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俠傳:尚未拋光的和氏璧


3樓貓 發佈時間:2024-07-09 15:05:02 作者:Heroic_prawn Language

發售之初最大的問題還是半成品和殘缺的系統,基本上有這三點問題:

遊戲的引導:遊戲開始是四月,基本上要遊戲內一個月的時間來熟悉唐門內部各處的作用,但宗門大比在五月,強度不夠容易直接暴斃,同門是真下死手。活俠傳很多選項引導性都很弱,你並不能知道大前期的某件事或某物會對中後期產生什麼影響,只能在不斷試錯中在文本里找尋蛛絲馬跡。所以一般玩家需要等攻略組完善攻略之後再跟著亦步亦趨的打出結局成就,哪怕壞結局也可有心理準備。自行試錯可能會導致在不經意間進入某些整蠱結局,雖然可能令人氣急反笑,但從玩家群體來看詫異和憤怒還是要大過驚喜的。

存檔系統:不同於大多數人因龍湘盲俠事件上頭,我天生敗家聖體,兩次經商失敗後早早在後山偷學了石灰粉,並沒有因不得密要而成為盲俠。然而我的情況更糟一點,因為龍湘下山丟錢的隨機事件被乞丐反覆拷打。要麼賭過去,要麼放棄事件,最後我的選擇是回檔,最終也是成功的選擇了重開。

劇情和事件系統:不管是雪山派劇情,龍湘劇情還是小師妹劇情,一般都不是一週目玩家能打出的,因為好感度要通過大量隨機事件刷取,哪怕是初始兩心的小師妹也要花費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圍著練武場和灶臺轉,並且在一系列負面事件中SL才能穩定提升好感,觸發結緣劇情,更不用說雪山線的觸發條件之隱蔽,龍湘外堡事件觸發之艱辛…或許有人說“你不主動,難不成等妹子倒貼?”,但我跟妹子聊天也不是隨機的,不會是我約她出去玩,結果來的是隨機一位她家鄰居:“她臨時有事,我來陪你”。當然,如果人家都婉轉的拒絕你了,你還一個勁獻殷勤,只是感動自己還給別人添煩惱而已。(不針對任何人)


我一週目就將近二十二小時,光金烏上人為了ROLL出擊殺我就打了快一個半小時,甚至我的二週目就是建立在一週目的基礎上進行的,當時不知道二週目能逆天改命。也可以說是我吃了兩遍一週目的苦。不過喜歡SL的,倒檔的大有人在,以我淺薄的遊戲經驗來看,關鍵節點存檔然後順著分支去看不同劇情才是最省時省力的,活俠傳的系統設計適合做成有點數繼承的肉鴿或者人狼村之謎那種純文本的遊戲,養成系統對閱讀體驗的影響不是一點半點。從頭開始新的周目,新的養成,快進早就看過的劇情,耗費大量垃圾時間去重新打造練功和刷好感度,二三週目可能還算有趣,但周目高了就變成在高重複的勞作中中尋找以前未曾進入的選擇支。

此間體驗,頗有吃蟹雅趣:最初可大啖其黃,次一點可多吃蟹肉,最後再取前半蟹螯將殼內剩餘的肉渣刮下,佐以米飯食之。


鳥熊強調的“逆天改命”其實不過是把趙活從鳥熊操作的一條時間線上調整到另一條上,目前為止尚未出現命運石之門的那條線,現在完整的故事線還沒有做完。如果是寫書或者系列作品這樣無可厚非,書籍可以出第二部第三部,命運石之門這種系列作品也可以用額外故事延續IP壽命,這種商業行為符合一般邏輯。可作為活俠傳IP的第一作,他需要講述一個完整的故事,要考慮到更多受眾的想法和行為,併為此種種一一做出妥協。


我不是很理解用創作自由的旗號為鳥熊搖旗吶喊的人。鳥熊這種刻意描寫壞結局的情節安排可能是現當代作者寫作的主流,但有些結局明明給瞭解決途徑卻不在正式版裡放出,導致現版本部分角色只有壞結局就頗有一種“為賦新詞強說愁”的矯揉造作的味道,我們常說的文青病大抵如此。文青病需要拷打,不然能拍出霸王別姬的陳凱歌也能拍出無極這種爛片,文藝作品推出來就是要面向觀眾的,作者的作品和觀眾的口味是相互影響的,碰撞磨合才會做出當代的好作品,一味追求所謂“藝術性”可能會在五六十年後成為經典的開山鼻祖,但更多誤入歧途的作品只會石沉大海,消失在滾滾洪流之中。在某些黑深殘作品中也存在悲劇的結局。但一般是用悲慘的結局烘托出好的主旨,很少以純粹為滿足惡趣味而進行情節安排。這種安排不光在現代要遭罵,在古代要遭罵,在未來也要遭罵(這種說法可能有靜止史觀的嫌疑,但目前來看確實如此,對好結局的呼喚是千百年來普羅大眾最質樸的追求)。


