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小说《第十三军团》翻译丨起序 + 第一章:离开拯救星


3楼猫 发布时间:2022-08-07 08:20:31 作者:薄义云天 Language

现在是第41千年。在将近一万年间,帝皇端坐在地球的黄金王座上。他是以神力统治百万世界的人类之主,是借助着黑暗年代的技术艰难喘息的尸骸,是只有每天牺牲1000条帝国的生命才得以苟延残喘的腐烂帝王。 但,即使在这种惨状下,帝皇继续保护着帝国。强大的战舰在星炬,帝皇的灵能投影的指引下穿过恶魔盘踞的亚空间,遥远群星间的唯一通路。百万雄师以他的名义在数不胜数的星球上展开战争。帝皇的士兵中,最强大的是阿斯塔特,星际战士,基因改造的超级战士。他们的一些同志们包括星界军和无数的行星防卫部队,警惕的审判庭,和机械修会的科技神甫。但倾尽他们的全力,也仅仅只能暂缓外星人,异端,变种人和更糟糕的敌人对帝国的威胁。 这个时代的人们生活在最残忍和最血腥的统治下。这些就是这个时代的故事。忘记科技和科学的力量吧,因为许多都已被遗忘,永远不可复得。忘记进步的承诺和理解吧,因为在深邃黑暗的未来只有战争。群星间没有和平,只有无尽的屠杀和争斗,还有黑暗之神们的冷笑…

低矮的房间嗡嗡震动,蜿蜒在天花板上的粗重电缆里涌动着能量。远处的什么地方传来重型机械运转的砰砰声。光球在金属墙上以米隔开,让整个房间笼罩在一股断断续续的黄光下。门上的锁轮嘎吱作响,慢慢地转动起来;沉重的金属门闩慢慢滑回两侧生锈的孔洞里。大门猛地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他身上裹着一件黑色长大衣,高高立起的衣领藏住了他的脸。在他走进光里的时候,黄色的光照在他消瘦的脸上,更显病态的苍白。他黑色的眼睛向后望了一眼,随后才继续往前走了一步,带上了身后的门。
这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的眼睛聚焦到了房间中心放着的东西上。它看起来像是一具棺材,一大团电线从里面伸出来连到匆忙设置的天花板上的缆线连接口上。棺材顶部的玻璃已经碎了一地。置于里面的东西,现在已经毫无踪迹。这人从自己的惊讶里缓过神来,他开始检查这具棺木,用手指不熟练地戳着它边上的仪表。他退开一步,用一只穿着黑色天鹅绒手套的手捋了捋山羊胡,眉头因专注紧皱着,嘴唇扭了起来。
“可恶的静滞力场失效了,”他对自己轻声说道,又看了看周围。“我就知道该让个技术神甫给它祝福一下的。”
在他走到棺材后面的时候,他的凝视被另一边墙上的一道黑影吸引了。他更仔细地看过去,发现那是一道通风口。它锈蚀的格栅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他踮起脚尖观察着开口:房间里昏暗的灯光只照亮了狭窄通道里大约一米长的范围,随后管道就向上变换了方向,什么都看不见了。他重新站到地上,用拳头沮丧地砸着大腿。他拉下右手的手套并伸进大衣的一个深口袋里,拿出一个和握紧的拳头差不多大小的设备。在他按下上面的按钮的时候,周围光球的亮光照在他食指上戴着的黄金戒指上,那上面刻着一个字母“I”中间还镶嵌着一个骷髅。
他把那台设备举到嘴边,开口说话了。
“尤尔菲斯月的第三天(Third day of Euphistles)。我回到了静滞力场发生器旁边,它看起来已经失效。样本已经逃逸。我会立即开始调查并努力寻回或摧毁它。愿帝皇保佑我重新抓住这只怪物。这个错误或许会让我们付出惨重代价。”

第一章:离开拯救星

+++丰收行动的状态如何?+++
+++丰收行动正按计划进入第二阶段+++
我的拳头击中卫队士兵的两眼间,他的鼻子立刻爆出一股鲜血。我又用左拳打向他的脸颊,把他打退一步。他闪过下一记,血从裂开的嘴唇里溅到了地上。我的鼻子里充满了陈年的汗臭和刚洒出的血的气味,头顶的烈日让我的脸上和脖颈上全是汗水。四周全是欢呼和喝彩。
“扭断他的脖子!”我认出了杰瑞特的声音。
“打死这个狗杂种!”弗兰克喊道。
巧瑞克的士兵也在给他们的士兵加油鼓劲,那些涨红的脸在他们白灰色的外套和绑腿的衬托下更显阴沉。
他向我扑了过来,脸上全是血,沾着尘土的制服上又染上了一层红色。我轻松地侧身躲过他鲁莽的冲撞,用膝盖砸向他的腹股沟,感觉到了几根肋骨被这下打断。他的腰弯了下去,表情被痛苦扭曲,但我不会就此收手。我用双手按住他的脑袋,用膝盖撞向他的脸,他的脸颊或者下颚骨应声碎裂开来。他倒向一边,而就在他下落的同时,我的制式军靴踢在他的下巴上,他的脑袋重重地被踢进了硬土里。我正准备扑到他的身上,但突然发现周围安静了下来。我喘着粗气抬起头,看到了发生的事情。
一个身材异常壮实的人推开巧瑞克的人群走了上来,我注意到他制服蓝色的衣袖上纹着军士长的标记。他的左肩上挂着什么生物的黑色皮毛作为披风,眼睛里带着杀意瞪着我。他的手里拿着一根六十厘米长的阅兵杖,一头镶着红色的珠宝,在走向我的时候狠狠地敲在我的肚子上,我错开一口气,跪倒在地上。
“刑罚军团的人渣!”巧瑞克军士长吼道。“这才是你们该有的下场!”
