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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艾渴echo
不知道各位在玩老头环的时候,有没有这样一种既视感:
这个场景(剧情),好像似曾相识?
这不奇怪,毕竟宫崎英高一向喜欢将各种神话传说故事一起砸碎糅合进自己的故事里,好的作品也必将对现有事物进行一定量的参考。
不过还是事先声明下吧,虽然这篇东西乍一看似乎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但它绝不是什么合格的“环学研究论文”,甚至称不上是对《艾尔登法环》已知世界观诸多信息的整理和推断。它是我个人心血来潮的产物,是我“发现”《艾尔登法环》的某些设定好像能把神话传说和几段真实历史连接在一起后,趁着这股子兴奋劲草草脑补出来的一些故事。
说真的,就凭这次碎成了饺子馅的叙事风格来看,随便分析点儿什么都够我喝上一壶了,我也是最近碰巧多看了几个不同版本的凯尔特神话故事,才隐隐感到游戏中女神玛莉卡诸多诡异行为的动机似乎就隐藏在《爱尔兰入侵记》的字里行间。
正如书名所暗示的那样,神话时代的爱尔兰并不是个愿意创造人类,催生文明的母亲,她更像是个端坐在迷雾彼岸的懵懂少女,以其丰美的水草,氤氲的森林,和煦的阳光与遍地的飞禽走兽吸引着够资格的外地人来此栖息繁衍,在爱尔兰的土地上留下自己独特的文明痕迹。
于是很快,就在那场著名的灭世洪水刚刚退去后不久,传说中诺亚的孙子帕苏隆便带着二十四对男女投入了雾中少女的怀抱。没错,这个诺亚正是在《旧约·创世纪》尾声建造了方舟的大圣人,而他的孙子帕苏隆,据著名“大德鲁伊”和基督教修士图安的回忆,和自己的祖父一样“举止温柔,待人和蔼”,有着浓密的胡须和宽阔的肩膀。
The Book of the Dun Cow,目前存放于爱尔兰皇家科学院
介于这些故事多数源于公元8~14世纪基督教士们完成的手抄本中,这段故事可能与原版故事有着较大出入,甚至可能是那些家伙为方便传教,完全杜撰的产物;而之所以我们至今找不到一个所谓的原版故事来证明(或证伪)上述观点,其主要原因在于之前的德鲁伊教严禁用纸笔记录如此神圣的真理,不经意间恰好成就了彼时爱尔兰基督教修士们“知识记录者”的鼎鼎大名。
不过其实也无所谓,至少在今天的故事里,帕苏隆的族人们很快发展壮大,把来犯的魔弗族赶到了北海,却被一场诡异的瘟疫消灭殆尽了,只留下了安图一人先后化身雄鹿,野猪,猎鹰,鲑鱼之后重生为人,亲眼见证了爱尔兰之后千百年的“入侵”史,并把这些故事讲给其他基督教的修士。
有点儿扯远了,回到《爱尔兰入侵记》上来,在诺亚之孙身死人灭了不知多少年后,随后登陆爱尔兰的,是倒了血霉的诺曼德人。在诺曼德的领导下,他们先是遭遇了风暴的阻截损失大半,之后不得不四次击退魔弗人的大举来犯才渐渐站稳了脚跟,但即便如此,诡异的瘟疫还是夺去了全聚落包括首领诺曼德在内的,两千多子民的性命,剩下的人寡不敌众,在与魔弗族的又一次交锋中败下阵来,不得不将岛上三分之二的孩子与牛奶上供给两位蛮族之王,又在之后的起义中被屠戮殆尽,只剩下了三十名幸存者万念俱灰中离开了爱尔兰。
有人说这三十人悄声无息地死于颠沛流离,没能留下任何痕迹;也有人说他们到了隔壁的不列颠岛,发展壮大成了新的主宰者,其中分化出的两个氏族辗转流浪又回到了伤心地爱尔兰。他们便是后来的弗伯格人和达努人。前者的故事乏善可陈,就不展开细说了;而后者,传说中他们从天国而来,乘着云彩在西康纳希特登陆,有着弗伯格人难以企及的科技水平和工艺技巧,却“友好”地要求与后者均分爱尔兰的土地共御外敌。
