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殍同人循環文】時間逆流(被困時間循環中的良穗)Part1


3樓貓 發佈時間:2024-06-29 02:30:58 作者:易水釣士 Language

在本文中,你將看到:

良穗和豚妖在時間循環中鬥智鬥勇!

滿穗家的傳家寶是哪來的,有什麼用?

滿穗的爺爺是怎麼轉的良籍?

良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豚妖內心最大的渴望是什麼?

【不見】【共死】【同生】,三大結局如何寫進同一條故事線!

以及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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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明:

*本文不到五萬字,最後會走同生線收尾,是單純的好結局,不必擔心。

*本文沒有任何平行世界設定,所有時間結構都是線性的。

*本文基於原作遊戲劇情,雖然沒法做到百分百符合,但儘量不會與原作劇情產生重大情節衝突。

*涉及到原作遊戲原有劇情部分,本文不會再重複描寫,而是儘量簡單的帶過。

*如有涉及和原作遊戲劇情不符合,描寫不到位,不符合歷史史料等情況,敬請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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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循環之前】不見 

【第一次循環】(穗) 

【第二次循環】(良、穗) 

【往事一】命運的相遇 

【第三次循環】(良、穗、豚妖) 

【第四次循環】(良、穗、豚妖) 

【往事二】保佑和報應 

【第五次循環】(良、穗) 

【第六次循環】(良、穗) 

【往事三】大爆炸 

【循環的尾聲】多年以後 

【另一個循環】豚妖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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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環之前】不見


我來到了這個小湖旁。

爹爹跟我講的那個故事是真的,瀍河的盡頭真的有一個小湖。

太陽將金色的光投射到平靜的湖面上,顯得溫暖而靜謐。

然而我已經無心去欣賞。

我脫下那雙青鳥鞋,緩緩走向湖邊。

我真的要這麼做嗎?

用這種方式來報復他?

我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竟然又有些留戀偷生的滋味了。

我開始回憶,回憶溫馨的家,回憶發生的慘劇,回憶破碎的心,回憶逃荒路上的漂泊,回憶曾經的痛苦和決絕,回憶這次千里之行中的每一幕。

回憶那心中默唸了千次百次的姓名。

這回憶真的很長,不知不覺,已經夕陽西下。

夠了,回憶夠了。終究,還是沒辦法。

我不能帶著仇人的禮物去見爹爹。

我把青鳥鞋緩緩放在湖邊,走進冰冷的湖水。

就這樣吧。

就讓這一切平靜地結束吧。

餘下的日子裡,讓我的死永遠折磨你……

我緩緩走向湖水深處。

良,永別了……

意識漸漸模糊。


【第一次循環】(穗)


我彷彿一個溺水的人突然將頭伸出水面。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像一隻貪婪的貓。

這種感覺我熟悉,那次在少華山差點被他掐死,那次在陝州差點被興爺掐死,最後重獲呼吸的時候,都是這種感覺。

只是這次的感覺,比那兩次還要強烈許多。

哦對,還有一個不同。這一次,我好像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

“唔!————咳咳咳咳咳!!!!”

我猛地睜開眼睛,控制不住地咳嗽。

當我緩過來之後,卻發現自己坐在湖邊,身上甚至一點都沒有打溼。

不對啊?

我不是已經投湖了嗎?為什麼……

我抬頭一看,日正當空。

不是……已經夕陽西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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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的思維漸漸清晰。

我好像沒死,這不是地獄,也不是幻覺。

是爹爹不想讓我死,還是老天不想讓我死?

我的時間彷彿回溯到了兩到三個時辰之前。

還是說,已經第二天了?

是我瘋了嗎?

我胡思亂想著,時間流逝,終於又第二次看到了夕陽。

也許是行動的慣性,也許是想驗證一下我是不是真死不了,我又放下青鳥鞋,緩緩往湖裡走去。

只不過,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早了一點,或者是晚了一點?我不知道。

當湖水沒過我的腰,我突然聽見背後急切的腳步聲。

腳步踩在泥地上的聲音。

“小崽子?”

