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俠傳三問其三·瑞笙


3樓貓 發佈時間:2025-02-17 18:16:57 作者:子封君 Language

討論活俠傳沒討論瑞笙,等於討論活俠傳沒討論瑞笙。

拋開一些根本不入流的場外雜音,瑞笙這個人物在活俠傳裡的特殊性值得我在簡單討論一下趙活之後就立即不得不來討論瑞笙。作為全遊戲最強的對手,現階段最後的反派,導致無數玩家被三劍戳碎大俠夢,原來我是雜魚人的兇手。瑞笙是繞不開的一環。

但比起來趙活好歹有較為主流較為寬泛的認同,對於瑞笙的看法,可以說是百花齊放莫衷一是,沒有任何一種聲音敢說自己是對於瑞笙的主流評價。這通常被用諸如瑞笙出場劇情不多,還有很多劇情在解包內容中等等以“少”來概括的理由所解釋。因為文本量的不足,所以並不能很好地全面的觀察到瑞笙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各種“斷章取義”式的分析下,瑞笙的評價破碎又複雜,互相沖突又充滿情緒化的表達。

但反言之,僅僅是不夠多的文本量就已經讓玩家群體出現了諸多彼此矛盾的解讀,其實也足夠說明瑞笙在劇情中的關鍵性與獨特性。

不能因為少就得出瑞笙的分析不重要這個結論,恰恰相反,正因為少就已經討論度夠高,瑞笙的分析應該是更加重要。而且作為“生活雙俠”中的一員,製作中有意將瑞笙與趙活並列(先不論這種並立在觀感上能否讓玩家接受)分析瑞笙的同時其實也是對趙活做進一步的闡述,反之亦然。

既然要分析,就先得確定一個最基本的問題,瑞笙在活俠傳這個故事裡到底應該是個什麼定位?

這本來不是個困難的問題,作為最後被主角擊敗的最終boss,瑞笙理所應當是整個故事的反派。但這個簡單的邏輯放在瑞笙身上就顯得不是那麼合理。伴隨著社會生活的發展,特別是時間被通勤上班學習,加班家務等等瑣事給分割碎片後的個人時間,文藝作品的趨勢必然是向短平快發展。簡單來說就是越來越多的文藝作品在構建故事與角色時的手法越來越追求統一性。

簡單來說就是角色本身的好壞就決定了他處於故事中正反面的位置。

這樣的手法並非是什麼錯誤,但也不是說文藝作品中就只有這一種寫法。

對於活俠傳裡的瑞笙來說,不去看最後瑞笙來攻打唐門,那麼瑞笙身上幾乎沒有什麼大奸大惡,甚至小奸小惡都沒有。不論是在崆峒對趙活施以援手,還是在江陵與風雨山上的挺身而出,瑞笙的劇情雖然少,但也足夠說明瑞笙是一個有著樸素正義感的少年。可以說在製作組的筆下,瑞笙並非是網傳的那種看見雌性就撲上去享用,然後看見主角就處處擠兌,處處使壞作惡的壞人。

我們甚至可以這樣說,瑞笙在製作組的設計中就不是一個壞人。

習慣於用角色常規的善惡來區分角色倒底是好是壞就容易陷入一種自我懷疑中,覺得是否是自己對瑞笙過於苛刻,再細讀一些關於瑞笙的文本,更加感受到瑞笙並非是金烏之流壞得流膿的惡人,就會產生一種感覺。

瑞笙其實不是反派,而是立場不同的好人。

但對於我來說,立場不同的好人放在瑞笙身上我是不認同的。

關鍵問題是除了所謂的立場,活俠傳還有一層更高維度的評判體系,這就是是否為俠?

如果只是把瑞笙與趙活的衝突理解為一個站在武林盟立場一個站在唐門立場上產生的衝突,那麼不僅僅是瑞笙,甚至連金烏上人的行為也能理解為是千燈樓極樂教與正派武林的立場衝突。我們不僅不應該討厭金烏,甚至應該給兢兢業業的金烏髮一個最佳員工獎。

顯然,金烏與趙活的衝突不僅僅是立場上的衝突,在價值觀上金烏與趙活都有不可調和的矛盾,這種矛盾在武俠故事中最終只能以最暴力的手段化解。

但比起一身罪惡的金烏,瑞笙與趙活的衝突卻難以被察覺。

瑞笙與活俠傳故事內核的衝突在瑞笙的皮相下被沖淡與隱藏了起來。著名的鴨子理論告訴我們一個東西看起來像鴨子,叫聲像鴨子,那他就是鴨子。那麼看上去像是大俠,而行事風格也像大俠的瑞笙是不是就是大俠呢?不理清楚這個問題是很難理清楚瑞笙這個角色存在的意義。

首先在整個遊戲文本里對於瑞笙是沒有直接,甚至間接的責備。就算是唐布衣也會因為輕浮的問題而被責備。但唯獨這個來滅亡唐門的瑞笙是沒有任何的批評。哪怕是在滅亡唐門功成名就之後,瑞笙也只是會自責,想起趙活的唐門的最後暗器。也就是說,批評瑞笙這件事本就不在製作中的計劃之中。即使是修改後的版本,瑞笙的最後的選擇也是投降而非是真正被趙活打敗。

