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辛·约拿连长扣紧爆弹手枪的扳机。枪械轰鸣着射出自我制导的微型导弹打到走廊尽头。他身边的泰伯围城小队的突击者们加入他的火力,每一个披挂钢甲的战斗兄弟准确地利用护盾上的边缘抬出爆弹枪。
在走廊的尽头,他们的目标被打得四分五裂。高瘦的,穿着宇航服的人类战士身体炸开,就好像每个人都在某种可怕的自杀聚会里吞下了一颗手雷一样。
在把他们的武器对准第三远征舰队的时候,这些飞地人也该这么做了。约拿想。他向前迈进,同时重新装弹。血液和粉碎的肉块从墙壁和天花板上滴到走过的帝国之拳战士身上。
“在保民官号上出现这种血腥场面可不一般,对吧,连长?”泰伯士官在他们爬上一组铁楼梯时通过小队通信器问道。他们走过军团的徽记,用略微珍惜的金属镶嵌在墙壁上,在应急灯的照明下变成红色。
“不会维持太久的,”约拿回答。“我们敌人的进攻异常恶毒,但他们所作的一切都不足以威胁阿斯塔特。在第三远征舰队进入他们的领地之后,他们就应该立刻投降。康苏斯飞地应该是一个中转站。但他们迫使它变成了一片巨大的坟墓。”
他摇着头叹了口气。“太浪费了。”
他们出现在一个交叉口,又一阵弹雨迎接着他们,从动力盔甲和登陆盾上尽数弹开。
最后一群跳帮者已经把沉重的补给箱堆成了一道简陋的路障。自动探测器上保民官号的地图让他了解到战斗几乎已经把他带到了星舰的最外层。
“这个地方应该是敌人准备的最后阵地,”泰伯指出。
“或许吧,他们甚至愚蠢地认为他们不会用到它,”约拿回答。很明显,路障后传来的火力飘忽不定,轻松地被泰伯的战士们挡了下来。
“击溃他们,”约拿命令道。
盾牌内锁,枪械向前,突击者向前推进。他们的枪声怒吼,声音的空缺逐渐被补平,盖住了敌人惊恐的尖叫。皮肤苍白,眼睛漆黑的飞地人被撕成碎片,血液恶心的腥臭味弥漫出来。有一些人试图用他们的跳帮枪和大口径手枪还击。
太脆弱了,约拿想,脆弱到了令人遗憾的程度。
他们的子弹甚至连战士的盾牌都没有刮花。与之相比,仅仅站在星际战士狂风骤雨般的火力前就是在自寻死路。十几个飞地人在枪战开始的几秒后就死了;另外还有差不多六人片刻之后也像得到了之前那些人一样的下场,现在剩下的几个人正依照着动物本能的恐惧向后方逃窜。
“跟上。我们把这件事结束掉。”
在连长的命令下,突击者们穿过一片狼藉的路障,沉重的靴子踩碎残破的身体,追赶着撤退的飞地人。
透过一扇沉重大门,在一排如战机般巨大的活塞之下;约拿注意到他的自动探测器发出警报,周围的氧气含量和外部温度同时迅速下降。
“这些傻瓜一定没有在我们的船上做出完美的突破口,”士官泰伯嫌恶地说。“太冒失了。”
约拿穿过最后的一道门,这道宽阔通道依然闪着在飞地人强行通过时弄出的火花。然后敌人出现在他面前,至少是他们还剩下的东西。二十二个男男女女跪在一片被火焰侵蚀的机仆甲板上,看起来就如同挂在上方的尸体机器一样苍白和毫无生气。他们正在剧烈颤抖,约拿看到那些没有呼吸面罩的人正在稀薄的空气里挣扎着喘气。
他们身后的是他们攻击舰的舱口,残破的内部被闪烁的灯光照亮。他们面前放着武器,很明显的投降意图。
约拿的自动探测器显示出攻击舰周围的四个小裂缝,它的焊锡泡沫喷洒器没能完全把攻击舰与船体完全密封起来。以空气从那些裂缝里漏出和太空的冰冷进入的速度来看,约拿推断这些飞地人在这个房间最多只能再活几分钟了。
“我们怎么处理他们?”泰伯用冷静的声音问。
那希望扩散开来,或许只有些微,但帝国之拳用他们的爆弹枪示意这些俘虏站起来离开房间。他们照做了,成双走着两手抱头,罗丹兄弟走在前面,而小队的其他人跟在后面。约拿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标记着这个地方让船只的维修机仆立刻处理这里的情况。
“我们可不想让他们的攻击舰从船体上滑开造成泄漏,”约拿说,随后在信息出现时定在原地。那是一条对他和泰伯老兵小队的首要召集令,发出自第六出发甲板。