那是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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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靠近時,我轉過身,將刀對準他的胸口,刀尖淺淺地刺破了他的皮膚。

我對他一陣狂風暴雨般的發洩,將我所有的仇恨、痛苦、兩難都講了出來。

“要不,你還是殺了我吧。”聽完,他這樣說。

我也想啊,但是——

“都說了!我做不到啊!!!”我哭道。

此時我情緒激動,沒有注意,他微微調整身體的重心,讓刀尖對準了他的心口。

然後他猛地向前一步——

瞬間,鮮血染紅了他的胸口。

他跌倒在水中,我一聲驚呼,上前試圖接住他的身體。

但是他身體太壯了,我接不動。

很快,鮮血染紅了湖面。

“為什麼……嗚嗚嗚……”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哭出聲來。

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逐漸冰冷,變得和湖水一樣冷。

他死了。

殺父仇人死了,我應該開心才對。

但是為什麼我不僅不開心,反而這麼難過呢?

唉,不去想了。

無論如何,事已至此。

我本來就是為復仇而活的。

那我現在可以去見爹爹了。

而且,也可以去見你,良……

我們的仇怨已經清了,想必在那個世界,你,我,爹爹,和我的家人,可以好好相處吧?

想著這樣的美好畫面,我將刀刺進了自己的胸口。

很疼啊……真的好疼……不過在美好的相遇面前,好像也沒那麼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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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陣奇異的香味將我喚醒。

我微微睜開眼睛,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我的面前。

那是一個壯碩的身影,我正拿刀指著他。

淚水從我的眼中流下。

這是為什麼呢?

如果他是我重要的人,我為什麼要用刀指著他?

如果他是我的仇人,我為什麼要為他哭泣?

直到我的視線從模糊變得清晰,我終於看清了他的面容。


【第二次循環】(良、穗)


趁著滿穗情緒激動,沒有注意,我微微調整身體的重心,讓刀尖對準了我的心口。

然後我猛地向前一步——

我看見她驚慌失措的臉。之前哭泣的淚跡仍然清晰可見。

我低頭,看見鮮血染紅了胸口。

我只能還你這麼多了,小崽子。

下一秒,我跌倒在湖水裡,鮮血染紅了湖面。

我聽到她的驚呼,我看到她在我模糊的視線中試圖接住我倒下的身體。

但是她力氣太小了,只能將我的頭抬出湖面。

她對我哭喊著什麼。

小崽子,你不是那麼愛哭的孩子啊。之前的那些哭泣,大多都是騙我的。

怎麼現在哭成這樣呢?成功復仇之後,不應該高興嗎?

終於,我的眼睛還是睜不開了,看不見她了。

看不見她之後,心口的疼痛漸漸清晰。

好疼啊……怎麼這麼疼啊……

每個被我殺死的人,在臨死之前,都這麼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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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疼痛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劇烈,直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覺彷彿將我撕成兩半。

然而數秒之後,我聞到一股奇怪的香味,這陣痛覺就消失了。

我猛地睜開雙眼。痛覺雖然消失了,但那種可怕的感覺卻讓我後怕不已。

“啊——!!”我忍不住喝嘆一聲,冷汗涔涔直流。

“良爺,你沒事吧?”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不可能!這聲音是——

“良爺?”

“良爺……”

“良爺,咋咧?”

又是另外三個熟悉的聲音。

我壓抑住內心不可置信的心情,回頭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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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是滿穗!

她正以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我。

“良爺,已經可以看到前面的客棧了,你要是不舒服,我們先去客棧休息……”

我想衝上前去,握住她的雙肩。但一想到無法跟她解釋死而復生的事,我還是控制住了我的衝動。

滿穗的身後,紅兒,翠兒和瓊華也都露出了擔心的表情。

“我們……我們這是在哪?”我問道。

紅兒,翠兒和瓊華面面相覷,顯然對我突然“發瘋失智”有些不知所措。

還是滿穗先反應過來。

“良爺,你怎麼了?不是你說解州東南有個客棧,說我們先去那家客棧打聽打聽進解州城的方法嗎?”

解州?客棧?

啊,對,如果我們是在去解州客棧的路上,四隻小羊都在我身邊……

那麼現在是……

四天前,五月初五!

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沒有死?我的腦中一片混亂。

“良爺?”滿穗又問了我一句。

“我……我沒事……我們先進客棧吧……”

滿穗又擔心地看了我一眼,但並沒有繼續說什麼。我牽著馱馬繼續前進,確實,客棧已經在前方目光所及之處了。

如果這是四天前,那麼接下來,我應該怎麼做呢?我應該怎麼面對滿穗呢?

