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丁堡之戰》第12章:衝鋒


3樓貓 發佈時間:2023-08-30 09:32:26 作者:蟲族 Language

騎士們舉盾組成人牆,把亨利與“火把”單獨圍在其中。其他士兵趁未收到繼續進攻的命令,也害怕再中高地人的圈套,紛紛在街道上重整隊伍為火把“默哀”。
片刻後亨利抹乾淚水走出人牆,再一次站在隊伍最前方。
此時街道上的迷霧仍未退散,不時有暗箭穿透白煙襲擾英軍。亨利剛想下令追擊,卻抬眼瞥見前方屋頂上的高地人正在揮舞信號旗,他雖不知旗語所傳達的具體信息,但明顯高地人仍有“後手”,前方必有埋伏。
隨著一聲弦響,高地人連同彩旗一併墜落,神箭手再次出色地完成了命令。
緊接著亨利一邊開出賞金讓一小隊人探入迷霧,另一邊讓侍從單膝跪地托起盾牌,把城內地圖鋪在盾上構成一張臨時的戰略桌。
英軍僅是攻下了外城的城門,內城的堡壘還在高地人手中。而他們還能在老狼的指揮下設伏,證明士氣未潰,剛才被斬下頭顱的“蘇格蘭王”只是一個假貨。幸好自己還未向父王邀功·······
——但真正的蘇格蘭王到底在何處?
迷霧中傳出零碎的交戰聲,偶爾射出的暗箭終於停歇。在場待命的士兵都注視著迷霧的另一端,猜想高地人到底還有怎樣的詭計。
亨利在地圖上沿著老狼退走的街道一路推演而上。城內能集結部隊進行抵抗的地方並不多,那個地點必須足夠空曠讓數量龐大的部隊集結,也要處於交通要道上能“以點控線”扼守多條街道。更要具備特殊的戰略價值,是防守方非守不可之地。
而目前還可以再加上一條,必定是老狼剛才逃跑方向所在。
“就是這裡,不會錯了!”亨利往地圖上的城市廣場狠狠一敲。
這個位於市政廳前方的廣場位滿足所有戰略條件。如果自己是蘇格蘭王,即便沒有在第一線的城牆領兵作戰,那也必定是在市政廳指揮全軍。哪怕對方是一個只敢縮在內城堡壘的膽小鬼,攻入愛丁堡內城的唯一途徑也只能從廣場北面的街道爬上堡壘的山坡。
——這個廣場就是高地人非守不可之地!
隨著迷霧漸散,探路的小隊回來領賞彙報:他們翻過兩堵牆,轉過兩個街角,嚇跑了幾個負責殿後射箭的高地人,但整條街道只有扔滿一地的兵器與幾隻被落下的破鞋。乾草堆的餘煙即將熄滅,高地人藉著迷霧演出了一場完美的撤退,哪裡有什麼埋伏?
就在此時城外傳來一陣急速的馬蹄聲,英王派遣的傳令兵快馬穿過人群直徑來到亨利面前:如城內久攻不下,是否要由約翰率領第三列的後備隊接替攻城?
“無需其他人插手!”
亨利重新平復一下語氣:“回覆父王那邊,我已奪下城門。我會在三小時內奪下主城區,到時我會在市政廳前列隊恭迎父王入城。”
隨著傳令兵策馬離去,在場的士兵皆面面相覷。單是一道城門就耗費了半天,面對前路不明的街道怎麼可能在三小時內完成?眾人心思一致,但始終沒有一人敢站出來多說半句。
亨利再次回頭查看地圖,從他們所處的城門到市政廳廣場仍有一段路程,需要輾轉三個街口。眼前的半牆街壘原本是為了阻擋英軍而設,如果說假蘇格蘭王被英軍擊殺是一個意外,而老狼無法在這裡組織潰兵抵禦英軍,只能拋下士兵直接逃跑······
“快起來,上馬!”亨利忽然靈光一閃,憑著戰場直覺踹了侍從一腳:“牽一匹新馬給我,快!騎兵上馬,所有人跟我衝!”
