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40k灰騎士中篇小說《被詛咒者》翻譯(九)


3樓貓 發佈時間:2023-07-22 09:03:12 作者:初音的權威 Language

本文譯自David Annandale所著的小說《Maledictus》,僅做個人娛樂與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權益。
主要出場人物與專有名詞:
克拉斯·布勞納(Klas Brauner):卡迪亞軍團退伍上校,扈從之息的農場主
埃爾娜·斯圖馬爾(Elna Stumar):卡迪亞軍團退伍上校,扈從之息的農場主
斯特蘭·迪崔克(Stellan Dietrick):卡迪亞軍團退伍中士,布勞納的原手下和現領班
哈德里安娜·菲利亞(Hadrianna Furia):聖錘修會審判官,阿瑪拉斯派(保守派),左半邊身體義體化
瑪莉亞·奧比安娜(Malia Orbiana):攘外修會審判官,贊西烏斯派(極端激進派,主張利用混沌之力達成目的)
埃爾圖·安多瓦爾(Ertuo Andoval):賢者,奧比安娜的扈從
隆威爾·蒙特格拉斯(Lowell Montgelas):淨化之光號艦長
布魯諾·賽爾弗蘭克(Bruno Saalfrank):泰達里斯號艦長
陸特·梅納特(Luter Mehnert):星界軍少將。扈從之息的第一批居民之一
斯泰爾(Styer):灰騎士仲裁官
蓋瑞德(Gared):灰騎士智庫
沃姆(Vohnum):灰騎士修士
沃海特(Warheit):灰騎士修士,哈羅爾號風暴鴉炮艇的駕駛員
淨化之光號(Scouring Light):經過改造的眼鏡蛇級驅逐艦,奧比安娜的座駕
泰達里斯號(Tyndaris):灰騎士打擊巡洋艦
哈羅爾號(Harrower):灰騎士風暴鴉炮艇
扈從之息(Squire’s Rest):農業世界,作為退伍星界軍安置處
聖圖斯星區(Sanctus Reach):位於極限星域
第九章 瘟疫之聲
門被炸開了,把菲利亞吹飛到牆上彈回來,重重地落下。劇痛讓她完全清醒過來。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咆哮著,它的聲音足以震動牆壁和甲板。但那聲音似乎是從深處傳來的水聲,就像一片汙染嚴重的海洋找到了自己的舌頭,並且在翻湧的泡沫中發出詛咒。褻瀆的詞語在腐朽之鍋裡發酵。
菲利亞想堵住耳朵。不出意料她很快就能理解話語的含義了。當她無法與對方戰鬥時,她完全不想知道對方在說些什麼內容。現在一個漣漪從房間向外擴散開去,在整艘船上迅速蔓延開來,並帶來腐敗的氣息:空氣變得溼滑、覆蓋甲板和牆壁表面的裝飾材料和大理石變得柔軟多孔、滲出厚厚粘液。菲利亞感覺自己躺在海綿上。
這個汙穢的生物說話了。它的語言組成了哥特語。"索恩家族之子,我已經回應了你的召喚!"