至少,還是先把另外三隻小羊安頓好吧。

現在,我知道客棧的老闆就是鳶,所以也沒必要繞圈子了。一進客棧,我就把店小二喊了出來。和上次一樣,喊了兩聲他才出來。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我找你們老闆,鳶。”

“客官,你說什麼呢,我們老闆不叫這個名字……”

謊話。看來這小二還挺有警覺性的。“我知道她就在樓上,讓她下來吧,你告訴她,我是她的故人,叫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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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又開始像上一次一樣發展了,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因此,我只能按照我所知道的“劇本”行事。

只有兩件事不同。

一是當鳶問我要不要把小羊們賣去當童養媳時,我沒有回答“再考慮一下”,而是直接同意把紅兒和翠兒留在這裡,為瓊華打聽家人的下落。

二是無論幹什麼,我都經常走神,需要別人提醒我才能重新回到當前的事情上。畢竟這事太突然,太詭異了。

除了這想不通的詭異循環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

我本來想用死來償還欠滿穗的債,但現在死也死不掉。

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滿穗,不知道除了死之外,還有什麼方法可以償還欠她的債。

這整整一天,我都在想這個問題。

直到入夜,我終於有了答案。

當我閉上眼睛,一切一切的回憶都湧入我的腦海。

聲音,畫面。

飢餓,殺戮,爆炸,逃荒,小羊,菜人……

最終,當這些聲音和畫面漸漸重合,我終於看清了那藏在背後的暗影。

豚妖。

我們的悲劇都來自於豚妖。

是他這樣的人,讓世道如此不公,讓我們家破人亡。如果我現在死不了,沒法用生命還滿穗的債,那我只剩下一個選擇——

刺殺豚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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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早起給小羊們買了禮物,然後和上一次一樣和她們告別。本以為第二次告別,我的心裡會更平靜一些,沒想到這一次更加難受。

是啊,上次告別,我還覺得自己會逃往南方,今後還有機會再見。

而這次告別,我知道自己會去刺殺豚妖,這一別便是永別。

告別鳶和三隻小羊後,一路上我都在想要不要提前和滿穗攤牌。最後我還是決定不要節外生枝,還是等到在那個湖裡,讓她發洩一下情緒,再跟她挑明吧。

畢竟,如果她還沒把那個“安”字荷包給我,我就跟她說我知道了我是她的殺父仇人,應該怎麼跟她解釋?跟她說我死而復生,時光逆轉?解釋起來還挺麻煩的。

況且,上次小崽子說了,我在她生日那天在馬車上送了她新鞋子,我猜這是讓她最終心軟的重要因素。要是我不重複這個步驟,她把我刀了怎麼辦?

於是接下來的事情也和上一次一樣,我們來到了洛陽,然後當天晚上滿穗藉口解手,逃跑了。

上次的第二天,我睡到了巳時,結果黃昏的時候才找到滿穗。

這次的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

我記得店小二之前說過,她是晨鐘響後不久把荷包交給小二的。

於是我算準時間,在二樓隱蔽處看見她把荷包交給了小二並離開後,我就下樓找小二拿了荷包,然後趕往湖邊。

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到的湖邊,但是我可以先到附近等她。看著她,我會安心一點。

這次我沒有浪費時間去其他地方找她,因此還沒到正午,我就到了湖邊。也許是我的腳程快一些,我甚至比她到的還早。

於是我在湖邊的草叢中等了一會兒,才看見她來了,然後她脫下我送給她的青鳥鞋,走到了湖邊。

上一次的時候,我是黃昏才找到她的,原來她不到正午就到了,看來這小崽子也是在湖邊呆了一下午啊。不過這次既然我提前到了,就沒必要等了。我從草叢中現身,叫住了她。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除了提前了兩三個時辰之外,和上次沒什麼分別。她又拿著刀指著我的胸口,對我發洩著。那些控訴和傾訴,雖然我已經是第二次聽了,但是我內心的愧疚卻是不減反增。

等她發洩完了,我正準備向她說出我去殺豚妖的提議,突然事情起了出乎意料的變化——

滿穗將刀丟進了湖裡,表情瞬間從哭花了臉變成驚喜萬分,她身軀向前一顫,似乎是想衝上來抱我,但隨即又控制住了自己。

她抹了抹眼淚,強行收起了驚喜的表情,但聲音卻依然在顫抖。

“良,你沒死?你方才向前一步,我……你為什麼要這樣……”

此時,日正當空。

她?記得之前的事情???