“是在船的另一边,”泰伯评价道,已经开始命令两个兄弟脱队运送囚犯。
“我们坐涡轮电梯去,”约拿回答。
“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泰伯问。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士官,”约拿说,与泰伯和身后渐渐跟上的小队出发。
尽管凭借着发达的帝国科技,约拿和他的同伴还是花了几乎十三分钟到达出发甲板,他们脚下的战舰是如此巨大。在路上他们看到了很多保民官号依然处于太空战的证据:维修机仆匆忙走下灯光闪烁的阶梯,伺服马达溅着火花搜索着需要修补的战损。军团斥候快步走过,一些抱着高耸沉重的弹药箱,时不时地停下抓住扶手和墙壁支柱稳定自己不会因为保民官号承受的重火力冲击而跌倒;好几支帝国之拳的小队跑上铁楼梯和摇晃的拱架,沉重的脚步砸出回响。
“一定是在突破最后的一些轨道防御,”士官泰伯在另一支小队走向他们相反方向时评价道。
“战舰很快就会解决它们了,”约拿回答。
“你觉得它会在这里停止吗?”泰伯问,听起来几乎感到了失望。
“不能确定,兄弟,”约拿说,感觉到了他易怒兄弟的怀疑。“亚空间不可预测的潮水把我们带到了这个地方,就如同面前的这些人类住民。但他们对我们的欢迎方式是用攻击舰和他们卫星城上的长枪对我们发起进攻。他们就像是一群爬上冰原藏匿者尸体的鬣狗蠕虫(Jacklworms upon a ice-stalker’s corpse)。如果你是原体,你会平静地原谅这种羞辱吗?”
“我们不应该妄自谈论指挥官的想法或作为,约拿连长,”泰伯回答,声音里带着不快。
“的确,但谈论与否,你都知道多恩大人是不会展露慈悲或原谅的,”约拿说,更加确信了他在走进出发甲板后将要看到什么。
很快,在他们爬上最后几节台阶走进楼上时,出发甲板展现在他们面前,乱中有序的布置里充分表现着星际战士军团准备释放它的力量时的准备程序。风暴鸟悬挂在出发架上,正在预热的引擎发生深沉的响声。一个个小队的突击老兵,铁骑型终结者,和几支圣堂兄弟会成排或站或跪立下临战誓言。弹药和燃料箱用伺服机在空中穿梭,或者是在隆隆作响的运输机上穿过人群。约拿看到177连的爱社特连长也在场,还有帕洛斯连长,第193连威名远扬的“破壁者”。
但是这些都淡出了约拿的视线,就像是被单独的一盏明灯照亮的房间的阴暗角落那样。
“原体!”泰伯的一个战士惊叹道。
多恩站在这一切的中间,如同在一片运动的漩涡中升起的毫不动摇的石柱。他的盔甲金光闪闪,如同力量凝聚成的精美实体。多恩巨大的链锯剑风暴之牙挂在原体的腰间,如同是对即将到来的毁灭的保证。但约拿发现他的眼睛被多恩石劈斧凿般的面容吸引过去,就像他在自己的基因之父面前时一直那样:如同无法穿透的大理石般坚定不移,嘴唇抿成毫无笑意的一条线,眉毛扭成如雷霆般的不快,眼睛就像云母片,其中闪烁着毫不妥协的决心,让约拿即使隔着这么远,还是感觉那如同是一股真实的力量。
“对,今天不会有任何宽恕,”连长说着让泰伯的小队再次行动起来。“我们已经保卫住了我们的堡垒。现在,我想,我们该去试试他们的了。”
这想法应该让他充满正义的快乐,生命中最伟大的意义难道不就是在原体本人的影子下以帝皇统一远征的名义而战吗?但在他跑下一道梯子进入大厅时,约拿不能压制住自己感受到的不安。这些人对原体舰队的攻击是一个可怕的错误,但他们错误的判断并没有让他们变为非人,或减少了任何赎罪和归顺的可能性。
“我希望多恩大人完成对他们的惩罚之后,他们还能剩下足够多的人能学到他的教训,”约拿对泰伯说。
士官没有回答。
几分钟之后,约拿连长就已经坐在了风暴鸟泰拉之锤号上的座位上,并从保民官号的出发甲板上冲进火光蔓延的太空。周围的影像和数据表在他的自动检测器上不停刷新,让约拿可以得知即时的战斗情报。
