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文中,你将看到:
良穗和豚妖在时间循环中斗智斗勇!
满穗家的传家宝是哪来的,有什么用?
满穗的爷爷是怎么转的良籍?
良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豚妖内心最大的渴望是什么?
【不见】【共死】【同生】,三大结局如何写进同一条故事线!
以及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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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
*本文不到五万字,最后会走同生线收尾,是单纯的好结局,不必担心。
*本文没有任何平行世界设定,所有时间结构都是线性的。
*本文基于原作游戏剧情,虽然没法做到百分百符合,但尽量不会与原作剧情产生重大情节冲突。
*涉及到原作游戏原有剧情部分,本文不会再重复描写,而是尽量简单的带过。
*如有涉及和原作游戏剧情不符合,描写不到位,不符合历史史料等情况,敬请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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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循环之前】不见
【第一次循环】(穗)
【第二次循环】(良、穗)
【往事一】命运的相遇
【第三次循环】(良、穗、豚妖)
【第四次循环】(良、穗、豚妖)
【往事二】保佑和报应
【第五次循环】(良、穗)
【第六次循环】(良、穗)
【往事三】大爆炸
【循环的尾声】多年以后
【另一个循环】豚妖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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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环之前】不见
我来到了这个小湖旁。
爹爹跟我讲的那个故事是真的,瀍河的尽头真的有一个小湖。
太阳将金色的光投射到平静的湖面上,显得温暖而静谧。
然而我已经无心去欣赏。
我脱下那双青鸟鞋,缓缓走向湖边。
我真的要这么做吗?
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
我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竟然又有些留恋偷生的滋味了。
我开始回忆,回忆温馨的家,回忆发生的惨剧,回忆破碎的心,回忆逃荒路上的漂泊,回忆曾经的痛苦和决绝,回忆这次千里之行中的每一幕。
回忆那心中默念了千次百次的姓名。
这回忆真的很长,不知不觉,已经夕阳西下。
够了,回忆够了。终究,还是没办法。
我不能带着仇人的礼物去见爹爹。
我把青鸟鞋缓缓放在湖边,走进冰冷的湖水。
就这样吧。
就让这一切平静地结束吧。
余下的日子里,让我的死永远折磨你……
我缓缓走向湖水深处。
良,永别了……
意识渐渐模糊。
【第一次循环】(穗)
我仿佛一个溺水的人突然将头伸出水面。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像一只贪婪的猫。
这种感觉我熟悉,那次在少华山差点被他掐死,那次在陕州差点被兴爷掐死,最后重获呼吸的时候,都是这种感觉。
只是这次的感觉,比那两次还要强烈许多。
哦对,还有一个不同。这一次,我好像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唔!————咳咳咳咳咳!!!!”
我猛地睁开眼睛,控制不住地咳嗽。
当我缓过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坐在湖边,身上甚至一点都没有打湿。
不对啊?
我不是已经投湖了吗?为什么……
我抬头一看,日正当空。
不是……已经夕阳西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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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思维渐渐清晰。
我好像没死,这不是地狱,也不是幻觉。
是爹爹不想让我死,还是老天不想让我死?
我的时间仿佛回溯到了两到三个时辰之前。
还是说,已经第二天了?
是我疯了吗?
我胡思乱想着,时间流逝,终于又第二次看到了夕阳。
也许是行动的惯性,也许是想验证一下我是不是真死不了,我又放下青鸟鞋,缓缓往湖里走去。
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早了一点,或者是晚了一点?我不知道。
当湖水没过我的腰,我突然听见背后急切的脚步声。
脚步踩在泥地上的声音。
“小崽子?”
那是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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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靠近时,我转过身,将刀对准他的胸口,刀尖浅浅地刺破了他的皮肤。
我对他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发泄,将我所有的仇恨、痛苦、两难都讲了出来。
“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听完,他这样说。
我也想啊,但是——
“都说了!我做不到啊!!!”我哭道。
此时我情绪激动,没有注意,他微微调整身体的重心,让刀尖对准了他的心口。
然后他猛地向前一步——
瞬间,鲜血染红了他的胸口。
他跌倒在水中,我一声惊呼,上前试图接住他的身体。
但是他身体太壮了,我接不动。
很快,鲜血染红了湖面。
“为什么……呜呜呜……”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出声来。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逐渐冰冷,变得和湖水一样冷。
他死了。
杀父仇人死了,我应该开心才对。
但是为什么我不仅不开心,反而这么难过呢?