“你……記得我向前一步這件事情?”我不禁問道。

我看見她的眼神有些許不悅。也是,她好不容易還能再見到活著的我,結果我第一句話竟然就問這個。

不過很快,滿穗好像發現了不對。

“良爺,你也記得?你的時間……也倒退了?”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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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坐在湖邊,互相和對方說了在自己身上發生的怪事。

滿穗死了兩次,每次時間都回溯到了當天的正午。第一次她投湖,醒來後發現自己在湖邊,衣服都是乾的。第二次,在我“向前一步”後,她用刀自殺,醒來後就是剛剛那一幕。

我死了一次,也就是“向前一步”那次,時間回溯到了四天前,我們剛剛抵達解州客棧時。

看來只要我們當中的某個人死掉,時間就會開始回溯。

不過滿穗對於解州客棧只有一次的記憶。她記得快到解州客棧時,我就開始變得奇怪,還問我們在哪兒。看來她只記得最新的一次記憶。

也就是說,當我回到四天前,那時候的滿穗是沒有和循環相關的記憶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當時間來到今天的正午,也就是滿穗的時間回溯點,滿穗和循環相關的記憶就會恢復。

這也就是為什麼從我的視角來看,上一秒滿穗還在湖水裡對著我聲淚俱下地發洩,下一秒就變了表情,扔了刀。

因為在那一秒,滿穗恢復了和循環相關的記憶,想起來了在上個循環裡我曾經“向前一步”。

而在滿穗的視角里,她只是在用刀自殺後直接回溯到了今天正午而已。

那麼有一個問題。這種回溯會一直進行下去嗎?

滿穗已經死了兩次,兩次都回溯了。那看來是會一直進行下去了。

不過也不一定。如果有次數限制呢?

其實還有更重要的問題。為什麼是我們?這種回溯又如何解除呢?

整個下午,我們都在互相對照各自回溯經歷的細節,試圖從中找出一些線索。

最後,我們終於找到了那個關鍵點:

那陣奇怪的香味!

我們在生死之間回溯的時候,都聞到了那陣奇怪的香味。

三次都聞到了。

之前由於生死之間的意識不太清晰,我們都沒太注意。

但是現在,仔細思索之下,這並不是我們第一次聞到這種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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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穗首先告訴我,她以前聞到過這股香味。

那是在崇禎元年。

那天,她爹爹把傳家寶從後院挖了出來,準備出門去賣掉它。

他把傳家寶放在床上,磕了三個頭。

然後把傳家寶包起來,離開家去賣傳家寶了。

她爹爹離家後,滿穗偶然發現,床上還殘留了一小塊非常小的灰色的肉。

可能是她爹爹挖傳家寶時,鏟子不小心碰到,掉了一小塊下來。

那時她娘正在另一張床上給她生病的弟弟餵飯,拌了白菜的濃粥。

明明她弟弟的病已經好些了,她娘還是給他餵了濃粥。

滿穗撿起床上的那一小塊傳家寶,放在眼前觀察。

她聞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

滿穗又想起之前她娘和她爹爹吵架,說讓她爹爹把她賣了。

她又難過起來。

一想到一會兒自己肯定只能喝稀粥,心裡又有些生氣。

這會兒,那股奇怪的香味更濃了。

竟然有點像肉香。

滿穗一時賭氣,加上肚子很餓,就直接把那一小塊傳家寶殘渣給吃了。

她覺得她如果不吃,她娘一定會給弟弟吃的。

這肉沒什麼味道,不過她心裡還挺滿足的。

這是她的,她弟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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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之後,我的心裡有了底。我問了滿穗她的傳家寶看起來是什麼樣的,摸起來是什麼感覺。問了很多細節之後,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告訴她:

“我也吃過類似的東西……很可能我們吃的是同一種東西。”

“良爺,你也吃過那東西?”滿穗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也難怪她不可置信,那東西是她家的傳家寶,顯然,我也有這東西確實會令她驚訝。

是的,我也有這東西。

這東西是我爹留給我的。

他告訴我,這東西叫做太歲。

當然了,民間有很多關於太歲的傳說。

但是據我爹說,這個太歲不是民間說的那個太歲。

總之,無論如何,就把這東西叫做太歲吧。

天啟大爆炸後,我在客棧收拾了爹為數不多的遺物,其中就有太歲。

後來我向南逃荒時,實在太餓了。

雖然我記得這個東西已經存在很多年了,但看上去並沒有什麼變化,不像壞了的樣子。

我實在餓得沒辦法,就沒忍住把太歲吃了。

吃這東西的時候,確實聞到了那股奇異的香味。

現在明確了,我倆就是因為吃過太歲,所以死後時間會回溯。

今天是五月初九。

我吃的多,所以回溯時間長,四天,回到了五月初五。

她吃的少,所以回溯時間短,只有大概兩到三個時辰,回到了今天正午。

那麼現在的問題是,這種回溯可以解除嗎?如何解除?

