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剛亮艾莉就被喬爾叫醒,喝了點水,兩人開始趕路。
清晨的陽光溫暖又安詳,照在路牌上反射金色的光。公路之上空空蕩蕩,兩邊的電線杆雖然已經陳舊不堪,但仍然頑強地站立著。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花香,小鳥藏在樹中鳴叫,微風習習,每一片青草都沾著露水。
喬爾帶著艾莉走在晨光中,在這種美景下走路,走多久艾莉都不覺得累。大概步行了一個小時,他們看見了那座小鎮,鎮上最高的建築一座水塔,它有如鶴立雞群,在那裡不知矗立了多少年,很奇怪,看似單薄的它經歷了那麼多的風雨也沒有倒。喬爾決定抄近路,他翻過路邊的隔離帶,走下草坡,進入一片枝葉繁茂的森林,艾莉一直緊隨其後。
樹林裡青草更盛,陽光灑下斑駁的樹影,鮮花悄悄從石縫中鑽出,石頭上覆蓋著殷殷青苔。潮溼的地面上有大大小小多處積水,蜻蜓在上面飛舞,松鼠爬上松樹枝。兩人走近後,一直白色的鶴驚飛起,扇著翅膀飛向遠處。
“哇哦,我還沒見過這樣的景色。”艾莉感嘆。
“你指森林?”
“是的,我從來沒有走進過森林,這裡挺酷的。”
喬爾還從未聽過有人這樣形容森林。
艾莉忽然轉移話題:“不如你帶我回去找馬琳吧。”
“如果她能承擔這個任務,又何必把你交給我們?”喬爾說道。
“也許她現在傷已經好了。”
“孩子,我不是故意讓你失望,整個隔離區的軍隊都在找她,你的朋友活著走出波士頓的幾率並不高。”
“她比你們想象得堅強多了。”
“相信我,我也想回城裡,可回去找不到火螢的人該怎麼辦,我該如何安置你?我答應過泰絲,所以我得帶你找到火螢。”
聽到這句話,艾莉放心多了,她知道喬爾至少暫時不會把她丟在某處了。
“嘿,兔子,前面有隻兔子!”艾莉看到一隻灰色的兔子從松樹後面鑽出,“喬爾開槍射它,我們早餐會有兔子肉吃。”
“你打算把整個鎮子的感染者都引來嗎?”
“你說的對。”艾莉很失望,“如果有弓箭就好了,我會射箭,可以一箭命中兔子。”
“拉弓箭很費力氣,你確定拉得動?”
“你總是小看人,我說過我會用弓箭。”
“你會有機會的。”
兩人像是在林中散步的旅人,走過森林後,進入小鎮的邊緣,率先經過的就是那座高高的水塔,艾莉接近後才發現它高得驚人,只是歷經的風雨侵蝕它已經面目全非,像一個破破爛爛的空心鐵球。
小鎮的房子大多是磚瓦結構,舉目望去十分寧靜,像是有一個世紀無人光臨。屋旁的樹木長得又粗又高,紅色的磚牆上爬滿植物,野草生長在每一個角落。喬爾和艾莉小心翼翼地走著,爬上一座高臺後,看到遠處有一道黑煙升起。
“比爾,是你嗎?”喬爾自言自語。比爾算是他和泰絲的朋友,但更像生意夥伴。比爾從不願進入隔離區,他說那樣的生活就像是在監獄裡等死,哪怕每天都會遇見感染者,他也不願意生活在高牆鐵網之中。比爾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他總有辦法弄來隔離區裡需要的物資,然後和私運客做交易,換取更有價值的東西。當然,他也不是和所有私運客都交易,泰絲和喬爾是他的首選,畢竟世道艱難,很多人都有可能為了一點食物而殺人。和老熟人做交易至少不會背後挨槍。
“你和比爾通常在哪見面?”艾莉問。
“很多地方。”
“你以前沒來過這個鎮子吧?”
“我知道他住在這裡,不過……我自己沒有來過。”
“那些煙霧,你覺得他在那裡?”
