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同質化，要靠年輕化。
文/以撒
2023年快要到頭了，這一年來，葡萄君很想認真討論一個問題：「武俠MMO到底還行不行？」
我知道這個話題並不新鮮——至少從五年前開始，每年都會有人反覆討論它是不是衰落了。那個反芻的勁頭，比我每年除夕晚上翻出來的祝福語還有既視感。
但今年，情況好像不一樣了。如果真的看看市場情況，你會發現武俠MMO不僅一直沒衰落，甚至真的有了點「重新偉大」的勢頭。
拿最直觀的榜單數據來說，如今主流的數款武俠MMO，都稱得上是大廠營收的中間力量。除了今年剛上線、勢頭最猛的《逆水寒》手遊常居暢銷榜前五之外，其他進入長線運營階段的產品，基本都能長期觸及暢銷榜四五十名左右的位置，比如《天涯明月刀》手遊、《倩女幽魂》手遊等等。在大版本更新時，它們往往還能衝一衝前列，像《天刀》手遊今年就回到過暢銷榜Top 8的位置。
更進一步來說，武俠MMO作為國內市場很長一段時間的頂級賽道，還不至於衰落。只是在時代變化的衝擊下，它陷入了某種瓶頸，但大部分產品活得都不錯。而且慢慢積蓄到今年，這個瓶頸似乎逐漸有了被突破的勢頭。
要說這個瓶頸在哪，很簡單，就一個詞：「同質化」。在用戶眼中，武俠MMO是一個非常刻板的品類，這一方面是由於MMO系統上的同質化——你一看到這個詞，腦中立馬冒出的三板斧，無非是副本、PK、一條龍等傳統框架，再加上強社交和情懷的加成，好像沒什麼產品能真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另一方面，武俠題材的同質化也在反覆被人們討論——武俠故事雖然是一種經典的浪漫主義題材，但也面臨著內核被解構之後，其他刺激性更強的題材的挑戰，甚至有不少人覺得「武俠已死」。雖然這麼說有點誇張，但如果還靠老路子吸引人，那武俠確實很可能卷不過那些網絡爽文、短劇。
而國內廠商是怎麼面對這種挑戰的？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打破同質化，要靠「年輕化」。這不是一句空話，而是已經有了很多具體的表現，下面我就圍繞三個層面簡單講講。當然，這難免會涉及到我們熟悉的一些產品，但它們的做法確實足夠有代表性。
01
表現層：
有競爭力的審美和表現效果
首先，武俠MMO能長盛不衰，最直觀的表現力這一層相當關鍵。
簡簡單單一個「好看」，其實對武俠非常重要。不管是早期武俠劇中，大俠和俠女英姿颯爽的形象，還是現在古偶劇中光鮮亮麗的男女主，你幾乎就見不到長得不好看的主角。
這不僅僅是我們顏控的問題，同時也涉及到浪漫主義文學背後的一些訴求——人們希望在這樣的世界中尋找自我，那麼誰會不希望自己是帥氣或美麗的呢？換個角度來說，在虛擬世界裡發揮個性、決定自己的相貌和圈子，這也是年輕一代的一種共識。
在這一層，我覺得各家的表現無需多言，因為大廠們卷得肉眼可見。
就像在捏臉這塊，如今的產品已經把許多以前很難想象的黑科技作為標配，比如照片捏臉、AI關鍵詞捏臉，以及動不動就數百種可調參數、比端遊還精細的專業捏臉系統。單這一個功能，就帶動了不少「捏臉師」的就業，其威力可想而知。
而在畫質方面，近年的產品就更是在集體攻堅。新游上線時以跨世代畫質、影視級視覺體驗作為噱頭，想必大家都已經司空見慣；就連上線多年的老產品，也有不少在從底層做畫面翻新。比如上線7年的《倩女幽魂》手遊，在3.0版本對整體的角色模型、場景，以及骨骼都做了技術升級；
上線15年的《劍網3》，為了做旗艦版的畫質升級，也投入了數百人規模的團隊研發了三年多。
我覺得最可怕的一件事還是在於，在技術這一塊，這些團隊可能真的做出了不小的一部分行業貢獻。因為他們是最爭著搶著，把PC/主機級別的全局光照、布料解算等技術，搬到移動端的一批人。
以《天刀》為例，他們就是在審美和技術上相當卷的團隊之一。從2020年到去年，他們相繼解鎖了DX12升級、DLSS 2.1與光追技術，還通過實地採風與掃描，在《雲上之城》資料片裡還原了張家界的風景……今年，他們又更新了布料2.0升級，並且在手遊裡實現了實時全局光照，可以說是一直保持著前沿的技術動態。
當然，儘管有這些團隊在卷，武俠MMO目前在表現層面的差異，也沒有大到形成無法逾越的壁壘。但隨著技術不斷發展，一直站在前沿的產品團隊，肯定會更容易把握到新平臺、新技術的機會，在這方面做出進一步的突破。