儘管死而復生聽起來很厲害,但如今的我倆都沒什麼強烈的求生慾望。一直這樣反覆活在一段時間內,也挺難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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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我的回憶,她問我:

“原來這東西是良爺的爹爹留給良爺的……那良爺的爹爹有沒有跟良爺講過什麼?”

爹講過什麼嗎?

好像還真講過。

“他說過……這個東西好像能實現人的願望……人最大的願望。”

“最大的願望?”滿穗想了想,“難道我們能對著這東西許願?”

“如果這東西能實現我們的願望,那我們的親人就都不會死了。”

“又或許……”滿穗又說話了,“不是這東西能實現人的願望,而是這東西能在人死前再給你一段時間,讓你去實現你最大的願望?”

不得不說,她說的有一定的可能性。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東西再額外給你一點時間,讓你完成自己最大的願望……或者說,最大的遺願?

但那不過是我爹隨口一說罷了,那時我還小,這怕不是我爹哄小孩的話吧。

不過除此之外,我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只好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

“如果要實現自己最大的願望才能解除循環,那你現在最大的願望是什麼?”我問她。

她想了想。

“我曾經覺得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殺你……”她頓了頓,“不過上次我已經殺了你一次了,卻並沒有解除循環……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最大的願望是什麼了。”

儘管她說的“殺我”是我主動向前一步,聽到這裡我還是覺得心口一冷。可能是湖風吹的吧。

“那你呢,良爺?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我最大的願望?我好像沒什麼願望。

當我仔細思考我的願望的時候,我突然想起,我不是打算籌備殺豚妖的嗎?本來想告訴她的,只不過被她的突然恢復記憶打斷了而已。這之後我們一直在探討時間回溯的事情,差點把這一點給忘了。

儘管她說的“殺我”是我主動向前一步,聽到這裡我還是覺得心口一冷。可能是湖風吹的吧。

“那你呢,良爺?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我最大的願望?我好像沒什麼願望。

當我仔細思考我的願望的時候,我突然想起,我不是打算籌備殺豚妖的嗎?本來想告訴她的,只不過被她的突然恢復記憶打斷了而已。這之後我們一直在探討時間回溯的事情,差點把這一點給忘了。

於是我開始給她講述我的想法。

我告訴她天道的不公;我告訴她我們還有一個共同的,更大的仇人;我告訴她是這個仇人讓我們家破人亡,互相殘殺;我告訴她我準備去刺殺這個仇人——豚妖。

“殺豚妖,或許就是我們最大的願望。”

她認可了我的說法,但是堅持要和我一起。

沒辦法,我只能接受她的意見。

如果我們一起成功誅殺了豚妖,實現了我們最大的願望,解除了循環,然後再一起死掉,這聽起來不錯,反正我本來就是要用命給滿穗還債的。

如果我們刺殺豚妖失敗,或者成功刺殺但沒解除循環,那我們就會循環回來。如果這種情況發生的話,那就再說吧。

總之,無論如何,現在去刺殺豚妖,都是最優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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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們開始制定計劃,最終定下了利用影子戲刺殺的計劃。

我們進行了幾天的籌備。

我們找到了尹三在洛陽城的線人,一個黑胖子,我學著舌頭說話,說服他讓我們給豚妖表演影子戲。

最終,在五月十六,我們成功進入了王府,見到了豚妖。

《三英戰呂布》結束後,我被趕了出來,滿穗單獨在雅樂殿裡給豚妖表演《武松打虎》,過了一會兒聾啞婢女也出來了。

不久後,殿內傳出豚妖的慘叫,我砍死王府侍衛,砍倒黑胖子,衝進殿內。

我幾刀砍翻了豚妖,砍下了他的頭顱,然後將頭顱丟出殿外,拉著滿穗的手走了出去。

隨著老太監的一聲令下,弓箭手開始放箭。

“良……抱緊我吧……”