“該死的,最好是這樣。”
“好的喬爾,我們去查個清楚。”
喬爾突然停住腳步,給艾莉做了個收聲的手勢。他彎下身子,以最小的聲音向前移動。“咔咔,咔咔”,沒錯,是循聲者發出的聲音。喬爾走到一間小木屋後面,透過木頭縫,看見一個腦袋長滿蘑菇的循聲者在屋內晃悠,他繼續向前移動,從前門進入小木屋,慢慢靠近循聲者。
艾莉緊張得要死,但喬爾仍然沒讓她失望,循聲者的腦袋被喬爾一刀戳穿,倒地變成了真正的屍體。
“哇哦,你就像是感染者獵人,而且不用開槍。你一般什麼時候會開槍?”艾莉問道。
“快死的時候。”
“如果我快被咬到呢?”
“我也會開槍的,傻姑娘,不要問這樣無聊的問題了。子彈從來都不是免費的,而且槍聲會引來更多感染者。”
“好的,你說什麼,就做什麼。”
兩人即將走進小鎮內部,卻被一道高高的鐵網擋住去路,鐵門的另一面的把手被一根鐵管插住,喬爾無法打開。
“我有一個主意。”艾莉說道,“你推我上去,我可以從另一面開門。”
“不,我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主意。”
“那你還有什麼辦法,我又沒力氣推你上去,你還有別的辦法開門嗎?”
喬爾雖然不想讓女孩獨自到門的另一邊,可又不想為這點事情耽誤時間,“好吧。”他靠在門上,用雙手為艾莉做好支點,“來吧小姑娘,用力踩,別從門上摔下去。”
艾莉藉助喬爾攀上鐵門,然後敏捷地爬下去,抽出鐵管打開鐵門。“嗯哼,請進先生。”艾莉終於做出點有用的事,顯得得意。
“幹得不錯。”
“謝謝。”艾莉又問,“如果你的朋友幫你弄到一輛車,然後我們去哪?”
“然後,我們就去找湯米。”
“馬琳說過他是你弟弟。”
“更重要的是,他曾經是火螢的人,可以為你帶路。”
“哦,好吧。”
“他住的有點遠,所以我們得開車去。”
太陽漸漸升高,小鎮裡除了樹上小鳥的叫聲和兩人的腳步聲,並沒有其他動靜。喬爾和艾莉走上主街道,這裡依舊荒涼,道路兩邊店鋪的窗戶大都用木板釘死,從陳舊的門頭能看出,這裡有咖啡館、鐘錶店、五金雜貨鋪和快餐店。艾莉猜想,在病毒爆發之前,這個小鎮一定很熱鬧,人們不用為生活發愁,有充足的食物,有閒暇的時光,可以坐在酒吧邊喝啤酒邊看足球,也可以坐在家裡的沙發上邊吃零食邊看電視劇。她經常聽年長的人談起原來的生活,自己卻從未感受過。
“那一定是比爾乾的。”喬爾看見有一道木頭和鐵網製成的高牆橫在小鎮的主街道上,這道牆雖然不怎麼好看,卻很結實。
“這個小鎮上還有別人住嗎?”艾莉問。
“據我所知,只有他一個人。”
“哇哦,那這裡是他一個人的地盤。”
“如果沒有感染者的話。”
由於主街道被堵,兩人只能從小路繞行,在進入一條小巷時,對面巷口走出一個循聲者。循聲者聽到了二人的腳步聲,搖晃著身體迎面衝來,喬爾立刻拔槍,沒想到循聲者在距離十多米遠的地方突然爆炸,身體被炸的稀爛。
“哦,天殺的,那是什麼東西?”艾莉問道。
“應該是比爾的陷阱,用來對付感染者。”
“你的朋友或許有點太神經質了吧。”
“你還真含蓄。”
“他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
“他很會找東西,我們私運的很多東西都是他提供的。”
“希望我們在找到他之前別被炸死。”
“只要小心腳步就不會有事。聽著,比爾的情緒很不穩定,如果一會兒遇到他,你不要吭聲,由我來講話,你懂了嗎?”