牆壁再次震動起來。這些毒藥般危險的話語深深地刻進了菲利亞的腦中,因為她感到它們所包含的更加墮落和惡劣的真相。她的身體破碎不堪,但思想和意志並沒有消亡。她一生都在與惡魔戰鬥,並拒絕讓這些話汙染她的思想。她隔離了真相,並將其放置於一個並非由惡魔創造出來的背景下進行審查。
現在她必須行動起來:戰鬥、移動——不能躺在那裡等待敵人發現自己!於是她命令身體動起來。
很多義體都被打壞或乾脆消失了——但更多的是肉體損傷;如果她之前沒有因為重傷而接受改造手術此時此刻早該死掉了!但機械義體還維持著她的生命。她還有一隻能動的手臂,她伸出手去,指尖摳住可怕的肉質甲板,抓住並拉動自己向前爬行。肋骨斷裂的劇痛刺穿內臟;但她不允許自己哭出來——她再次伸手、再次拉動。
她痛苦地爬回了走廊。遠離勝利的惡魔已經足夠艱難,但總比等死要好。
所以當第二個更糟糕的漣漪出現時,她並不會直接受到影響。那個漣漪為瘟疫大軍打開道路,呼喚著腐朽之物。
第一個漣漪在幾秒鐘內覆蓋了整艘船。即使獸人也停了下來。船體質地發生了變化,在底層甲板,布勞納在黑暗中跌倒了。他被地板凹陷處絆倒撞到牆上,被肉質的牆壁反彈到地上。
在哈羅爾號上,沃海特甚至在繼續攻擊獸人戰鬥機和登艦魚雷時就注意到了淨化之光號的變化。淨化之光號顫抖著,這種顫動對於一艘千米級別的艦船來說是不可能完成的。船殼產生微妙的改變。儘管主體結構沒有任何變化,但輪廓看起來更柔軟了,好像船殼開始融化了,或者邊緣被昆蟲啃食了。她的燈光變暗了。沃海特通過通訊器聽到他的戰友們的聲音,他知道最糟糕的事情已經發生。
幾秒鐘後,他意識到自己錯了。當淨化之光號再次顫動時,更糟糕的情況出現了。
在艦橋外獸人炸出來的大坑裡,蓋瑞德甚至在惡魔說話之前就感受到了它們的歡呼聲。那個曾經在奧比安娜的實驗室中尋找亞空間與現實世界間脆弱點、隱藏在獸人集體意識干擾下的存在現在已經降臨。疾病侵蝕著他腳下的廢墟。
然後是那個聲音:"索恩家族之子,我已經回應了你的召喚!"
"謊言!"沃姆咆哮道。
蓋瑞德意識到自己錯了。他以為自己能夠穿透獸人的心靈風暴並找到惡魔的蹤跡是錯誤的。惡魔是主動接近過來並希望被發現。
"它是衝我們來的,"斯泰爾說。"怎麼回事?"
第二道漣漪來了,沒有給他們時間思考。淨化之光號劇烈震動。一連串深沉的轟鳴聲響起,金屬撕裂,石頭粉碎。彷彿一個無形的撞錘撞向船體。牆壁上滿是孔洞。甲板像波濤洶湧的水面一樣抖動著,並最終崩塌倒下。從船首到艦橋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通道。劇烈的震動將灰騎士和獸人都打倒在地。那些試圖爬到艦橋的獸人們就像腐爛的水果一樣掉落下來。
蓋瑞德再次站起身來時,他可以看到幾乎是整艘艦船長度的"走廊"裡發生了什麼,在黑暗中出現了一股濃霧,空氣變得骯髒。船壁上棕色條紋斑駁,伴隨著灰色線圈。這些扭曲的線圈像病菌一樣增殖。這個新"走廊"實際上是喉嚨,正不斷呼出惡臭的氣體。
然後,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瘟疫大軍來了。瘟疫之源從船底湧起。它們互相堆疊著,渴望傳播它們的信仰。這些生物的肉體呈現斑駁的灰色和綠色,滲出膿液並從骨頭上滑落。有些東西還保留一點人形,緊握著鏽跡斑斑、凹坑不平的刀劍。這些單眼怪物被比它們的腦袋還大的彎角壓得低下了頭顱,它們搖晃著發出單調而無盡重複的聲音。對蓋瑞德來說聽起來就像一個人不斷數數卻永遠只能數到一。