02
系統層：
自洽的減負+新玩法+社交
說到突破，最難突破的其實還不是技術，而是底層的系統框架。這一層牽扯的事物最為複雜，但它也是最決定遊戲下限的東西。
為什麼說它最難突破呢？因為MMO本身就是一個很難做底層創新的品類。一方面，傳統的MMO框架已經高度成熟，人人都說一條龍沒意思，但真要拋棄它就意味著巨大的質變。要想既做出新的樂趣，又不破壞固有的框架，同時還能兼顧玩家越來越少的時間，會非常艱難。這可能是大家對武俠MMO有同質化印象的最大因素。
對此，各個團隊顯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所以近年來，「減負」一直都是各家武俠MMO高度強調的一個目標。
拿《逆水寒》手遊的日常系統舉例，他們允許玩家每天無限刷新任務，刷到自己想玩的內容再去做。這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一些強制走流程的疲憊感。在同類產品中，類似的設計已經很普遍。
為了進一步節省玩家時間，也有產品推出直升服務。比如《天刀》手遊今天就隨新資料片，上線了首個「飛昇服」，讓玩家一鍵直達90級、裝備成長一鍵成型。
當然，這種措施不可能一下子解決所有問題，大部分產品依然逃不開高肝度這一點。但如果能順著這樣的切入點，在內容上多下下工夫，進一步解決肝氪問題，武俠MMO依然有很強的號召力，很可能再次崛起。如果改造地順利，或許部分產品的勢頭在明年就能看見。
更進一步來說，減負不止是武俠MMO的問題，也是所有手遊的問題。而它自身更需要的，則是重新思考遊戲的玩法設計，以及玩家獲取樂趣的方式。
在這方面，武俠MMO最普遍的做法就是做更多跨界玩法。比如在暢遊的《天龍八部手遊》中，「四靈爭鋒」就是一個融合了戰術競技、PVE，還有一些Roguelike元素的多人PVP玩法——由玩家組成數個三人小隊，在地圖上自由爭奪不同級別的據點。對大部分既有高度競技需求，又不想無腦卷戰力的MMO玩家來說，這樣的嘗試非常有必要。
除了硬核的競技對抗之外，另一種做法就是做一些更加年輕、潮流的休閒趣味玩法。刨去那些版本活動裡的小遊戲不說，《天刀》手遊在今年暑期時，直接在遊戲裡內置了一個主題遊樂場「浮光樂園」，集成了各種嘉年華慶典、派對遊戲和跨服娛樂房玩法，還有不少玩家自制場景、加入內容共創。
看到這些，你是不是覺得有點眼熟？沒錯，在派對遊戲流行起來之後，像《天刀》這樣的武俠MMO也從中得到了一些啟發。二者之間的邏輯並不矛盾，在MMO中，社交化的休閒玩法和UGC創作，都能為遊戲提供持續的生命力，吸引更多年輕人。
從這些你就能看出，如今各家做產品的整體思路已經完全變了。說誇張點，武俠MMO其實也在向平臺型產品的形態進化。當然，由於品類一些特定的限制，它可能很難一下子進化到那麼究極。但只要能給自己的受眾提供高度社交化的場景，就已經是一件非常有前景的事情。
在另一個角度，還有一個小問題——很多人覺得武俠MMO的職業設計，總是脫不開傳統的戰法牧體系。這在早期確實是一個挺明顯的缺憾，不過近年來，各家基本也都在嘗試推陳出新，設計各種更有趣的門派或戰鬥系統。比如《倩女幽魂》可雙持兩把雙手武器的戰狂職業、《一夢江湖》可以隨意Build的自由宗派，還有《天刀》手遊中主打雙形態，操作上限極高的長生劍派等等。
03
文化層：
獨特的遊戲文化和新的內涵
與系統層相對，文化層可能是最決定上限的一層。
一方面，武俠本來就是最適合展現國風文化、傳統文化的題材類型。像非遺傳承、文旅合作，在如今已經是相當普及的聯動。在這一塊，武俠MMO絕對是做得最多、最深入的品類。比如《天刀》就合作過20餘項非遺，還填充了大量像糖畫、皮影、青花瓷、紙鳶、蜀繡、粵劇這樣的傳統文化內容……還有把福建永定土樓，改造成主題沉浸式劇場這樣的文旅項目。
蜀繡聯動服飾「天衣·錦城」
你可能會覺得，在遊戲裡做這些是為了上價值，但其實文化反而是武俠MMO最不能被小瞧的東西。
看看近年來國風文化的盛行，你應該能感受到，以往的「傳統」，如今正在變成「潮流」。像是漢服等傳統服飾的普及、國學和非遺作品的流行，還有國風旅遊等消費的火熱，都意味著它是這屆年輕人，在內心深處擁有認同感和共鳴的事物。不論是出於民族自信、文化自信，還是單純對新潮事物的嚮往，都讓它有了深入人心的基礎。
