有一种办法。”
他举起仪式刀,看向那个他说过话的奴隶。
“你要忏悔你犯的错,否则你就会感受到你从未感受过的痛苦。”
一瞬间的反应,片刻的恐惧。
“我什么都不知道,无上的大人,”奴隶说。他退开一步,举起一只手。“我告诉您我看到的了。那道影子,是它撕碎了您的战士。它把他扔到空中切成了碎片。我只看到了这些。”
其他奴隶也纷纷附和。
“别再说谎了,人渣,”阿库拉说。他用手甩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奴隶的脸,把他砸进粗糙的墙上。头骨裂了开来,在苍白的石膏上留下一滩血迹。
卡尔塔几乎在期待一次释放——愤怒或者痛苦的尖叫。但是甚至没有一个奴隶靠近他们受伤的同伴。他看到他们的注意并没有放在受伤的奴隶上,或者阿库拉,也不是黑暗使徒。他们正用一种混合着增长的恐惧和不安的微笑的表情看着他们身后上方的什么东西。
他快速转身,拔出了他的战斗权杖。其他的阿斯塔特也和他一同做出反应,举起了爆弹枪。
一个像是影子的东西等在墙头上。它真实的形体完全无法看出,不过可以依稀辨出人形。在黑暗使徒能够发出任何命令前,它向上冲去。在红色的天空下留下一道剪影,影子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碎裂开来。数十道羽翼状的暗影落在怀言者身上,塑钢般坚硬的鸟喙戳着他们的盔甲。霍拉在第一阵攻击下倒下,落地之前已经有一条手臂从身上分离,他的盔甲如同碎纸一样散落一地。
“撤退,”阿库拉喊道,他指挥官的直觉战胜了这不自然的幻影带来的惊讶。他的语调不容任何反对,就算是卡尔塔也行动起来,快速地从门口退出。
爆弹枪吼叫起来,怀言者聚拢到一起跟上了他。 “别再浪费弹药了!”阿库拉喊道。“我们的库存已经不多了。你们难道觉得爆弹能阻止这个东西吗?”
怀言者暂停了开火。他们在聚拢在黑暗使徒周围时瞥着卡尔塔,想要从他们的精神领袖身上得到一些启示。他如同一面盾牌一样举起祭祀匕首,烟雾般的力量涌现在他的手甲周围。
“它在东部建筑区!”营地另一侧的哈斯达的喊声通过通讯传了过来。下一次的通信则被截断,只传出一阵被扼喉的咽气声。
爆弹枪的开火声从黑暗使徒小队身后传来,他们转过身,武器紧张地准备着。
“是谁在开火?”阿库拉问。“看在众神的份上,马上报告!别忘了你们是阿斯塔特。”
“有东西在穿过一号房间。”戈尔-洛克焦急地说,他的话语在与恐惧不同的战斗刺激中变得快速。“我觉得它在——”
“一滩黑色的东西把戈尔-洛克吞掉了,唱诗人。我们正沿着南侧通道撤退,”达瑞奥士官在短促的喘气间回答着。“我们前面有些什么东西。它在南侧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就像是石油一样。我们现在转向北方,通过主厅撤退。”
“奴隶开始攻——”阿勒卡斯的一声绝望的叫喊把众人的注意转移到了新的威胁上。爆弹枪声再次响起,沙哑的叫喊随之传出。
“我觉得这个恶魔没有它表现的那么强大,”阿库拉说。“它为什么要一个个的攻击我们?这些废物召唤出来的东西一定无法和您的力量所匹敌,使徒大人。”
“你有计划了吗,唱诗人?”