在這些搖晃的惡魔前面是利爪和巨大蛞蝓身體組成的野獸。它們像幼犬一樣歡快地跳來跳去,撞擊著廢墟。它們張開的牙齒流淌著毒素。
在這些惡魔的腳和爪之間,蜂擁而至的是微小的醜惡之物,它們行走、爬行和扭動著試圖爬上那些更大的惡魔的身體,看起來像是肥胖的瘤子長出了腿和手臂,甚至還能發出笑聲。它們咕噥著只有它們能聽懂的聖歌,這種聲音足以讓凡人感到噁心並死亡。
對於蓋瑞德來說,這些湧來的怪物並沒有什麼神秘之處。他知道這些惡魔是什麼:瘟疫使者、納垢獸和納垢靈。給敵人命名是一種力量,用語言把意義強加在那些試圖摧毀現實的生物身上是非常重要的。這是消滅它們的必要手段,是可以抵禦混沌無序影響的攻擊方式。
但有時候語音本身也會傳播瘟疫。蓋瑞德感覺到聲音後面隱藏著極大地惡意,即便還未看見指揮大軍進攻的惡魔。這個惡魔知道灰騎士,如果它所說的都是真的,那蓋瑞德無法原諒自己。
如果真是他召喚了惡魔。
他必須趕回艦橋。
當惡魔出現在視線範圍內時,它們衝進了獸人的後排。兩股力量互相廝殺著,戰鬥十分殘暴卻平凡無奇。納垢獸跳躍著撲向獸人,並用粘液覆蓋它們,但是綠皮並沒有因為突然爆發的瘟疫而崩潰,惡魔還是得用它們的利爪將其撕成碎片。獸人也奮力反擊著,它們臨時搭建的戰壕在野蠻暴力的壓迫下轟然崩塌,衝突隨之升級。
前排的獸人試圖把灰騎士們拖入亂戰。它們一窩蜂衝了過來,並將灰騎士們彼此孤立開來,然後用重武器進行無差別攻擊,在殺死自己人的同時也給灰騎士造成了麻煩。它們正在努力通過數量和不間斷的重火力突破終結者裝甲的防護。
這是一種野蠻而有效的策略。
距離戰鬥不到十米的壕溝裡,一位身穿超重型裝甲、高大威猛的獸人正在指揮戰鬥,並呵斥任何反應遲緩的獸人。獸人老大邪惡而狡詐的眼神閃耀著火焰。蓋瑞德毫不懷疑就是它下令炸燬了甲板。他無視了自己受到的攻擊,伸出手來用靈能閃電攻擊獸人老大。其中一道閃電命中了它的盔甲,電弧在它身上纏繞。獸人老大咆哮著,在能量衝擊下屹立不倒,併為此感到欣喜若狂。
蓋瑞德的其他攻擊被幹擾了。在獸人老大左側有三個獸人巫師,它們佩戴頭骨項鍊並揮舞著由帶刺鏈條連接起來的鐵杖。它們異口同聲地將蓋瑞德釋放出去的靈能閃電吸收進體內。"WAAAAGHHHHH!"——它們發出野蠻的咆哮聲,這是超越笑聲的野性釋放。它們將靈能閃電反彈回來。
電能爆炸摧毀了蓋瑞德周圍的獸人,並撞擊到他身上。他的心靈護盾閃耀著新星般的光芒,試圖中和衝擊波。他理解了這個靈能並破解了它。他不會被這樣一次打擊所羞辱。但是靈能攻擊使得他的頭腦裡彷彿有火焰在尖叫,因瘟疫而腐朽、顫動的世界消失了。亞空間的景象出現在他眼前。他帶著正義之怒發出怒吼。利用亞空間的影響轉化獸人的靈能,他用帝皇的神聖靈能馴服這些狂野的能量,直到讓它們成為自己的僕人。
通過轉化倍增後釋放出來的力量摧毀了真實世界和亞空間之間的界限,在他的面前裂開了一個亞空間裂口;隨著他張開手臂把那個裂口變成一張大嘴,在蓋瑞德與正在向前推進的獸人之間形成一個吞噬一切的虛空。面前的綠皮被亞空間吞噬殆盡。
蓋瑞德轉身開始攀登艦橋。過了一會兒,亞空間裂口自行癒合。他低頭看到獸人的四肢散落在地上。
獸人老大指著他咆哮,附近的獸人開始向他開火。其中兩個舉起了火箭發射器。第一枚火箭擊中了他右側的瓦礫堆。爆炸帶來了火焰和碎片的衝擊波。他死死地抓住腐爛的岩石。在第二個獸人開火之前,斯泰爾突破包圍他的獸人,用風暴爆彈槍打爆了火箭發射手的頭骨,綠皮在它死亡時抽搐地扣動扳機,導彈偏離軌道並在空中掉落下來將獸人的屍體炸個粉碎。