唉,不去想了。
无论如何,事已至此。
我本来就是为复仇而活的。
那我现在可以去见爹爹了。
而且,也可以去见你,良……
我们的仇怨已经清了,想必在那个世界,你,我,爹爹,和我的家人,可以好好相处吧?
想着这样的美好画面,我将刀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很疼啊……真的好疼……不过在美好的相遇面前,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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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阵奇异的香味将我唤醒。
我微微睁开眼睛,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我的面前。
那是一个壮硕的身影,我正拿刀指着他。
泪水从我的眼中流下。
这是为什么呢?
如果他是我重要的人,我为什么要用刀指着他?
如果他是我的仇人,我为什么要为他哭泣?
直到我的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第二次循环】(良、穗)
趁着满穗情绪激动,没有注意,我微微调整身体的重心,让刀尖对准了我的心口。
然后我猛地向前一步——
我看见她惊慌失措的脸。之前哭泣的泪迹仍然清晰可见。
我低头,看见鲜血染红了胸口。
我只能还你这么多了,小崽子。
下一秒,我跌倒在湖水里,鲜血染红了湖面。
我听到她的惊呼,我看到她在我模糊的视线中试图接住我倒下的身体。
但是她力气太小了,只能将我的头抬出湖面。
她对我哭喊着什么。
小崽子,你不是那么爱哭的孩子啊。之前的那些哭泣,大多都是骗我的。
怎么现在哭成这样呢?成功复仇之后,不应该高兴吗?
终于,我的眼睛还是睁不开了,看不见她了。
看不见她之后,心口的疼痛渐渐清晰。
好疼啊……怎么这么疼啊……
每个被我杀死的人,在临死之前,都这么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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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疼痛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剧烈,直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觉仿佛将我撕成两半。
然而数秒之后,我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这阵痛觉就消失了。
我猛地睁开双眼。痛觉虽然消失了,但那种可怕的感觉却让我后怕不已。
“啊——!!”我忍不住喝叹一声,冷汗涔涔直流。
“良爷,你没事吧?”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不可能!这声音是——
“良爷?”
“良爷……”
“良爷,咋咧?”
又是另外三个熟悉的声音。
我压抑住内心不可置信的心情,回头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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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是满穗!
她正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良爷,已经可以看到前面的客栈了,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先去客栈休息……”
我想冲上前去,握住她的双肩。但一想到无法跟她解释死而复生的事,我还是控制住了我的冲动。
满穗的身后,红儿,翠儿和琼华也都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我们……我们这是在哪?”我问道。
红儿,翠儿和琼华面面相觑,显然对我突然“发疯失智”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满穗先反应过来。
“良爷,你怎么了?不是你说解州东南有个客栈,说我们先去那家客栈打听打听进解州城的方法吗?”
解州?客栈?
啊,对,如果我们是在去解州客栈的路上,四只小羊都在我身边……
那么现在是……
四天前,五月初五!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死?我的脑中一片混乱。
“良爷?”满穗又问了我一句。
“我……我没事……我们先进客栈吧……”
满穗又担心地看了我一眼,但并没有继续说什么。我牵着驮马继续前进,确实,客栈已经在前方目光所及之处了。
如果这是四天前,那么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呢?我应该怎么面对满穗呢?