他把手臂向后甩开准备发力,但突然停在了半空中。有种你试试,我想到,比你强的人和畜生我都杀过。我正打得尽兴,准备扑向这个欺负人的小官儿,让他尝尝他的人刚刚受过的滋味。他看向我的头顶,一道阴影笼罩在我的身上。我的脊背和后脖子传来一阵刺痛,脊梁随后跟着微微颤抖。我捂着还在发痛的肚子转身看去,看到了他。上校。谢法上校,第十三刑罚军官的指挥官,那些不幸到沦为他手下最后机会者的顶头上司。黄昏臃肿的太阳在他身后——太阳好像总是在他身后,你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都是藏在阴影里模模糊糊的轮廓,这就好像是他的天赋一样。我能看到的只有他冰蓝色的眼睛,盯着军士长,不是我。他的脸板的像石头一样,让我感到略微安心了一些。这证明他现在心情不好。
“就到这里吧,军士长,”上校平静地说,轻松地站在原地,左手轻轻地搭在动力剑的剑柄上。
“这个人需要管教,”巧瑞克人说,手臂依然举着准备挥拳。我觉得这家伙真是够蠢的,暗中也希望他试试,看看谢法会怎么对付他。
“把你的部队从着陆点撤出去,”上校对军士长说,“我的人很快也会从你们面前消失。”
巧瑞克军官看起来还要争辩,但随后我发现他对上了上校的凝视,这真是做错了,我得意地看到他在那冰冷的注视下抽动了一下。每个人从那双蓝眼睛里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但那总会让他们想起一些痛苦或者不快的回忆。上校一动不动,一言不发,而军士长则在同时让他的人散开了,用那根杖捅着回头看的人。他命令两个人把那个我打晕的人抬走,最后凶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知道他这种人,典型的欺凌者,那些巧瑞克人在回到营地之后肯定得受他欺负了。
“立正,凯奇!”上校吼道,依然没有移动分毫。我挣扎着站起身,因腹部军士长的打击略微抽搐着。我没有看上校的眼睛,但我已经紧绷了起来,期待着他刻薄的话语。
“给我解释解释,中尉,”他安静地说,像个家庭教师一样交叠起双臂。
“那个巧瑞克的混蛋说我们就该全死在拯救星,长官,”我告诉他。“他说我们不配活着。长官,我刚刚埋葬完一百五十名阵亡的最后机会者,我失控了。”
“你觉得你们这种下水道里的渣滓值得活着吗?”上校还是安静地问道。
“我们和那些可恶的巧瑞克士兵一样顽强,甚至更顽强,”我告诉他,第一次径直看向了他。上校好像想了一会儿,然后干练地点了一下头。
“很好,”他说,我无法控制自己的下巴惊讶地掉了下来。“让这些人上穿梭机去——不许再有打架了,凯奇中尉,”上校命令道,转过身向拯救星的聚集点走去。
我向周围的最后机会者投去一个震惊的表情,看到了拧在一起的眉毛和耸起的肩膀。我微微定了定自己,试着不去多想那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学到了有些时候别去多想上校在想什么,那只会把自己的脑袋晃成一团浆糊。
“好了,你们这群屁用没有,贱命一条的家伙,”我向我的排里剩下的人喊道,“你们听到上校的话了。现在马上给我把你们的臭皮囊挪到穿梭机上去!”
