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rakira煌煌舞臺》愛與創傷,生命與死亡


3樓貓 發佈時間:2024-08-28 23:56:31 作者:單推神谷奈緒 Language

《kirakira煌煌舞臺》(後簡稱為《kirakira》),是OVERDRIVE旗下的galgame,其劇本家為瀨戶口廉也。作為知名的“樂隊系”與“真實系”的劇情為重心的作品,其作品確實有著極高的質量。

本文包含大量劇透,希望各位謹慎閱讀。

 

《kirakira煌煌舞臺》愛與創傷,生命與死亡-第0張

樫原紗理奈,前島鹿之助與石動千繪

反套路的開篇

本作的開篇就顯得極為驚豔脫俗,聒噪的朋克音樂與明暗對比強烈的衝擊性畫面交織下,把玩家瞬間代入樂隊的氛圍。此時用一個插敘的“局部的小故事”去描繪男主角前島鹿之助與前女友分手的故事,通過展示男主角自身的,十分合理的思考邏輯,同時與現實中與他想象中“輕而易舉被說服”的“符號性質女友”形成強烈反差的,是一個同樣是善良的,獨立的,有自己思考與選擇的一個很優秀的女孩,此時本作的感情基調已經描述得頗為明顯。男主角從一個“眾星捧月”,同時帶有如廣大玩家一般“慣性的”符號化女角色的前提下,變為了兩個活生生的人之間平等的對話,而此時自信滿滿,同時自以為是的男主角,才得以擺正自己的位置,重新審視兩人之間的“他所認為”的“不對等地位”與“真正導致分手的理由”。

此處也藉著女角色的口,輕描淡寫透露出了男主角的性格與經歷,尤其是這句“因為自己如此,就想著別人也有不為人知的經歷”,如此坦然地話語,表現出了男主與常人極為特殊的經歷下導致的“創傷”,而普通人往往會避而遠之,不過恰好,本作並不缺乏具有“創傷”的角色。

此次分手雖然顯得並無太多意義,但是對於一個galgame作品,一個一身輕鬆的男主角當然是十分必要的,這才引出了後文的,作為侍者陰差陽錯得到了live門票,同時與本作女主之一的綺良裡共同觀看,對接開頭,邀請其他朋友組成樂隊的事。

《kirakira煌煌舞臺》愛與創傷,生命與死亡-第1張

前島鹿之助,石動千繪,樫原紗理奈與椎野綺良裡

過於順利的樂隊啟程

可能出於市場原因,樂隊的成員確定得頗為“視覺系”,由於男主角也進行了女裝,且其他成員均為女性,而此種與傳統刻板印象的衝突,在各位角色明顯的,與男主角一樣,“有不為人知的經歷”的前提下,卻與朋克的內核顯得十分搭調且和諧。

本作樂隊的成長經歷是十分簡約,以至於過於設定化,不夠現實的,插科打諢,草草描述朋克樂隊的“內核”之後,便是幾乎略過的技巧練習,便使得他們的水平輕鬆超越了輕音社的各位,並在學園祭舞臺上大放異彩,以至於,幾位備考生,願意在最後的暑假中,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樂隊旅行”。

公路片帶來的成長與記憶

此處公路片是本作內容相當多的部分,在不同地方見識各種風土人情的人,對於本作幾位大城市東京長大的孩子,是十分新穎且具有挑戰性的,由於每個人家裡不同的經濟環境以及受到的不同性質的教育,此處各種人物思維間的碰撞是頗為有趣的。且在每個人的共通線內均有著頗為不同的細節與發展,這同樣是本作值得體驗的地方。

其中大量內容透露出,本作的男主以及三位女主,毫無疑問都是有著顯露在外,明顯的創傷,但各自創傷的情況,或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甚至也許他們自己都不夠清楚。

但毫無疑問,本作的重心在綺良裡線路內,由於篇幅的限制,本文也將以此為核心講述後續內容。

《kirakira煌煌舞臺》愛與創傷,生命與死亡-第2張

樫原紗理奈與椎野綺良裡

原生家庭,愛與創傷

綺良裡作為受到原生家庭傷害持續且久遠,甚至到劇情時期有加劇情況的角色,其諸多行為的違和感都是相當顯著,且令很多玩家頗為好奇的。其作為一個具有多種“割裂感”要素的角色,同時具有“天然呆”與“天才”這種看似非常相悖的設定,在綺良裡線end2線路中才做了充足的講述。