至少,还是先把另外三只小羊安顿好吧。
现在,我知道客栈的老板就是鸢,所以也没必要绕圈子了。一进客栈,我就把店小二喊了出来。和上次一样,喊了两声他才出来。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我找你们老板,鸢。”
“客官,你说什么呢,我们老板不叫这个名字……”
谎话。看来这小二还挺有警觉性的。“我知道她就在楼上,让她下来吧,你告诉她,我是她的故人,叫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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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又开始像上一次一样发展了,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因此,我只能按照我所知道的“剧本”行事。
只有两件事不同。
一是当鸢问我要不要把小羊们卖去当童养媳时,我没有回答“再考虑一下”,而是直接同意把红儿和翠儿留在这里,为琼华打听家人的下落。
二是无论干什么,我都经常走神,需要别人提醒我才能重新回到当前的事情上。毕竟这事太突然,太诡异了。
除了这想不通的诡异循环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本来想用死来偿还欠满穗的债,但现在死也死不掉。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满穗,不知道除了死之外,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偿还欠她的债。
这整整一天,我都在想这个问题。
直到入夜,我终于有了答案。
当我闭上眼睛,一切一切的回忆都涌入我的脑海。
声音,画面。
饥饿,杀戮,爆炸,逃荒,小羊,菜人……
最终,当这些声音和画面渐渐重合,我终于看清了那藏在背后的暗影。
豚妖。
我们的悲剧都来自于豚妖。
是他这样的人,让世道如此不公,让我们家破人亡。如果我现在死不了,没法用生命还满穗的债,那我只剩下一个选择——
刺杀豚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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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早起给小羊们买了礼物,然后和上一次一样和她们告别。本以为第二次告别,我的心里会更平静一些,没想到这一次更加难受。
是啊,上次告别,我还觉得自己会逃往南方,今后还有机会再见。
而这次告别,我知道自己会去刺杀豚妖,这一别便是永别。
告别鸢和三只小羊后,一路上我都在想要不要提前和满穗摊牌。最后我还是决定不要节外生枝,还是等到在那个湖里,让她发泄一下情绪,再跟她挑明吧。
毕竟,如果她还没把那个“安”字荷包给我,我就跟她说我知道了我是她的杀父仇人,应该怎么跟她解释?跟她说我死而复生,时光逆转?解释起来还挺麻烦的。
况且,上次小崽子说了,我在她生日那天在马车上送了她新鞋子,我猜这是让她最终心软的重要因素。要是我不重复这个步骤,她把我刀了怎么办?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也和上一次一样,我们来到了洛阳,然后当天晚上满穗借口解手,逃跑了。
上次的第二天,我睡到了巳时,结果黄昏的时候才找到满穗。
这次的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我记得店小二之前说过,她是晨钟响后不久把荷包交给小二的。
于是我算准时间,在二楼隐蔽处看见她把荷包交给了小二并离开后,我就下楼找小二拿了荷包,然后赶往湖边。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到的湖边,但是我可以先到附近等她。看着她,我会安心一点。
这次我没有浪费时间去其他地方找她,因此还没到正午,我就到了湖边。也许是我的脚程快一些,我甚至比她到的还早。
于是我在湖边的草丛中等了一会儿,才看见她来了,然后她脱下我送给她的青鸟鞋,走到了湖边。
上一次的时候,我是黄昏才找到她的,原来她不到正午就到了,看来这小崽子也是在湖边呆了一下午啊。不过这次既然我提前到了,就没必要等了。我从草丛中现身,叫住了她。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除了提前了两三个时辰之外,和上次没什么分别。她又拿着刀指着我的胸口,对我发泄着。那些控诉和倾诉,虽然我已经是第二次听了,但是我内心的愧疚却是不减反增。
等她发泄完了,我正准备向她说出我去杀豚妖的提议,突然事情起了出乎意料的变化——
满穗将刀丢进了湖里,表情瞬间从哭花了脸变成惊喜万分,她身躯向前一颤,似乎是想冲上来抱我,但随即又控制住了自己。
她抹了抹眼泪,强行收起了惊喜的表情,但声音却依然在颤抖。
“良,你没死?你方才向前一步,我……你为什么要这样……”
此时,日正当空。
她?记得之前的事情???