“不要用爆弹和刀剑来对抗我们能用信仰战胜的东西,”指挥副手继续说。“它是一个恶魔,兄弟。放逐它——或者用你的意志控制住它,这就太好了。让它转而攻击那些想用毫无用处的祈祷给我们惹麻烦的奴隶。”
“使徒大人,大教堂并不安全,” 阿萨尔卡什。他从队伍中脱离出来跑向房间另一边的走廊。“如果恶魔不来攻击我们,奴隶也会的。”
“你是说我们要从那些手无寸铁的废物面前逃跑?”阿库拉吼道。“我们不会抛弃崇魔殿的。”
“就算是最伟大的高塔也能被无数的黄沙掩埋,”卡尔塔说。
尽管使用许多的控制法术的想法很诱人,这种仪式需要时间。他并不想阿库拉一样对这个恶魔的力量如此不屑,他清楚这座为了众神最宠爱的孩子而建起的神殿足以引起各种强大力量的嫉妒。一个敌对的恶魔王子想要造成这种攻击简直易如反掌——那或许是一个他无法控制的生物。
黑暗使徒拔出他的电浆手枪,尽管这个动作更多是出于习惯,而非是能对这个攻击他们的妖魔造成任何伤害的信心。“智慧的头脑可以控制住心灵的冲动,并知道应该何时向更强的存在寻求帮助。我们没有足以镇压奴隶暴动的人数,也没有能够打败这个恶魔的专家。我们向传送门撤退,向尤里曾寻求帮助。”
命令顺着通讯传了下去,但卡尔塔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够遵守他的命令。零散的接战报告证明恶魔正在东南部的房间和走廊里游荡,让黑暗使徒略微松了口气。他的路线朝向北方,尽管刚才恶魔现世的快速速度预示着他们的撤离并不会一帆风顺。工地中时不时响起的零散开火声也说明了奴隶暴动的规模也在快速扩大。
黑暗使徒带领着众人径直向北方的大门跑去。他们跑过摆放着雕刻到一般雕塑的大厅,那些曾经在雕像前工作的奴隶已经不知所踪。充满威胁的安静被他们的靴子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和远方的叫喊所打断,爆弹枪的开火声和被切断通讯的白噪音代替了咔哒咔哒的脚步声,让卡尔塔越加烦躁。
冲进一座前厅的怀言者小队迎面撞上了一群对面涌过来的奴隶。那些曾经眼神昏沉的脸现在被绝望的愤怒所扭曲。烦躁沸腾成愤怒,卡尔塔的手指在他能想到后果前就扣下了电浆手枪的扳机。能量球打进最近的奴隶身上,把他的上半身全部点燃,着着火的残骸倒在他的同伴中间。
“铁拳和利刃!”阿库拉喊道,冲向突然开始哀嚎的人群。战士砸进奴隶之中,把第一个人在铁靴下踩碎,掐着第二个的喉咙把它往墙上扔去。
其他人快速地跟上了指挥官,装甲的手指击碎骨头撕开血肉。卡尔塔挥舞着祭祀匕首,在每一次攻击后都喘着粗气。仪式刀燃烧着邪恶的光芒,因它而死的人们的生命力被吸收进金属之中,消散的灵魂越加强烈地涌进黑暗使徒的身体里。他狞笑着在人群中砍出一条血路,来到了后方的走廊。他的兄弟周围,尸体被非人的力量打成碎片,糊在墙壁上。
这阵狂喜仅仅持续了一会儿。一个巨大的东西冲进前厅,在穿过的时候抽动起奴隶已经死去的肢体和眼珠。那团黑云张开有着十几道闪电般利齿的大嘴,扑向了阿波尔-芙。怀言者的身体好像被隐形的刀给刺穿抬了起来,无数的陶刚碎片,碎骨和血从他的背包里喷出。装甲板在非物质的尖牙咬进阿斯塔特身体时纷纷裂开,四肢全数裂开,甲胄中的身体上也绽开可怕的伤口。
他痛苦的喊叫充满了通讯,卡尔塔在一秒后才关闭了他的连接。阿库拉冲向恶魔,他的链锯剑吼叫着。一只长着刀锋的肢体伸出,几乎是漫不经心地把他的头砍了下来。
“跟上我!”卡尔塔喊道。黑暗使徒转身再次开始奔跑,径直冲向通往北方城墙的狭窄走廊。他可以听见他下属如雷霆般的脚步声和动力盔甲的出力被推至极限的嗡嗡声跟在他的身后。他想到,如果恶魔是在守护符文的边界内被召唤的话,或许它不能出去。
当然了,那会让他们落入其他对这片区域虎视眈眈的亚空间猎食者的威胁下,但黑暗使徒原因承受一个未知的风险来逃离眼前的威胁。
他跑过一扇圆窗,它石刻的边框还未装上众神的八芒星的金属边框。阿卡斯通讯中一阵湿润的咕噜声告诉他恶魔已经追到了他身后数米的地方。黑暗使徒转过方向,跳上了窗沿。他在一头跳进珠红的天空时没有向后看。一阵触电般的感觉涌过他的全身,他已经穿过了守护符文的边界。
卡尔塔迫使自己的眼睛盯在前方的拱形山,不往后方看上一瞥,用尽全力跑过开阔地。他跨出的每一步都伴随着超现实的尖爪刺进后背的恐惧,还有他脑中对一双邪恶的眼睛在盯着他的恐怖感觉。
他在听到了第二副呼吸机的声音后才终于敢回头看去。
阿萨尔卡什紧跟在他身后。在他身后还有其他穿着红色盔甲的人从门和窗户里爬出来,跑过贫瘠的大地。而那恶魔,却没有任何踪迹。
卡尔塔一直跑到山边的守护符文里前都没有减慢速度。在山中,怀言者监视着其他的奴隶搬运着石头,在传送门外建造一座神殿。
其中一位怀言者穿着华丽的终结者盔甲,巨大的盔甲板上标记着首席侍从的印记。卡尔塔认识那标记。
“马杜克!”他喊着,推开面前的奴隶。“尤里曾在哪里?”
