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啟程
2019年10月,是《孟德大小姐與自爆少年》正式開始製作的一天,稱不上是立項,只是想法萌生,自己一個人突然心血來潮,想要製作一個AVG視覺小說。衝動往往來的非常突然,就這樣,我在一個人沒有也沒有啟動資金的情況下開始朝著這個方向去做了。
於是,《孟德大小姐與自爆少年》,在一間位於河北廊坊市某小區地下室的小房間裡誕生了!
我遇到了一個非常好的合作伙伴——pipo,兩人一拍即合,立刻就開始了行動,pipo來擔任主美。
Pipo當時是我的合作畫師,兩個人因為約稿而認識,聊天中我們逐漸成為了朋友。他因為一些先天原因無法出門,但他樂觀又可愛。和他一起共事是件非常開心的事情。
程序是一位renpy交流群的前輩,最初我進入這個群尋找夥伴的時候大家對我不怎麼理睬。確實,一個新來的,還不是交流程序的,被忽視是一種理所當然,我接受這個理所當然。可這時蝨子突然出現了,在確認我們的意圖和想法後,像是驗證了某個決心,便加入了。
接下來就是pv凍子,pipo同我介紹的時候我看了她的b站作品,實力其實不錯, 可惜沒有什麼播放量,我不禁一笑,但認識她有種撿到寶的感覺,她表示非常願意幫助我們,在學習之餘願意幫忙。
接著就是音樂叉兄了,他與pipo是好朋友,也是pipo的甲方之一,是一個很喜歡製作安靜音樂的樂師,聽聞了我們的想法,他只是稍作思量便欣然接受,他以前也在一些gal製作組製作過配樂,不過不知道是當時製作組最初的熱情殆盡,也或許是製作成員分崩離析,這些gal作品大多無疾而終了。
他希望我們能做一個有始有終的遊戲。
剛開始我和成員們說話的時候,總有種不知所措的隔離感,我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這種感覺,就是對方給了你很大的幫助,可是你明明沒有很多能回報對方,他們的幫助大多數可能是無底洞,看不到回報。
至此,項目幾乎沒有花多少錢,大多數成員只是接受了出售之後的分成收益,我等於是畫了一個餅,然後這個餅只有味道,卻是個幻影。
之後我們在摩點發布了眾籌,旅人計劃的負責人當時找到了我們,願意為我們投資一部分,那時候宛如一道光,打入了我的心坎。隨後便開始了同旅人合作的時間,這部分的故事也很長,以後有機會可以同大家分享。
至此,我終於能夠有能力回報大家了,但是初期那筆錢並不多,現在就開始分的話基本也不剩下多少,我們的美術部分還需要很多外包來幫忙。
所以這個餅只是凝實了些,味道更香甜了些。
2020年2月,我正式從中建一局辭職,前往成都與旅人簽約。與此同時,聽聞我要辭掉國企工作全職做遊戲,父親更是以與我斷絕父子關係來威脅。
“如果你堅持你自己想的,那就和我斷絕父子關係!”
我一開始的時候很受震動,我從沒想過來自家庭方面的阻力會這麼大,父親那陣子情緒激動,破口大罵。
然後我開始了漫長的安撫工作,並且告訴他這條路可行,最後他見說不動我,還是接受了。面對領導我也沒多說什麼,我只是敘述了簽約情況,並且表示自己需要完成合同,項目經理點了點頭,或許是我平時工作還不錯,他只是給了我一句承諾。
“你想要回來,什麼時候都可以。”
接下來的時間比想象中的艱難,資金鍊斷裂,外包失控、良品率低,規劃出錯。但也不是全是壞事,也遇到了許多有趣的夥伴,比如說配樂的螺絲老師,配音導演北村老師,音效木奧斯。
每完成一部分,我就能收穫一部分製作的快樂,享受著傳達分享的激情,那時候我覺得我不可能後悔,能夠一直從事這方面的職業 。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投資的資金逐漸耗盡,為了支持我們的目標,pipo掏空了自己的積蓄支持我。
二、壓力
2020年冬天的某一天,Pipo和我說他家買房子了,為了方便初中的弟弟上學。等房子修好之後,他們一家四口,就要搬進新房子裡了。
我說這是好事啊!接著他告訴我,月供5000。
我一下子沉默了。
他跟我說不要緊,他存款能頂一頂,而且他父親也在工作,這方面主要是他來扛。
2021年夏天的某一天,Pipo問遊戲什麼時候能有回款。
我回答有了版號,正式發售後再等一個季度,就會有回款了。這回輪到他沉默了。
Pipo的父親當時失業了,因為疫情許多業務也不能做。所有的壓力都給到了他,而他全部的積蓄都支援了我。
但當時我也只是在燒錢。
2021年秋天,項目還沒做完,pipo接手了其他項目,我沒有阻止,因為我知道我沒有任何立場。雖然遊戲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完善,但此時我已經燒光了所有的錢,只能等待版號,或者其他轉機。
此時距離申請版號已經過去了一年半左右。
這年秋天我搬離了和pipo很近的城市,返回了河北老家。
收入為0,負債7萬,同銀行談過後,他們表示願意給我做分期,但必須先還清一部分,之後都是0利率,只是信用卡會被註銷,徵信也會受影響。
我說沒關係,只要版號過了,遊戲有回款後一定立刻償還,他們倒是沒有在意這個,或許是聽多了這種話。就像是瘋言瘋語。
此時我甚至只能靠著父母的退休金來還銀行分期,然後在家待著,就像一個蛀蟲一樣!