他可以看见飞地人的卫星城悬在黑暗中,用残破的星舰碎片改造成的廊道连接在一起。它们周围全是深红的图标,指示着成队的防御设施,同时更多的红色符号如同被风扫动的雪花一样飘过天空与代表第三远征舰队的黄色标识交接在一起。
有些之后出现的透明冰冷,标记着在尝试着从母舰里出击的时候就被击毁的战船和补给舰。但更多的舰船闪出愤怒的坚定,无比精准地移动躲闪,在他们连长的指挥下重新建立编队,向纪律散漫的飞地人偷袭发起反击。
从他战略家经验充分的眼光来看,约拿可以看出敌人已经在动摇了。
“他们一定相信,通过足够的意外,惊慌和早起伤亡会让我们投降,”他通过专用通信频道对士官泰伯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这片被遗忘的太空里的资源会是多么匮乏。他们表现的这么放肆,看来我们对他们来说是非常富有的目标。”
帝国战船成群外围住敌人舰船,从多个方向对他们发起攻击并把阵型分割开来,同时帝国之拳的进攻同伴从最后一艘被瘫痪的舰船里飞出。同时,保民官号作为一支紧密的帝国之拳舰队的矛头,不可阻挡地冲过敌人简陋的护卫舰和巡洋舰,向着飞地人称作家园的城市冲去。
约拿看见并理解着这一切。但是,他依然难以把注意力放在前方的战场上,因为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多恩大人本人在泰拉之锤飞出束缚前也登了上来。原体现在站在靠近战机运兵舱前部的地方,靴子用磁力吸在地板上,他的白发碰到了天花板。他站在自己的孩子中间,但依然感觉孑然一身。多恩的脸被风暴鸟内部的红灯隐藏着,但那身姿诉说着压制住的勃然大怒。弹药在战机周围的天空中炸开,让它颤抖颠簸,但原体的姿势在适应这些剧烈运动时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我们在做什么?约拿在风暴鸟冲过太空时想。他深深吸了口气向沉默的原体提问。
“大人。并无冒犯,但为什么我们还没有对这次行动开展过会议?我们需要知道您的命令才可以最好地遵守它们。”
原体并没有直接回答约拿,转而打开了首要频道的通信。约拿看到它连接到了从保民官号上的出发甲板跳出的六架风暴鸟上的每一个星际战士,它们现在正组成松散的编队穿过废墟和太空战。
“我的儿子们,”多恩开口道,就如同往常一样约拿连长在听到他的原体的低沉嗓音时感受到了一种欣喜和敬畏。
这难道就是盲目信仰的体验吗?他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些还没有加入帝国真理光芒照耀的人们?那些相信原始神灵的人?相信神的人?这种想法让他感到不安;帝国之拳对他们的原体忠心无二,这点千真万确毫无疑问,但他们的这种崇拜却不是迷信者和狂热分子的盲目执念。
“我们的敌人展示出了勇气和军事实力,”原体继续说道。“但他们也展示出了令人悲伤的愚蠢。前者可以在加以修改后为人类服务,但这只能在他们的愚蠢被改正之后才有可能完成。”
他听起来真的生气了,约拿想。他听到了多恩声音里最微小的颤抖,在说出“愚蠢”这个词时候的小失误。但是作为一个如同帝国之拳的原体那么沉稳的人,这个小事意味着很多。多恩大人相信大远征和人类的重新统一——甚至有人说比起他所有的兄弟都更加相信。
这种信念让他成为了我们种族里除了帝皇本人以外最伟大的冠军,约拿带着强烈的自豪想到。但他同时也见过多恩大人的这种信念对那些拒绝帝皇目标的人降下的灾难,而这种不详的预感在原体继续说话时变得更加强烈。
“我们将给予这些飞地人一次接受帝国启迪的机会。这一次机会已经比他们给予我们迷失在太空中的死者要多了。在我说话的同时,跳帮鱼雷,铁拳攻击舰和集中轰炸正在清理你们的战机在最大的卫星城腹地中的着陆点。每一架风暴鸟都有自己的目标。几百位你们的兄弟正在进攻城市的外部防御和攻占防御平台,从而防止敌方增援阻止你们的着陆。他们在为胜利而战,但确保这次胜利的将是你们。他们的归顺将快速精准。为泰拉而战,我的儿子们。”