我跑向那艘庞大的穿梭机,弗兰克靠到了我的左边。我想要无视这个健壮的中士,几天前他差点让我惹上和上校的大麻烦,而且我还没有准备原谅他。
“凯奇,”他说道,从那副宽阔的肩膀上低头看向我。“上次和你说话都已经是……额,是在泰伦进攻以前了。”
“你是说你想逃跑,还让整排的人冲进丛林里去抓你的那档子蠢事?”我喊了回去,语气故意调整地很凶猛。就算我能把他当个朋友看,这件事也不会就这么完了,我和他的友情在他试图挑起对我的反叛的时候就几近崩溃了。
“这可不能怪我,凯奇,”他说,那低沉声音里的轻浮让我烦躁。“我们当时可能全都会死。”
“我现在还活着,但我如果让你跑了我肯定得死,”我回答,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上校会在虫子前面把我给宰了。”
“好啦,我知道,抱歉,”弗兰克充满歉意地对我说。
“听着,”我看向他的眼睛说。“你想跑,我不怪你。帝皇清楚我们都想跑。但你得把招子放亮点儿。选个好时机,而且不要把我牵扯进去。”
“明白,凯奇,”弗兰克点点头,随后安静下来。一个穿着笔挺蓝白色海军制服的穿梭机船员在我们跑上登机坡道的时候轻点着我们的人数,他看起来又热又累,看向我们的阴郁眼神好像是希望他们能直接把我们留在这里。穿梭机里非常闷热,机舱的空气在剧烈的阳光中已经被烤得像烤炉一样。我看到其他人已经在三条长椅上坐下,用挂在十米长的机舱顶部的粗重索具固定住自己。我也找了个地方绑上安全带,弗兰克坐到了我旁边。
“克罗宁怎么样了?”他问,笨拙地把皮带绑在他水桶一样的胸膛上,摆弄着一个金属扣。
“没见到他。他乘第一趟穿梭机上去了,”我告诉他,检查着大家是否都已就位。我的排里剩下的人和战斗修女对别人那少的可怜的爱意一样紧紧坐在一起,我随后向等在座舱尽头的海军莱特林人比了个手势。他走进舱门里,红色的起飞警示灯闪了三次。
“我还没完全知道克罗宁发生了什么呢,”我对弗兰克说,把背紧靠在长椅的金属椅背上。弗兰克正准备回答,但启动的推进器让机舱颤抖起来。颤动的声音升高成一阵吼声,我感觉自己在穿梭机起飞时被压到了椅子上。整艘飞机在加速的时候剧烈晃动起来,冲上了拯救星的天空。我的靴子在地板上跳动,后背微微滑动着。我的腹部还在发痛,让我在穿梭机急转弯改变航向的时候微微恶心了一下。加速度把更多的血液压我的腿,让我大腿中段一寸的地方开始剧烈地发痛。我咬紧牙关忍住疼痛。透过对面的一扇舷窗我看到大地快速地离开,成片的穿梭机和运兵船零散地停在拯救星城墙外的一公里的地方。聚集点正在快速缩小,我只能看出是城墙的细线和要塞中心的一块建筑。随后我们冲入了云层,所有东西都变成了白色。
我们飞出大气层,引擎声安静下来,舷窗外一片星光替代了蓝色。弗兰克靠了过来。
“有人说克罗宁的脑子给整乱了,”他说,用手指敲着脑袋强调他在说的事情。
“你还别说,是挺奇怪的,”我回答。“他在礼拜堂里的时候出了点事情。
“礼拜堂?”弗兰克问,用力挠着头顶的棕色卷发。
“你听说了什么?”我问,想要知道这件事在和泰伦的战斗结束一天之后都传出了什么谣言。八卦是巩固士气的好方法,就和对最近战斗反应的讨论一样。不过,我们从没有对身处刑罚军团战斗到死这件事真正地感到过开心,不过有些时候有些人会更消沉一些。在传教站与泰伦的战斗非常恐怖,和那种怪物作战总是如此。我想要知道手下的人都在想什么。
“没听到多少,”弗兰克说,想在安全带里耸耸肩但没有成功。“有人说他失控越界了。”
“我听说的是,他和第二排的其他人撤退进了礼拜堂,”我告诉他。“当时到处都是虫子,从东边的墙外冲过来。它们大部分都是大的刀虫,用爪子打碎了神殿的门,闯了进来。它们砸开窗户爬进来。克罗宁他们无路可逃;那些异形混蛋把礼拜堂里的所有东西都切碎了。整个排就剩下了克罗宁一个人。他们一定把他留在那儿等死了,上校是在一堆尸体底下找到他的。”
“遭了这种罪不崩溃才怪,”弗兰克用一种睿智的语气说,厚嘴唇上挂着半个微笑。
“总之,”我继续说道。“就像你说的,克罗宁崩溃了。他一直都在胡言乱语,想着些没人能弄明白的怪事儿。”
“我以前见过这种事儿,”保尔说,他刚刚一直都在弗兰克的对面听着。他消瘦,硬朗的脸上露着那种知道一切的表情,就好像他是个宣扬远古智慧的贤者似的。“我以前有个中士的一条腿在高丽斯二号上被地雷炸断了。那之后他就一直在重复他兄弟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好几天都不停。最后他用医疗兵的手术刀把自己的喉咙给割了。”
所有人都安静了一会儿想着这件事,所以我继续讲我的故事好让他们不去想自杀这种事情。
“好吧,这挺可怕的,”我对他们说。“但克罗宁的事儿更怪。原来,他不是在嘟囔什么之前的事情,哦才不是呢。他是在引用经文,对吧?拯救星上的传教士内森尼尔听到他在背诵信仰经文(Litanies of Faith)的句子。比如:‘野兽从深渊深处爬行而出,用它的利爪杀死帝皇忠仆’。这样的。”
“我他妈的从来就没见过克罗宁手里拿过什么祈祷书,我在他那个杂种手下战斗两年了,一次都没见过,”杰瑞特从穿梭机中部的长椅那里说,向四周望望。所有人现在都在引擎微弱的噪音里听着这故事了。四十双眼睛都充满期待地盯着我,等着下一个转折。
“没错儿!”我说,果断地点了一下头,略微地开始玩弄起我的听众。我很享受能讲个新故事换换口味,这也能让他们在从任务里放松下来后不至于分崩离析。
“内森尼尔在我们埋葬死者的时候和他坐了几个小时,”我继续讲道,眼睛轮流看向每一个能看到我的人。“我听说他把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对上校说了。看起来克罗宁在半死不活地被埋在礼拜堂里的时候见到了帝皇本尊。他说自己得到了神明的智慧。不过,他当然不是直接这么说的,都是在引用合适的经文,就比如:‘帝皇头顶闪耀光环,与他在格斯拉莫(Gathalamor)的人民对话。’而且就像你说的,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儿的?”
