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比亚斯·韦斯特:论忠诚
我们的信念的核心,在我们作为新杰里科所建设的一切的中心,是一条最简单的价值观:忠诚。
但,什么是忠诚?是对一个人,对一位领袖的盲目追随吗?当然不!一个人,无论他有多么伟大,都不过只是一个人。对个人献上的忠诚意味着同等地追随此人的美德与缺陷——这也就是数不胜数的反叛和革命最终没能成功改变这个世界的原因。
那么,真正的忠诚是应该面向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种族吗?绝不!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相信某个人因为出生时的偶然因素而天然高贵更愚蠢的事情了。经由这种天上掉下来的自豪感,社群主义的毒素会混入血脉之中,渐渐扼死独立与自由。
那么向一个理想宣誓忠诚又如何呢?迈出这样一步之后我们就略微向着真理靠近一点了。理想是一种纯粹的珍宝,足以作为我们这个物种最明确的标志——理性思考的能力。但是又是什么可以作为将理想从幻梦之中区别出来的标记呢?许多相信自己忠于某种理想的人实际上只不过是在乌托邦式的白日梦里迷花了眼。
那么,什么是真正的忠诚?如果答案既非个人,亦非国家,又非理想的话?那就是某种比这些都更伟大的东西。
在新杰里科,我们效忠的是地球,真正的地球,同等地忠于她的竞争和进化体系,自然也忠于这一进程的至高产物——智人种,在自由中繁荣生长的理性动物。
对抗外来的入侵者,对抗体系内部的腐化,这样的目标将我们团结在一起。这是一种植根于历史与生物学基本原理之中的理想,这根须上终将繁育出一个志同道合的团体,其领导者的唯一愿望就是建立起充满希望的未来,在那未来中,兼有力量与善念者必将繁荣昌盛。而那弱小而可憎之物将枯萎凋零,正如地球上万事万物所应有的命运那样。
只要我们还在这忠诚的驱策下行动,在这发于自我之中的忠诚之下,在这让我们每个人真正独一无二的核心之下奋战不休,那么,再怎么强而有力的秽物与恶兽也休想阻止我们。
自由堡垒
我是杰克·哈尔森上校,此处设施的指挥官。
自由堡是六百五十三人的永久家园,而该设施最多可容纳一千人驻扎。目前人员编成中包括三百一十六名军人,剩余部分则由平民专家和家属组成。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接受了感染测试与能力测试,并根据结果被分派了工作任务。作为交换,他们得到了全新的人生,全新的目标。在这里,我们都是更伟大的事业的一部分,在这里,我们就是某种意义上的未来。
大多数时候日子不算好过,但士气还算高昂。
基地建立在坚固的岩盘上,位于加内特峰正南方向三英里处。我们的基地设施分为七层,保密设施干脆是从岩石之中开凿出来的空间。
我们通过自动化列车系统与中央补给网络保持物资往来,远程无线电通信则依赖于指挥塔上的广播天线阵列。状态好的时候,我可以和地球另一端的盟友们保持通话。
很好,可靠的老式技术造物,有时候它们就是最棒不过的了。
这地方最初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作为应对核危机的避难所建立起来的。2021年,钒盾公司用一点点美元就买下了整块地皮和上面的建筑物。那时候美元多少还有点价值。我记得托比亚斯·韦斯特当时是说要建立一座水处理厂。
那些老设备和老技术现在还是很好用。
二十五年后,我们在好几条战线上打着艰难的战争。首要敌人是干渴和饥饿。谢天谢地,我们的基地位置靠近数个天然河口和水库,意味着我们可以直接把地表水通过泵站打进基地,同时我们还能开发丰沛的地下水资源。
相比之下食物就要麻烦的多。我们设法维持了一些经过测试可靠的水培设施,但是潘多拉病毒侵染对我们的食物供给还是个始终不断的威胁。换句话说,作为一个种族整体而言,我们时不时还能去吃顿牛排的好日子算是就此结束了。如今,食物只够作为供给我们身边每一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做好日常工作所需的燃料,以维持我们这个由岩石、钢铁和陶瓷构成的小小世界能够持续运转下去。
然后,我们还要对付那个最要命的敌人:那些外星怪物。
上一次战争之后,我还以为我们一败涂地了。等到最后关头政府终于开始说实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政府本身也垮掉了。那种规模的组织根本就是活靶子,没办法在一波一波接连不断的攻击之中找到最够的空挡来站稳脚跟。
我们最后一次收到的无线电通讯来自莫斯科。我的俄语说老实话不怎么样。但是当你听到一个男人在极度痛苦中的嘶嚎在电波中回荡的时候其实也不怎么需要翻译了。
从那之后,事情又发生了很多变化。人类开始适应了。聚居点刻意维持在很小的规模,同时尽量避免发起主动的攻击行动以免吸引任何不必要的注意。就这样,我们活了下来,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得到了筹谋,规划,做好准备的机会。
当然了,托比亚斯总是说他有个计划。但是信赖某人和亲眼得见还是有区别的。现在,我看到了。暗月女神计划为那些已经许久未见希望的人带来了一线光明。当然,现在还没准备妥当,但是很快就会万事大吉的,只要我们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对做好。
就自由堡而言,我们在计划中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要是让任何在这里的人功败垂成,我下地狱都算罪有应得。
有我在,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