为什么只有阿斯塔特?约拿想道,自动探测器上风暴鸟的标记各自分开,他感觉到泰拉之锤又再次开始加速。为什么没有帝国军队的支援部队?难道那不会让归顺更加快速吗?如果是约拿的话,他会首先击溃敌人已经寡不敌众的太空战力和从卫星城上支出来的长枪。在敌人的尖牙被拔出以后,干净利落地,他会围住敌人的据点并且用绝对的力量进攻。这种模式曾经达成了快速的归顺,尽管这会让冲突被延长,但这同样也能确保帝国的损失降到最低。
他们的飞船在爆炸卷过它的外壳时震动一下,约拿随后感觉到风暴鸟回击时标志性的颠簸。他开启飞船外的即时影像看到几架轻型的战机变成了迸发的火团和撞在风暴鸟外壳上的废墟。重型战机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继续前进,而现在约拿看到他们目标的卫星城漂浮在太空的黑暗中。那是一片硬币大小的光影区间,然后变成了一片和他拳头一般大的岩石金属和漫出的灯光,接着变地越来越大,让约拿可以看清亮着灯的城市穹顶和遍布于饱受改造的小行星上的隧道网络。由拾荒者建造的通道把它分割成更小的卫星镇和家族大厅,之后又互相连接,那是一片脆弱的生存者联邦外更遥远的部分。
火焰在帝国之拳的进攻部队已经着陆的地方燃烧着,无尽的光矛与轰炸把一些居住区的穹顶炸开,让其中的区域暴露在了没有空气的太空里。
尸体漂浮在天空中,如云层般浓密,就像是从一堆火焰上升起的灰烬一般飘动。
红色的光束亮出开始追踪泰拉之锤,陷入困境的飞地人想要阻止更多的帝国之拳降落在他们的城市里。第七军团的飞行员明白他们的职责,但是,几束惊慌的光束还是差点击中了。战略地图显示第88连和第193连的战斗兄弟正从南北两边向城市里推进。同时突破者小队已经穿透了盘踞在小行星上的隧道网络,从轨道防御系统下方发起攻击,把它们一个接着一个击溃。但帝国之拳肯定没有在所有地方为所欲为。
“看起来这些飞地人想要为荣耀而战,对吧?”泰伯从私人通信频道对他说。“听起来那下面还有些挺厉害的火力!”
“谁知道他们维持这个文明已经有几个世纪了,他们已经掠夺了多少战船,他们还可能拥有多少旧夜武器的科技碎片?”约拿在风暴鸟颠簸尖啸着开始最后的下降时回答道。原体,他注意到,决定在这最后的俯冲时抓住了一个扶手,但之前连一丝肌肉都没有动。他也没有在开口,而在多恩的寂静中,约拿读出地面指挥的责任将要在现在,落在作为一位资深的高阶军官的他身上了。
“第七军团的战士们,准备迎敌!”约拿从头盔上的喇叭向外喊道。二十位星际战士老兵回应了他,突破者把拳头砸在胸甲上。武器举起准备,束缚装置松脱开来。外面传来模糊的武器开火声,然后是一声沉闷的咚声,一阵剧烈到让风暴鸟踉跄的爆炸出现。
然后飞机落在了地上,舱门猛地打开,让阵阵浓烟和尖叫的人类声音传了进来。约拿带领着他的兄弟走进了六号卫星城的强光里。
风暴鸟轰开了一片贫民窟的屋顶和装甲的穹顶,落在了一片石地板的广场里,约拿意识到这里在不足一小时一定曾是一片热闹的市集。应急护罩在穹顶被击穿的瞬间就已展开,防止爆炸造成的失压让结构受损。但这并没有对拯救这片地方造成任何帮助。
被摧毁的小摊和棚子剧烈地燃烧着,塑料膜在弯曲融化的同时散发出刺鼻臭气。以物换物的商品奇特地散落在地上:机械碎片,从微小的黄铜齿轮到如人一般高的工程模块和被切除的机仆义肢;真空包装的营养块和用棍子插着的碳烤昆虫;闪亮颜色的罐装软膏;杂乱的杂物和华而不实的珠宝;掠夺而来的火器和用钢条改造的钝器;一张羊皮纸伞,奇迹般地毫发无损,散开着倒在一片被烧焦的布片中间——这些东西的丰富程度让人惊讶。
在市集的废墟中间躺着人类的尸体,十几个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被战争的愤怒烧的焦黑变形。他们看起来非常的令人可惜,约拿想,尽管他们在死时依然攥着的枪已经受热融化。更多的人影出现在穹顶的边缘,但这些人还活着。伴随着子弹和激光束向下船的星际战士袭来,原体现在大步走现了他们之中,他仅仅是向死去的飞地人瞥了一眼。