綺良裡實質上,本應為一個“天才”角色,在童年時期,由於自身的特質展現出了頗為令人咂舌的各種意義上的才能,但也因此她受到了頗多的攻擊與惡意,正因這份才能導致的早熟,她早早學會了隱藏自己。而這種隱藏,並非裝傻拌蠢,而更多的是壓抑自己本能地慾望,而去達成目力所及,其他人的目光。無論在校園這種“社會”中,還是家庭之中,綺良裡逐漸學會了享受這種“壓抑”。這也使得在樂隊裡旅程中,她剛好找到了,似乎可以平衡“才能”與“非議”的一切,她才開始重新小心翼翼地享受起“才能”,也因此產生變化。

在綺良裡已經形成的生活節奏中,她接受了太多這個年紀不應理解的社會陰暗面。其父親因被騙之後又患病導致的一蹶不振,我相當能夠理解其經歷的悲哀。一方面因為經濟問題的滾雪球,加上“巧合”的患病,他其實早已經無力承擔,但另一方面,他確實存在過的能力與魅力帶來的,曾十分幸福美滿的家庭。在家庭內,實質上並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於去期待他迴歸當年“社會精英”的白領身份,也並沒有人敢於去憎恨他身為病人理所應當地混吃等死。他的妻子與綺良裡全靠著印象中的“丈夫”與“父親”來麻痺自己:他是為家庭貢獻了一切,我們只能撐起他塌了之後的家庭。這似乎並無不妥,但卻滋養了一個被偏愛人心中的“怪物”。

在此線路中,男主角鹿之助對綺良裡家庭的介入,對於似乎已經“穩定”的綺良裡家造成了極大的衝擊。他作為“外人”,對其畸形家庭的譴責是相當“高高在上”的,他本意上為綺良裡好的行為其實是名為自戀的,他對綺良裡父親的瞭解首先是建立在對綺良裡的愛意之上的,而由此延伸出的,對綺良裡父親的身份認同則不是“愛人的父親”,而是“綺良裡生活中的累贅”,或者“我獲得愛路上的絆腳石”。他並沒有與綺良裡的父親生活過任何一天,但他對綺良裡父親的憎恨,在本作視角來看,是並不亞於任何一個人的。

也正因如此,二人的多次見面都顯得頗為不愉快,鹿之助表達了自己合理的質疑“你真的就沒有一點能力去賺錢嗎?”這也導致了綺良裡父親放下了逃避,走向了極端。

在綺良裡父親首次自殺未遂的事情後,鹿之助的心中埋下了一顆惡意的種子。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思考綺良裡父親,作為一個家庭成員,在其搖搖欲墜的家庭中作為“符號”或者“圖騰”意義上的重要性,而只關注他極為醜陋的“累贅”形象。也因此導致,故事的劇情如玩家所預料一般,走向了極端的情況:是否拯救綺良裡再次自殺的父親。

而鹿之助選擇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但也正因此種充滿爭議的行為,鹿之助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懷疑之中。一方面他慶幸因為自己的行為,綺良裡逃離出了原生家庭的泥潭,得以有機會展示自己的天賦,另一方面,他愧疚與,如此醜陋的自己,是否有資格陪伴在,即便如此泥潭家庭下,仍舊對家人抱有純潔的愛的綺良裡。