“你……记得我向前一步这件事情?”我不禁问道。
我看见她的眼神有些许不悦。也是,她好不容易还能再见到活着的我,结果我第一句话竟然就问这个。
不过很快,满穗好像发现了不对。
“良爷,你也记得?你的时间……也倒退了?”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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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坐在湖边,互相和对方说了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怪事。
满穗死了两次,每次时间都回溯到了当天的正午。第一次她投湖,醒来后发现自己在湖边,衣服都是干的。第二次,在我“向前一步”后,她用刀自杀,醒来后就是刚刚那一幕。
我死了一次,也就是“向前一步”那次,时间回溯到了四天前,我们刚刚抵达解州客栈时。
看来只要我们当中的某个人死掉,时间就会开始回溯。
不过满穗对于解州客栈只有一次的记忆。她记得快到解州客栈时,我就开始变得奇怪,还问我们在哪儿。看来她只记得最新的一次记忆。
也就是说,当我回到四天前,那时候的满穗是没有和循环相关的记忆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时间来到今天的正午,也就是满穗的时间回溯点,满穗和循环相关的记忆就会恢复。
这也就是为什么从我的视角来看,上一秒满穗还在湖水里对着我声泪俱下地发泄,下一秒就变了表情,扔了刀。
因为在那一秒,满穗恢复了和循环相关的记忆,想起来了在上个循环里我曾经“向前一步”。
而在满穗的视角里,她只是在用刀自杀后直接回溯到了今天正午而已。
那么有一个问题。这种回溯会一直进行下去吗?
满穗已经死了两次,两次都回溯了。那看来是会一直进行下去了。
不过也不一定。如果有次数限制呢?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问题。为什么是我们?这种回溯又如何解除呢?
整个下午,我们都在互相对照各自回溯经历的细节,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最后,我们终于找到了那个关键点:
那阵奇怪的香味!
我们在生死之间回溯的时候,都闻到了那阵奇怪的香味。
三次都闻到了。
之前由于生死之间的意识不太清晰,我们都没太注意。
但是现在,仔细思索之下,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闻到这种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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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穗首先告诉我,她以前闻到过这股香味。
那是在崇祯元年。
那天,她爹爹把传家宝从后院挖了出来,准备出门去卖掉它。
他把传家宝放在床上,磕了三个头。
然后把传家宝包起来,离开家去卖传家宝了。
她爹爹离家后,满穗偶然发现,床上还残留了一小块非常小的灰色的肉。
可能是她爹爹挖传家宝时,铲子不小心碰到,掉了一小块下来。
那时她娘正在另一张床上给她生病的弟弟喂饭,拌了白菜的浓粥。
明明她弟弟的病已经好些了,她娘还是给他喂了浓粥。
满穗捡起床上的那一小块传家宝,放在眼前观察。
她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
满穗又想起之前她娘和她爹爹吵架,说让她爹爹把她卖了。
她又难过起来。
一想到一会儿自己肯定只能喝稀粥,心里又有些生气。
这会儿,那股奇怪的香味更浓了。
竟然有点像肉香。
满穗一时赌气,加上肚子很饿,就直接把那一小块传家宝残渣给吃了。
她觉得她如果不吃,她娘一定会给弟弟吃的。
这肉没什么味道,不过她心里还挺满足的。
这是她的,她弟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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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之后,我的心里有了底。我问了满穗她的传家宝看起来是什么样的,摸起来是什么感觉。问了很多细节之后,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告诉她:
“我也吃过类似的东西……很可能我们吃的是同一种东西。”
“良爷,你也吃过那东西?”满穗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也难怪她不可置信,那东西是她家的传家宝,显然,我也有这东西确实会令她惊讶。
是的,我也有这东西。
这东西是我爹留给我的。
他告诉我,这东西叫做太岁。
当然了,民间有很多关于太岁的传说。
但是据我爹说,这个太岁不是民间说的那个太岁。
总之,无论如何,就把这东西叫做太岁吧。
天启大爆炸后,我在客栈收拾了爹为数不多的遗物,其中就有太岁。
后来我向南逃荒时,实在太饿了。
虽然我记得这个东西已经存在很多年了,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不像坏了的样子。
我实在饿得没办法,就没忍住把太岁吃了。
吃这东西的时候,确实闻到了那股奇异的香味。
现在明确了,我俩就是因为吃过太岁,所以死后时间会回溯。
今天是五月初九。
我吃的多,所以回溯时间长,四天,回到了五月初五。
她吃的少,所以回溯时间短,只有大概两到三个时辰,回到了今天正午。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这种回溯可以解除吗?如何解除?