"我們掩護你,兄弟。"斯泰爾對他說,"快點上去吧!我們會跟在你後面。"
蓋瑞德沒有再往下看,他相信自己的兄弟們,就像他們也相信自己一樣。他必須儘快到達艦橋。
雖然蓋瑞德爬得很快但還是慢了一步,惡魔們的突然襲擊震散了那些門口附近獸人。但獸人倖存者已經回過味兒來。當他距離頂部還有幾米時,通往艦橋的門被獸人的手雷炸開。獸人和瘟疫湧入艦橋。納垢靈沿著牆壁和坍塌甲板的鋼樑爬行,它們就像是肥胖但迅捷的昆蟲。當惡魔們進入艦橋時,船頭傳來聲音。
"一!一個遲到許久得恩賜。我將兌現我的承諾。"
從戰場上傳來這種單調重複的詠唱對於蓋瑞德而言有了新的意義,這原本只是只能到一的重複計數。當他意識到詠唱的含義發生變化時,他開始以不同的方式聽到這句話了。他不知道是詠唱本身改變了還是自己的感知發生了變化,詠唱正在濃縮成音節、成為一個名字——那份恩賜的名字。
他費力地爬上了剩下的路程。斯泰爾距離他只有幾米遠,一邊攀爬一邊用風暴爆彈槍轟擊獸人和瘟疫使者。蓋瑞德抵達了艦橋,進入了噩夢般的領域。
牆壁、天花板和地面都被侵蝕了。拱頂上的雕刻已經模糊不清,四角柱子的線條也變得模糊起來。白色大理石和金色裝飾正變成灰黑色的黴菌。唯有蓋瑞德前來尋找的神聖武器沒有受到腐化影響。那個龐然大物寂靜而冷漠地等待著他,而它周圍的所有東西都在消亡。
艦橋裡全是凡人:除了船員以外還有兩支審判庭侍從小隊。消滅他們對獸人來說是易如反掌之事;對於瘟疫來說則是豐盛美味的食物。當蓋瑞德趕到時,獸人正在屠殺審判庭侍從。還有少數幾個人在奮勇抵抗,其他人則在獸人接近之前就已經奄奄一息。當大門被攻破時,瘟疫迅速瀰漫開來。艦橋上到處都是極度痛苦的扭曲屍體。
蓋瑞德想起了梅納特少將那變形的骨骼。
他現在清晰地聽到了詠唱的名字:骨枯。惡魔們釋放這場災難就像慶祝和洗禮一樣。
蒙特格拉斯就倒在他面前,手指卡在激光手槍的扳機護環中間。他的臉像液體一樣流淌:眼睛和鼻子飄到了左邊,右邊則是下巴。但他的頭顱並沒有碎裂,因為他仍有呼吸、張開的嘴巴發出尖叫聲。他的脊柱、胳膊和腿都彎曲且蠕動著,身體內的每根骨頭都被扭曲了,並且會繼續扭曲直至死亡帶走他所剩無幾的生命。
其餘的船員也一樣。瘟疫傳染得很快,發病迅速症狀可怖。他們躺在地板上、垂掛在工作臺上,在座椅上緩慢變形,船員們已經成了歪歪扭扭的鬼畫符。手骨和肋骨從審判庭侍從的甲殼甲縫隙中戳出來,裡面盛著他們融化的身體。
獸人們絲毫不受影響,當人類停止抵抗時他們將注意力轉向艦橋中央那個巨大的獎品。這個機甲看起來像一個無頭的灰騎士,是獸人身高的三倍以上。獸人們想要染指天罰恐懼騎士。
蓋瑞德開火了。幾秒鐘後,斯泰爾也開火了。他們消滅了獸人,並清除掉在船員們的扭曲身體上嬉戲玩耍的納垢靈。其餘隊員也已經到達門口。他們守住入口,向獸人和惡魔猛烈開火。
在艦橋內,戰鬥有了幾分鐘的暫停。
蓋瑞德注視著受折磨的人類。他很遺憾沒有時間或彈藥來讓他們安息。
更糟的是他之前的可怕猜想。
"這就是奧比安娜偉大計劃的結果,"斯泰爾說。"我們還是沒能阻止她的瘋狂行徑。"
"不",蓋瑞德說。"正相反,我們趕上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當他走向天罰恐懼騎士時,蓋瑞德展開雙臂,包攬整個艦橋。"這都是我們造成的,"他說。"這就是我們行動的結果。"恐懼對於他來說是陌生的。絕望也一樣。但在此刻,他確實瞭解了恐懼,並且正在學習它的全部豐富多彩之處。
惡魔接近艦橋時,詠唱聲越發明亮:"骨——枯、骨——枯、骨——枯....."
