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丁堡之戰 》第8章:地獄之門


3樓貓 發佈時間:2023-08-25 23:28:33 作者:蟲族 Language

面對英格蘭人的“禮物”,高地人也不甘示弱,三個身影隨即被踢下城樓正好懸空吊在城門前,三人掛在脖子上的小木板組合起來剛好是一句:英格蘭人是盜賊。
三人中兩人掙扎著呼救,剩下一個高呼給自己一個痛快。他們是查爾斯一年前派遣潛入城的密探,其任務就是在攻城之日從內部打開這道城門。
亨利召來軍中的神箭手要求三箭內完成任務,一箭終結其中一人痛苦,其餘兩箭射斷繩索。神箭手錶示射斷繩索會讓其餘兩人墜落負傷,而且高地人也會繼續折磨他們·······
“你只需要說能不能射中,”亨利拉下鎧甲的面罩正眼都沒有瞧神箭手:“如果你沒有把握,就向城門再走近幾步——直到你能射中為止!”
神箭手不敢多言,走到陣前凝神屏息連射三箭。一箭正中眉心助其解脫,兩箭射斷繩索讓兩人墜地呻吟。
此時城頭的高地人故意把風笛吹得更響亮,紛紛跳上城垛轉身彎腰掀起格子裙扭動起來。
面對高地人的嘲笑亨利嚥下怒氣發出第一道命令:向城內射一輪火箭。
“長弓兵!火箭!”
傳令兵高舉信號旗策馬在長弓兵陣前疾馳而過,長弓兵從箭囊中抽出裹著松油棉布的箭支,緊接著兩名舉著火把的勤務兵分別從隊伍兩邊向中間奔跑,點燃每一支弓弦上的箭頭。
“四百碼!齊射!”
長弓兵彎弓搭箭瞄向愛丁堡的天空,在逆風下拉出最遠的射程。
“放箭!”隨著一聲令下無數箭羽拖著火焰飛向天際,越過城牆化作漫天火雨撲入城內的屋瓦之間。
英軍特意避開城牆上的守軍,將火箭拋射入城平民區。城內的居民出於自保會組成民兵協助正規軍守城,但當自己的家中著火時他們就不得不在個人與集體利益之間做一個選擇。
指揮官為顧全大局必然禁止民兵擅離崗位,但民兵眼看家園被焚而指揮官無動於衷時,他們也再無心戀戰。在此情況下越是軍法嚴明的指揮官反而越會導致民兵逃跑,英軍只需要靜待高地人出現騷亂便可趁勢攻入。
但奇怪的是火箭射出後城牆與城門的高地人並沒有動搖,反而有更多的民兵陸續登上塔樓增援各段城牆。
亨利既疑惑也不甘,連續下令射出三輪火箭。他知道部分重要的軍事建築瓦片會覆蓋上一層鉛來隔絕火源,但如此大範圍的貧民區絕不可能有這種防護!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這片城牆的另一邊,每家每戶的婦女與孩童們早就把餐椅與抹布搬上了屋頂。她們把餐椅作為盾牌擋下英軍射出的利箭,然後用沾水的抹布撲熄瓦片與稻草上火焰,轉頭又把這些熄滅的利箭插入糞桶送上城牆,最後高地人弓箭手把這粘糞的箭射回給城外的英軍。
站在最前方的愛爾蘭人首先嚐到糞便的滋味,他們只能躲在攻城車後方盡力舉起盾牌向前推進。最開始是塔樓中不時射出的冷箭,然後是城樓上高地人弓箭手射出的糞箭與飛馳而來的碎石,最後是貼近城門時墜落的巨石與原木阻礙攻城車的前進。愛爾蘭人幾乎每向前一步都有人倒下,但他們還是堅持把攻城車推到城門前,用金屬包裹的羊頭錘向城門撞出第一下震撼的巨響!
“他們開始撞門了!把阻木拿過來!”