“这没什么神秘的,”独自一人坐在穿梭机尽头的伽柏说。几乎所有人都轻声哀嚎了一下,只有几个人对这段消遣的新进展感到期待。置于说我自己,我挺喜欢伽柏的——他不像其他人那样连脑子里都是肌肉。
“哦睿智的牧师啊,”保罗用充满讽刺的哼声说道,“还请您屈尊为我们解惑。”
“不要叫我‘牧师’!”伽柏吼道,那张中年的扁平面孔被愤怒扭曲。“你知道我早就不弄那些玩意儿了。”
“随你怎么说吧,伽柏,”保罗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这事儿其实挺简单的,”伽柏开始解释,直接无视了保罗。“你们所有人都参加过国教的仪式,有几百上千场了。不管他们讲的东西你有没有记住,你们应该都把信仰经文和圣人之书里的每句话听了不止两遍了。克罗宁的伤影响了他的意识,让他只能记起那些话。这是他交流的唯一方法。”
有几个人点点头,我能看出其中的意思。就我的经验来看,反正大部分人的脑袋都是半耷拉着的。在我看来并不需要多少努力就能撬动他们。只有帝皇知道我有多少次处于发疯的边缘。不过好在我就和格洛兽的皮一样糙,还没受到这些东西的影响。至少还没有人这么和我说过。
“我觉着这至少比帝皇他老人家给他祝福要靠谱,”坐在保罗旁边的马洛瑞,一个秃顶消瘦的狡猾家伙说。“毕竟,我觉得帝皇不会喜欢我们的克罗宁中尉,他毕竟是因为抢劫烧毁了一座神殿才被赶进最后机会者的。”
“这当然靠谱了,”伽柏说,他把说话声压低成充满阴谋的低语,“谁知道呢——或许帝皇根本就不存在!”
“闭上你那张嘴,伽柏·艾芬佐!”保罗喊道,用右手在胸口画了个保佑的鹰徽。“我或许杀过女人小孩儿,也知道自己是个废物,但就算这样我也不该和一个他妈的异端共处一室!”
保罗开始摆弄他的安全带,但他的左臂尽头是一个钩子而不是手,让他并不那么顺利。我明白事情就快要失控了。
“够了!”我吼了一声。“你们都知道规矩的。不管你们犯了什么事儿才沦落成上校手下没希望的废人,我们现在都是最后机会者了。在我们回到飞船上之前都给我把嘴闭上。”
人群发出几声嘟囔,但没有人把话大声地说出来。他们中不止一个都在对我回嘴后被打碎脑袋或者鼻子。但你得明白,我不是个爱欺负人的家伙,我只是有些脾气暴躁,不喜欢我的人不尊重我。在看到所有人都冷静下来之后,我闭上眼睛想要睡一会儿;我们还要两个小时才会到达。
海军的保安押送着我们回到牢房,他们沉重的靴子踩出的脚步声回荡在我们周围。他们分处我们两边,沿着好像永无止境的通往货舱的拱形走廊一路走下,那里已经被改造成在几乎完美的安保下储存人类货物了。总共有二十个巨大的牢房。曾经每间牢房里都可以关二百人,但在三十个月的高强度战斗以后,几乎所有的牢房现在都空了。接下来的旅程里还会更空;在防守拯救星以后我们已经只剩下差不多二百五十人左右了。保安扭动着身体,霰弹枪轻松地握在他们厚重的手套里或者挂在肩上。他们的脸被厚重的工作服头盔遮着,防眩光目镜完全掩盖住了表情。只有纹在左肩上的名牌证明这十个人在之前的两年半一直都在押送我的排。
我看到上校在前面等着,还有一个人站在他旁边。在我们靠近之后,我发现那个人是克罗宁,他瘦小的身体好像被某种不可见的巨力压弯。中尉的小眼睛不停地左右飘忽,不停地看着阴影,在我走上前向上校敬礼的时候他还抽动了一下。
“克罗宁中尉是第三排的唯一幸存者,”上校挥手把保安赶到一边时对我说,“所以我把他放到你这里。事实上,你们只剩下这么点人了,你们现在就作为一个单位行动吧。你来指挥;格林在拯救星上被杀了。”
“他是怎么死的,长官?”我问,对另一个中尉的结局感到好奇,他和其他一百五十个最后机会者两天前都活着,但现在全都变成了下方星球上食肉蚁的食物。
“他被一张扼杀网(strangleweb)缠死了,”上校冷冰冰地说,他的脸上全无任何感情。我的心里畏缩了一下——挣扎着从一堆绷紧的肌肉里逃出时被慢慢割开而死不是个好死法。现在想起来,我从没有想到过什么算是个好死法。
“把剩下的人组织成小队和分配特殊任务的工作就交给你了,”上校说,随后从我身边走下走廊。一个穿着尺寸过大的棕色长袍的军务部小子拿着一大堆羊皮纸赶忙跑到上校身边,他们二人都消失在了远处的黑暗里。
“进去,”我身后的一个保安命令道,他的名牌上写着认证军官霍普金斯。
巨大的牢门在我身后哐当一声关上,把我和另外两百个杀人犯,小偷,强奸犯,异端,劫匪,逃兵,渎圣者,盗墓贼,恋尸癖,疯子,抗命士兵和各种作奸犯科的毒虫关在了一起。不过,这票人有时候能整出些有趣的话题。
“好了!”我喊道,声音被高处的金属天花板和远处的舱门反射着。“所有士官到我这里集合!”