当然了,这提议被弗伯格人拒绝了,于是第一次莫伊图拉战争正式打响,达努人很快大获全胜,只留给了对方康纳希特一省用以生活栖息;只是不久之后,先前被驱逐的布莱斯王带着父亲的魔弗大军杀回了爱尔兰,达努人虽然在第二次莫伊图拉战争中取得了关键性胜利,但也不免在旷日持久的冲突中逐渐走向衰落,及至达努国王内特战死沙场,达努王国一分为三,米莱德的子孙——也就是我们熟悉的凯尔特人最终踏上了爱尔兰的土地,大败达努人后逼其躲入地下世界,因此成为了毋庸置疑的爱尔兰之王,直到神话时代的结束。
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了。由于资料相对匮乏,我们很难确定前几批爱尔兰的“入侵先民”中,是否存在崇拜疾病和腐蚀的半虫人(说不定前两场瘟疫真和它们有点儿关系),只能说彼时的爱尔兰和当年的狭间之地相当类似,都有着相当频繁的文化融合和种族(信仰)交替,千百年来各大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必将导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爱尔兰与狭间之地这两个名字应该更多只是地域而非主权上的概念;而在类似这样的地方,根据著名蛮族酋长兼“艾尔登之王”一代目葛佛雷的回忆,自然是最有力量的那位可以赢家通吃,完全无视什么自古以来的宣称或法理。
在战火纷飞的动荡年代,这种举措无可厚非;但当王朝逐渐实现了大一统后,类似的想法就很危险了——毕竟力量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相对的,要是个没有绝对优势又不能服众的家伙登上了国王的宝座,而自认为足够强大的领主权臣都能合理合法地挑战国王,那全国内战岂不是分分钟就打起来了?于是这时候,无论是在神话时代的爱尔兰还是黄金时代伊始的狭间之地,无论是国王还是神祇都非常有必要为自己王位之正当性加一道保险,于是我们便迎来了爱尔兰神话中另一个有趣的独特概念,主权女神。
所谓主权女神,往俗了说,就是被娘化了的爱尔兰,是这个国家主权的人格化象征。传说中在凯尔特人决定登陆爱尔兰的那一刻起,主权女神就担任起了类似“君权神授”的职责,赐予凡人国王统治爱尔兰的法理权力;而为了表明自己已经赢得了女神的青睐,凡人国王得到允许后,也必须在一个相当重口味的祭祀仪式上象征性地与女神,或者更应该说是她所代表的爱尔兰结为夫妻——没错,就和《艾尔登法环》中,艾尔登之王必须得到女神玛莉卡赐福并与其结为夫妻的奇葩设定如出一辙。
最开始,所谓的主权女神有三位,分别是艾利乌,芙德拉和班瓦。在凯尔特入侵前,她们既是达努神话中的三位女神,也是前文提及的,分裂成三份的达努王国的三位王后。显然,她们拥有近乎至高无上的世俗权力,却依然勾结凯尔特人催其入侵,并承诺让他们而非自己的族人永远统治爱尔兰,最终除艾利乌成功获得了爱尔兰岛的冠名权外,三位女神连同其丈夫和子民中的大多数都只落得身死神灭的下场,简直是教科书般的作个大死;
但……也许真的是我们格局小了呢?毕竟主权女神是整个爱尔兰的精髓与象征,她只在意爱尔兰作为国家的完整,丰饶与繁荣;而显然,彼时一分为三的达努王国即便不陷入内战,也很难从容面对魔弗族不曾间断的骚扰和劫掠了吧,也许让武德充沛的外族入驻对整个爱尔兰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儿。
我明白,这种解释确实有那么点儿牵强,也颇有几分想要美化侵略者的意味——当年的真实情况可能只是几位王后势力的贵族勾结外邦,之后被卸磨杀驴了而已,既不离奇也不浪漫更不是为了全爱尔兰的福祉;但即便如此,相比于单纯强调这是某种奇葩的先验性设定,之后再回到《艾尔登法环》中按图索骥,我还是更喜欢先捋清一个哪怕是比较牵强的行为逻辑,再回到游戏验证这种逻辑是否可以自圆其说;而既然我们已经(勉强)成功地勾勒出了一位主权女神应具备的行为逻辑,那接下来的问题就相当明显了:游戏中所谓的永恒女王玛莉卡是否可能就是这样一位能代表整个狭间之地的主权女神呢?