城門後的士兵擁擠在一起一邊用身軀抵著城門抵禦撞擊,一邊回頭向後方呼叫支援。
但未等到木材被遞送上前,羊頭錘接二連三地撞擊導致兩扇城門從中間被撞出一道裂痕,迸裂的木梢與尖刺穿透盾牌插入最前排的士兵體內。容不得他呻吟,也容不得身旁的同伴悲傷,他們必須緊密抱成一團來頂住城外的衝擊,後排的人只能把前排的同伴作為一面肉盾堵在城門的缺口上——無論死活。
當阻木被送到前方時,城門已經裂出半個人的缺口。高地人一邊向缺口射箭一邊用阻木斜堵城門,再用自己的身軀死死頂著阻木。但這也只能阻緩愛爾蘭人的攻勢,隨著羊頭錘的每一下撞擊缺口便擴大一分。
“是時候了!開始倒‘金水’!”城門上忽然豎起一面藍底白十字的聖安德魯旗幟。
一個頭戴王冠頭盔,身穿鎖子甲披著藍白戰袍的巨大身影站出現在城門上,儘管無人看到他頭盔下的面容,但隨著他的到來所有高地人發出振奮歡呼。
他身後的工程師們挑著兩鍋冒泡沸騰的“金水”架到城門正上方,鐵鍋內混合了糞便,瀝青,煤油,碎沙等各種融合物,凡人一旦沾上幸運的會當場燙烙而死,比較不幸的則會因為細菌感染飽受煎熬而死。
隨著“蘇格蘭王”一聲令下滾燙的金水如瀑布傾瀉而下,攻城車內的愛爾蘭人瞬間發出來自地獄的慘叫,他們掙扎出來呼嘯狂奔全然顧不上身後的英軍督戰隊。但等不到督戰隊來執行軍紀,剛爬出地獄的愛爾蘭人沒走幾步就倒在雪地上抽搐呻吟,前往了真正的地獄。
作為預備隊的愛爾蘭人不敢再進入攻城車,只敢龜縮在車後高舉盾牌任憑英軍揍罵。
亨利看著城門上出現的身影與旗幟,馬上把面罩打開想獨自策馬上前叫陣挑戰,但隨即被身旁的親兵攔下提醒他作為主帥切不可擅離主陣。無奈之下他長劍一指命令所有弓箭手與投石車集中射擊城樓!
長弓兵們開啟了“自由射擊”模式,兩百四十把長弓不間斷地向城樓射出利箭,工程師們點燃彈藥讓八臺投石機同時轟向城門。一時間雪白的箭羽與焚燒的巨石紛紛襲來,匯聚成一場鐵與火的風暴襲捲城門上所有人。缺乏鎧甲的高地人弓箭手在風暴中隨即開出朵朵血花,蘇格蘭王亦身中數箭在親兵舉盾掩護下被迫退到城門一旁的塔樓內。
眼看蘇格蘭王敗退,亨利既喜亦哀。
喜的是高地人痛失主帥必然陷入慌亂,正是英軍大舉進攻的好時機!
哀的是蘇格蘭王如果真的就這樣戰死,自己就無法在單挑中堂堂正正擊敗他,失去讓他跪地求饒獻出王冠的榮譽。
但亨利的哀愁轉眼就顯得多餘,聖安德魯旗幟再次出現在城門旁的塔樓上!蘇格蘭王又在眾人面前一腳踏上城垛,向英軍大肆挑釁。
“再射!給我再射!”亨利惱羞成怒,他實在無法相信在剛才的箭雨下對方居然還能安然無恙?!
但此時身旁的軍官稟報:長弓兵剛才已射盡手上的二十四支箭,正在領取補給,暫時無法進行射擊。投石車也已經把燃燒彈都耗盡。一股悶氣堵在亨利胸口,他用馬刺狠狠扎向胯下的坐騎,甩開親兵飛馳到愛爾蘭人的身後直接下令。
“全軍前進!用火攻!燒燬城門攻進去!僱傭兵趕緊去攀登城牆!誰能生擒蘇格蘭王我封他一個男爵,帶他的首級回來賞一千金幣。有人膽敢後退的當場斬殺!”