尽管死而复生听起来很厉害,但如今的我俩都没什么强烈的求生欲望。一直这样反复活在一段时间内,也挺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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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我的回忆,她问我:
“原来这东西是良爷的爹爹留给良爷的……那良爷的爹爹有没有跟良爷讲过什么?”
爹讲过什么吗?
好像还真讲过。
“他说过……这个东西好像能实现人的愿望……人最大的愿望。”
“最大的愿望?”满穗想了想,“难道我们能对着这东西许愿?”
“如果这东西能实现我们的愿望,那我们的亲人就都不会死了。”
“又或许……”满穗又说话了,“不是这东西能实现人的愿望,而是这东西能在人死前再给你一段时间,让你去实现你最大的愿望?”
不得不说,她说的有一定的可能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东西再额外给你一点时间,让你完成自己最大的愿望……或者说,最大的遗愿?
但那不过是我爹随口一说罢了,那时我还小,这怕不是我爹哄小孩的话吧。
不过除此之外,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好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如果要实现自己最大的愿望才能解除循环,那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我问她。
她想了想。
“我曾经觉得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杀你……”她顿了顿,“不过上次我已经杀了你一次了,却并没有解除循环……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了。”
尽管她说的“杀我”是我主动向前一步,听到这里我还是觉得心口一冷。可能是湖风吹的吧。
“那你呢,良爷?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我最大的愿望?我好像没什么愿望。
当我仔细思考我的愿望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我不是打算筹备杀豚妖的吗?本来想告诉她的,只不过被她的突然恢复记忆打断了而已。这之后我们一直在探讨时间回溯的事情,差点把这一点给忘了。
尽管她说的“杀我”是我主动向前一步,听到这里我还是觉得心口一冷。可能是湖风吹的吧。
“那你呢,良爷?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我最大的愿望?我好像没什么愿望。
当我仔细思考我的愿望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我不是打算筹备杀豚妖的吗?本来想告诉她的,只不过被她的突然恢复记忆打断了而已。这之后我们一直在探讨时间回溯的事情,差点把这一点给忘了。
于是我开始给她讲述我的想法。
我告诉她天道的不公;我告诉她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更大的仇人;我告诉她是这个仇人让我们家破人亡,互相残杀;我告诉她我准备去刺杀这个仇人——豚妖。
“杀豚妖,或许就是我们最大的愿望。”
她认可了我的说法,但是坚持要和我一起。
没办法,我只能接受她的意见。
如果我们一起成功诛杀了豚妖,实现了我们最大的愿望,解除了循环,然后再一起死掉,这听起来不错,反正我本来就是要用命给满穗还债的。
如果我们刺杀豚妖失败,或者成功刺杀但没解除循环,那我们就会循环回来。如果这种情况发生的话,那就再说吧。
总之,无论如何,现在去刺杀豚妖,都是最优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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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们开始制定计划,最终定下了利用影子戏刺杀的计划。
我们进行了几天的筹备。
我们找到了尹三在洛阳城的线人,一个黑胖子,我学着舌头说话,说服他让我们给豚妖表演影子戏。
最终,在五月十六,我们成功进入了王府,见到了豚妖。
《三英战吕布》结束后,我被赶了出来,满穗单独在雅乐殿里给豚妖表演《武松打虎》,过了一会儿聋哑婢女也出来了。