當第二波箭雨襲來的時候,我沒有時間去想,我們究竟是不是實現了我們最大的願望,我們會不會繼續時間回溯。

因為我回憶的最後,是她。

她站在洛陽城的街道上,面對著我,笑靨如花。

我走到她身旁,牽起她的手,帶著她向前走去。

我們一步步向前走著,拋下無休止的雨、封閉的孤城、冰冷的朝代。

迎接我們的,是連綿不絕的晴天,一望無際的麥田。


【往事一】命運的相遇


禮出生於一個商人之家,是家裡的長子。

他家幾代經商,到他爹這一代,生意做的挺大,在本地頗有一些影響。

不過禮並不喜歡他爹。

他爹在商場上精明圓滑,在家裡卻是一個古板到極致的人,要不然也不會給兒子取這樣的名字。

從小開始,他爹就對他處處嚴格要求,把自己認為理所應當的事情強加給禮。

卻不想反而激發了禮的逆反情緒。

自從有一次,禮偶然看到了一場影子戲之後,他就被“俠”吸引了。

他的夢想也變成了“成為俠”。

然後嚷嚷著要學武。

他爹一開始說什麼也不答應,直到禮以死相逼,才勉強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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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他爹不知道從哪帶回來一個奇怪的寶物。

作為商人,他爹經常會帶回一些稀奇的東西,這次的寶物看上去也很稀奇。

這東西有點像灰色的肉,還會散發出一股奇怪的香味。

禮經常看到他爹抱著這個東西研究,甚至還把它切成了三塊。

當時的禮正是最好動的年紀,也是最容易幻想的年紀。

他總覺得這是什麼神獸的肉,吃了可以增進功力。

某天他爹正在家中大廳把玩寶物,有僕人進來報告了什麼事情,他爹起身離開,把寶物放在了桌子上。

禮溜進大廳,拿起寶物,細細觀察。隨後又把寶物翻過來,看寶物底部的紋理。

這底部的紋理像樹木的年輪一樣,一圈一圈向外延伸。

但是紋理的中心卻不在正中,而是在最小的那塊寶物的底部。

禮越來越覺得這寶物一定有神奇的作用,說不定能讓自己馬上成為大俠。

但是他又有些猶豫,這東西不會是戲裡說的什麼毒物吧?

猶豫之間,他先舔了一口寶物,沒什麼味道。

結果他爹中途返回,正好看見這一幕。

然後就禮被他爹狠狠打了一頓,打得他再也不敢有吃這東西的想法了。

幾天後,禮問他爹這寶物是個啥。

他爹說這個叫太歲,雖然長得像,但是並不是人們平常說的那種太歲,而是一種能實現人最大願望的寶貝。

禮不屑一顧,這話連小孩都不信。

而他爹最終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後來就慢慢對太歲失去了興趣,把它放在家中的角落裡,沒有再管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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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那年,禮決定要娶青梅竹馬的玩伴䒢,他爹堅決不許。

他爹沒有表現出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因為他爹嫌棄䒢孤苦伶仃,對自家的生意沒有任何幫助,說娶她違背了祖宗的家訓。

他的眼裡,只有家門,家世和家風。

明明是個商人之家,卻搞得跟什麼儒學世家似的。

這個事情在他爹看來,比學武嚴重的多。既然學武都要以死相逼,娶䒢就根本不可能了。

這些年來,父子之間嚴重缺乏溝通,以至於裂痕越來越深,終究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於是禮一氣之下,拿了家裡幾件物什,包括那三塊太歲,然後帶著䒢偷偷跑了。

對,也就是私奔。

因為這事,他爹氣得和他斷絕了關係。他娘攔了他爹一段時間,但是最後還是沒攔住。當然,這也是禮後來才聽說的。

禮本來想憑著這些年學來的武藝謀生,卻發現憑武藝掙不了幾個錢。䒢身體弱,需要長期吃藥,迫於生計,禮不得不另尋出路。

當生活過不下去時,禮就把私奔時從家裡拿來的物什賣掉。由於其他物什看起來都比太歲值錢,太歲被留到了最後。

眼看著即將山窮水盡,禮也只有走經商這條路。這些年雖然自己不願意學,但多多少少還是被他爹強制灌輸了一些,懂得一些經商的基本知識。

禮開始嘗試經商之後,生意竟然還不錯。當然,禮後來才知道,他的前幾筆生意其實是靠他爹的面子才做成的。

雖然他和他爹已經鬧翻了,但在外人看來,父子之間哪有長久的仇,這些人看禮單獨出來做生意,紛紛上來巴結。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生意夥伴逐漸發現父子的關係已經不可恢復,就開始故意疏遠禮。

