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這是一篇隨意書寫的隨筆。其中有100%劇透的部分,如果你還未玩過《Outer Wilds》,我強烈建議你去玩並且不要看任何測評和攻略,包括本文。這是一個原價入手完全不虧的遊戲,不管是本地還是DLC(雖然我是秋促打折買的)。
再次100%劇透警告。
正文
我是一個文學素養極低的人,一個難以深度共情的人。
從小學到高中,語文老師佈置的課外閱讀書單我是一本都沒讀完。書單羅列的大都是中外經典名著,經典之所謂經典,就是因為即使經歷了時間的沖刷,其中的閃光點仍能穿透時空擊中不同時代、不同地域的人之內心,讓人產生共鳴,從中汲取力量。不過可能是隨著時代變遷語言習慣發生變化,亦或是年紀小閱歷淺,這些書我總是讀不下去,常常是半途而廢。
但書還是要讀的,寄宿學校裡並沒有別的娛樂方式可以選擇。一般都是看在班級內傳閱的漫畫雜誌、單行本、網文小說,其中固然有令我動容的橋段,但往往在短暫的動容後,就沒有然後了,到休息時又期待起下一本雜誌或小說。就像去吃麥當勞,每隔一段時間總想吃一次,吃的時候很開心,吃完後又覺得不咋地,但隔一段時間又想吃。
那為何我這位文學素養極低又難以深度共情的人要下筆寫這篇隨筆呢?因為《Outer Wilds》帶給我的感動讓我難以忘懷。通關之前的我難以相信會有一作電子遊戲讓我這位文學素養極低又難以深度共情的人收穫到如此獨特的體驗。
單純從《Outer Wilds》的劇情來看的話感覺也只能算是一部普通出色的作品:鹿人族發現了宇宙之眼的信號並舉全星球之力橫跨星海來到宇宙之眼旁,但發現宇宙之眼帶來的是毀滅。心灰意冷的鹿人族決定封鎖宇宙之眼的信號以避免宇宙的滅亡並全體沉浸在虛擬世界中。其中一名個體不認可族人的做法,偷偷解除了對宇宙之眼的封鎖,雖然事情馬上敗露被關了禁閉,宇宙之眼也重新被封鎖了起來,但還是有一部分信號傳遞了出去,像往平靜的湖中投入一粒小石子般,漣漪不斷往外擴散。終於有一天,一支挪麥人家族在飛船上收到了這個比宇宙本身還古老的信號,他們當機立斷遷躍至信號源附近,可惜遷躍目的地是黑棘星內部,飛船被奇異的植物破壞了,倉促發射出的三個逃生艙只有兩個順利逃脫。倖存下來的挪麥人憑藉著先進的科技,以及更重要的樂觀精神和探索精神,在太陽系中生存繁衍,期間他們不斷尋找宇宙之眼的信號卻一無所獲。
某日,挪麥人發現進行遷越的時候物體抵達目的地時間會早於出發時間,並且通過加大能量能進一步擴大時間間隔,換而言之挪麥人發現了回溯時間的方法。挪麥人基於此發現設計了灰燼雙星計劃,他們在深巨星軌道上建了個發射臺向宇宙深空的隨機某處發射探測器尋找宇宙之眼,並在22分鐘之後引爆太陽使其坍縮為超新星併產生巨大能量,利用這股能量將探測結果發送至22分鐘之前——太陽還未被引爆的時間點——並判斷是否繼續計劃循環時間,如果循環則繼續向宇宙深空的隨機某處發射探測器。理論上來說,挪麥人會在計劃開始的一瞬間得知宇宙之眼的具體座標,但事與願違,他們並沒能成功引爆太陽,一時失望低落的情緒充斥於挪麥人之間。不久後挪麥人發現有一顆彗星闖入了太陽系,為了分散失望的情緒以及獲得新知識,挪麥人登陸上了彗星並對其進行探索研究,但彗星核心處包裹著致命的幽靈物質,並在接近太陽的時候由於引力與溫度的變化,包裹著幽靈物質的外殼破裂,一瞬間幽靈物質就擴散到整個太陽系,殺死了近乎所有挪麥人。由於幽靈物質會被水中和,還生活在水中的哈斯人祖先逃過一劫,並在漫長的歲月中不斷繁衍發展,直至進入太空探險時代,時間也來到了“今天”,我首次開啟開啟宇宙飛船進入太空的“今天”,距離太陽自然坍縮為超新星前22分鐘的“今天”。