不久后,殿内传出豚妖的惨叫,我砍死王府侍卫,砍倒黑胖子,冲进殿内。
我几刀砍翻了豚妖,砍下了他的头颅,然后将头颅丢出殿外,拉着满穗的手走了出去。
随着老太监的一声令下,弓箭手开始放箭。
“良……抱紧我吧……”
当第二波箭雨袭来的时候,我没有时间去想,我们究竟是不是实现了我们最大的愿望,我们会不会继续时间回溯。
因为我回忆的最后,是她。
她站在洛阳城的街道上,面对着我,笑靥如花。
我走到她身旁,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向前走去。
我们一步步向前走着,抛下无休止的雨、封闭的孤城、冰冷的朝代。
迎接我们的,是连绵不绝的晴天,一望无际的麦田。
【往事一】命运的相遇
礼出生于一个商人之家,是家里的长子。
他家几代经商,到他爹这一代,生意做的挺大,在本地颇有一些影响。
不过礼并不喜欢他爹。
他爹在商场上精明圆滑,在家里却是一个古板到极致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给儿子取这样的名字。
从小开始,他爹就对他处处严格要求,把自己认为理所应当的事情强加给礼。
却不想反而激发了礼的逆反情绪。
自从有一次,礼偶然看到了一场影子戏之后,他就被“侠”吸引了。
他的梦想也变成了“成为侠”。
然后嚷嚷着要学武。
他爹一开始说什么也不答应,直到礼以死相逼,才勉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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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他爹不知道从哪带回来一个奇怪的宝物。
作为商人,他爹经常会带回一些稀奇的东西,这次的宝物看上去也很稀奇。
这东西有点像灰色的肉,还会散发出一股奇怪的香味。
礼经常看到他爹抱着这个东西研究,甚至还把它切成了三块。
当时的礼正是最好动的年纪,也是最容易幻想的年纪。
他总觉得这是什么神兽的肉,吃了可以增进功力。
某天他爹正在家中大厅把玩宝物,有仆人进来报告了什么事情,他爹起身离开,把宝物放在了桌子上。
礼溜进大厅,拿起宝物,细细观察。随后又把宝物翻过来,看宝物底部的纹理。
这底部的纹理像树木的年轮一样,一圈一圈向外延伸。
但是纹理的中心却不在正中,而是在最小的那块宝物的底部。
礼越来越觉得这宝物一定有神奇的作用,说不定能让自己马上成为大侠。
但是他又有些犹豫,这东西不会是戏里说的什么毒物吧?
犹豫之间,他先舔了一口宝物,没什么味道。
结果他爹中途返回,正好看见这一幕。
然后就礼被他爹狠狠打了一顿,打得他再也不敢有吃这东西的想法了。
几天后,礼问他爹这宝物是个啥。
他爹说这个叫太岁,虽然长得像,但是并不是人们平常说的那种太岁,而是一种能实现人最大愿望的宝贝。
礼不屑一顾,这话连小孩都不信。
而他爹最终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后来就慢慢对太岁失去了兴趣,把它放在家中的角落里,没有再管过了。
——————————
十六岁那年,礼决定要娶青梅竹马的玩伴䒢,他爹坚决不许。
他爹没有表现出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因为他爹嫌弃䒢孤苦伶仃,对自家的生意没有任何帮助,说娶她违背了祖宗的家训。
他的眼里,只有家门,家世和家风。
明明是个商人之家,却搞得跟什么儒学世家似的。
这个事情在他爹看来,比学武严重的多。既然学武都要以死相逼,娶䒢就根本不可能了。
这些年来,父子之间严重缺乏沟通,以至于裂痕越来越深,终究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于是礼一气之下,拿了家里几件物什,包括那三块太岁,然后带着䒢偷偷跑了。
对,也就是私奔。
因为这事,他爹气得和他断绝了关系。他娘拦了他爹一段时间,但是最后还是没拦住。当然,这也是礼后来才听说的。
礼本来想凭着这些年学来的武艺谋生,却发现凭武艺挣不了几个钱。䒢身体弱,需要长期吃药,迫于生计,礼不得不另寻出路。
当生活过不下去时,礼就把私奔时从家里拿来的物什卖掉。由于其他物什看起来都比太岁值钱,太岁被留到了最后。
眼看着即将山穷水尽,礼也只有走经商这条路。这些年虽然自己不愿意学,但多多少少还是被他爹强制灌输了一些,懂得一些经商的基本知识。
礼开始尝试经商之后,生意竟然还不错。当然,礼后来才知道,他的前几笔生意其实是靠他爹的面子才做成的。