騎士們對這道命令將信將疑。所有人都深知騎兵在狹窄的街道上策馬奔馳絕對是大忌,但出於對皇室的忠誠與對軍法的恐懼還是牽來戰馬。
亨利接過新坐騎的韁繩。眼前是一匹雪白的駿馬,他不由得一邊輕撫戰馬的眉心,一邊回想起自己的火把:“多好的戰馬,你也是為戰場而生嗎?”
“整個北方都沒有那麼神駿的戰馬,它來自·····”
侍從還想為獻上坐騎的騎士美言幾句,但亨利忽然伸手示意他閉嘴。
“整個北方都沒有那麼神駿的戰馬······”亨利喃喃自語回味著這句話,片刻後彷彿幡然醒悟:“列人牆!你,跟我進來。”
騎士們再次舉盾列出人牆,這次是把亨利與侍從單獨圍在其中,片刻後太子與侍從兩人重新整裝待發,拉下頭盔的面甲出現在眾人面前。
太子獨力蹬上馬鞍,侍從昂首對騎士們發出新的命令。
“所有騎兵與第二隊鈎鐮兵跟隨太子前進,如有擅自離隊者軍法處置。”
“第三與第四隊鈎鐮兵走右邊的街道,從東面攻入城市廣場,沿途禁止與敵人糾纏。”
“第一隊鈎鐮兵,神箭手和之後到達的步行騎士跟我走左邊的街道。”
眾人依舊不解這道命令的深意,但仍分成三隊各自向城市廣場奔襲而去。
太子率領騎兵一路前行,不禁回想起當下的戰況:如果高地人的撤退並不是有預謀的陷阱,而是一場意料之外的潰退。那麼煙霧,旗語,偶爾射出的弓箭都只是虛張聲勢的掩護而已。
老狼夜襲軍營身刺殺英王,說明他膽色過人。在城門設伏收攏潰兵,證明他深諳謀略。一個智勇兼備之人在剛才的戰況中差點就能殺死太子,卻沒有留下來奮力一搏,反而直接逃跑?只能推斷對方認定城市廣場才是逆轉戰局的關鍵所在,而現在能穩定高地人士氣的也只有蘇格蘭王!自己快馬加鞭或許就能在半路追上老狼,搶在高地人重整之前擊殺他們!甚至能直接擒獲蘇格蘭王!
一想到這點太子等不及步兵上前清除路障便雙腿用力,以馬刺狠狠“鼓舞”胯下的坐騎飛身越過第一道半牆。
這堵齊腰高的半牆用沙袋與磚塊堆成,再以尖木插入其中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風的荊棘牆,如配上寸步不退的高地人就能完美擋下騎兵的步伐,屆時英軍必須以步兵層層推進才能殺出一條血路。所幸這堵牆尚未完成,而高地人也被剛才的“頭顱”所驚嚇,主動放棄了這一道防線。
但即便如此,在騎士們策馬跳過半牆時仍有少量戰馬的馬衣被尖木纏上,瞬間摔個人仰馬翻。太子顧不上這一點損失,此時他必須抓緊戰機殲滅逃跑中的高地人。
隨著騎士們轉過第一個街角,路上被遺棄的兵器越發減少,眼前是高地人棄置的第二道防線。它由幾輛掀翻的馬車首尾相連而成,比起第一道防線要鬆散不少,剛才探路的士兵已經從中推開一個缺口,騎士們由此魚貫而入,後方的步兵陸續趕到時則徹底把馬車推到路旁。
轉過第三個街角太子終於發現“獵物”。嚴格來說這不是一條防線,而是由多段未完工半牆所構築成的“減速帶”。整條街被四堵半牆分成多段,前三堵牆明顯只修到一半,只能勉強阻斷三分之二的街道。高地人臨時用傢俱把缺口連結起來,讓原本可以直徑而過的街道成了包含多個轉角的“河道”,任何進犯的敵人都只能順著防守方規劃的道路冒著側面被射擊的風險前進。整條街道成為了守軍的單向通道,更是騎兵絕不可冒進之地。
此情此景,太子不禁暗歎老狼確實是一個將才,對方若再年輕幾年英軍絕無可能圍攻愛丁堡。
只是高地人的表現遠配不上他們的領袖。前三堵半牆本來就尚未完工,駐守的高地人一見英軍更作鳥獸散,逃入兩邊的民房中。慌亂中他們甚至推開了堵塞路口的馬車,讓整條“河道”變得暢通無阻。