親兵騎士們被迫縱馬從後方穿透一層層的步兵隊伍趕赴亨利身邊。慌亂的馬蹄聲中既有英格蘭步行騎士被親兵冒犯要求當場決鬥,也有長弓兵被騎兵撞飛踐踏而過,更有親兵在縱馬途中撞上鉤鐮兵的武器當場墮馬。英軍前兩層的隊伍隨著亨利的命令向前推進幾乎都進入了高地人的射程範圍內,而就在此時愛丁堡內的投石車終於開始還擊,幾個燃燒的彈藥投向英軍密集的步兵飛撲而來。
一時間反而是靠近城牆的英軍能免受襲擊,僱傭兵們被督戰隊催促扛起登城梯頂著箭雨飛石向城牆奔去,他們憑人數的優勢架起十二把登城梯在城牆各處進行攀爬。大部分登城梯位於守軍的射程範圍內讓僱傭兵成了任人射殺的獵物,但憑著人數優勢僱傭兵總算登上城牆與愛丁堡民兵展開廝殺。
民兵們為守衛家園而戰,士氣正盛。但畢竟是臨時拼湊而成,真正參與過戰鬥的人寥寥無幾,分發到的也是積壓倉庫多年的盾牌與長槍。而他們的對手僱傭兵們則配有私人定製的鍊甲與戰斧,而且僱傭兵們多年來刀口舔血磨鍊出的戰技與心態絕非常人可比。
雙方一交鋒民兵雖然談不上一觸即潰,但也只能且戰且退,要不是受到城牆寬度限制,恐怕早已變成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僱傭兵一邊喊口令,一邊踏著民兵的盾牌與屍體向“蘇格蘭王”所在的塔樓攻去。愛丁堡民兵的羸弱讓他們在狂歡中放棄了最基本的“輪換”戰術。前排的僱傭兵殺得起勝,根本不打算讓後方的戰友上前接替自己,而後方的人則絲毫不顧隊伍順序,蜂擁向前搶奪先鋒的位置。
——所有人都有心照不宣的念頭:相比礙事的民兵,身旁爭奪爵位的戰友才是自己真正的“敵人”。
在督戰隊割下幾個頭顱之後愛爾蘭人終於重新振作起來,英軍將領以“一袋火油,一個金幣”的代價讓他們輪流衝鋒把火油掛在城門上。畢竟城門的高地人在剛才鐵與火的風暴中傷亡慘重,已經無法再射箭進行防禦,單個愛爾蘭人揹著火油靠近也讓高地人的‘金水’無從施展。
部分嗜財的愛爾蘭人把鐵釘與鐵錘別在腰間,背起羊皮包裹的火油,每人間隔開十步的距離一個接一個衝到城門。最先到達的人隨手便把火油釘在城門下,後來的人只能爬上城門把火油釘在更高的位置。城門上倖存的高地人只能眼睜睜看著英軍花費不到一百金幣便讓城門掛滿火油,只要英軍長弓兵完成補給射出下一輪火箭城門必然被焚燬。
英軍將領看著掛滿火油的城門,滿意地舉劍攔下了剩餘的愛爾蘭人,畢竟亨利太子只在意何時破門,不會在意花費多少金幣以及剩下的金幣落入了誰的手中······但一個視財如命的愛爾蘭人還是抓住最後的機會,扛著兩袋火油衝上前去。
他氣喘如牛地奔到城門下,正想念著自己掛上這兩袋就一共賺七個金幣,足夠回家買兩畝地加一群羊······
忽然,胸口一陣劇痛打斷了他的遐想,然後一陣冰涼開始蔓延全身,他低頭向下望去發現自己的胸前正插著一柄飛斧。一個高地人從城門的缺口爬了出來,伸出匕首在他腰間連刺三下然後抽出胸口的斧頭。眼看斧頭被抽離他感到自己的靈魂也隨著鮮血一同噴湧而出,雙腿一軟身後的火油頓時變得沉重無比,瞬間把他拖垮倒地。懷中的金幣滾落到瀝青裡,他抽搐著試圖伸手拿回,彷彿一切都是一場夢,自己就這樣死了?