虽然他和他爹已经闹翻了,但在外人看来,父子之间哪有长久的仇,这些人看礼单独出来做生意,纷纷上来巴结。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生意伙伴逐渐发现父子的关系已经不可恢复,就开始故意疏远礼。
不过还好,有了一些积累,靠跑商,礼还是能养活他和䒢。
只不过,那个“侠”的梦想,就渐渐离礼远去了,他也好久没看过影子戏了。
为了䒢,礼并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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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万历三十二年,礼十八岁。因为生意的原因,礼和䒢来到洛阳,打算住一段时间。
刚在洛阳住了没几天,突然有人给礼传消息,说想买他的太岁。
礼不知道买家是怎么知道他手上有太岁的,但他也不在意。
买家约他黄昏在洛阳的一家茶楼见面。
礼从角落里把太岁翻出来。
从家里带出来的物什已经卖完了,只剩下这三块太岁。
虽然自己并不太喜欢那个家,但是这毕竟是自己手上唯一和家有联系的东西了。
礼想了想,留下了中等大小的那块,把一大一小两块太岁拿出来,放在一个盒子里,然后装进腰包,出门赴约。
当天,洛阳城正在举办庙会和夜市,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礼走在人群中,背后有人在喊着什么。
不过礼并没有在意。
到达茶楼后,宾主落座,礼才发现,包没了!
想必是在人群中被窃贼给偷了。
那买家一看东西没了,脸一下沉了下来,虽然嘴上还在关心礼,但是很明显已经心不在焉了。
于是这场交易匆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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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还没坐热,生意就黄了。
虽然礼觉得那太岁应该值不了多少钱,但是这事仍然让他心情不佳。
礼完全没想过去报官。他家以前就经常和官府衙门打交道,知道这种事报官也没啥用。
于是他沿着瀍河散步,想放松一下糟糕的心情。
走着走着,礼突然看到一个大约六七岁的男孩,一边哭一边走。于是礼走上前去。
“你怎么了?”
那男孩止不住地哭。“我……我和爹爹走散了……呜……”
礼打算先带男孩找找他的爹爹,找不到的话,再带男孩去衙门。
于是,礼带着男孩沿着瀍河走着,并且问了他爹的相貌特征,然后向路人打听。
过程中,礼也和男孩聊了几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贵……”
贵啊。普通百姓人家常见的名字。想必寄托着家人的希望吧,就像我的名字一样。只不过我辜负了给我取名之人的希望,而他……也很难真正实现给他取名之人的希望。
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礼和男孩来到一个小湖旁,男孩远远就看见了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哭着跑了过去。那中年男子想必就是他爹爹吧。
只见那中年男子抱住男孩,似乎是在责备男孩乱跑,两人说了几句话,男孩指向了礼。
中年男子走到礼面前,正对礼说着感谢的话,却突然睁大了眼睛。
“恩公,感谢您找到我家孩子……唉,这不是……”
礼颇为疑惑,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中年男子。“你认识我?”
中年男子拿出一个腰包。“恩公,刚才在庙会人群里,我看到有窃贼在偷您的包,出声提醒,但是您没听见。那窃贼偷了包便想跑,我就去追。就要抓住那窃贼的时候,窃贼把恩公的包往旁边一扔,我去拿包,就被那窃贼跑掉了。”
中年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这孩子……”
“说来惭愧,追窃贼之前,我本来让这孩子好好呆在我的影子戏摊位上,不要乱跑,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当我回到摊位的时候,这孩子却不见了,我只好四处寻找,不想在这里竟遇上了恩公,我们还真是有缘啊!”中年男子爽朗地笑了起来。
礼心想:这人还真是急公好义,不过心大到能把孩子一个人丢下,也是过于粗疏了。
“不必叫我恩公。这位大哥,我看你的年纪比我大不少,叫我的名字即可。在下礼,跑商的。”
“不行不行!”中年男子摆摆手,“一定要叫恩公的!”
礼有些无奈。“我刚听你说你的影子戏摊位?你是演影子戏的?”