艾莉點點頭:“好的。”
兩人走過老舊的唱片店,從後門進入另一條小巷,喬爾看見在兩面牆之間連著一根細細的線,而線的盡頭則是一個小型炸彈。
“小心,那是比爾的陷阱。”喬爾說,“彎腰走過去,千萬別碰到細線。”
“好的。”艾莉知道陷阱的威力。
走過這條巷子後,喬爾發現身後又有循聲者追來,他們一定是被剛才的爆炸聲吸引。兩人只能加快腳步逃跑,前方又出現了更多的陷阱。沒想到這些陷阱反倒成了兩人的好事,身後追趕的循聲者被一個個炸死,兩人成功地從一輛破舊的大巴車爬上屋頂。儘管同樣是感染者,艾莉寧可在白天遇見他們,因為白天害怕的程度會小一些,畢竟能夠看清逃跑的路。
“嘿,你看那是什麼?”艾莉發現了一柄弓箭,旁邊還有一個滿滿的箭袋。
這是一柄做工精良的木弓,如果射中的話會有驚人的殺傷力。喬爾撿起弓箭和箭袋,背在自己身上。
艾莉提出抗議:“嘿,弓箭可以給我用,我箭術很好。”
“不如把這些東西都交給我。”喬爾拒絕了艾莉的提議。
“我們兩人可以都武裝起來,互相掩護對方。”
“我不覺得你能掩護我。”
艾莉很失望,覺得喬爾的想法太古怪,也太難相處,自己的提議明明是很好的,卻被他一口拒絕。她不明白喬爾為什麼一直不讓自己拿武器,難道還不相信自己,或者怕被誤傷?總之不管什麼理由,這都是一個糟糕的決定。
“好吧,好吧,如果你遇險了,可別指望我能救你,我他媽的連弓箭都沒有。”艾莉哀聲抱怨。
“跟緊我就對了,別忘了你答應我的。”
“我知道,你說什麼,就做什麼,該死。”
附近仍有感染者出沒,喬爾加快腳步前進,他並不知道比爾具體住在哪座房子,但是周圍既然設置了不少陷阱,距離比爾的房子一定不會太遠。也許那傢伙已經知道有人進入鎮子,正在考慮是不是要見面……
喬爾帶著艾莉躲進一間破舊的辦公室,在文件櫃的旁邊還有一道通向後方的鐵門,他打開門,一間空空蕩蕩的廢舊廠房出現在眼前。這間廠房大得就像一個籃球場,玻璃窗戶破碎殆盡,前方和側面的大門不翼而飛,只剩下鏽跡斑斑的門框。廠房的牆壁和房頂年久失修,似乎一陣強風都能將其吹倒。
喬爾剛剛走出鐵門,忽然意外觸發到陷阱,一條隱蔽的繩索像敏捷的蛇一樣纏住他的腳踝,以巨大的拉力將他拉到半空中。房頂傳出滑輪迅速滾動的聲音,繩子的另一端是一臺碩大的電冰箱,這個笨重的東西從空中落下,砸在地面上時撞擊到鐵板,發出強烈的聲響。而喬爾像是一條被倒掛的鹹魚,頭部距離地面一米多高,無助地左右搖晃。
“這是怎麼回事?”艾莉被嚇了一跳。
“該死的比爾,是比爾的蠢陷阱!”喬爾感到腦袋迅速充血,腿疼得幾乎要斷掉,他眼前一切東西都顛倒過來,頭頂是地面,腳的上方是房頂,這樣的場景讓人感到眩暈。“我該怎麼,該怎麼把你弄下來?”
喬爾看見落在地上的冰箱,那東西連接繩子,就像一個秤砣,“看到那個冰箱沒有?把綁在上面的繩子割斷。”
“好的,好的沒問題。”艾莉迅速爬上冰箱,掏出匕首開始割上端的繩子,那繩子幾乎和艾莉的小臂一樣粗,不拿出吃奶的勁根本割不斷。
“割斷繩子我就能下來了。”不幸的喬爾還在像鐘擺一樣晃悠。
“我馬上弄好,該死,這繩子真結實。”
就在此時,兩人聽到了最不想聽到的聲音,遠處傳來感染者的嚎叫,冰箱落地的聲音驚動了他們。
“喬爾。”艾莉喊道,“他們,他們來了!”