怎么说呢?这答案还挺微妙的。
尽管正如前文所述,游戏中关于“玛莉卡赐予艾尔登之王以法理”的设定与主权女神别无二致,但在游戏中的物品介绍里,我们不难看出这个“永恒女王”既不是女王也谈不上永恒,从前的她很可能只是稀人——来自狭间之地外某神秘种族中的普通一员,被“无上意志”选中才被赋予了些许神格以便更好地为其服务(其力量依然是我等褪色者望尘莫及的),按理说并没有资格代表整个狭间之地的意志;但从神话故事里我们也不难看出,所谓的主权女神本身就没有那么强的神圣性,甚至可能只是凯尔特人当年为宣扬正统性或是防止内乱一手炮制的“工具神”,与玛莉卡在游戏故事中的地位可是相当接近了。
而更有趣的是,若我们将主权女神的思维模式带入到游戏中,那此前玛莉卡不少匪夷所思的行为就一下子合理起来:
在黄金王朝仍需南征北战统一狭间之地的时代,艾尔登之王必须是葛佛雷这样勇猛无畏的战士之王,只需稍加控制保证蛮王的怒火始终指向敌人,其因野蛮而滋生的杀伐果断反而能助其毫无顾忌地斩草除根,更容易促成狭间之地的大一统;但也正因如此,当最后一个能与黄金王朝掰掰手腕的强敌轰然倒下后,厌恶繁文缛节的战士之王自然也就没了用武之地,所以对女神而言,与其光速离婚,剥其赐福,逼其流浪保持自己战士的最佳状态,等战端重起后再将其召唤回来才能在最大程度上保证狭间之地的繁荣与安定。
而与此同时,若不考虑分身这类诡异的设定(这个真的想不明白啊),这时候能与卡利亚王朝化敌为友,火速联姻,并借助其力量走上了巅峰的红发英雄拉达冈展现出了无可匹敌的大局观和外交手段,显然他更适合发挥自己长袖善舞之特点,安抚大众力保王朝长治久安。只是既然拉达冈成为了第二代的艾尔登之王,理论上就必须抛弃满月和主权女神喜结连理——真可惜,在这个女神真实存在的世界观下,拉达冈真的没办法象征性地祭祀些牲口来敷衍了事。
我想,“黄金”戈德温得以称王的原因应该和拉达冈差不太多,毕竟是能和古龙相爱相杀,最终与其成为莫逆之交的家伙,想必一定勇武过神,且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神”格魅力吧;而就算戈德温并没有那么能力出众,就算狭间之地不存在达努人“身体不完整者没资格称王”的奇异风俗,至少和带着各种明显缺陷的兄弟姐妹们相比,他也已经是成为艾尔登之王的最佳(甚至是唯一)人选了吧?
面对此情此景,玛莉卡恐怕难免会陷入伏尔泰式的思辨之中:
如果无上意志恩泽万物,黄金律法完美无瑕,那为何黄金王室会如此迅速地开始衰落,以至于三代之后她就不得不屈从于法理,认可葛瑞克这种货色登上艾尔登之王的宝座?他可完全没有保证狭间之地繁荣安定的能力和勇气,身居高位必将带来动荡与衰落。
而如果所谓无上意志居心叵测,黄金法则亦不完美,那为了全狭间之地的福祉,主权女神也有义务采取任何可能的手段,包括并不限于背叛兄弟,砸坏法环,灵活决定是否在律法中添加“命定之死”,必要时行艾利乌之故事引能力出众的褪色者回到狭间之地夺取黄金王朝的大卢恩,烧毁黄金树,击杀无上意志(在狭间之地的代理人),以艾尔登新王(或是受邀回家的,初代王的快递员和经验包)的身份修补或重塑律法,to make 狭间之地 great again。
至此玛莉卡的故事应该告一段落了,相信在认定她为主权女神后,我们应该能看出其“丧子而疯”前后的种种行为……至少可以自圆其说的逻辑性了吧——虽说依然没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也有着不少的疏漏和错误,总之还是那句话,大家看一乐呵就好,千万别把这东西当作是正经百八的环学研究。
而在故事结束后不久,褪色者们闯入了狭间之地,一路过关斩将终于来到了黄金树的核心,只能看到玛莉卡以殉道者的姿态被钉在了“十字架”上,终究难逃朗基努斯般的命定之死。的确,这一次殉道者胜了,无论如何(也许少数几个结局除外)褪色者们都替她完成了未尽的使命,再不济也能帮助狭间之地摆脱“无上意志”的摆布,但这场胜利能持续多久呢?
我们不妨再从祛魅的角度将这场冲突带到现实世界,那么显而易见,我们完全可以把主权女神与无上意志的矛盾,看成是千百年来人民之声对统治阶层的不间断的期待、祈求、倾诉、反抗亦或是愤怒之呐喊,具体内容因人而异,五花八门,细碎无比又变化多端,不仅需要“黄金律法”能不偏不倚地始终与大众共情,也需要其能与时俱进地不断保持自我修正之状态,有必要时甚至可以剥夺诸神的不死之身——也许这就是百智爵士所理解的“保持现状,不断挣扎”吧,确实显然与“无上意志”追求的方便稳定背道而驰。
恐怕也正因如此,纵观历史,多数时候被选中的“主权女神”往往更愿与“无上意志”沆瀣一气,将维护其统治而非为民发声作为自己的天职;少数时候双方矛盾激化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即便双方大打出手,血流成河,无论谁输谁赢,最终也只会诞生一个全新的“无上意志”和全新的律法,颓废也好,潜伏也罢,只要“无上意志”仍有千秋万代之野心,那这悲剧之环就会一直延续下去。
而回到游戏中,这也意味着曾经的无上意志很可能也是在强敌环伺中想尽了办法,终于突出重围并取得了无上权力的屠龙少年。关于屠龙少年的那些故事,它们发生在狭间之地群星闪烁的过往,也发生在爱尔兰岛褪去神话的未来;它们是’黄金大树”得以在两地茁长成长的必要条件,也为后来的熊熊燃烧埋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伏笔……
不过篇幅所限,这些故事只能在下期或者下下期节目里与大家见面了。#神来之作第十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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