“今天”我在篝火旁醒來,前往博物館獲取了宇宙飛船發射密碼之後,與博物館門口的挪麥人雕像進行了記憶鏈接,在一個又一個22分鐘循環中探索太空。最後我瞭解了一切事情的前因後果,靠著挪麥人遺留下來灰燼雙星計劃,成功抵達了宇宙之眼,重啟了整個宇宙。
《Outer Wilds》講述的故事確實跌宕起伏,引人入勝,但如果只是通過文字這種媒介表達整個故事的話,還不足以讓我有動力寫下這篇隨筆。那讓我感動並促使我寫下這篇隨筆的是什麼呢?是被《Outer Wilds》這個奇妙世界激發的探索欲,從剛開始進行遊戲時就存在並持續到遊戲通關的純粹的探索欲,只有電子遊戲才能呈現出來的探索欲。它像一個放大器,在我探索的過程中不斷放大《Outer Wilds》帶給我的感受,吸引著我去了解這段被塵封的歷史,去感受挪麥人極致的探索求知精神,去理解鹿人族封閉自我的彷徨,並在最後收穫了一個相當完美的結局。
《Outer Wilds》一開始並沒有給我設置探索目標,問村民有無安排探索任務,得到的回答也只是讓我玩得開心就好。
我開著宇宙飛船前往一個又一個行星(太陽並不是行星,太陽站也並不是行星,外星站也不是行星,這裡嚴謹一點)進行探索,在碎空星被吸入進黑洞前會手忙腳亂地控制飛行方向試圖逃離黑洞,在深巨星沉入水面時會不自主地屏住呼吸,在沙漏雙星會利用流沙當作電梯,在黑棘星被安康魚吞掉時會破口大罵。此時我只是好奇各個星球上各種精緻的設計和奇觀,單純地探索和享受這些內容。
但是不可避免的,我在探索的過程中發現了挪麥人留下來的遺蹟和信息,發現了鹿人族的外星站,這些謎團就像一座山,山就在那裡,可以去攀登,也可以不去,但,為什麼不去呢?在探索欲的刺激下,我在太陽系各處蒐集線索,拼湊出了事件的全貌,親手挖掘出了這篇太空史詩。最後我決定為這篇史詩譜寫續章,我繼承挪麥人的遺志,前往宇宙之眼,並在宇宙之眼裡完成了我的終極探索——觀察宇宙之眼、重啟宇宙。
整個過程之中全靠最為純粹的探索欲支撐。有獎勵嗎?好像沒有,每次探索都能獲得一些線索但也常常帶來更多的疑問。探索簡單嗎?有些解謎並不簡單,冥思苦想、在多次循環中進行嘗試也無法成功,帶來的失落和焦躁並不少。那為什麼還要探索下去呢?想到這裡我不經一陣錯愕,是啊,是什麼促使我在沒有獎勵,或者說不知道有無獎勵,的情況下去克服困難繼續進行探索呢?也就是說,這種純粹的探索欲作為情感放大器,讓我代入進了《Outer Wilds》的世界中,讓我與哈斯人、挪麥人、鹿人族共情,那麼是什麼維持著純粹的探索欲並在最終收穫結局時產生如此大的感動呢?
挪麥人在宇宙中四處漂泊,只為獲取新知識,滿足好奇心,為了尋找宇宙之眼不惜制定炸掉太陽的計劃,樂觀,積極進取。鹿人族在得知了宇宙之眼的真相後選擇了逃避,封閉了宇宙之眼和自己,消極,厭世逃避。這難道與我們的人生不像嗎?人生的終極目標是什麼?人生的意義是什麼?在遇到困難時是選擇積極面對還是消極逃避?在遊玩的時候挪麥人展示出來的精神深深感動了我,與我的人生觀產生了共鳴,人生的目標、人生的意義或許就是見證、體驗、學習、改造一切,困難苦痛沒有意義,但克服的過程更能彰顯人性的光輝。正是因為內心深處對於人生意義的想法與《Outer Wilds》產生了共鳴,得到了肯定,所以我才會在沒有獎勵、充滿困難的道路上,一直保持著強烈的探索欲、不斷克服困難,所以我才會在宇宙盡頭與夥伴們合奏音樂時如此感動。如果沒有這層深層次的共鳴,《Outer Wilds》對於我來說只是一款製作精良且非常好玩的遊戲,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正是這種共鳴讓《Outer Wilds》於我意義重大。
我相信《Outer Wilds》會影響我的一生,希望我也能在“宇宙盡頭”烤一串“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