命令在巨大的牢房里传递,我看向这股微小的力量。现在我们只剩下几百人了,零零散散地或坐或躺在金属的地板上,一直蔓延到房间的昏暗处。他们的声音让金属墙壁微微震动,我能闻到他们在下面火炉一样热的星球上待了几天后的汗臭味。在几分钟里八个人站在了我面前。我注意到了一张不欢迎的脸。
“洛里斯,是谁让你做中士的?”我问,站到了他油腻的面前,径直盯着他漆黑如豆的眼睛。
“是格林中尉,”他轻蔑地说,迎上了我的眼睛。
“是吗?那现在你又变成一个普通士兵了,你这坨狗屎!”我向他喊道,把他推开。“从我面前消失,可恶的叛徒。”
“你不能这么做!”他也喊起来,向我迈出一步并半举起了一只拳头。我的手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砸在他的喉咙上,让他喘着气倒在了地上。
“我不能吗?”我对他吼道。“我想我也不能这么做,”我踢向他的肋间。别提什么杀人犯,就是他这种彻头彻尾的叛徒才会让我想教训。他恶毒地瞥了我一眼,随后手脚并用地爬走了。
“好了,”我说,转向其他人,把那滩油腻的脏东西抛在脑后。“我们说到哪儿了?”
四周全是警报声,那锐利的响声让人咬紧牙关。我的两手里握着一根动力鹤嘴锄,它的引擎嗡嗡作响,汩汩油烟从它的废气管里喷出。
“快点儿,把这个地方给砸了!”什么人在我身后喊道。我能听见机器被砸碎,管道被切开和能量线圈被打坏。我的面前有一个面板,我的锤头正对着上面,拇指把发动机的功率调到最大,空气里飞溅着玻璃和金属的碎片。能量火花闪到我穿着的沉重工作服上,手上厚重的手套上留下点点烧痕。我把鹤嘴锄按在面板后的一个巨大的齿轮机构上扭动,把齿轮弄掉在地上,粗重的铁链从脑袋边飞过。
“他们要来了!”之前的声音从扭曲金属和砸碎玻璃的声响里传出。我看向身后,一队安保人员正从我左边的一条拱道里跑来,他们穿着暗红色的沉重甲壳甲,哈比康工会(Harpikon Union)扭曲的铁链和眼睛标志则用明黄色涂着。他们全都拿着样子凶恶的散弹枪,黑色的枪管恶毒地反射着灯光。人们急忙从我身边跑过,但他们的脸难以看清,好像他们全都被什么雾气笼罩。我瞥见了一个腐烂了一半的骷髅,那看起来像是个叫斯诺登的人,但我清楚斯诺登一年前在赞迪斯星带和海盗战斗的时候死了。其他的面孔,其他的死人的面孔,纷纷跑走。一声巨响传来,所有人都开始狂奔。我意识到这是哈比康守卫开火了。子弹到处乱飞,打飞金属,打进我周围人的身体里。我想要逃跑,但我的脚好像陷进了地里。我绝望地看向周围寻找掩体,但什么都没有。然后我就单独一人站在了安保人员面前,冒着烟的枪口指着我。一阵闪光和枪声传来。
我从梦中惊醒,汗水在冰冷的牢房里大股流下。我把充当床铺的薄毯子甩到一边坐了起来,把手放在冰冷的地板上稳住突然的动作造成的眩晕。我把嘴里涌出来的像死老鼠一样的东西咽回去以后,我看向周围。是平常的夜晚周期——睡不着的人哼哼着,还有一些被睡梦恶魔困扰的可怜人的祈祷。这种情况在亚空间里很平常。
三年里我在亚空间里都一直在做同一个梦,从我加入帝国卫队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我总是会回到奥林帕斯的巢都,参与一场对敌对工厂的破坏突袭。有些时候是哈比康工会,比如今晚;有时候是乔林议会(Jorean Consuls);有时候甚至有启蒙者贵族的地盘,尽管我们从来不敢真的这么做。但那些行尸走肉一直都在。那些我以前认识的人在我梦里作祟:我杀掉的人,那些死掉的战友,我的家人,全都出现在噩梦里。