“举盾,”约拿命令道,让他的声音向外发出,一阵被喇叭放大的炸声充满了穹顶之下。他的战士用金属的相击声回应并向前迈进,子弹从他们的盔甲上刮擦而过,没有任何效果。另一道新的命令出现在了约拿的自动感应器上,就像原体刚刚说的那样。他们的目标,他看到,是一个更大的穹顶,被严密地防御着,位于北方大约四百米的地方。
攻占并控制阿尔法一级目标点,他读着符号下闪烁的字。战略与……环境控制区。约拿的不安在读到这些字并理解了他的基因之父的目的时变成了惊惧。它在战术层面上非常合理,异常无情,并且在本质上特别的黑白分明。
投降啊,你们这些傻瓜,他在用枪击倒另一个飞地人时想到。但他们没有。相反,他们身后的舱口大大洞开,吐出又一群尖叫的战士,穿着鲜亮颜色宇航服,手里拿着高能的爆能枪。在约拿的右边一道怒吼的能量穿透了洛桑兄弟的盾牌和之后的着甲身体。在他背后原体迈步前进,眉头有如雷霆般皱起,甚至没有拔出武器。
他不认为这些敌人值得他与其战斗,约拿想到这点并明白了现在他身上的期待。不论他如何推脱,英伟特第三十九家族的哈辛·约拿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前进并歼灭,”他用隆隆作响的声音回答,一次又一次地击发手枪并开始冲锋。“以多恩大人和帝皇的名义!”
他们在战略区域里遭遇到了最顽强的抵抗。在约拿和他的战士冲过一扇冒着黑烟的装甲大门残骸的时候,一阵激光火力打在盾牌上,光线组成的长矛穿透了盔甲,肌肉和骨头。
连长穿过股股浓烟和闪烁的光束。战吼和痛苦的喊叫围绕在他周围。沉重的黄铜控制杆和成片的发光监视器在爆弹与激光束打穿它们时冒出火花。人影闪动,就如同战斗激流中若隐若现的幽灵。
“兄弟们,小心瞄准,不要造成不必要的仪器损坏,”约拿命令道,然后直觉地向一边躲开。一把充能的剑划过他的头刚刚在的地方,在持剑者在绝望中的力量下发出响亮的劈啪声。那战士从烟雾中出现,她的宇航服比起他目前见过的还要坚固,脸上画着数不胜数的部落徽记和鲜亮战漆。
某种精英阶层的战士,约拿想,拔出自己的动力剑格挡住她的又一次攻击。她比他要小,盔甲更加轻便灵活,但如果她希望轻盈的速度可以与沉重力量对抗,她很快就会失望了。连长在防守架势下挥出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她的能量剑在每次碰上他的剑刃时溅出火花。然后,在察觉到了她平衡中的一个微小开口后,他突进她的防守把动力剑深深插进那女人的脸。
骨头裂开。血液飞溅。那个战士向后飞去,被一个控制杆停下后不动了,她的剑依然在闪亮燃烧。
约拿没有多少时间享受他的胜利,红色的光束已经向他飞来。他再次闪避,但其中一下还是在连长的右臂上留下了一道痛苦的伤口。
“够了,多恩大人在看着,”约拿喊道。
举起他的爆弹手枪,他朝着混乱中回击,看到一个人形物体被血淋淋地炸开。
“突破者们,围攻并控制。歼灭枪手,然后解决剑士。”
在他的自动探测器上,约拿看到他剩余的战斗兄弟快速有效地开始执行他的命令。在爆能束飞出的地方,成片的爆弹飞了回去。在模糊中闪烁颤动的能量剑被坚固的登陆盾弹开,而挥舞它们的人则被帝国之拳绝对的力量击倒。
烟雾开始散去,被隆隆响动的空气过滤器抽走。在它退去的时候约拿看到只有非常稀少的敌人还站在他们面前。三位帝国之拳战士倒下了,但与之相对的,敌人大约失去了他们最精锐的部队中的三十人。最后的幸存者被包围起来,在一片圆形的高台上做着最后抵抗,周围围着一圈黄铜控制杆,上空悬挂着大量的屏幕,管子,和电缆。苍白皮肤的平民附身藏在他们身后,脸上满是惊恐。