還有那個巨大、震撼船體的聲音、傳播著瘟言毒語並帶有某種可怕親切感的聲音:"你們在哪兒,索恩家族之子?我等這一天等得夠久了!"
"都是我們的錯。"蓋瑞德重複著。他把手放在天罰恐懼騎士的腿上。他不知道是否有贖罪的可能。
那個可怕的,不應該存在的聲音,在整艘船上呼喊著命令。布勞納聽到後尖叫起來,捂住頭試圖阻止不存在的蟲子爬進他的腦子。
漣漪襲來,甲板像海浪一樣隆起、拍打、碎裂。牆壁在泡沫中倒塌了下來。布勞納趴在地上抓住地板來扛住風暴。整艘船好像在不停地變化,他在船艙裡滑來滑去,好不容易才抓住第一個堅固的邊緣並穩住了身體,在幾秒鐘後風暴平息了下來。他趴在地上不敢動彈,他不確定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但是指尖觸碰到柔軟物體時感到奇怪——他還在船上嗎?
然而他毫無疑問仍在船上,甚至依然有電力供應:附近有幾個燈條倖存了下來。當他抬起頭環視四周時,發現自己仍在底層甲板。天花板和地面扭曲形變。但是肯定有更大的變動發生在他上方:他有一種感覺,好像一個巨大的衝擊波沿著船身的對角線向上傳播;而他剛好避開了它的路徑。
他費力地站起來。他很幸運沒有骨折,但是筋疲力盡渾身劇痛。他想要伸手扶牆以保持平衡,但又把手縮了回去。在猶豫了數分鐘之後,他決定繼續朝之前的方向前進——那裡損毀更嚴重,與其他路線相比並沒有任何優勢可言;然而哪個方向有他唯一還能稱作目標的東西。他幾分鐘內都沒聽到有獸人靠近過來;但是有其他聲音:拖拉的腳步聲、低語聲、就像溼潤昆蟲的爬行聲……船艙正在變成那些嚇唬孩子們的故事中所描述的場景!他的信仰要求他戰勝恐懼並查清聲音的來源。
他決心完成自己的使命。
不管這到底是懲罰還是職責,他開始深入淨化之光號的船頭區域。恐怖的噪音仍在上方響起。但似乎沒有任何東西與他處於同一層。然後,在下一個交叉口破裂的殘骸周圍,他聽到有重物被拖動的聲音。他舉起激光槍準備戰鬥,小心的繞過拐角。從陰影中走出一個身影,沿著甲板艱難地拖著自己前進。它又高又瘦、肢體殘缺,一邊像故障機器般抽搐著一邊堅定的移動著。這個掙扎中的機器有一半是模糊的血肉。
當他愣住時,那個東西抬起頭來。它有一個臉孔,在機械與血肉涇渭分明。青銅面容仍然完好無損,像是一尊被弄髒的聖像;而另一半面容肌膚下露出被削掉的顴骨,那是奧比安娜的奇特槍支造成的傷口——布勞納能清楚的認出來。他的手指扣住扳機。
然後,他看到了掛在這個生物脖子上的吊墜。他在奧比安娜身上看到過同樣的玫瑰花飾。布勞納知道這象徵著他絕對不想招惹的絕對權威。
他曾無意中聽到灰騎士們提起一個名字。現在他輕聲問道:"菲利亞審判官?"
