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誠的代價
作者： Victoria Hayward
一場大戰正在埃科眼前上演。身穿統一灰色戰袍的星界軍戰士衝向殺戮戰場，腐化的混沌教徒咆哮應戰，一時間，膽汁橫飛、白骨外露，戰場的無情與殺戮讓人不寒而慄。埃科眉頭緊鎖。由於受審者不願回憶那段經歷，畫面開始變得斷斷續續。他希望受審者能夠集中注意力，但戰鬥場面在腦中重現，驚嚇之中，她早已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在一陣瘋狂的抖動之後，畫面中逐漸浮現出其他人的面龐，那是和她一起被派上戰場的其他運勢靈能者。他們是靈能學會的一支戰巫隊，成員都是靈能導師的落選者。由於他們實力強大，學會沒有驅逐他們，但他們心智異常，難以自控，學會也無法賦予他們別的職責。有些人神情緊張，全然沒有注意到降臨的敵群。而其他人被關了起來，發出驚恐的嚎叫。政委面無表情，警惕地注視著這一切。她的手槍沒有對準來犯的敵人，而是指向了靈能者們。
在記憶中，埃科看到受審者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面色蒼白，瑟瑟發抖。運勢靈能者們回過神來，開始吟誦，一縷縷能量在她的指間噼啪作響。運勢靈能者連通彼此的心智，開始能量的諧律融合。埃科感到了一陣靜電震顫，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濃烈的金屬燒灼味。隨著敵群逼近，受審者開始痛苦地呻吟，身體閃爍著危險的亞空間能量。氣壓開始發生變化，這時政委發出了警告。埃科全神貫注，一定就是這樣，他們終於能看到當時的情況了……
可是記憶突然破碎，戰鬥場景變成了一塊塊碎片。
“夠了。”一個粗魯的聲音說道。
埃科拉下眼罩眨了眨眼睛，審訊室的燈光照得他頭暈目眩。他離開了女人的記憶，回到了亞託瑪，其實他從未離開過這兒。他的主人，刑訊者佐拉將雙手緊扣在身後，神情嚴肅。捆著受審者的桌子開始結霜，這表示靈能活動達到了危險水平。而在供奉帝皇的小神龕周圍，原本燃燒的蠟燭也已經熄滅。
“有問出什麼嗎？”佐拉問道。
“沒有，大人，”埃科回答說，“她不怎麼配合。”連續幾個小時的審訊讓他感到頭痛。
佐拉冷笑一聲，朝眼前這個運勢靈能者吼道：“你這個異端敗類，帝國大發慈悲收留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我們的？連隊在進攻諾克斯阿爾法時全軍覆沒，而你卻活了下來，這是為什麼？”她拽著頭髮將這個女人的頭提了起來，眼睛裡充滿了怒火。“你在隱瞞什麼？你和混沌教徒是不是一夥的？”說到這兒，一股憎惡感油然而生。她甩開了手中的頭髮，女人的頭重重地摔回金屬桌面。“你以為逃到亞託瑪就能擺脫這一切，實話告訴你，不管是在特提恩巢都，還是在莫比亞領域的任何巢都，都沒有你這個叛徒女巫的容身之處。”
運勢靈能者無聲地抽泣著，恐懼扭曲了她的面龐。埃科目睹著眼前的一切，但他很早以前就學會了心如止水。身為靈能者，如果自身內心不夠強大，是沒有辦法在這世道上存活的。
佐拉嘴裡喘著粗氣。“還有，”她繼續補充道，“我們在這次戰鬥中損失了一名審訊者，必須有人為此付出代價。”難怪她在審訊期間表現得如此憤怒。佐拉雖然是神聖審判庭的一顆棋子，但埃科認為，她一直是格倫迪爾最仁慈的扈從。
“大人，”埃科開口說道，“能讓我再試試嗎？”
佐拉擺了擺手。
“拜託了，”埃科對眼前這個運勢靈能者輕聲說道，“我的主人只想知道真相。她對我們這種人很不錯，否則我也不會為她效力。拜託了，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運勢靈能者嚥了咽口水，她的嘴唇乾裂，看起來毫無血色。