太子穩坐鞍上,雙眼越過退散的高地人直接眺望最後一堵防線。果然一個揮舞藍色旗幟的老人正站在半牆上背對英軍,向防線內的高地人發表戰前演說。
“可惜還是慢了一步。”太子暗歎道。
他本想追快馬上老狼後以騎兵衝鋒進行突襲,或許就能為自己在“計劃”之外建一個“奇功”。但此時對方已有所防備,冒然進犯反而有可能中埋伏。他只能無奈地下令讓騎士們原地駐步,等待另外兩支步兵合圍發起攻勢。
“那就是老狼?”其身旁左邊一個胖騎士回應道。
“所有人下馬,等待前方發生騷亂後再進攻。”面對太子的命令,在場的騎士們彷彿焊死在馬鞍上紋絲未動。
“我讓你們下馬!這是來自太子的命令!”頭盔上的只剩半截的盔纓隨著他左右扭頭而搖擺起來。
右邊痩騎士的戰馬不屑地拉下一坨糞便:“你要我聽一個小孩的命令把功勞讓給某人?”
“鬥·····斗膽!”
“別裝了,我們都知道你是誰,別拿雞毛當令箭。”左邊胖騎士應聲附和。
左右兩邊的騎士們眼神相交,心領神會,紛紛拉下頭盔的臉甲,抽出腰間的佩劍。
“你們想做什麼?不可以擾亂進攻計劃!”太子迴轉馬頭,立馬橫在眾人面前企圖壓下躁動的騎士們。
“只要我們拿下老狼,國王不會怪罪你和我——太子也不敢再追究。”胖騎士看穿了“太子”的底牌:“你也不可能做一輩子侍從吧?”
“出了事算我的,”痩騎士縱馬跨出第一步:“騎士們!建功立業的機會到了!前方這堆垃圾攔不住我們!為了聖喬治!”
“為了聖喬治!”騎士們齊聲呼應,一同把手中的佩劍指向天際。
“衝!”左右兩位騎士帶頭率先衝向前方。
衝鋒號響徹天際,馬蹄鐵撼動大地,英軍騎士如赤潮般洶湧而上,戰馬騰躍而起的鮮紅浪濤直接蓋過一堵接一堵的半牆,匯聚成一奔湧的股洪流直衝每一個高地人。任誰都清楚眼前衝鋒中的英軍騎士絕非凡人所能擋。
而在牆的另一端,老狼鼓舞士氣的話語瞬間被這股洪流所淹沒,半牆後的戰友不待他下令便已向後退縮。老狼轉過身來,看著洶湧而來的英軍騎士深深吸了一口氣,或許是因為絕望,又或許是其他原因,他沒有號召眾人穩住戰線而是一躍而下隨其他人向後退去。
無奈之下太子亦只能隨著騎士們一起衝鋒,他雪白的坐騎馬群中猶如一葉孤舟,被奔湧的洪流裹挾著一路向前。在衝向第二堵半牆時他再次看見屋頂上高地人的旗手在打出旗幟。
“不對勁,高地人為什麼還在打旗語?探路的小隊只是探了兩個街角,他們並沒有提起第三道防線······”
太子在戰馬躍起的片刻心底閃過一絲疑惑,一整天的戰鬥在他腦海中翻滾回溯。在城門交鋒中老狼也是未接戰就逃跑,但實際上是等待反殺的最佳時機。每一次高地人示弱撤退都是為了吸引英軍冒然攻擊,再對英軍造成最大的殺傷,高地人在愛丁堡的防禦策略就是——“誘敵深入,捨己傷人”!
在馬蹄落下前太子高聲呼喊,企圖讓騎士停止衝鋒,奈何人微言輕,他的話語湮沒在洪流中。
騎士們蜂擁向前把他們的“太子”遠遠甩在身後,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任何事物能挽留他們的步伐,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他們也直闖死神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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