我最近意识到了每一场战斗后他们就会更多一些,就好像那些死者都加入了我的梦境。我在最后也总会死掉,或许这才是最可怕的部分。有些时候我是被子弹打碎,或者被动力斧和链锯剑砍成两半,还有几次我是被火焰喷射器活活烧死。很多人都和我说过亚空间不像实体宇宙那样被时间束缚。所以你可能看见自己的过去或者未来,全都被奇怪地混在一起。解读亚空间的梦是拉麦克斯的特长,他以前是一个军务部的人。我觉得他是因为在为自己的上司解梦后被冠上亵渎的罪名才被送进了刑罚军团。他说这些是我对死亡恐惧的具象。
突然关着我们的货舱尽头传来一声扭曲的尖叫,那里的灯光在疯狂闪烁,那不规则的闪动让看到的人头痛不已。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人在那里睡觉了,在这里可以容下所有人之后就没有了。现在所有人都聚在一间牢房里了,一定是有人想要在那里睡觉。我站了起来,把靴子穿在光着的脚上。在我走向走廊的时候,我用一只手磨蹭着没穿衣服的胸口上的汗。我的身体在古怪的能量下紧绷起来,遍布身体上的伤疤在指尖下奇怪地发热。我低头看去,几乎想着这些老伤又裂开了。它们没有。
我走进黑暗里,大部分人都看到了我。尖叫声已经大到吵醒了上面一层的海军莱特林人。我理解他们的怀疑和病态的好奇,因为在亚空间里有人尖叫的时候,他可能不是在用自己的声音尖叫。幸运的是还没有我认识的人身上发生过这种事情,但这里有人讲起过被亚空间生物附身的人的故事。他们要么完全发疯,在倒地猝死之前杀掉一大群人,又或者被另一种奇怪的生物占据身体,这样的话他们就会平静地走过走廊,把见到的所有人都杀光。这种情况在亚空间护盾还在工作的时候都会发生。那些在想要杀死船员的东西的持续攻击下护盾崩溃的船发生了什么,我连听都不敢听。
“泰拉的帝皇啊,请保佑我,”我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对自己轻声说了一句。如果这个人是被亚空间触碰到了,那情况就真的太糟了。他们没有给我们任何能做武器的东西,所以我们基本上毫无自保的能力。不过,这也算件好事,毕竟如果我们有武器现在还在这里的人一定会更少。打架经常发生,但一般要打死人都要花些时间,而且在人死之前基本上都会有人停手。尽管话是这么说,如果我真的想杀人我也做得到,尤其是在他们睡着的时候。
我的全身都在颤抖,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我试着告诉自己是因为寒冷,但我可以大方地承认自己害怕了。其他人吓不到我,或许上校除外。异形有时候会让我发抖,尤其是泰伦,但亚空间生物一定会让我的内心深处都战栗不已,尽管我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机会面对过一只。整个银河里一定没有比那更亵渎的东西了。
我看见前面有一个人正在一张毯子里抽动着,就在灯光暗下来的地方。损坏的光球发出的眩光让我不太能看清,但那张抽动扭曲的脸好像是克罗宁。我听见了脚步声,随后突然转身,差点挥手打到了跟上来的弗兰克。
“我被噩梦弄的睡不着,”他试着歪嘴笑着安慰我,那双大手条件反射地举了起来。
“说的好像这会让我安心一样,”我简短地回答了一句,转回扭动着的克罗宁。我好像听清了他断断续续的呼吸间说出的话。
“从深处……出现一只巨兽,它有众多的眼睛……和无数肢体。那来自黑暗的野兽……扑向人类的光芒……它充满憎恨和异常的饥渴!”