“冷静下来,兄弟,”马杜克说,举起一只手让他停下靠了过来。
“别忘了你的身份,首席侍从,”卡尔塔吼道,在马杜克几米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的兄弟也都冲进了拱形神殿,转过身,用武器指着崇魔殿的方向。
“我是受杰鲁克和艾瑞巴斯大师的命令站在这里,我的每一句话也都有他们的权威,卡尔塔-阿。”马杜克自己的守卫在他说话的时候聚集到了他身边。“你们闯进来是什么意思?”
“什么强大的东西,我想是奴隶召唤出来的东西。一个愤怒异常的恶魔。它已经杀掉了我的半个连队了。”
首席侍从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声,举起一柄修长的链锯剑。“你还把它引到了这里,引到了我们大人的行宫?”
在马杜克对他的战士发布命令的时候,卡尔塔在他的兄弟中找到了阿萨尔卡什。
“我们还剩下多少人?”他问。
“有十七个人成功到达了这里,使徒大人。我没有在平原上看到其他人。”
卡尔塔看向山峰和崇魔殿之间的空地上遍布着穿着盔甲的尸体。黑雾在尸体周围聚集,那是被消散的灵魂吸引而来的恶魔物质。很快其他东西也会被吸引过来。
“使徒大人!看那里!”右边传来一声喊叫,乌卡纳-塔釜指向西北边。一个怀言者翻过矮墙,身后一群赤裸的人类追赶着他。他转身用爆弹枪开火,打翻了追赶他的最前面几个奴隶。
在他转身继续逃跑的时候,怀言者脚下的土地暗了下来。如同沸腾冒泡的沥青坑一样的黑色物质爬上了他的腿,并立马就蔓延到了他的腰部。战士向这滩东西开火,但他的爆弹连爆炸都没有就直接消失了。粘稠的黑色物质继续向上,汩汩暗影裹住了他的手臂和喉咙。
这个魔物越变越大,把阿斯塔特拉到了空中,一条手臂从手肘处被扯开,爆弹枪从指间滑落。卡尔塔无可遏制地在一条腿被弯成可怕角度时发出一声惊叫。那个战士的通信器肯定失效了,他也很感激不用再听到他痛苦死去时的非人尖叫了。穿着盔甲的身体继续被折磨着,几乎被拧成了一个结,陶刚和碎骨纷纷散落。
恶魔形体的影子把尸体残骸扔到地上,重新凝聚成人形,但比它刚刚杀死的阿斯塔特还要高出一倍。漆黑的翅膀在它前进时自背后伸出,手臂末端伸出如长矛般的尖爪。
“你把什么东西引到这里来了?”马杜克的声音让心脏狂跳的卡尔塔转过头。他只敢瞥一眼首席侍从,随后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个缓慢穿过平原的可怕身影上。
“我没有办法,”黑暗使徒说。“如果我不撤退到这里,它会把我们全杀了,你们将毫无准备。”
“啊,那我还得谢谢你是不是?”
“别闹了,兄弟!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了。只有尤里曾能对抗它。你必须召唤他。”
“我必须吗?”
“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了,马杜克,”卡尔塔吼道。被一个无法阻挡的恶魔生生撕成碎片的恐惧超过了可能冒犯一连长最喜爱的侍从之一的后果。他指向那扇未被激活的传送门。“你能联系上洛嘉吗?”
“原体大人他……他有比你的生命更重要的事情,卡尔塔-阿。”
爆弹枪的轰鸣声把他们的注意重新拉回到了守护石圆环上,卡尔塔的战士正在尽全力地向恶魔开火。爆弹在它的躯体上炸开,但它们却没有造成任何破坏,径直消失在了黑暗里。
它更加靠近了,恶魔飘忽起来,烟雾状的躯体变成了一团暴风雪,雪白的皮肤上显出一双漆黑的眼睛。黑色闪电从它伸出的手中射出,击中了一名怀言者。油腻的烟尘从他盔甲的缝隙中飘出,战士随即倒在地上。
“我们必须撤退到传送门大桥,”卡尔塔说。“我们必须把洛嘉叫过来。”
‘叫过来’,卡尔塔-阿?