不過還好,有了一些積累,靠跑商,禮還是能養活他和䒢。

只不過,那個“俠”的夢想,就漸漸離禮遠去了,他也好久沒看過影子戲了。

為了䒢,禮並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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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萬曆三十二年,禮十八歲。因為生意的原因,禮和䒢來到洛陽,打算住一段時間。

剛在洛陽住了沒幾天,突然有人給禮傳消息,說想買他的太歲。

禮不知道買家是怎麼知道他手上有太歲的,但他也不在意。

買家約他黃昏在洛陽的一家茶樓見面。

禮從角落裡把太歲翻出來。

從家裡帶出來的物什已經賣完了,只剩下這三塊太歲。

雖然自己並不太喜歡那個家,但是這畢竟是自己手上唯一和家有聯繫的東西了。

禮想了想,留下了中等大小的那塊,把一大一小兩塊太歲拿出來,放在一個盒子裡,然後裝進腰包,出門赴約。

當天,洛陽城正在舉辦廟會和夜市,人流如織,熱鬧非凡。

禮走在人群中,背後有人在喊著什麼。

不過禮並沒有在意。

到達茶樓後,賓主落座,禮才發現,包沒了!

想必是在人群中被竊賊給偷了。

那買家一看東西沒了,臉一下沉了下來,雖然嘴上還在關心禮,但是很明顯已經心不在焉了。

於是這場交易匆匆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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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還沒坐熱,生意就黃了。

雖然禮覺得那太歲應該值不了多少錢,但是這事仍然讓他心情不佳。

禮完全沒想過去報官。他家以前就經常和官府衙門打交道,知道這種事報官也沒啥用。

於是他沿著瀍河散步,想放鬆一下糟糕的心情。

走著走著,禮突然看到一個大約六七歲的男孩,一邊哭一邊走。於是禮走上前去。

“你怎麼了?”

那男孩止不住地哭。“我……我和爹爹走散了……嗚……”

禮打算先帶男孩找找他的爹爹,找不到的話,再帶男孩去衙門。

於是,禮帶著男孩沿著瀍河走著,並且問了他爹的相貌特徵,然後向路人打聽。

過程中,禮也和男孩聊了幾句。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貴……”

貴啊。普通百姓人家常見的名字。想必寄託著家人的希望吧,就像我的名字一樣。只不過我辜負了給我取名之人的希望,而他……也很難真正實現給他取名之人的希望。

走了一段時間之後,禮和男孩來到一個小湖旁,男孩遠遠就看見了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哭著跑了過去。那中年男子想必就是他爹爹吧。

只見那中年男子抱住男孩,似乎是在責備男孩亂跑,兩人說了幾句話,男孩指向了禮。

中年男子走到禮面前,正對禮說著感謝的話,卻突然睜大了眼睛。

“恩公,感謝您找到我家孩子……唉,這不是……”

禮頗為疑惑,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中年男子。“你認識我?”

中年男子拿出一個腰包。“恩公,剛才在廟會人群裡,我看到有竊賊在偷您的包,出聲提醒,但是您沒聽見。那竊賊偷了包便想跑,我就去追。就要抓住那竊賊的時候,竊賊把恩公的包往旁邊一扔,我去拿包,就被那竊賊跑掉了。”

中年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這孩子……”

“說來慚愧,追竊賊之前,我本來讓這孩子好好呆在我的影子戲攤位上,不要亂跑,結果不知道怎麼的,當我回到攤位的時候,這孩子卻不見了,我只好四處尋找,不想在這裡竟遇上了恩公,我們還真是有緣啊!”中年男子爽朗地笑了起來。

禮心想:這人還真是急公好義,不過心大到能把孩子一個人丟下,也是過於粗疏了。

“不必叫我恩公。這位大哥,我看你的年紀比我大不少,叫我的名字即可。在下禮,跑商的。”

“不行不行!”中年男子擺擺手,“一定要叫恩公的!”

禮有些無奈。“我剛聽你說你的影子戲攤位?你是演影子戲的?”