“别叫醒他!”弗兰克在我向那挣扎的人伸出一只手时嘶叫着对我说。
“为什么不能?”我问,单腿跪到克罗宁身边回头看向中士。
“杜兰牧师以前说过如果叫醒一个正在做亚空间噩梦的人的话,他的意识会被清空,让混沌能乘虚而入,”他脸上的表情很认真。
“哦,那看来我们必须承担一点被腐化的风险了,不是吗?”我和他说,被这种近乎孩童般的迷信惹恼了。“如果他接下来整晚都这样吵吵,我就根本睡不着了。”
我把一只手放在克罗宁的肩膀上,一开始用力很轻,但在他继续挣扎翻转的时候加大了力度。见这还没能解决问题,我用手背往他脸上抽了一下。他的眼睛猛地睁开,那里面传出一种危险的光,但转瞬间就被一种模糊的意识代替了。他坐起来看向我,眼睛在昏暗的光里闪烁着。
“圣卢修斯向贝鲁思达的信徒演讲,喜悦的呐喊是如此嘹亮,”他细瘦的嘴唇上弯出一个温暖的笑,但眼睛里很快出现了一种可怕的神色。
“应该是在说谢谢吧,”我对弗兰克说,在克罗宁重新躺下的时候站起身,又在他闭眼前确认了一次。我在那里等了几分钟,一直到克罗宁的呼吸重新平稳下来,这意味着他要么是真的睡着了,或者伪装地让我不再关心了。
为什么格林要让自己丢掉性命呢?我在走回到自己的睡眠区的时候悲惨地问着自己。没了照顾这群满脑子坏水的罪犯的责任我会过的更好。在最后机会者里活下来已经很难了,还要关心其他人更是无比辛苦。我猜我应该不管他们,让他们自己照顾自己。妈的,如果他们连这都做不到,他们就都该死了。
克罗宁的事件之后过了几天,我们正坐在牢房中间吃饭,面前的地板上散着的盘子里装着蛋白质块。我们得用手把它舀出来;他们不愿意给我们任何可以磨块成刀子的餐具。这种态度真的会让人崩溃——他们甚至都不相信你们能在不割对方脖子的情况下坐下吃饭。食物本身也让人反胃。我清楚他们在拯救星的平原上得到了几百头角兽带上了船,但我们看到这些新鲜的肉了吗?连影子都没有。没有,面前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棕色粘液,必须用手指送进嘴巴,然后感觉着它滑进喉管里,或许还会混上冷了的呕吐物。一段时间后你就会习惯。你必须习惯。把它送进嘴里吞下去,希望自己不要过分反胃。它尝起来甚至只有混在里面的咸水的味道。它又冷又粘,我不止一次地想要把这滩东西扔到保安脸上,但那只会给我招来一阵踢打,还有空着的肚子。不管它多么让人倒胃口,它的确能填饱你的胃让你活下去,这就是它的全部用处了。
我和往常一样和弗兰克和伽柏坐在一起,他们是我在这堆没救的人里最接近朋友的了。我们花了几分钟低着头把粘液塞进嘴里,然后用人造的果汁把它冲下喉咙。对一些人来说,果汁或许是种奢侈品,但在一艘船上,在空气一遍又一遍不停过滤,在只有人造光源的封闭空间里,这是阻止任何疾病蔓延的最好方法。曾经有整艘船的人被萨罗斯热(Thalois fever)或者毒鼠瘤(muritan cholettia)感染而死光,如果你只需要每天给一个人半品脱果汁就能避免这种风险,那又何必不这样做呢。
“有想过到船上的其他地方去看看吗?”弗兰克问,用一根小拇指把最后一点蛋白质从盘子边缘上刮下来。
“我听说这不可能,”伽柏说,把他的盘子推开,随后把一根手指伸进嘴里清理着卡在什么地方的蛋白质块。
“有些船员说有地方可以让人藏一辈子,”我补充到,把最后一点果汁倒进嘴里漱着,把剩下的所有恶心东西都冲干净。“这艘船还没那么大,但还是有几百个没有人会去的地方,甲板之间啦,管道里或者引擎下面啦。你可以从那里爬出去偷到想吃的东西,应该不会太难。”
“是啊,”弗兰克弯起嘴唇,“但这算不上是真正的自由,对吧?”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自由呢?”伽柏问,重新躺到地上,双手枕在脑后,拉伸着他的长腿。
“不好说,”中士耸了耸肩。“应该是能想吃什么就吃,想去哪里就去,想见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
“我就从来没机会这样,”我告诉他们。“巢都工厂里的情况就和这里差不多。每天都是生死攸关,杀或者被杀,打赢贸易战或者挨饿,就这么简单。”
“我们没人知道自由是什么,”伽柏说,把头左右摇晃着试图放松一根抽筋的肌肉。“我还是牧师的时候,我只知道神圣的经文和国教戒律。他们把在什么场合下该作出什么反应,有什么感觉都告诉我了。他们告诉我谁对谁错。我现在明白了我从没有自由过。”
“说起这个,我是从农业世界来的,”弗兰克说。“就是个农民,没你们那么多辛苦事儿。我们有很多机器,一个人就能照顾五百顷的地。吃的东西一直足够,女人年轻健康,简直没有什么不好的。”
“那你他妈的为什么要加入卫队?”伽柏哼了一声,一下子坐了起来。
“我没有选择,猜不出来吗?”弗兰克苦涩地说,脸上露出酸楚的表情。“在兽人攻打阿瑞斯·科尔文的时候被军务部的什一税记上名儿了。我就这样被带走了。就这样,我没得选。”
“对,”我插了进来,“但你混的还不错不是吗,都当上少校了。”
“卫队还不错,”中士说,弯下腰把他的盘子放在伽柏的上面。“说实话,我挺喜欢那种纪律严明的生活的。作为一个士兵只需要考虑命令就行了。在饱经风雨以后,别人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真是太好了。”
“不过这种事情在你往上升之后一定变了,”伽柏加入进来,重新把腰支了起来。
“确实,这就是问题,”弗兰克继续说道,一只手捋着他的卷发。“我越往指挥链上爬,我就越讨厌它。一下子我的决定就开始让人阵亡受伤了。突然之间这好像都变成了我的责任。上校是个人上人,生来就是军官,他不会对士兵的性命多想,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往上爬,盼着那天能当上元帅或者战帅。”
“所以你没控制住自己?”我问,我清楚弗兰克成为最后机会者的原因是抗命。
“对,”他说,表情因回忆变得阴郁起来,声音幽怨低沉。“当时我们被困在幸运星二号的一个冰原上,叛军一直在袭击补给线,一顿饭当两顿的日子已经熬了一个月了。我们被命令去攻击一个叫兰思卡大本营的要塞,要到那里还得走过二十里的冰。军官在吃炖的角鹿和红烧黑牛肉,喝着查娜莱恩的白兰地;我的人却在吃干粮和雪融成的水。所以我带着两个连冲进军官的帐篷里讨要行军的补给。军务部的混蛋拒绝了,我的人直接不干了,把所有东西都抢了个精光。我也没心思阻止他们,他们都在受冻挨饿。我又该做什么?命令他们回到冰原上空着肚子去打敌人的堡垒?”