為什麼製作組要如此“維護”瑞笙呢?通常的解釋為瑞笙就是製作組的親爹,製作組捨不得讓瑞笙受到一丁點苦頭。這樣的解釋又會把話題拐回到製作組是否從根上就看不起趙活這個實在老掉牙的話題。到了武林傳奇這個結局裡,製作組對於趙活的讚譽已經是滿溢出來的程度,不論是最後的總結還是眾人對趙活的信賴程度,還是瑞笙與趙活決戰時兩人的發言。甚至是趙活即使在決戰裡輸給了瑞笙,製作組以往黑絲幽默般總結趙活死法的行為也被不忍心再苛求趙活的惻隱之心所代替。仍然是對趙活表示認可。在初版故事裡,即使趙活道德低成了惡棍,只要你在眉山上戰平瑞笙,製作組都會說你是走到光裡的少年,對你的兇惡習性一筆勾銷,要說偏袒這裡對趙活的偏袒可一點也不少。說到底,當趙活站上眉山之巔時,鳥熊對於趙活的態度就只剩下想想該怎麼誇讚趙活了。到了這種時刻還認為鳥熊的一切安排就是為了給親爹拉踩趙活,可以說是完全無視了作品氣氛的烘托。

冷靜、沉著、思考、否定、認同。

在此,我必須要說一個可能引起大家反駁的意見。瑞笙之所以會被塑造出一個看上去完美的角色,與其說是製作組對瑞笙**上癮,倒不如說是在製作組眼裡此時此刻的眉山上,趙活的對手必須是看上去比美玉都要無瑕的完美少俠。我們可以這樣想,如果這裡的不是瑞笙這樣完美的人,來的只是一個諸如金烏晁和這種貨色,趙活對抗天命對抗人間偏見的成就是否還會如同戰勝瑞笙一樣的強烈呢?

遊戲進入到後期,四師兄會說趙活的皮相配不上趙活,與其說還是在調侃趙活的醜陋不如說是在一個鋪墊。對比起完美無缺的瑞笙身上掛著的敗絮功,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暗示,其實已經說明了製作組在瑞笙與趙活之間的選擇。甚至於說初版那個強制平手的結局,實際上如果走到一條非常抽象的路線——和小師妹高好感但小師妹出嫁後心上人依舊是小師妹的西武林線——這條路線中小師妹回孃家後山趙活才會主動說出自己組建西武林盟是打算要和武林盟大戰之後再握手言和的。

不管對於初版結局是支持還是反對,這個初版的強制平手結局其實並非是什麼作者看不上趙活不讓趙活贏,而是在故事裡趙活自己做出的選擇。

製作組到最後依舊在試圖將龍傲天的元素從趙活剝離開,給趙活一個不同於瑞笙的人設。對於我來說,看到趙活站在眉山之巔的時刻,瑞笙就已經輸了。為什麼呢?趙活站上眉山之巔代表著他已經徹底戰勝了自我,完成了從樹木到活人的轉變。就算是大師兄回來了,這舞臺也必須由趙活親自去登臺。就算對手是看起來處處壓制自己的天選之人,也不能夠退縮。

說到底,瑞笙在故事裡的意義是在於給趙活一個對照組。如果說趙活是一個外在配不上內在的人,那麼瑞笙就是一個內在驅動不了外在的人。又或者說,比起趙活來說,瑞笙早早失掉了真心。當然不是說瑞笙就是一個虛偽的小人,前面已經說過了瑞笙的形象是製作組儘可能保全其完美無垢來打造的。順便一說,瑞笙的兜鍪帶上之後頗有幾分白無垢的味道,是不是製作組的惡趣味就不為所知了。同樣是聽著龍淵故事而成長起來的少年,瑞笙自然和趙活一樣都是期望在未來成為大俠的。但正如唐中翎所說的何必成為龍淵,你可以成為任何人。只要心不屈服,再遠的地方你都去得到。成為俠客的道路有千萬條關鍵在於,你是在自己的路上行走,逐步成為俠客。而並不是將成為俠客當做旅途的目的地而驅動自己。

瑞笙處處學龍淵,卻處處學得不像。

龍淵的故事裡有這樣一句話,錯的路他一步都不會踏出。而瑞笙呢?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路是錯誤的,他也依舊會猶猶豫豫。當然也會有人說瑞笙也是身不由己,或者說他只是一個棋子不應該怪他。但他可是瑞笙啊,是與趙活並立的生活雙俠。

在遇到兩難之處是最能體現二人差別。遇到自己無法處理的兩難問題,龍淵的兩難選擇是懲罰自己。瑞笙的兩難是“反正要死一個不如把你創思”,比起懲罰自己,瑞笙更自然地選擇了懲罰他人。有些聲音認為瑞笙在和趙活關係好了以後應該放了趙活,但在我看來恰恰相反。瑞笙越和趙活關係好,也就是越受到趙活的影響,在最後的決戰瑞笙就越要殺了趙活。瑞笙要成為大俠,但他自己對自己的正義都是猶猶豫豫。瑞笙真正有信念後,應該會更加主動接受自己作為唐門的滅門元兇,而不是要找一個背後真兇替自己解脫。現在的瑞笙就算是死也不會承認自己就是滅唐門的兇手,他自我定位就是一個供人驅使的棋子,是好是壞都不是瑞笙自己的責任。就像那句話,殺人的不是刀而是人。瑞笙給自己的定位更多是“刀”而不是“人”。但瑞笙怎麼會是刀呢,瑞笙明明就是活人,自己是活人卻不承認,非要說自己是刀,刀是沒有思想的,人是有的。所以我才說瑞笙是活俠傳的“反派”因為他沒有“活”,只是一把乾乾淨淨不沾血汙的刀,綜上,所以我才說,瑞笙越是心明眼亮堅定信念就越會殺了趙活。壞人也好好人也罷,做人總比做刀好,所以我從來不是說瑞笙是個好人或者壞人。因為在我眼裡,瑞笙都不是人,我這裡也不是罵瑞笙做了什麼非人的惡事,就是說他構不成這個故事裡的“人”。活俠傳,活俠傳,只有活著的人才能做俠客。活著的刀怎麼能做俠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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