“我們再試一次好嗎？”
她點了點頭。
熟悉的戰鬥場景一閃而過，但這次沒有像之前那樣中途停下。畫面來到上次中斷的位置，運勢靈能者們發動了進攻。埃科感覺到他們的能量匯聚成巨大的弧形閃電呼嘯而出，猛地衝入叛軍陣列，所到之處只留下燒焦的屍體。叛徒的坦克破碎解體，金屬碎片漫天飛濺。混沌教徒落荒而逃，運勢靈能者們開始乘勝追擊。埃科能感受到他們勝利的喜悅，但這只是暫時的。
他們太高估自己了。他們的力量完全取決於隊內最弱的成員，而此時其中一個被囚禁的靈能者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其他靈能者開始尖叫，鮮血從他們的口中流出。緊接著伴隨一陣器官擠壓的可怕聲響，那些距離最近的靈能者的頭顱開始內爆。
政委的基本素養便是出手迅速、槍槍致命，她這次表現得相當不錯，但即便如此，她也只處決了六個遭到侵襲的靈能者。突然一股邪惡的力量擊中了她，直接把她的頭擰到了背後，頓時脖頸血流如注。
籠中的某個靈能者尖叫著，下巴不自然地扭曲大張。油脂燃燒產生的菸圈從他的眼球中翻湧而出，埃科不禁脊背發涼。
埃科明白了眼前的情況，將記憶共享給他的運勢靈能者當然也明白。從黑船把這些年輕的靈能者從家人身邊帶走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有人在他們體內播下了危險的種子。當靈能者探入非物質界汲取力量時，他們不僅是帝國至關重要的工具，還成為了亞空間中夢魘恐怖之物可以流經的媒介。通常，政委會在任何不穩定因素佔據靈能者身體之前開槍終結他們的性命，但當時發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受審者的雙腳周圍開始結冰。她將顫抖的手微微抬起，指向遭到侵襲的靈能者，試圖將自己剩餘的能量全都匯聚起來。
在記憶的角落，埃科看見審訊者朝他們跑來，但他知道現在為時已晚。籠中靈能者周圍的空氣開始閃爍，沸騰的血液從他的鼻孔和耳朵中流出。
受審者竭力嘶吼著，向遭到侵襲的同袍投擲出一道噼啪作響的能量衝擊。爆炸將戰場分隔開來，受審者被巨大沖擊震倒在地。然後記憶消退，眼前一片漆黑，埃科的鼻孔裡滿是燒焦的氣味。
埃科拉下眼罩。
“如何？”佐拉厲聲問道。
“連通亞空間的通道差點就開啟了，”埃科說，“她及時消滅了即將腐化的靈能者。但很遺憾，審訊者距離爆炸地點太近，沒能活下來。”
“這樣說來，她這麼做完全是出於善意，但是因為她對我們心生畏懼，所以不肯透露實情。”佐拉點點頭，低頭看向受審者。運勢靈能者精疲力竭，血淚從她的臉上流下。審訊過程並不平和，儘管埃科一直在試著減輕造成的痛苦。“那她就應該得到寬恕。”
埃科鬆了一口氣。
“帝皇的寬恕。”刑訊者說著便拔出手槍，朝那個女人的頭骨砰砰開了兩槍。
女人的身體瞬間癱軟，埃科驚愕地愣在原地。
“真是浪費，”刑訊者冰冷地說道，“但只要接觸過腐化元素，就永遠無法逆轉，終結是唯一的辦法。”
埃科雙眼呆滯地盯著屍體。
“這對你來說一定很難接受，”佐拉說道。“但不要害怕。如果你表現出任何異常，以至於到最後無法再繼續效忠於泰拉帝皇，我會毫不猶豫地結束你的痛苦。你難道不該感到欣慰嗎？”
“是的，大人。非常感謝，大人。”埃科機械地回答道，他的心中充滿了羞愧和恐懼。
刑訊者點了點頭，離開了審訊室。“以死盡忠，記住這句話。”
埃科回頭看了一眼運勢靈能者的屍體，也跟著她走了出去。“我會記住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