在帝国之拳可以完成屠杀之前,一个巨大的身影从他们身后走来。多恩大人没有加快脚步跟上他们的前进,而是简单的走过敌人的要塞,就如同在山阵号的走廊里一样轻松。而现在,他弯腰穿过区域被毁坏的大门,他周围那绝对的压迫感似乎在扩展,直到充满整个房间。防卫者的武器从他们麻木的手指间滑落。他们举起颤抖的手投降,大多数人在见到这位走到他们之中的战神时跪在了地上。
多恩没有看他们哪怕一眼。相反他望向约拿,向连长发出了他不愿听到的命令。
“约拿连长。让技术军士部队前来获取六号卫星城环境情况的最高控制权。把所有的功能接入到一个控制器上并等待我的命令。”
这项任务不出几分钟就完成了。几位军团的技术军士开始工作,愚笨的机仆在旁边协助。在他们用闪着火花的工具安装下长长的缆线时,最后几个防卫者被枪指着带走了。约拿把泰伯和波拉斯还活着的突破者以防御阵型布置在区域的走廊门口。他这么做的同时也在注意着战术通信网络里的情报交换,在六号卫星城里和其他风暴鸟降落的远处。
“乔瑞安连长报告占领战略区域,四号卫星城。遭受少量损失,技术军士照命令到场…”
“…前进掩护他们的路障,兄弟们。坚守直到…”
“…火力点摧毁确认。这里只有废墟了。继续前进…”
“兄弟士官麦克西姆死了,接管指挥并重复增援请求,对抗敌人的反击,地点是…”
“他们还在反抗我们,”约拿轻声道。“他们拥有的一切都在这儿了。他们的家人。他们的生命。他们认为我们要对他们做那些他们会对我们做的事情,抢劫和征服,而他们不会放任这些发生。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是何种量级的敌人。但很快他们就会了。”
现在,他已经回到了战略区域,站在了控制整个六号卫星城环境情况的控制器前。一组沉重的开关从终端的右手边伸出,那些裹着橡胶的东西在约拿看来沉重且不详。或许这只是因为他知道如果它们被扳动,会消失的是什么东西。
光线。空气。温暖。生命。
怪不得我们被命令一直戴上头盔,他想。怪不得原体不让帝国军队到场。
他越过肩膀瞥向多恩,他正如同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地站在战略区域的中心。原体听到了每一个战略区域被占领的通信报告,技术军士也开始了他们的工作,同时第三卫星城的保卫者开始了一次疯狂的反攻,但全都被从保民官号上直接传送过来的铁骑型终结者战斗兄弟尽数歼灭。
现在,在第一卫星城一切就绪的确认信息最终传来时,他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一个想法之下,原体对所有参与康苏斯飞地冲突的帝国军事力量传出了一个命令符文。
停火,等待进一步通知。
约拿可以想象到飞地人在看到他们的敌人突然放下武器时的惊讶。那些片刻之前还蜷缩在简陋掩体后的战士现在发现攻击他们的人正在自己向后撤退到防御位置上。船长们应该在抓紧时机从那些包围他们的巨兽边逃开,加紧着让医疗兵和工程师做出尽可能的努力。
只有那些最为愚蠢的人才会认为这是在饶恕他们,约拿想。明智的人会看出这安静背后的不祥意义,并且考虑之后还会有什么可怕的结果。
他们不需要等太久了。抬起了头,罗格·多恩开始说话了。在他这么做的时候,他的声音通过帝国通信网络从每一个星际战士的喇叭里向外广播,同时卫星城里的每一个播音器和通信频道都在播放着一样的内容。
“飞地人,我是星际战士帝国之拳军团的原体罗格·多恩,”他开始说道,声音如同残暴的雷声般在通道,穹顶和敌人的战船里回荡。“我以全人类的帝皇的名义向你们通话,并给予你们这唯一的一次机会投降。如果我们继续推进这场冲突,我们只会在你们选择投降前消灭你们所有人,对此我向你们表示敬意。但我现在告诉你们,你们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约拿站在控制台前,缓慢坚定地呼吸,感觉着他的两颗心脏在胸膛里不安地跳动着。这不是因为他畏惧于向敌人降下正义的毁灭,因为没有任何对帝国的威胁可以存续,无论它的本质是异形还是人类。约拿愿意参加任何战斗,面对任何敌人,他也乐于如此。但现在将要发生的不是战斗;这是灭绝。