“是的恩公。我叫堂,是从陕北来的乐户。这两年光景不好,我听了一个老乡的话,寻思着来洛阳这种大城市碰碰运气,也才刚来没多久呢。”
礼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看过影子戏了,包括自己“侠”的梦想也已经在算珠和账本之间埋没了很久。于是他开口问道:“大哥,你能演影子戏给我看看吗?”
“当然,恩公!”堂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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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今天有夜市,所以洛阳城还未宵禁。
堂先到夜市上把自己的影子戏摊位收了。他说为了感谢恩公,要到他住的客栈单独给礼演一场。
礼有些疑惑,他一个外地来的乐户,竟然能在洛阳住客栈。
堂解释说,自己经常在那家客栈表演影子戏。表演的收入只会分他一小部分,但无偿给了他和他儿子一个小房间当作住处。这房间以前应该是堆放杂物的,但是对他来说也已经很不错了。
礼跟着堂来到了他的房间。房间确实不大,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也就勉强能放下影子戏的白幕支架。
堂的影子戏技法非常娴熟,是礼见过最好的。至于那个男孩贵,虽然年幼,但也很熟练了,和他的爹爹配合得很好。
时隔多年,礼终于又一次沉浸在了他的“侠”之梦里。
他们一连演了三场,让唯一的观众礼不禁鼓掌叫好。
如果是在客栈大堂演,想必也能赢得满堂彩。
演完后,礼和堂喝了点小酒,在桌上聊天。
男孩贵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他似乎已经很习惯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睡觉。
聊着聊着,堂开始发起了牢骚。
“不瞒恩公,若不是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呢?只不过我家世代乐户,若是能转良籍,有一亩三分地种……唉……”
转良籍?谈何容易。礼心想。如果他还没有和他爹断绝关系,或许能帮上忙,但如今……
礼掏出一些碎银,想赠予堂,但堂死活不要。
礼又拿出那两块太岁。“大哥,这东西跟你这么有缘,不如就送给你吧!”
“恩公,我不能收,您帮我找到了孩子,我怎么还能要您的东西……”
礼心里突然感觉一丝不悦,明明是个爽朗汉子,怎么这么推三阻四,这太岁又不是多值钱的玩意,要是真值钱的话,他当年拿走了这东西,以他爹锱铢必较的性格,肯定不可能不追究。
不过也是,堂想必没见过什么世面,可能还以为这是什么神仙逸品呢。礼心想。
看来只能撒个小谎了。
礼郑重其事地说:“不瞒大哥,这东西是神仙赏的肉,你看,是不是好像还在微微地动呢?这神仙的东西啊,讲究个缘分,我也是凭着机缘才得到的。我俩这么有缘,神仙也跟我说了,说你是有缘人,让我把这神仙肉给你!你可不能不要啊!神仙会生气的!”
果然,礼的这番话有些把堂唬住了。
他看看太岁,又看看礼。“恩公,真的?”
“真的!我难道会骗你吗?说不定啊,这神仙肉就能保佑你转良籍呢!”
显然,“转良籍”这三个字对堂有着异乎寻常的吸引力,他明显动心了。
堂站起来,又跪下,想要给礼磕头。
礼连忙把他扶起来,又叮嘱了几句。
礼告诉堂,这个神仙是个散仙,不在乎太多供奉礼节,不需要在家里供起来,放到哪里都行,只要心里尊敬就行了。而且,这神仙非常喜欢安静,不喜欢被无缘之人看见,所以不要让别人知道,要收好,不要放在显眼的地方。
这一段话其实是想让堂能做到财不外露。这东西对礼不怎么值钱,对堂来说还是挺值钱的,礼不希望怀璧其罪的事情发生在堂身上。
礼又告诉堂,这个神仙讲究缘分,如果碰到有缘分的人,也是可以把神仙肉交给别人的。这其实是想告诉堂,如果有人出合适的价钱,也可以把神仙肉卖掉。
堂收下这两块神仙肉后,两人又喝了一会儿,然后分别。
两人都是刚到洛阳没多久,又如此投缘,他们都以为以后会再经常见面。
但他们都没想到,这就是他们今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