这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如同流金般纯洁,涌进黑暗使徒的灵魂。它的音调瞬间就让他振奋起来,令他充满温暖。
他转过身,他身边的人也一样。拱门闪烁着充满力量的光芒,黑金门框之后晕出一座大教堂的宏伟景象。在门前站着一个巨大的身影,比阿斯塔特还要高出三倍,金色的皮肤外穿着华美的长袍,火焰般的符文在他周围飞舞。他的一只手里握着一柄脉动着黑暗力量的狰狞钉锤。另一只手里举着一根用不知名金属铸成的权杖,镀着金的三眼骷髅镶嵌在顶部,每只眼睛无时不刻地都在左顾右盼。不带一丝杂质的湛蓝眼睛看向卡尔塔,看进了他的心里。
我听到了你的祈求,吾儿。
这声音令黑暗使徒如沐春风,平复他的恐惧,让他重新坚定起来。但是,他的原体压倒一切的气场让他跪倒在地,头颅低垂。
“奥瑞利安大人,请原谅我的软弱。一个恶魔打搅了这里的伟大工程。”
我可没看到什么恶魔。
卡尔塔回望向他的兄弟。那追赶他们的东西已经在一团爆弹火力下来到了山顶。它挥舞尖爪把军团战士甩到空中,残缺的尸体散落在外部神殿的各处。
那不是恶魔。”洛嘉举起权杖,向那股撕碎黑暗使徒最后一个战士的腥风血雨致意。“来我身边吧。兄弟。
在最后一阵把阿斯塔特撕成粉碎的陶刚和碎肉的攻击之后,那魔物显出了一个可以辨认的形体。它和恶魔原体差不多高大,穿着黑色的动力甲,双手上绑着修长的爪子。一对钢铁翅膀从它精致的背包上伸出,形如渡鸦的羽翼。那张消瘦坚定的脸惨白如雪,双眼如墨般漆黑,垂到肩上的乌黑长发装裱其外。
卡尔塔感觉自己几乎无法呼吸——毫无疑问,这是科沃斯 克拉克斯,暗鸦守卫的原体。无数的问题出现在他的脑中,但在可以得到回答之前,克拉克斯开口了。
“你经历了什么,兄弟?”
我到达了下一个境界,”洛嘉说。他指向克拉克斯的权杖微微扭了一下。“现在换我问你一样的问题。
渡鸦之主昂首向前,径直走向洛嘉 奥瑞利安。卡尔塔和他的战士在他面前让开一条路,对能够从他的怒火中脱身暗自窃喜。马杜克和他的亲信向他们的原体靠拢,但一个眼神让他们退下了。
“我始终如一,”克拉克斯说。“我是复仇的化身。我是正义的审判。这个地方,这片帷幕之后的地方,揭露出了我们所有人的本质。在父亲为我们设立的虚伪人性背后,我们的本源皆是亚空间。”
那你是来向你真正的创造者宣誓效忠的吗?
“不。我发誓铲除银河中的一切混沌。而你,将是第一个倒在我的利爪之下的堕落兄弟。”
我与在伊斯特凡时已大不一样,”洛嘉说,举起他的钉锤。
“我也一样!”
卡尔塔几乎没有看清克拉克斯的猛扑,他实在是太快了。洛嘉的权杖闪出黑色火焰,扬起的黑风把他吹到一边。伴随着一阵击倒怀言者的冲击波,两位半神战至一处。 在侍奉真神的漫长血腥的生命中,已经没有多少东西能让卡尔塔感到震惊。但现在两位原体之间的战斗却让他震惊地忘记了呼吸。
激战的双方都燃烧起了原处力量的火焰。克拉克斯好似一股裹挟在白色闪电中的联通天地的风暴,一片无数渡鸦凝成的黑云。群鸦的嘶叫震耳欲聋,它们闪亮的利爪和尖喙构成了风暴的火花。
而在暗影之中的洛嘉如同一团火球立起身形,燃烧的符文环绕身旁。法力如流星般砸向渡鸦的风暴,在致密的风暴中划出道道沟壑。它们砸进拱门周围的建筑上,击碎石块,点燃了死与克拉克斯之手的尸体。
渡鸦之主不甘示弱,锐利的尖爪撕裂空气,在尤里曾的符文法袍上留下无数割痕。他双爪的每一击都撕裂着洛嘉非物质的形体,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也随之传来。
大怀言者的锤头砸进他化为风暴的敌人的胸膛,卡尔塔不自觉地抽动一下。这一击的力量比任何雷霆都要强大,周围的墙壁尽数倾倒。
黑暗使徒被掀翻在地,粉碎的石块从盔甲上洒落,他看着两位交战的巨人飞快的身影,克拉克斯四根闪烁寒光的利爪已然刺穿洛嘉的咽喉。尤里曾试图挥舞起他的钉锤,但却被渡鸦之主以非人般的力量压制在近身。
他们一起如流星般落向地面,把几个重新站起身的怀言者重新掀翻在地。
“传送门!”