“是的恩公。我叫堂,是從陝北來的樂戶。這兩年光景不好,我聽了一個老鄉的話,尋思著來洛陽這種大城市碰碰運氣,也才剛來沒多久呢。”

禮突然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看過影子戲了,包括自己“俠”的夢想也已經在算珠和賬本之間埋沒了很久。於是他開口問道:“大哥,你能演影子戲給我看看嗎?”

“當然,恩公!”堂一口答應。

——————————

由於今天有夜市,所以洛陽城還未宵禁。

堂先到夜市上把自己的影子戲攤位收了。他說為了感謝恩公,要到他住的客棧單獨給禮演一場。

禮有些疑惑,他一個外地來的樂戶,竟然能在洛陽住客棧。

堂解釋說,自己經常在那家客棧表演影子戲。表演的收入只會分他一小部分,但無償給了他和他兒子一個小房間當作住處。這房間以前應該是堆放雜物的,但是對他來說也已經很不錯了。

禮跟著堂來到了他的房間。房間確實不大,除了一張床和一張桌子,也就勉強能放下影子戲的白幕支架。

堂的影子戲技法非常嫻熟,是禮見過最好的。至於那個男孩貴,雖然年幼,但也很熟練了,和他的爹爹配合得很好。

時隔多年,禮終於又一次沉浸在了他的“俠”之夢裡。

他們一連演了三場,讓唯一的觀眾禮不禁鼓掌叫好。

如果是在客棧大堂演,想必也能贏得滿堂彩。

演完後,禮和堂喝了點小酒,在桌上聊天。

男孩貴已經在床上睡著了,他似乎已經很習慣在這種嘈雜的環境中睡覺。

聊著聊著,堂開始發起了牢騷。

“不瞞恩公,若不是不得已,誰願意背井離鄉呢?只不過我家世代樂戶,若是能轉良籍,有一畝三分地種……唉……”

轉良籍?談何容易。禮心想。如果他還沒有和他爹斷絕關係,或許能幫上忙,但如今……

禮掏出一些碎銀,想贈予堂,但堂死活不要。

禮又拿出那兩塊太歲。“大哥,這東西跟你這麼有緣,不如就送給你吧!”

“恩公,我不能收,您幫我找到了孩子,我怎麼還能要您的東西……”

禮心裡突然感覺一絲不悅,明明是個爽朗漢子,怎麼這麼推三阻四,這太歲又不是多值錢的玩意,要是真值錢的話,他當年拿走了這東西,以他爹錙銖必較的性格,肯定不可能不追究。

不過也是,堂想必沒見過什麼世面,可能還以為這是什麼神仙逸品呢。禮心想。

看來只能撒個小謊了。

禮鄭重其事地說:“不瞞大哥,這東西是神仙賞的肉,你看,是不是好像還在微微地動呢?這神仙的東西啊,講究個緣分,我也是憑著機緣才得到的。我倆這麼有緣,神仙也跟我說了,說你是有緣人,讓我把這神仙肉給你!你可不能不要啊!神仙會生氣的!”

果然,禮的這番話有些把堂唬住了。

他看看太歲,又看看禮。“恩公,真的?”

“真的!我難道會騙你嗎?說不定啊,這神仙肉就能保佑你轉良籍呢!”

顯然,“轉良籍”這三個字對堂有著異乎尋常的吸引力,他明顯動心了。

堂站起來,又跪下,想要給禮磕頭。

禮連忙把他扶起來,又叮囑了幾句。

禮告訴堂,這個神仙是個散仙,不在乎太多供奉禮節,不需要在家裡供起來,放到哪裡都行,只要心裡尊敬就行了。而且,這神仙非常喜歡安靜,不喜歡被無緣之人看見,所以不要讓別人知道,要收好,不要放在顯眼的地方。

這一段話其實是想讓堂能做到財不外露。這東西對禮不怎麼值錢,對堂來說還是挺值錢的,禮不希望懷璧其罪的事情發生在堂身上。

禮又告訴堂,這個神仙講究緣分,如果碰到有緣分的人,也是可以把神仙肉交給別人的。這其實是想告訴堂,如果有人出合適的價錢,也可以把神仙肉賣掉。

堂收下這兩塊神仙肉後,兩人又喝了一會兒,然後分別。

兩人都是剛到洛陽沒多久,又如此投緣,他們都以為以後會再經常見面。

但他們都沒想到,這就是他們今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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