簡單看一下游戲中的進步思想,作品中能看出最基本的反帝反封建思想,符合最基本的俠義價值觀。宋官家被描繪成一個軟弱不堪的混蛋皇帝,泥教畜生道深諳游擊戰術,丐幫幫主為了大義發起運動最後殉道的劇情令人感慨,泥教人間道則具備早期女權思想,但把這樣一個角色安排在以一個女性為工具折辱另一個男性的手段的情節中,實在是跟她前邊所表達的女性思想相互衝突,這反而形成了一種詭異的互文,即“害女人最深的還是女人”。可能因為溫夫人本身也是食利階層?雖不知他是無心之舉還是有意為之,這種情節確實有些讓人匪夷所思。


以對瑞生的不滿作為爆發點,許多聲音混雜著被喊出:對不合理系統的吐槽,對最終戰只能握手言和的不甘,對莫名其妙各類死亡結局的氣憤,以及別有用心者的煽動,他們團結起來用消費者權益的鐵拳給了鳥熊這個重重一擊,為趙活喊出了那句“我不是樹,我是活人”。確實,沒有人為趙活而活,但每個玩家都是趙活人生的親歷者,又有幾人甘願做旁觀者呢?“謀士以身入局,舉棋勝天半子”,在我看來,真正的逆天改命不在遊戲中,而在遊戲外。消費者以差評的星星之火點燃了活俠傳的評論區,儘管活俠世界對趙活惡意滿滿,但至少這次玩家這些“天外之魔”們給了趙活點燃了一盞孤燈。製作人修改了結局,把瑞生改成了瑞聖,千古罵名一人承擔,意圖讓趙活背後的玩家揹負愧疚。瑞生無罪,但他確實算得上是罪有應得,作為傀儡被推出來擋槍,早就有洗白劇情卻只能被雪藏,兜兜轉轉還是回到半成品的問題上。


一些人可能覺得自己跟鳥熊是唐門守護者,批評家跟野心家們是所謂的武林正派,其實大可不必如此對立。社區跟武林一樣。武林中人爭強鬥狠,卻侷限於私鬥,點到為止,打打鬧鬧,不成體統。在社區對戰的也不過是同為玩家的異議者,或者說“異教徒”。對“異教徒”最大的定罪就是“不信神”即“雲玩家”,相互攻伐便使用各類的瀆神之罪:“笑子”“麻辣鮮人”“後宮盧瑟”。本質上兩波人沒有區別,無非當初給差評的還算有一定的綱領,現在的社區只能算一盤散沙,各個門派自立山頭,互相爭鬥不休。

何為俠?

活俠傳是這麼說的:

“俠客立身天與地中間,當有一身傲骨,不畏強權。 含一腔熱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懲惡揚善,打抱不平。 武功無非是手段,即使武學失傳,俠義精神也能長存在心。

只消後人仍能明是非、論公道、鳴不平,武俠就不會消失。 殺得了身亦殺不了心。所流碧血會澆灌這片土地,使俠名遠揚、蒼生懷幸, 八百年後,人間猶有正氣。”

從最簡單的懲惡揚善,到不懼強權,再到為國為民,最後超越時空傳遞信念,看似層層遞進,但迴避了武林大會最關鍵問題:國有國別,人有族類,以懲惡揚善為名亂取人命就是俠?以對抗強權為名破壞制度就是俠?以保境安民為由相互攻伐殺戮難不成都是俠?金人是人,宋人也是人,宋人願意把金人當人,金人願意把宋人當人嗎?這種俠義的最後只是讓一個農夫的兒子和另一個牧人的兒子去拼命罷了。同東西武林盟之爭一樣,自第一個流血的人出現開始,就從正邪之爭變成道義之爭了,大家都不認為自己該死,都認為對方該死,只從道義出發,根本不存在什麼罪魁禍首和必須要殺的人,因為人已經死了,死人沒法爭辯,譬如瑞生,瑞生可以說是兵解成仙,肉身成聖了。

最後提一嘴我個人的觀點。

“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西夏百姓,大宋百姓,乃至於蒙古的百姓都是同一人,整日操勞只為飽暖,無論是何種形式;各處的豪門顯貴們也是同一人,以食利的形式附著在百姓身上吸血,地主不勞動,糧食堆成山。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反的應該是這落後生產力下誕生的封建體系,不光要反形式,更要反內核。若武林中人明白這個道理,堅定的同百姓站在一起,那麼他們離俠就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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