幽靈點了點頭,並用手指了指喉嚨表示她不能說話。布勞納把激光槍扛在肩上,向前走去並彎下身來幫忙。她強化義體的密度使得她比表面看起來更重,但是有了布勞納的幫助,她能夠站立起來;雖然她的右腿也受傷了,但還是可以慢慢地挪動。
"我會把您送到……"他突然停住了話語。"我該把您送到哪裡呢?"他意識到這次沒有後方防線可供撤退了。
菲利亞指向某個方向——她僅剩的機械手臂堅毅的作出指示。
布勞納明白了:原來如此!於是兩人開始緩慢的朝船尾移動,他們上方戰鬥和瘋狂的聲音變得更加劇烈。
那個可怕的聲音,一直在不斷地響起。每發出一個音節,現實就會腐朽一分。
"這是褻瀆!"沃姆說道。
這是他對蓋瑞德陳述的本能反應。斯泰爾也聽到了他語氣中的驚訝和困惑之意。當然真正的褻瀆行為對於灰騎士來說就像冥想對於獸人一樣陌生而遙遠。但是蓋瑞德所說的話必定在沃姆的理解範疇之外。
斯泰爾希望這是他的錯覺。他希望自己沒有看到黑暗、不可避免的邏輯在他腦海中形成。他看著蓋瑞德跪在天罰恐懼騎士面前,智庫在胸前交叉手臂低聲禱告,然後爬上去開始穿戴控制裝置。
斯泰爾說:"奧比安娜帶回來的遺物……"
"像我們預料的那樣危險。"蓋瑞德確認道。
"我們的行動是正確的。"沃姆說道。他、博薩姆和岡德瑪(Gundemar)站在門口形成屏障,向接近的每個惡魔和獸人開火。奧達克斯(Ardax)和泰格(Tygern)則在後方排列,等待機會進行射擊。他們就像活生生的堡壘一樣堅不可摧。但當獸人和惡魔的主力部隊抵達時,這些人還遠遠不夠。
"是啊。"蓋瑞德說,"我們的行動是正確的。"控制裝置夾具壓下肩膀將身體固定。"而且我們正確的行動把奧比安娜審判官逼進死路。顯然她作出了絕望的嘗試,並以失敗告終。"
"你的意思是如果讓她自行其是,她的保護措施就足以避免入侵了嗎?"
"也許可以,當然也有可能不行。但我們可以確信,當她決定冒險時,她的保護措施肯定不充分。"
"這只是你的推測。"沃姆反駁道。
"當我在陵墓裡時,"蓋瑞德說,"我發現了一個帶有六芒星標誌的戒指。我的觸碰摧毀了它。我所消滅的惡魔在此之前一直被戒指阻礙,直到那個時候才解除封印。它從梅納特的屍體開始尋找遺物,所以他死後屍體變形了。遺物在呼喚它。但直到我打破封印之前,它都找不到方向。"
斯泰爾明白了這一系列事件背後的邏輯。這事實就船上的瘟疫一樣令人作嘔。或許真是如此。"因為我們的到來,奧比安娜離開扈從之息的時間被延遲了,"他說,"我們引來了獸人巡洋艦和外面的獸人船隊。如果沒有我們,奧比安娜本可以在找到她的聖物後早早撤離這個星系。"他閉上眼睛——只有一秒鐘——這是他允許自己能做出的唯一一個痛苦的表情。"我們引來了獸人。我們在讓淨化之光號滯留在這裡。我們創造了讓她甘願冒一個絕望、魯莽的風險所需的條件。"
"這些事件的交匯點只能出現在這個座標上,"蓋瑞德輕聲說道。
斯泰爾發出了一聲苦澀的嘲諷。"沃姆兄弟,你是對的。預言是準確的。惡魔入侵會在預言的這個座標發生,現在它已經發生了。我們的行動保證了它會發生。"
沃姆沒有說話。他繼續射擊。
"難道這就是預言帶給我們的嗎?"斯泰爾問蓋瑞德,"需要我們去實現的預言?如果我們忽視了預言,是不是入侵就永遠不會發生?"