所以武俠MMO要做好文化，或者說得更大一點——武俠在這個時代的新任務，不一定是再復刻一部金庸古龍的作品，而是用更現代化的方式，把它的精神內核再次解讀一遍。只要內核有相通之處，形式的差異其實沒那麼重要。
所以你能看到，近年來武俠MMO的聯動幾乎是最頻繁、大膽的，每家都在不斷打破邊界。今年讓我印象比較深刻的，可能還是《天刀》的聯動——與甘肅金昌火星1號基地、航天文創CASCI合作過，成為了極少數和航天搭上邊的武俠MMO。
更大膽的操作還有很多，比如新年和《喜羊羊與灰太狼》聯動、暑期和三麗鷗聯動、七夕和周大福合作推出情侶金飾、亞運會與梅花體育合作，1：1復刻吳京運動服為健兒加油……可以說是頻繁整活、緊跟時事。
看到這兒，你可能會想吐槽，這些武俠MMO的瘋狂聯動，是不是有點任性亂來了？但我想說，你覺得他們是亂打的，他們可不是亂打啊，是有備而來。
換句話說，如果真的想突破同質化，武俠MMO其實很需要通過這一層層的挖掘，形成自身的一種獨特氣質。不管視覺還是玩法，做得好或許都能吸引到一些新人，但想要真正把人留住，甚至形成一個小小的文化圈層，獨屬於一款產品的氣質就顯得非常重要。
在這一點上，很多產品已經有非常鮮明的氣質——比如《天龍八部手遊》的IP強調兄弟情、熱血；《逆水寒》手遊比較輕鬆、詼諧，於是營銷側也會配合發瘋文學，做出貼近年輕人的感覺；而《天刀》作為最早提出「國風」概念的武俠MMO，已經圍繞這個關鍵詞，把他們的文化路線貫徹得非常深入。
從這個角度來看，武俠MMO之所以能支持這麼多不同的產品長期運營下去，原因也在於，它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具有深度、值得被挖掘的題材。但在「武俠已死」這個命題上，我們討論的出發點其實很窄——是不是沒有了金庸古龍那種級別的作品，就代表武俠文化已經衰落了？換個角度想想，其實武俠沒那麼容易衰落，它只是換了一些形式陪伴我們。
04
武俠文化到底還能支稜多久？
聊完這些，再讓我們回到開頭的問題：武俠MMO到底還行不行？
總的來說，我覺得武俠MMO並非真的不行了，而是因為在這幾個層面上，成熟產品已經依靠多年運營，形成了過於強大的壁壘，讓現在的新品越來越難破局，這才會給人一種「武俠MMO不行了」的錯覺——實際上，隨著用戶的需求、標準改變，我們的產品用新標準來做肯定是一種必然。
換個角度來說，現在的MMO已經不是以往的「多人在線遊戲」了，而是正在向平臺型產品的形態進化。武俠背後的精神內核和文化底蘊實在太強大，註定就是刻在我們DNA裡的東西。只有在這樣一個獨屬於我們的世界裡，我們才能感受到那些江湖豪情、俠膽柔腸。但與此同時，我們也需要朝花夕拾，塑造一些更符合當下人們價值認同的現代性內容。
這麼說可能有點抽象，拿最近很火的古裝劇《一念關山》舉個例子吧——劇中的一些女性角色，都有很強烈的個人成長和角色弧光。比如任如意從小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理論上她應該非常渴求一些世俗的慾望。但在真正歷盡千帆、被身邊人勸歸隱山林後，她卻選擇了繼續戰鬥，繼續對抗這個世界。
這樣的反轉，讓不少人覺得非常驚喜。其本質就在於，劇中的任如意替我們活出了一種難得的勇敢。在她的身上，我們看到了我們想成為的人。這樣的共鳴，是有力量的，這就是武俠文學的一個任務。
而武俠MMO的任務，就是呈現這樣一個讓每個人都能自我定義、體驗「第二人生」的虛擬世界。在這個世界裡，我們都是自己想要成為的那個主角。
這種形態的改變，已然讓武俠MMO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階段。
我倒不敢斷言，未來的元宇宙會在武俠MMO裡出現什麼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長足的運營中，武俠MMO已經對自身的使命和前景有了完全不同的理解。再加上我們骨子裡對武俠文化的喜愛和挖掘，隨著時代進一步發展，武俠文化必然還會一直堅挺，武俠MMO或許也終有一天能走向全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