“这和你的故事差不多啊,伽柏,”我对曾经的牧师说,用薄毯子叠成一个枕头,双手放在脑袋下面躺到地上。
“那些该做和不该做的事儿?”他问,但没有给我们回答的时间。“我能明白为什么弗兰克会这么做,但到今天为止我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在六个帝国卫队军官面前诋毁一个主教。”
“我倒觉得你做的对,”弗兰克说。“主教不应该处决那些为了保护他的宫殿拼上性命的人。”
“但你就是没忍住把整个国教都骂腐败了,”我冷笑着补上一句。“还在那儿质疑有没有帝皇。你是有多蠢?”
“如果真有那种神灵在守护人类,我们干嘛活得那么惨,反正我信不了,”伽柏激动地回答。“如果帝皇是真的——而且我重复我对此表示怀疑——那代表他的是主教那种人真是太可笑了。”
“如果没有帝皇我一定撑不下去,”弗兰克摇着头,尝试着理解他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在被上校套牢的时候就一定自杀了。”
“你真的相信你还有可以得救的灵魂?”伽柏用明显的蔑视口吻问。“你难道觉得这个伟大绝顶的帝皇真的在乎你死的时候是在为帝国而战还是在打家劫舍吗?”
“喂!”我对他们两个人喊道。“换个话题,行吗?”
就在这时保罗走了过来,嘴巴恶毒地咧开着。
“他又犯了,”他咬着牙说。
“洛里斯?”我问,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站了起来。保罗点点头,然后我跟着他走向牢房的另一头,那里是他和克罗宁以前的排现在吃饭的地方。克罗宁一脸沮丧地坐在那里。
“我应从堕落之人的碗盘中盗取食物来供养弱者,”发疯的中尉说。
“那是塞巴斯蒂安·索尔的布道词。我听过这句,”保罗说,站到了我的右手边。
“洛里斯在哪里?”我问道。
一个伏在地上的人把头往右边点了一下,我看到那个叛徒背靠着墙坐在十米开外的地方。相信他们一定会让我随意处理的。他们大部分人都恨洛里斯,就像我一样。他们只是在害怕如果公开怼他这个叛徒混蛋可能会对他们做些什么,上校的怒火也是另一个因素。好吧,我是不会忍的,就连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就让我想把他的肺给扯出来了。我走到这个人渣面前。他的大腿上放着一个半满的碗。
我双手叉腰站在他面前,身体因愤怒而抖动着。我实在是太讨厌这个人了。
“细嚼慢咽,还挺讲究是吧?”我对洛里斯嘶嘶地说。他的那双小小的黑眼睛慢慢地抬了起来。
“我的确比你们这群畜生要文明,所以这种侮辱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他懒洋洋地说,把盘子放到一边。
“你又抢克罗宁的饭了。”这不是一个问题。是事实。
“我问他了愿不愿意和我分享,”他卑鄙地笑了一下。“他可没说不行阿。”
“他说‘帝皇的奖赏应给予那些努力为他工作之人’,”保罗在我身后说。“我听来这可是一句响亮的‘去你妈的’。”
“我上次已经警告过你了,洛里斯,”我用力地说,看到那张肿着的脸就恶心。“我也说了没有下次。”
他的眼睛里充满恐惧,张开嘴准备说话,但我的靴子在他能吐出一个字以前就塞满了他的嘴,沾着血的牙齿飞到了他的腿上。他用手捂住下巴,痛苦地哼哼着。我转身准备离开,但听到他在身后动了起来,又回头看去。
“混蛋!”他向我吼道,一半站了起来,血和口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会让你付出代假的,你个衣官禽受,狗闸总!”
“有种再试试,你以后就只能喝汤了,”我对他笑道。如果他不是这样一滩臭狗屎人渣,说不定我还会同情他。他又瘫倒在地上,用手指戳着一颗牙齿,眼睛里全是仇恨。如果眼神能杀人,它们现在就该咬上我的脚趾了。
“如果他还这么做,”我对保罗说,“就把他左手的手指给敲碎。这样他吃起饭来就更难了,但还能够扣扳机。我给你撑着。”
保罗看了一眼叛徒,很明显是在考虑这句话。
“希望他能再试一次,”他阴暗地说,瞪着洛里斯。“我真希望他能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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