"我們不能忽視預言。"蓋瑞德說道。他的準備工作已經接近完成。一旦天罰恐懼騎士的機械觸鬚連接到他的突觸植入物上,他和天發恐懼騎士將成為一個整體。他將擁有一個新身體。
"你是對的,兄弟。"斯泰爾同意道,"我們必須按照預言行動。"否則那和異端有什麼區別。但比起之前對於看似荒謬的預言準確性的疑慮,他現在面臨著更糟糕的事情。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釋。這意味著什麼?灰騎士是命運的玩具嗎?他們註定要永遠對抗惡魔威脅,因為這是他們自己的行動所引起的?
他無法接受。
蓋瑞德看到了斯泰爾思考的結果。"我是天罰恐懼騎士的駕駛員。"他說,"我控制它的肢體。它不會反過來控制我。"
"你的智慧給我們帶來了希望,智庫兄弟。"斯泰爾說道,"現在是時候摧毀敵人的希望了。"
博薩姆問道:"惡魔是怎麼認識我們的?"
"我們會向它提出這個問題,並從它的喉嚨裡撕下答案。"斯泰爾說道。這個問題很好。仲裁官想到了一種可能的答案。但只有真正面對那個惡魔時才能確定正確與否。
他對蓋瑞德說:"你準備好了嗎,兄弟?"
"是的。"
"那就開始吧。"斯泰爾大步走向入口。他會承受自己的疑慮。這些問題並沒有改變他的小隊參與戰鬥的榮耀。一種意圖破壞帝國的巨大威脅已經在這裡誕生。消滅這個威脅就是斯泰爾存在的意義。
他的身後,蓋瑞德低聲吟唱道:"醒來吧,天罰恐懼騎士!帝皇在呼喚你,帝國在呼喚你。我將我的身體和靈魂奉獻給你。成為我的肢體之火吧!我將成為你心中之火。借給我力量和毅力,我將回以正義之名。"艦橋上充滿了天罰恐懼騎士的等離子反應堆啟動時發出的深沉有力的嗡嗡聲。
蓋瑞德的祈禱也是對斯泰爾責任感的召喚:力量、目標、信仰堅定不移地支持著他們,在他內心深處生根發芽,在他的兄弟們身上同樣如此。隨著大戰到來,他的疑慮和問題在戰鬥面前消失了。它們還會回來,但現在毫無意義。他為對抗混沌而生,現在是他展示帝皇之怒的時刻。
敵人將為他的疑慮付出代價。他們將因為他的問題而流血。無論那個噁心的怪物長什麼樣子,它都會承受十倍於斯泰爾的痛苦,在威脅被消滅之前他不再考慮自己的疑慮。
祈禱使得斯泰爾重新振作起來,天罰恐懼騎士的反應堆中憤怒的能量湧動不止。他們站到門口時,斯泰爾向沃海特和賽爾弗蘭克傳訊:"集中火力保護泰達里斯號;允許獸人自由登上淨化之光號。"
沃海特確認了命令;賽爾弗蘭克問道:"仲裁官大人?"
"這裡有的是怪物和它們糾纏。"斯泰爾告訴賽爾弗蘭克。"我們會像鐮刀一樣橫掃敵人並把它們的首領放逐到亞空間。"
斯泰爾高舉天罰力場戰錘,"我即是帝皇之錘!"他大聲喊道。他的聲音在船艙形成的巨大洞穴中迴盪,讓每個敵人都聽到並顫抖。"我即是帝皇之手,我即是帝皇最終之饋贈,我即是帝皇無情之鐵拳,我即是帝皇之槍芒,我即是帝皇之劍刃!"
"我們是帝皇之錘!"他的兄弟們齊聲呼應。
他們衝下斜坡。獸潮和瘟疫向他們張開喉嚨。
灰騎士投身於戰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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