马杜克的喊声把卡尔塔的注意移向了拱门内飘舞的能量场。黑色的火花从它不稳定的表面上闪出。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效。
“我们不能被困在这里,”黑暗使徒说道,向开始失效的传送门冲去。
“它是由尤里曾的意识驱动的,”马杜克拦住了他说。“我们的主人正在失去力量!”
两位原体在他们造成的破坏中心已经完全恢复了人形。洛嘉的左肩耷拉在身侧,权杖无力地拖在手里。符文飞舞在他的身体上,再也无法组成尊贵的长袍,而变成了一套亚空间战甲。
克拉克斯如同挥舞宝剑一般甩动利爪,他的表情中毫无怜悯。他向洛嘉踏出一步。
马杜克开火了。
他的双联爆弹枪击中了渡鸦之主的胸口和脸,众多爆炸扰乱了他的步伐。卡尔塔也出于直觉扣动了电浆手枪的扳机,能量击中了克拉克斯的腹部,湛蓝色的能量在他精美的黑色甲胄上四散飞溅。
马杜克的守卫也开始开火,更多爆弹与导弹打在了克拉克斯身上。
洛嘉唤起一股力量把克拉克斯抛向空中,同时招来一股狂风封住了他的双翼。渡鸦之主只得再次变换为一群火眼的黑鸟,但洛嘉的法力仍然让另一位原体的化身向上飘飞,散在空中。
“趁现在,大人!”马杜克喊道。
洛嘉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跑去,细小的红色符文正如同血滴一般从他的伤口中喷出。
卡尔塔抬起头。渡鸦之主重新聚成人形,如一颗漆黑的彗星径直向他们而来。
尤里曾第一个跨过传送门,他巨大的身躯投下一道阴影,其他的怀言者紧跟其后。卡尔塔两步并做一步,一头栽进了拱门中冰冷的瘴气中。 他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巨大的房间之中,脚下是色彩斑斓的马赛克拼接画,墙壁上描绘着崭新的壁画,洁白的天花板高高立于头顶。这是狂信之城(Templum Inficio)的一部分。他对周围的环境并不在意,眼睛再次看向那道传送门。
鸦群在另一边嘶叫不已,不停冲撞啄击着亚空间屏障,但却无法通过。
洛嘉在房间的另一边气急败坏地看着这副光景,胸口好似喘不过气似的上下起伏,他的头上聚拢起了一环黑色的亚空间桂冠。
克拉克斯再次变回了人形,一边的脸颊上满是淤青,眼睛几乎睁不开了。他的盔甲也是伤痕累累,但他还是紧贴在传送门上,锐利的眼睛瞪着另一边的景象。
“我记住你的气味了,洛嘉,”渡鸦之主低吼道。他的脸在狂怒下扭曲起来。“我会找到你的,洛嘉!你和你污染过的所有东西,我都会亲手把他们消灭干净!”
洛嘉蹒跚着走开,传送门暗淡下来,只剩下一道空洞的门框。
“我们能够集结起一支力量杀回去,大人,”马杜克急忙跟在原体身后说道。
“我们还没有输,”卡尔塔说,极力表现地和马杜克一样热忱。“我定能重建崇魔殿。”
二人跟着洛嘉穿着走廊和大厅,走向他们在西卡洛斯的新首都的中心巨殿,期间不停地提议着反击的计划。他们爬上无数级台阶,攀上了位于一切中心的高塔。一扇黑门在洛嘉靠近时兀自打开,他走了进去,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回头看一眼。
伴随着一声回荡在卡尔塔身体和心灵中的巨响,大门合上了,把他和马杜克挡在门外。门上没有把手或者钥匙孔,他们没有任何打开它的可能。
一道白色的科尔奇斯语符文出现在门上。
“反抗命运,”卡尔塔读到。他转向首席侍从。“这是什么意思?”
马杜克后退几步,看向这座雄伟高塔的塔顶。金色的火焰自顶部喷涌而出。
其他人也纷纷从其他地方靠近过来,质问着发生的事情。卡尔塔在人群中认出了科尔法伦,尽力压住了一声哀嚎。
“这意味着什么?”一个靠近的怀言者问到。
“意味着我们将静候他的回归,”马杜克说。“而在那之前,伟大工程不得有一丝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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