這當然一切都來源於鹿之助自己原生家庭導致的自我認同的偏差。因為母親與父親當年的錯誤結合,又剛好因為母親的堅強,或者說不願被定義,鹿之助的誕生充滿著巧合與錯誤,而親生父親的家族背景,似乎如陰影一般縈繞在鹿之助心中,因為家族親戚十分顯然的惡意,他從來無法認可自己是這個家族的一員;但同時他又無可辯駁地擁有這層血緣關係,這使得他對於劇情開始時期他擁有的家庭環境,抱有深深的自卑感,並且將自身遊離在家庭之外。尤其是對比擁有“純正血統”,但並不知情的妹妹去襯托,他一直有意地去忽視與繼父之間的親情,即便繼父對他好得像是偏愛,他也解讀為這是對他同情意義上的行為。但也正因這份對他心中“真正意義上家庭”的執著,他無法理解,作為綺良裡父親這個身份的男人,卻心安理得揮霍著家人的愛,去實現自己僅僅是酒足飯飽的幸福。他憎恨躺在功勞簿上吃軍餉,理所當然感受家人的愛的綺良裡父親的行為,何嘗不是在憎恨他自己,他在幻想著自己本應唾手可得的家庭帶來的滿足於幸福,然而他卻永遠沒有機會獲得“正常的家庭”。

由此為分界線,他逃避了許久,直到袒露了一切,綺良裡自然不會憎恨他,這是與“憎恨”和“原諒”無關的事,男主只是殘酷現實的一個縮影,而她只會去憎恨這不公平的世界,而是去希望所有人都能選擇與追求自己心中所愛,他們帶著真正的“朋克精神”,將愛情故事進行到了尾聲。

這條線路固然美好,但,這種結局並不是最令我印象深刻的那一個,本作的綺良裡線end1中,則是本作最有價值的一個結局。

《kirakira煌煌舞臺》愛與創傷,生命與死亡-第3張

椎野綺良裡與前島鹿之助

生命的重量,死亡與消亡

其實這條線路比其他任何一條線路的內容都要簡潔,但其之中包含力量感的文字,是其他任何一條線路都無法比擬的。

回到東京之後,男主因為對綺良裡的“過於信任”,導致了悲劇的發生,綺良裡父親得知綺良裡要出賣身體支撐家庭後,選擇了點燃整個家庭毀滅,或者說拯救整個家庭,帶來的不可磨滅的結果。

與其他線路頗為不同的是,綺良裡表現出了,她對自身貧窮的認知是過於清醒,以至於抱有惡意的,但她處於貧窮之中,她無法對造成自己貧窮的家庭做出詆譭,她只能憎恨所謂的“貧窮”,她的那句“我對貧窮說了很過分的話呢。”比起對貧窮的歉意,更多是對自身逃避的羞愧,她知道不該對貧窮有著偏見與憎惡,但她沒有精力去改變,她只能憎恨著“貧窮”這個詞本身。

這次悲劇最令人痛苦的一點在於,她明明拯救了所有其他人,卻只因想救回生日時朋友們送的骷髏麥克風,這個看似渺小的理由,重回火場且失去了生命。我不曾認為這個行為是需要大書特書的,如果她沒有做,她的遺憾依舊會縈繞餘生,唯一值得憎恨的也許是“貧窮”。

她終究失去了生命。

時光至此荏苒。

《kirakira煌煌舞臺》愛與創傷,生命與死亡-第3張

椎野綺良裡

不知道別人的生活怎樣,但男主鹿之助的生活永遠定格在了他樂隊的那一刻。他曾沉淪得無以復加,但因好基友村上的幫助最後繼續樂隊。但與其說是“繼續”,更像是,他曾對於幻想中幫助綺良裡成為明星,解決家裡問題的一種慣性。他始終沒有把自己從那個樂隊裡的“潤滑劑”形象剝離出去,即便在樂隊也依舊扮演想要去協助他人達成樂隊夢想的角色,而這個人,剛好是多年前他與綺良裡一起遇到的亞紀。

正也因此,他在樂隊生涯中好評不斷,他遇到了一位又一位風格迥異的隊友,他毫無所求的,似乎只是為了繼續自己的詛咒一般,繼續著自己的“朋克”生涯,他經歷的滄桑確實已經稱得上朋克。

他記憶著,識別著經歷過的每一個隊友,但似乎又總不是很在乎,他甚至不在乎自己。

他也因此脫離了家庭,遠離了他曾畏懼又喜歡的一切,他卑微地蜷縮在自己狹小的出租房內,從未懷念那個自己似乎從未屬於的家庭之中。直到他病倒之後,他被迫重新感受那份溫暖。