喬爾努力掏出手槍,看著感染者從遠處奔來,一個,兩個……,這些傢伙像發現獵物的野狗,眼中只有飢餓和殺戮。他人生中第一次用上下顛倒的角度開槍,這樣的角度很難命中目標。槍聲連續響起,震落了房樑上的灰塵,喬爾打空了幾發子彈,但更多的子彈擊中目標,三個率先衝進來的跑者被擊斃,兩人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喬爾一面上子彈一面喊:“艾莉,快點!”
“就快了,該死,你撐住!”艾莉累得胳膊快要斷掉,汗珠從額頭上滾落。
轉眼間又有一個循聲者和兩個跑者衝過來,喬爾用了四發子彈才將循聲者幹掉,用剩下的子彈向兩個跑者繼續射擊,一個跑者被擊中,倒在距離喬爾不足三米遠的地方。而另一個跑者像惡狗一樣撲倒他身上,他用一隻胳膊拼死頂住對方的脖子,然後用槍托狠狠砸了過去。跑者的額頭被砸中,踉踉蹌蹌翻倒在地,喬爾迅速補槍,打爆了他的腦袋。
“還有多久,艾莉!”槍聲會引來更多的感染者,如果喬爾再不被放下來,他就會像懸掛在樹上的葡萄一樣被他們啃食。艾莉顧不上說話,她要在兩人被咬死前弄斷繩子。可是運氣不好,一個跑者和一個循聲者從廠房大門衝了進來,徑直向艾莉衝去。
“艾莉,快跑,躲開他們!”喬爾一邊上子彈一邊嘶喊。
艾莉被嚇得半死,立刻拔腿就跑,循聲者和感染者像看到了晚餐一樣興奮,恨不得立刻就將獵物撕碎。喬爾連開四槍,其中有兩槍命中跑者,後者在追到艾莉前倒斃。而循聲者距離艾莉太近了,艾莉哇哇大叫,拼命繞著電冰箱跑。
喬爾用槍瞄準循聲者,可這太難了,循聲者不但跑得快,而且身子搖搖晃晃極難命中,如果打偏說不定會傷及艾莉。他緊張得要死,努力讓自己冷靜,心中默唸上帝保佑——他已經許久沒有這樣默唸,因為他認為上帝已死。
“砰砰!”喬爾連開兩槍,一槍打中冰箱,另一槍直接命中循聲者的頭部,那噁心的腦袋被打開了花。艾莉終於脫險,可喬爾無法輕鬆,因為他看到有更多感染者衝過來,子彈即將打光,這一刻他隱隱感到絕望。
艾莉終於將繩子割斷,喬爾被重重摔在地上,疼得頭昏目眩。他努力爬起來,立刻聽到艾莉大喊“小心!”。一個身體強壯的跑者像炮彈一樣撲到喬爾身上,將他再次撲倒在地。喬爾無法將對方推開,骯髒的牙齒就在耳邊咬合,每一次都讓他心驚膽顫,他覺得這次真的要完了。
突然廠房裡傳出槍聲,兩個追逐艾莉的感染者被擊斃。喬爾身上的跑者被一刀劈中頭部,緊接著第二刀直接砍掉了這顆骯髒的腦袋。他將無頭屍體推開,粘稠的血液撒了一地。一個帶著防毒面具的胖男人向喬爾伸出手,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快站起來,我們走。”
喬爾被拉起來,他知道是誰救了他——比爾,這裡一直是他的地盤。喬爾和艾莉驚魂未定,跟著比爾奮力逃出舊廠房,在幾輛報廢的卡車中間狂奔,又衝進了陰暗的小巷。巷子的盡頭有一扇鐵門,這裡是洗衣房的後門,三人衝進門裡,突然發現有兩個感染者正在一排排洗衣機之間徘徊,似乎在等他們。