我也厭惡自己,開始在家附近找工作,可惜幹得並不快樂。 我知道,是因為我心底裡不服氣。父母對此甚至已經有些習慣了。 至於為什麼不去大城市找些與遊戲相關的工作,那是因為我連租房的本錢都拿不出來。
我無法描述2021的秋天到2022的夏天我是怎麼過的,就像是掉入漆黑泥潭一樣,懷疑自己,懷疑人生。
製作組的成員們逐漸離開,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要過,總不能一直守著沒錢的項目過活。而我在有段時間也只是不斷地成為壓力怪,壓力來自於我想著將遊戲水準的野心。
因為最初我們想著就做一個只有幾個立繪、幾首音樂、幾個場景的簡單gal,但是隨著投資加入,我的對標對象不斷的提升,而跟著我的大家也不斷地一起調整規劃。
三、“逃跑”
在這種萬念俱灰的時候,過去的老領導給我打了電話,問我需不需要工作,月薪比以前高2000。
我……
我……
最終時隔2年後,我再度回到了中建一局。
拖著行李箱走出飛機,走進工地特有的集裝箱房子前,看著深藍色logo的項目部。
這次回來心緒已完全不同,兩年前的我意氣風發,帶著特有的把公司辭了的傲氣,昂首挺胸的離開。
兩年後,還是那個我,默默的拉著行李箱,對每個人陪笑致意,生怕一不小心說錯一句話,得罪一個人,失去一份工作。
之後,我便全身心的投入工作當中,這段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已經到了2023。
這年我沒有回家,選擇了主動外值班,一方面是為了還負債,另一方面,是我不知道我到底以怎樣的面貌來見我的家人……主要是爸媽。
我像是逃避一樣,主動的遠離。 2023年,遊戲快做完了,版號還是沒有下來,距離初次申請已過去935天。我好像已經學會了平靜地接受。
我記得當時是一月,上海的冬天沒有特別冷,但臨近春節,有些地方還是會稍有結冰。我一腳踹碎了冰塊,拍下了照片。
“領導,D4區域水管凍裂,來年開春需要維修,我先把總閘關了。”
四、接受自己
我或許,已經接受了自己是個平凡的人,接受了整個項目的某種失敗。
事到如今,同大家說實話,我根本不在意這個遊戲能賣多少份、能不能掙錢,這在我看來都是不重要的事了。如今我想做的只是將這個遊戲送到世界上,為的只是給予項目組全體成員這三年一個交代,最重要的是給我自己一個交代。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如果大家真的非常喜歡這部作品,那未來或許還會繼續做《孟德大小姐》的續章,哪怕沒有投資啊什麼的也沒關係,因為只要有目標,慢慢完成就是了。
另外我額外說下,對於我們的發行團隊小夥伴,他們也是非常努力又有些笨拙的人,不知道對於這部作品到底以怎樣一種方式來進行宣發,這確實是件令人頭疼的事情,希望大家能對他們的後續有一些包容。
我希望,等到發售的時候,不用無腦吹捧,也不要無腦黑。我……只希望得到大家客觀公允的評價,這樣對我們而言以足夠。
不失其正,不晦其明。
2023年3月,此時的上海,天氣已經有些許炎熱,穿著毛衫會不自覺的流下汗水天氣,轉暖了呀。
而我們的遊戲《孟德大小姐與自爆少年》也要於4月20日在steam發售了。
最後,感謝看到這裡的你,與所有陪我走到這裡的人,這裡的風景,我會同你們一起見證到最後,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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