“我看到了你们,你们的为人,和你们珍视的一切,”多恩继续道。“好好听我说的话。在我讲完之后,你们需要向我献上你们立即的无条件投降。你们需要接受帝国真理并立即归顺。如果你们不这么做,我将取消你们的卫星城中所有的维生系统。你们的军队,那些他们为之战斗保护的人,你们的整个文明,都会在我的命令下全都消亡。”
投降吧,约拿想,他的手放在开关上面。看在无论什么你们珍视的异教神明的份上,不要怀疑多恩大人会这么做。也不要怀疑我会不会遵守。
约拿在这个想法中感觉到了某种和恐惧类似的感觉。现在他比在自己经历过的所有漫长血腥的岁月都更加感到困惑。不是因为他怀疑自己是否能够拥有执行原体的死亡命令的意志,而是他清楚自己如果得到这项命令,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它。
我们应当是解放者,不是屠杀者,约拿想。难道我遵守他这么做会这么容易吗?这应该吗?
约拿试图告诉自己他会这么做是因为他明白这些人对初生帝国的威胁。他在这种想法出现的瞬间就打消了它;一个飘摇不定的拾荒海盗组成的文明会对跨越星海的帝国的荣耀构成什么威胁?
或许,这是因为我反而看到了如果帝皇的阿斯塔特军团显露宽容会对帝国士气造成的影响,他想。如果我们发布这样的最后通牒但没能最终实施,这个故事会怎样传播?这些话会怎样增强那些真的对帝皇领域有威胁的人?
他希望原因就是这样。但事实上,约拿连长想到他的服从的来源可能仅仅因为他的基因之父发布了一个命令,而,不论代价和后果,他的儿子都会完成它。
那这对我们受到启迪的帝国,或者我们作为它的榜样的话又有什么影响?
“不要自欺欺人地觉得我会显露同情。不要和同伴说这不可能,说我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我是人类在银河中命运的建造者,而在我们的整个种族星际间的统一面前,你们的生命和那些你们所珍视的人都毫无意义。现在选择吧,飞地人。投降并加入这伟大命运的一部分,或者在这里作为一个民族死去,并在窒息冰冷的黑暗中被遗忘。”
多恩安静下来。约拿看着头盔里的计时器的秒数滴答过去。他的手还放在那将会屠杀一个城市的开关上,呼吸屏在了胸膛里。他感觉到这个瞬间被拉长,感觉到他对这些人的希望暗淡下去,又不知怎的感觉他对自己的希望也随之下沉。
他们不会做的。他们不相信他。他们将要选择死亡,而泰拉保佑我会把它给予他们。
“他们在放下武器!”通信里传来一个声音,约拿定住了,几乎不敢相信。
“第三卫星城获得敌人投降的视觉确认,”另一个声音说。“飞地人投降了。重复,飞地人投降了。”
“第五卫星城,这里也一样。他们放下了武器。”
“这里是救赎号的特拉斯连长,报告敌方舰船收起武器并关闭推进器。太空战场的敌人也投降了。”
报告继续涌入,但约拿几乎没有听见它们。他把手从开关上拿下来,小心地放回自己的身侧。他感觉到而非看到,背后的多恩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控制室,他的工作完成了。
他是否真的怀疑过他们会不会投降?约拿想。他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向通信器里喊叫命令。归顺已经完成;之后的事情需要他作为一个组织者和资源管理者的全部天赋来帮助这里与帝国的对接,他也万分乐意地接受这些职责。但在他从控制室里离开去往他的工作时,哈辛·约拿还是不禁思考着一个留在他头脑里的问题:
我们遵循原体的指挥是因为我们知道他是正确的,还是仅仅因为他是我们的原体?而根本来说,这两个事实是表里一体的吗,又或者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