“幹掉他們,喬爾!”比爾說完,衝過去用長刀劈開了感染者的腦袋。喬爾撿起長椅旁邊的鋼管,向另一個感染者猛掄過去,後者的腦袋沒撐住兩下,就像西瓜一樣被砸得破裂。
道路清開,比爾帶路從洗衣房的前門跑出,繞過擋路的大巴車,穿過廢棄的卡車車廂,三人看到路的盡頭有一扇墨綠色鐵門。“就是那裡,快進去!”比爾衝過去打開鐵門,讓喬爾和艾莉先進。身後的循聲者追得很緊,比爾進門後,和喬爾奮力關上鐵門,又將三把鎖一一鎖死,終於將這群要命的傢伙關在門外。
艾莉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儘管循聲者還在拍打鐵門,但這裡是安全的,她不得不慶幸又逃過一劫。她環顧自周,這裡應該是一間餐廳,有吧檯,有就餐的桌椅,頭頂的吊扇結滿蛛網,吧檯後面的酒櫃上堆滿了空空的酒瓶。這裡大概就是比爾居住的地方。
“剛才真是驚險。”艾莉先開口,對比爾說道,“感謝你剛才英勇相救。”
比爾仍然氣喘吁吁,他摘掉防毒面具,但並沒有說話。艾莉觀察了一下對方,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白人,身材肥胖,額頭很大,面容看起來有點醜陋。他穿著髒兮兮的長袖衛衣和藍色馬甲,揹著常見的帆布揹包,有著美國典型的金髮和金色的絡腮鬍子,只是頭髮又髒又膩,好像一年都沒有洗過。
艾莉伸出右手想與比爾握手示好。比爾的臉上沒有一點友好的表情,他慢慢伸出右手,突然用左手掏出一副手銬,在艾莉還沒做出反應時,將她拷在了牆邊的水管上。
“嘿,你在做什麼?”艾莉滿臉詫異,“喬爾,喬爾!”
“比爾,住手!”喬爾上前阻攔,沒想到比爾掏出槍對準他,眼神裡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轉身蹲下!”比爾厲聲說道。
喬爾攤開雙手後退,“老兄,先冷靜一下。”
“轉身蹲下,別考驗我!”比爾將槍舉高,聲音更大,那表情像是隨時會開槍。
“好的,好的。”喬爾不想在此時激怒比爾,乖乖照做了。比爾立刻對他檢查,從脖子到腰部,看得很仔細。
“你有被咬到嗎?”比爾問。
“沒有。”
“有長出奇怪的東西嗎?”
“我沒有……”喬爾也提高了聲調,“該死,我沒有被感染!”
此時房間裡最生氣的那個人並不是比爾,而是艾莉。她沒想到自己去表達感謝,卻被一副冰冷的手銬拷在水管上,這是無禮的冒犯。而比爾又開始檢查喬爾的身體,如果他撩開自己的衣袖看見被感染的創傷,說不定會立刻開槍射擊,艾莉決不能讓他這樣做。她拼命掙脫,水管比想象中鬆動,在使勁拉扯了七八下之後,她居然將一節水管拽了下來。
比爾剛檢查完喬爾,就看見女孩掄起水管打了過來。他急忙抬起胳膊抵擋,骨頭與鋼鐵碰撞,疼得骨頭都要斷了。喬爾急忙抱住激動的艾莉,將鋼管奪了過來。
“混球!”艾莉還在罵。
“閉嘴!”喬爾喝住女孩,又大聲對比爾說道,“你夠了嗎?”
“我夠了嗎?”比爾又疼又氣,聲調都變了,“你們闖進我的鎮子,觸動了我所有的陷阱,你知道那些陷阱有多難弄嗎?該死,現在又差點打斷我的胳膊!這該死的滾球是誰,她在這裡做什麼?”