前文未談的,本作相當有趣的一點在於,有些地方的暗示導向顯然是因為超自然要素,而這種要素一般是可以展開來講的,但本作卻依次將他們一一否定,無論是附身吉他上的鬼魂,還是綺良裡的幽靈,與其算作鋪墊要素,不如說是將玩家腦中對“美好”期待全部擊碎的一記悶棍。我也曾期待著,吉他中真的帶有人的靈魂,而綺良裡可以如她口中所說一般,寄宿在某些事物中,陪伴著男主,但本作顯然並不是這樣一部作品。

綺良裡的幻象似乎是男主對他自身的嘲笑,但也是讓他解脫的路。

在綺良裡的墓碑之處時,有段非常有力量的文字:“總是那麼好動,不停地四處亂跑的綺良裡,死去之後也變得如此安分。”這段莫名出現在鹿之助腦海的戲謔文字,承載了無數痛苦與悲傷,還有剋制的思念,讓人五味雜陳。

其後的“對不起,我在心中向墳墓低語道,為什麼會冒出這句話,我自己也不清楚。”不願提及從不是解脫,不會避開自己的痛苦才是放下的第一步,鹿之助一直被噩夢纏身,但他終究面對了所有內心最不想面對的一切。

在他的記憶深處,他反反覆覆地去尋找他在火災現場找到的磁帶,因為他認為這理應存在,但裡面先出現了網球拍,又出現了那把浸水了的貝斯,而最後,才是錄音機,這些他害怕去面對,不敢承認的一切,真正刺痛了他,這是他第一次敢於直面綺良裡的逝去與自己內心的痛苦,他終於從詛咒之中解脫了。

《kirakira煌煌舞臺》愛與創傷,生命與死亡-第3張

前島鹿之助

最後的表演,沒有你想要的一切,沒有機械降神般,比如八木原這種角色的介入,沒有曾經養眼的二位樂隊成員,瞞著玩家,突然參加演出填補你內心空缺般的圓滿,沒有被任何“慧眼識珠”的製作人發掘的過程,離開的成員並不就值得憎恨,形象很難令人喜歡的岡路也並不是個不負責的角色,不甚正常的亞紀並不是什麼都不懂,鹿之助與村上不會爆火成為明星。“朋克”樂隊的成員是不被定義的,他們飽含著愛演奏,只是在表演他們想要表達的一切內容,他們他麼的根本不在乎你們想要的內容如何,只不過是想“向這狗孃養的世界,獻上我全部的愛”。

這首歌是唱給他們自己的。

名叫“s song for”。

從《kirakira》之中,我讀出了濃厚的真實感,同時還有飽含的“愛”與“憤怒”,其中每個看似社會形象都很“偏激”的角色,也都有著溫柔的地方,而這都要靠著玩家的雙眼親自見證他們形象的軟化與改變。

作品中的許多角色都被原生家庭所困擾,在他們眼中,自己的“創傷”是要掩蓋在光鮮之下的,但不敢親自承認那些不同經歷的價值。引用櫻之刻中的一段話:“她說自己無法被幸福圓滿的故事所打動,只有幸福圓滿的故事好像是在說,只有幸福的人生才能得到肯定,這讓他受不了。”“有的靈魂只能通過那些包含了幸福、不幸、美、醜、喜悅、悲傷等所有一切的故事來救贖。”

本作表現的內容也如此,作品中充滿著值得“愛”的角色,他們每個人都是複雜,或是有著多重身份定位的,他們都在等待,等待一個蓋世英雄出現,去承認他們的價值,承認他們經歷的創傷與痛苦,承認他們努力的掙扎,即便充滿了失敗,也要去用力擁抱殘破的靈魂與疲憊不堪的肉體。所以他們在各種場合下歌唱,或是怒吼,只是想大聲一點,讓你發現他們罷了。

“人有兩次死亡,一次是肉體死亡,一次是被最後一個人遺忘。”“朋克”絕對是作品的主題,“朋克”精神說,不要去定義自己,不要羞愧於表達自己的情緒,飽含著濃烈的感情,去愛也好,去恨也好,去感受這個世界,就像最後的歌曲名字一般,這是一首,獻給所有事情的歌。

《kirakira煌煌舞臺》愛與創傷,生命與死亡-第3張

前島鹿之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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