高地人沒有理會他,轉身用斧頭與匕首割破掛在門上的火油袋,暗黃粘稠的液體隨即流淌一地。
“上!繼續上!”英軍將領此時終於反應過來,搶在太子亨利之前發出號令。城門的缺口反而讓高地人能派出敢死隊來清理火油!他驅趕所有的愛爾蘭人上前與高地人進行廝殺。
當愛爾蘭人再次到達城下時,已經有更多的高地人通過城門的裂縫魚貫而出。他們大部分人舉著小圓牌組成一堵簡易的屏障與愛爾蘭人短兵相接爭取時間,剩餘幾人趁機爬上城門割破火油袋。兩種不同花紋的格子裙相互推搡,同源的蓋爾語互相咒罵,凱爾特人百年來的悲劇擁擠在小小的城門前反覆上演。
最終愛爾蘭人憑著人數優勢一度把高地人逼回門內,新的火油被重新掛上城門,只是超出預算的金幣只能讓英軍指揮官自掏腰包了。
忽然站在隊伍最外圍的愛爾蘭人在一片血花中發出陣陣慘叫。
“是高地人!我們被包圍了!”外圍的愛爾蘭人瀕死前高聲呼喊。
“不可能!他們從哪來的?”在堵城門缺口的愛爾蘭人不可置信地回頭。
唯有站在遠處的英軍指揮官看得一清二楚,就在愛爾蘭人自以為得勝時,城頭上幾個揹負雙手劍,身塗靛藍戰紋的高地人藉著繩索一躍而下。落地後馬上分散站位僅憑幾個人反而把愛爾蘭人包圍起來,趁著愛爾蘭人未回過神來便揮舞巨劍掀起陣陣血花。
前後夾擊之下愛爾蘭人被迫兩面應敵,前排用盾牆死死堵住城門缺口不讓高地人突圍而出,後排也組成盾牆抵禦高地人的雙手劍。每當重劍劈入盾牌一時無法抽出,愛爾蘭人便看準時機一擁而上伸出長矛刺向對方。
高地人雙手劍士並沒有因此而逃跑,反而是迎著長矛的刺痛用力向前迫使愛爾蘭人後退,讓敵人儘量縮成一團,他們從城門上一躍出時就沒想過活著回去。當愛爾蘭人好不容易殺死所有高地人雙手劍士,他們終於可以集中一切力量把城門的缺口堵死,而這個時候高地人也終於煮好一鍋新鮮的金水再次從城門上傾瀉而下······
所幸此時傳令兵前來稟報:長弓兵已經領取完箭支,等候新的命令。
亨利片刻都沒猶豫立即讓長弓兵向城門射出一輪火箭,隨著火箭穿透羊皮袋加上城門反覆爭奪導致地下鋪滿火油,瀝青等各種易燃物品,一團火焰伴隨巨響把城門與愛爾蘭人轟成碎片。
地獄之門被由此打開,幾個沒有當場死絕的人慘叫著從烈焰中逃出死命撲向城外的雪堆,但一輪掙扎之後已經無法從焦炭中分辨他們是愛爾蘭亦或是高地人。
城門徹底被攻破,但攻城車被引燃成了一堵擋在城門的火牆,無論是英軍抑或是高地人都無人想跨過這道地獄之門。亨利無奈之下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城牆這邊,但傳令兵的稟報卻讓他怒火中燒。

© 2022 3樓貓 下載APP 站點地圖 廣告合作:asmrly666@gmail.com