艾莉寸步不讓:“我用不著你管,我來這裡是因為你欠喬爾一個人情,懂得人情就先打開手銬!”她抬起胳膊,手銬還在上面搖晃。
“我欠喬爾人情,開什麼玩笑?”比爾氣呼呼地將揹包和到扔在吧檯上,“人情,該死的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長話短說,我需要你幫我弄一輛車。”喬爾說道。
比爾驚訝地看了喬爾一眼,“還真好笑,喬爾需要一輛車。要是我有一輛會動的車的話,可是我就是該死的沒有!就算有,你又憑什麼覺得我會把它給你?好啊,喬爾,去開我的車,順便把我的食物也都拿走!”
“我看你少吃一點也不會餓死。”艾莉插嘴。
這句話真的將比爾惹生氣,他用刀尖指著艾莉,“你給我聽好,你這小鬼,再出言不遜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我才不怕你,把手銬打開……”
喬爾把艾莉推開,並警告她閉嘴,艾莉不想同時惹怒兩個人,便忍住不出聲。
比爾恢復了平靜,說道:“不管你覺得我欠你什麼人情,喬爾,都不值得我幫你這麼大的忙。”
“你欠我一個大人情。”喬爾認真地將這句話說出來。
比爾當然知道他欠喬爾什麼,這個人情很大,足夠比爾在滿是感染者的世界裡為喬爾弄一輛能開的車,他承認這個人情,可事情沒那麼簡單。“那又如何,我就是沒有能用的車。”
“我知道鎮上有一臺車可以用。”關於這兩車,喬爾幾個月前就知道,否則他也不會冒險跑到這裡來。
“你說的沒錯,是有一輛車,可是現在開不了,少了一些零件。”
“那你就幫我修好它,鎮上有的是零件,修車和找零件都是你的拿手活。”
比爾心中不停地罵該死,為什麼會攤上這件事,為什麼偏偏又是喬爾,還有這個討厭的小鬼。他無奈地看看喬爾,對方的眼神很堅毅,這位老兄是認真的。
“你要車做什麼,喬爾,和這個小鬼有關嗎?”
“這是我自己的事。”
比爾猶豫了十幾秒後終於妥協:“好吧,好吧,讓我來想想辦法。”他從吧檯的抽屜裡找出一張手繪的小鎮地圖,指著圖上的地點,“你說的那輛車在這裡,不過我們需要從鎮子的另一邊找一些零件,找到的話,我或許能修好那輛車,不過在那之後,我就什麼都不欠你了。”比爾說完,將手銬的鑰匙拍在桌上。
“好的。”喬爾用鑰匙打開艾莉的手銬,“說不定過幾天,我們都會死在某個地方。”
“你同意就好,我們可以隨時出發。”
喬爾問艾莉是否需要休息一會兒,艾莉說餓了,可是揹包裡已經沒什麼東西可吃。喬爾把目光轉向比爾,問他還有什麼食物。
“我去看看,放心吧,不會有讓你覺得可口的東西。”比爾說完便走上二樓。
艾莉慢步欣賞這間餐廳,然後找了一個不算太舊的餐桌坐下,她問喬爾:“你說在以前,我指在病毒沒有爆發以前,人們來這家餐廳會吃什麼食物?”
“讓我想想,大概會吃牛排和意大利麵。”
“只有這些嗎?”
“也許還會吃披薩和三明治,通常都少不了咖啡,該死,你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我真想念咖啡的味道。”
“咖啡是苦的對嗎,你為什麼會想念苦的東西?”
“咖啡是苦的,但滋味很美妙。”
艾莉表示不理解,她盯著牆上泛黃的披薩海報,“我想知道披薩是什麼味道,它看起來很好吃。”
“哼哼哼。”比爾拿著食物從二樓走下來,“喬爾,你的小鬼想吃披薩了,或許除了汽車,你還應該去弄點芝士、培根和麵粉,哦對了,還有一個夠大的烤箱,這樣你就可以給她烤披薩了。抱歉小鬼,本店今天不供應披薩,只有難吃的餅乾和過期的罐頭,對了還有我昨晚沒吃完的一塊醃肉。”說完,他將食物一股腦堆在桌子上。
“謝謝,比爾。”喬爾對胖朋友的調侃毫不在意,他也餓壞了,和艾莉一起開始吃東西,而比爾則在一旁仔細地磨他那柄又長又亮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